步步成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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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血染离巢(中) 万字大章求票

生活就像一只不断折腾的青蛙,我们要学会让自己变成慢慢去煮他的那一壶温开水。————钟离之别绪妄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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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巢街四角楼上。

那锦袍威严老者站在窗边,口中忽然发出了一声惊咦。

王苤纳屈身上前,却只敢站到那老者数尺远的地方,他望着窗外那条忽然静寂下来的离巢街,嘴里低声地问道:“不知何事令前辈惊讶?”

那紫袍老者冷哼一声,目光如电射向王苤纳,自问见惯大阵仗大人物的王苤纳此刻却感到就像有细细的长针扎在背上那般难受,一个三星白银武士竟然承受不住这老者的一道目光。

“王苤纳,那东西怎么会丢失的?你倒是给我说说,不然王爷那里我实在没法回去交代!”老者的话音不算特别沉重,却压得王苤纳一颗心迅速沉了下去。

他早就知道,那司璐达兄弟拿来的那件东西完全是一个烫手的山芋,王爷在黎川手眼通天,想要瞒着他的耳目在他眼皮底下将一件有可能是绝世奇珍的东西交给侯爷,根本是不可能是事情。所以,未免两处开罪,这件事情至始至终王苤纳都全部交由荒木难全权处理,他一直不曾过问,只以专心筹备这次拍卖大会为名,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地抱着那种置身事外的心理,没想到此刻荒木难的意外受伤,还是给王爷的代表抢先问起了这件事情。他心里忐忑了一阵,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只有愚蠢的人,才会把过失往失去辩解能力的人身上,王苤纳当然不会傻到在这个时候把责任往荒木难身上推,何况,这老者可是司璐达兄弟的师傅,一句话说的不妥帖,就等于打这个老者的脸面,这种蠢事精明的王苤纳从来不会去做。

打定主意,想好说辞的他面容一整,神情却越加恭谨地道:

“前辈有所不知,那件东西是司璐家准备进献给老侯爷的,本来我起初并不知情,因为这次拍卖大会的准备工作非常繁琐,小的无暇顾及其他,就委托荒木队长代为注意。前辈你也知道,小人地位低微,不敢对司璐家的这种做法报一点微词。不管他们是一心想要讨好老侯爷也好,或者是将东西献给王爷也罢,王苤纳从没有想过丛中获得丁点好处,所以在下只能置身拍卖场事物当中忙碌不休,不敢参合此事。这点还请前辈一定得先了解,方明白小人难堪的处境。至于您两位爱徒的家族为何愿意将宝物献给侯爷,而不是献给王爷,恐怕前辈您比小的知道得更为详细,小的就不再就此事妄加揣度。”

“您也知道,小的承蒙侯爷看重,赏一份差事于我,小的诚惶诚恐,只怕辜负了侯爷的厚爱。而王爷这边,不管怎么说都是与小的一脉传承,就算小的心怀亲近之意,也不敢明言,因为小的如果参合到两位大人物的纠缠当中,粉身碎骨那也是朝夕之事,小的生性胆怯懦弱,才会被人家冠以“大帽”之辱,请原谅小的身不由己之处,不求前辈在王爷面前美言,但求前辈能将小的所说如实转呈即可,相信明察秋毫的王爷会体贴小的这个卑微小人物的为难。小的先行谢过前辈在王爷面前为小的直言之恩。,请受王苤纳一拜。”

王苤纳说话间恭谨地给这老者鞠躬感谢,老者欣然领受,面色稍霁。

“至于那东西失窃之事,原本荒木队长知之甚详,但现在他身负重伤,也不便禀告。不如,在下将那司璐家的两兄弟叫上来,前辈亲自问询一番如何,因为具体情形,小的一直在拍卖场忙碌,真是一概不知。”

王苤纳用衣袖抹了抹额头的汗渍,一副诚惶诚恐的形象。

老者鼻中重重地哼了一声,忽然笑道:

“王大人不必如此惊惶,王爷一贯体惜下情,爱护人才,像王大人这样善于筹谋的人物,王爷若是知晓也必定青眼有加,可惜你先被侯爷抢先收入帐下,倒是令人惋惜啊。那件东西是真是假,原本就是道听途说,谁也不知道真伪。相信凭王爷的英明,自会做出公正严明的决断。这事不会为难于你,若是那侯爷使者要横加责难于你,老夫倒愿意为你说上一说。”

听得此话,王苤纳眼睛一亮,口中称谢不已。

那面具女扭着水蛇腰,款款走到老者身边,娇笑着道:“娜娜代我家相公谢过虎爷大恩。听见了没有?这回有虎爷在这里坐镇,您何必惧怕侯爷使者的降罪呢?何况,那件事你也没有一点责任,倒是得赶紧给虎爷说说那个伤人小子的情况才是,好歹你跟荒木队长都是侯爷的人,伤了谁不是伤侯爷的面子?再说了,虎爷的得意弟子被人窃走宝物,做师傅的出面问询一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算是借着王爷的名义帮侯爷找面子,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呢,虎爷......”

说着话,面具女伸出一双指甲上涂满彩画的手,轻轻柔柔地给那老者揉起肩膀来,火辣的身子不经意间朝着那老者越靠越拢。

那老者面上露出惬意的神态,似乎很是享受这样的事情,对于近在咫尺的王苤纳视若无睹。或许老者心中更多的是一种当着这个男人的面与她的女人暧昧无限所产生的那种扭曲的快意吧!

王苤纳腹中暗暗咒骂了一句,面上表情却丝毫变,嘴里道:“要不娜娜暂时好生在此伺候着前辈,我这就去派人查探那伤人小子的情况,还得去应付侯爷那边派来的使者,前辈请在此稍安片刻,隔壁有间清雅小卧,前辈若是乏了,娜娜可送前辈前去休息。小的失陪——”

说着话,也不看那面具女一眼,就躬身退出门去。

那锦袍老者嘴里喃喃道:“这王苤纳倒还真是个人物哈哈,会做人,小美人先陪老夫在这瞧瞧热闹,老夫稍后再去旁边休息,如何?”

一只带着一颗硕大红宝石戒指的手,一把将那面具女揽进了怀中。那女人嘴里嘤咛一声,嘴里说着“虎爷,您好坏哦”,身子却火热如蛇,扭着钻进到那老者的胸前。

那老者那只大手在女人曲线玲珑的身上轻轻游走,一双精光灼灼的眼睛却始终望着窗外,那条本该喧哗热闹此刻却一场安静的离巢街。

“真是八方风雨会牛华啊,美人儿,跟着老夫好好瞧一场热闹大戏吧....唔,你身上真香....”

那女人面具下那双眸子闪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光采,嘴里呢哝着含糊不清的音节,距离她那个英俊的情郎荒木难不到一米距离,或许这也是一种异样的刺激吧。

“爱德华兹,克赛福,铁血虎卫,似乎还有黑暗公会,哈哈,果真不出王爷的预料,这一次还真的就是龙虎风云际会啊,咦,那七个败家子也跑来凑什么热闹......还有阴毒的九幽劲,哼哼,咦,那丁家两个家伙竟然也来趟这趟浑水,有趣啊有趣......”

王苤纳匆匆到达四角楼另一处密室,守在门外的正是那失去宝物的司璐达兄弟俩。王苤纳面上没有丝毫表情,淡淡道:“你们两个,随我进来吧,我已经与你们的恩师杨前辈见过面了。”

心里忐忑不安的司璐达兄弟闻言,面露喜色,得知恩师前来,那么这次丢失宝物的罪责兴许会减轻很多。

推开密室的大门,王苤纳就感到一股阴冷至极的气息扑面而来,就连他这个修炼了阴魔七绝多年的人也差点抵抗不住屋内扑过来的强大寒气,不过,只是短短的一瞬间,王苤纳本来佝偻的身子就变得挺直了许多。

一声阴沉的冷哼声传入三人的耳中,王苤纳倒还稍好一些,他身后的司璐达两兄弟几乎已经颤抖着在跟那股寒气抗衡,闻得这声冷哼,几乎腿肚发软,脚步竟然虚浮了几分,两兄弟悬着的心沉到了谷底,无边的惶急惊恐瞬间吞噬了他们那颗惴惴不安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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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目光清澈如玉,挺直着脊梁,默不作声地将前方各处或明或暗的势力收入眼中。最让他有些担心的是身后两个人,不能跟他形成默契,会影响到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剧烈厮杀。

说实话,目前的钟离实在不愿意暴露出他一点半点实力来,如果是单打独斗,就算是那克赛福家族的丁氏兄弟与他对上,钟离自问逃命不在话下。

可是,现在别人虎视眈眈着雪葬月和十将,更何况十将身上合该躲藏着一个小矮人,钟离除了要理智地与各方势力进行周旋,还要保全住自身与身后的几个“奴隶”,还得小心谨慎不暴露自身的实力,的确有点困难。

忽然,就在那丁家两兄弟对那嘲讽他们的人反唇相讥之时,钟离眼前一亮,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他转身走到雪葬月面前,将声音压得最低道:“雪葬月公主殿下,我看前方凶险异常,十将虽勇猛过人,却受限于视力的阻碍,我不方便出手,是因为怕暴露出身份来历,从而连累到我的家族,看来,暂时要委屈一下公主出手了,放心,我会暗中相助于你,来,拿着试试,看看顺手不?”

雪葬月眼前一花,却见到眼前多出来一把透着古朴庄严气息的短弓,厚实凝重的弓背由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木质雕琢而成,整体呈现一种异常沉稳的黝黑色,那弓弦晶莹呈银白色,细如发丝。

自小与弓箭打交道的雪葬月对弓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特殊感情,因为基本上没有什么朋友,所以每日与她相伴的弓箭就成为了她十几年来最好的朋友。

她心里的孤独或是烦闷,都可以对着手中的弓箭诉说,也让她感到这世上对她最好最忠实的朋友最让她完全信赖的只有她手里的弓箭。

每当张弓搭箭之时,那种人弓合一般的空明境界让她深深沉醉,只有在那个时候的雪葬月,才是快乐的,才像一个真正的精灵公主,一个高贵的王族!

许久没有感受到弓箭那透体而来的亲切,雪葬月欣喜地接过钟离手中的短弓,她左手持弓,晶莹如玉的右手食指与拇指扣住那细细的弓弦轻轻一扯,一股狂喜涌上她的心头。

钟离微笑着道:“这是一张三十马的李卫弓,这里有三十只穿翎箭,全部是玄铁精铸而成,比先前那汉子的空晶箭的穿透力与破坏力还要强上几分,等会儿,你可不要留手,这是一些补气丹,我知道以你现在的修为,全力发出九箭就会达到极限,这些丹药足够你将这筒箭射光,我的小命可就全寄托在你的身上了,公主无需顾忌,要想与你族人相会,还请用出全力。”

一个装满精致尺半长短箭支的古朴箭筒,一小瓶丹药,递到了雪葬月的面前。

雪葬月心里的惊疑增加了太多,他怎么看出她顶多只能开弓九次就已经是她的极限的?看来这个少年绝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但是此刻的雪葬月心里只犹豫了片刻就把箭筒和丹药接了过来,娴熟无比地迅速将那箭筒三两下就斜挂在了腰间那裙条之内,手里的丹药却率先拿出一颗来,送到了十将的手上,她那空灵如百灵的声音在十将耳边轻轻地说道:“十将,待会你可要全力保护好主人,杀敌的事情就交给我吧!你先吃下这丹药,恢复一下。”

十将觉得一阵香气飘进鼻中,手心里多了一颗药丸,也不说话,直接将那颗补气丹丢进了嘴里,经过适才雪葬月的特殊灵力治疗,他受损的经脉基本无碍。

被种下血契之后,除了主人钟离,雪葬月就成为了第二个让巨人十将心底暗暗感激的人。

雪葬月嘴里轻声道:“钟离公子,既然你已经花巨资买下了雪葬月,从此以后,我就不再是什么公主,只是您身边一个奴隶而已。所以还请主人暂退到十将身边,前边就由雪葬月前去抵挡!”这句话说得干干脆脆,一派利落飒爽的英姿!

这也是雪葬月第一次称呼钟离主人,她觉得这个少年不管是什么来历,花掉那么一大笔天文数字般的金币,买下她却没有立刻用掉那张控制她生死的血契,这个少年就足以值得她敬重。再加上钟离之前的一系列毫不做作的所作所为,让她觉得就算立刻战死在这条长街之上,也算得上是对这个少年的一种回报吧,至少比她落入到那些肥头大耳的富商们手上强一万倍。

钟离笑道:“自古哪有箭手列在阵前的道理,十将可是天然的屏障,你到他身后去,待会儿相机而动,你的箭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难道你学箭术之时没有学到吗?呵呵。”

雪葬月心里一阵惭愧,旋即有几丝不满,难道主人不知道她要求站到前面去是为了保护他么?竟然好心换来这几句数落,尽管钟离说的很有道理,雪葬月面上依然没有什么变化,白发飘摇之间,悄无声息地到了十将的身后,两只玄铁精铸而成的穿翎箭已经搭在了弦上,两只箭成十五度角,斜斜遥指着前方。

就在那一瞬间,钟离感到面前这个柔弱得能被风吹走的女子,忽然间就变成了一颗风中的屹立不倒的白杨,挺直着修长的身躯,却不让那风触动其半分,钟离感到她手上的李卫弓已经完全跟她融成了一体。

钟离心里暗暗赞叹,果然不愧是世界上最擅长使用弓箭的种族,就这个架势,没有十年八年休想得到里面那一分神韵。精灵一族的神射术,举世无双,不知道等会这精灵公主会有怎样出彩的表现,他竟然在内心里有一种隐隐的期待。

似乎雪葬月的枕戈待旦,让钟离宽慰了许多,同时也让心中怀着对新主人感恩念头的十将情绪平复了一些。

蓦地,十将突然朝前面跨出了一大步,补气丹产生的能量几乎在瞬时间已经补满了他全身的空虚,他又感到身上充满了可摧毁一切的力量。

迈出这坚坚实实的一个大步之后,他轻轻地握紧了双拳,依旧是微微缩紧胳膊,将双拳提在腰间。

这个动作让钟离暗暗点头,作为一名以力量见长的武者,十将这个动作,无疑是最佳的产生最大爆发力的动作,看来,今天豁出一切,欠下巨额债务,不惜与四方强敌作对的他,倒是收获到了两个资质潜力上佳的人物,不枉他一番苦心。

这时,十将耳中传来了年轻主人的话音。

静静地把钟离的吩咐听完,十将却没有说话,他只是再次踏步前行了三大步,每一步不多不好刚好三尺,也不再像起初那样发出咚咚的巨响,此刻的这几步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响,然后十将就像一座永不会倒下的大山稳稳站立在青石路面的街道正中。

钟离观察着这个大个子的动作,欣喜地发现此人虽然粗犷且失明,但却不失有一颗玲珑的心,很精确无误地领会了他的意思。关键是,通过十将这几个看似简单随意的动作,钟离发现十将竟然已经达到了收发自如的境界,这在野蛮人当中绝对是罕见的。

钟离心里暗喜,微侧转身摆手示意雪葬月就与十将保持着这个距离,并悄然传音给这个蓄势待发的精灵美女,交代了几句,然后他缓缓转身,走到了巨人的身边,站定。

听完钟离的传音交代,雪葬月还是保持了她一如既往的镇静与备战状态,只是她的心已经被好奇填的满满的,眼下无暇理会而已。

雪葬月看着前面这两个大小迥异的背影,心里却觉得不管它们大小高矮如何明显地不同,但两个背影都异常地沉稳如山岚一般,仿佛多么猛烈的暴风狂风也不能动摇到它们分毫,那真是一种很奇特很玄妙的感觉。

但是她这些念头只是在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她竭力维持着自己的最佳状态,把自己和弓箭之间那种血肉相连的和谐感应维持到极致,此刻的她就像回到了故乡的森林当中,一切显得那么空灵静谧,弓箭在手,她就可以主宰箭尖所向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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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老大抱着晕迷的莫老四,心里悔恨难当。

三弟昨日被野蛮郡主废掉下肢,几乎没能保住性命,今日四弟竟然又碰上一个诡异得厉害的少年,差点无比憋屈地命丧在自家老二的空晶箭下,他一直不是一个无脑的莽汉,否则他们四兄弟也不可能在铁血虎团里立下赫赫战功光耀着家族,直到今天依然无损。

这次受命前来豪抢精灵公主,只因为他们兄弟四人曾经欠下军团一大人物一个很大的人情,原本他们以为在牛华镇这样的偏僻小镇,从旁人手上抢下一个奴隶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又有多少强者会跑到这个鸟不生蛋的破地方来凑热闹!所以他们不远千里,星夜赶了过来。

不想,刚到牛华就在春雨楼吃了个大亏,不但三弟差点性命不保变成了一个只能坐在椅子上渡过余生的废人,还欠下了那美艳老板娘五万金币的债务,欠下一个素未蒙面姓金的少年公子相助的人情,如今又被那看不出任何修为的布衣少年暗中摆了一道,四弟又差点命丧黄泉,这一系列变故让这个纵横沙场的男人心力交瘁,竟然再难承受,所以他无比悔恨和懊恼,但不得不强迫自己保持住头脑的清醒。

他现在是又悔又怒,偏偏就在这节骨眼上,跑出来两个家族的宿敌出言对他们进行嘲讽,正在火头上的莫老大心里那火哪里还能压抑得住?看清来人,当即便立刻开始反唇相讥,哪管得了对方此刻有些什么人在?

人一旦失去理智,夸大了心中的气怒,那么很显然他的头脑就会变得不那么清醒起来。好在预料中的矛盾双方并没有就此展开交锋。

讥讽莫斯家兄弟的是两个络腮胡大汉,正是先前让钟离十分注意的那两个来自军营的白金高手,此刻缓缓从旁边一家面馆里走了出来,两人脸上还挂着不阴不阳的笑容,但看在莫老大和莫老二的眼里简直比拿刀砍他们还要难受几分,这样的难堪让莫老二差点扬弓就是几箭,但莫老大用眼神止住了兄弟的愚蠢行径。只是冷冷地瞪着丁家两个络腮胡汉子,双目如火正燃!

钟离记得卡其说过,这两个络腮胡汉子是洪雅州克赛福州长的两个侄子,以战场为修炼场,居然能在铁血战场一步步踏进了白金强人的境界,实在让人叹服。难怪两人身上那股强烈的嗜血气息逼人而来,非久经沙场之辈,身上哪来如此浓烈的杀气?莫斯几兄弟身上的那种血煞之气跟这两人比起来,简直有天渊之别。同样来自军团之中,可见莫斯家几兄弟在军中的地位绝对低于丁家这两个汉子。

但是让人感到奇怪的是,即便面对着两个身上霸气十足杀意凌然的白金强人,那莫老大依然敢反唇相讥,几乎是面不改色,就凭他和他剩下的那个兄弟,即便是加起来恐怕也抵不过对方一个人的一只手吧?难道又是因为家族?

令大家想不到的是,那其中一个络腮胡大汉并不因为莫老大两人的说话和表情而发作,反而奸笑着对莫老大笑嘻嘻地道:“呵呵,我说莫老大啊,怎么这么不小心呢?你家兄弟看来是伤得不轻啊,看来这牛华对你们十分不利啊!昨日伤残了莫老三,今天又差点折了个莫老四,丁某深表同情啊。若是你们即刻就要返回虎团,在回去后还烦请向你们东无霜大人带个好,就说来年的军团大赛克赛福丁小双丁大双恭候他的指点,哈哈哈————”

声音如金石般刺耳。

莫斯家老大一点也不怵这个丁家的白金强人一般,口里冷冷道:“丁队长未免笑得太早了一些吧?话我倒是可以帮你转到,眼下老子没心情与你计较,但是阁下今日戏弄蔑视莫斯族人这笔账,来日必定前来一一讨还!哼,老二,咱们走!”

这句话,莫老大说的斩金截铁毫无转圜,竟是生生向丁家白金强人下了一贴战书一般,让暗中看着的人好生奇怪,这莫斯家的高级武士为何敢在白金强人面前如此嚣张?

不过,说完这句话,莫斯家老大就抱着手上的兄弟,与那持弓的莫老二扬长而去,连看也没看那丁家强人一眼!

那丁家两个络腮胡大汉嘴里也不置可否地冷哼了一声,就举步朝钟离这边走了过来。

钟离暗道,看来这个莫斯家族不知道有多么强大,那两个白金强人明显是畏惧其家族的势力才不敢发作而已,这也让钟离暗自惕然起来,下一步对于各州郡大家族势力的了解已经是势在必行了。从此番情形看来,这帝国的军团也与家族势力密切挂钩,起码这洪雅的克赛福家族就与这永福郡的莫斯家族水火不容,这点是毋庸置疑的。看来家族与家族之间的明争暗斗,早已经涉及到帝国每一个层面。

钟离目光迅速地扫了一下旁边那两个起初并未出现在拍卖场里的精壮老者,见他们装模作样依旧在那品尝着糕点,靠在那糕点档口前,却眼神犀利无比地暗中注视着街面上的一举一动,钟离看不清这两人的修为深浅,不过他并不慌乱,还不知道有多少伙强人或明或暗地在等待着他的出现,他又有何惧?

这清溪神界所谓的白金强人究竟强到了何种境界,附魔后施展的武技又是怎样的一种状态,钟离一无所知,他心里竟然增加了几分迫切感,渴望见识一下能让神教掌控天下武人的神技之附魔,不过,碍于目前还有好几股暗中隐藏的势力,他不得不打消这样的念头。留的青山在,要想探秘神教诸如附魔、血契之类的秘密,来日方长。

丁家两个大汉,一左一右,大踏步走到距离钟离约七八米远的地方,稳稳站住,两人都将那如刀般锋利的目光狠狠地对准钟离扫了过来。

忽然,似乎一阵凌冽的劲风从前方吹来,钟离拿瘦弱无比的身子似乎完全经受不住这样的凌厉风吹,刹那间竟然扭身躲到了十将的身后,于是那股劲风在十将裸*露的胸膛上刮得猎猎作响,他胸前坟起的肌肉也被吹得起起伏伏,肌肤渐渐苍白。

此时的十将只是把他的双拳再度提高了半尺,双腿微微下蹲了一点点,整个人在这股劲气中居然就稳稳地站立住了,至始至终都不曾动摇过半步,只是他脸颊上的肌肉似乎在劲风里开始不断**扭曲,但是十将那双怒睁的褐红色的硕大而空洞的眼睛,却始终不曾眨一下眼皮,唯独那稳健如定海神针的双腿极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钟离暗暗咋舌,看来这白金高手的确非凡。*势就已经夺人心魄,劲气外放十数米也可伤人于无形,若是使出附魔武技那还不惊天动地?单单劲气就让强悍的十将站立都很吃力,要知道就是十将单体重就已经足够吓人!

钟离心中电闪般不断转换着思路,忽然间他想起卡其起先给他说过的某些话,于是欣喜之间就计上心来。

那右首脸上有一条细长刀疤的开口道:“这小蛮子果真是块好钢!喂,兀那小子,我们是洪雅克赛福家的丁小双、丁大双兄弟,不想倚强凌弱坏了咱家族的名头。你速速抱上你的来历,咱有要事与你相商!或许你们家族还可让我克赛福欠你们一份人情,赶紧说说,别耽搁老子的时间!”

钟离心里一阵鄙夷,相商?不就仗着自己是白金高手嘛,他吗的又当婊子又立牌坊的家伙,兴许见老子一下子拿出几千万巨款来,绝非无名之辈,这才不敢贸然动手而已,顿时,他已经想好了应对的办法。

不就是嚣张吗?嚣张谁不会啊?就让你两个老家伙先吃个暗亏再说。

钟离抬起手在十将的后背上轻轻的一拍,口中低声道:“十将,前方十米,你什么都不用管,跳过去只管给我狠狠地打就是了!”

十将楞了一瞬,却感到主人这轻描淡写的一拍竟然让他的身体身不由己地就向前冲了出去。于是十将心里再也没装下其他东西,只有主人说的那句跳过去狠狠揍人的话!

身体里那蛰伏了很久的巨人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彻底复苏,开始沸腾,开始燃烧!

心里的狂热让十将仰天发出一声霹雳般的巨吼,他抬起左脚大跨步就迈出去足足有四五米,高大的身子竟然微微离开了地面数寸,半空中他已经顺势兜起了右拳,微侧着身子狠狠一拳对着刚喊完话的丁小双砸去!

此拳一出,既然在空气中发出了一阵丝丝之声,令人不禁心惊这一拳的威力!

那丁家兄弟又惊又怒,难道那少年真的是某个隐秘大家族子弟不成?不然他难道是个瞎子,看不见他们胸前那明晃晃的白金勋章!

转念之间,十将那沙包大的拳头已经到了丁小双的面前!

丁小双早就感到这蛮子拳上的气劲起码超过了两百三十马之力,不然不可能在空气中划出刺空的撕响,这可是一个三星白银武士附魔后才能达到的水准!看来这蛮小子天赋异禀的确不是空穴来风!还真值得出手一抢,若是授其隐秘的杀人武技,在战场上这小子为完全就是一部移动的杀人机器!丁小双双眼变得更加炙热起来!

丁小双慎重的探出右掌,为了避免伤到这个宝贝大个子,他也仅仅使用了三百马的灵力,在他想来,应该完全可以稳稳架住这大个子来势汹汹的一拳,何况在他灵力之中,他还特意加注了几股沾劲和卸劲,按理当然是万无一失。

眨眼间,拳掌就要相接一处,此时十将那只冲向前的左脚巨大的脚掌才刚好重重地踏在了青石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巨响!

就在拳掌即将相交的那一刻,白金级强者丁小双脸色忽然变得异常煞白,眼中闪过几道惊怒交加的狠戾的光芒。

因为,不知道何处袭来了两只短箭无声无息的,几乎随着那大个子巨大的身体一起,瞬间就来到了他的胸前,穿射速度比那大个子的拳头竟然还快了那么一点点。

就是这一点点,他绝不会想到竟然会决定到他生与死的选择,谁也想不到!

二百三十马的灵力打击,对于他这个二星的白金高手来说,根本不会造成什么伤害,哪怕那大个子的拳头巨大如锤。

那两只短箭上袭人而来的强大杀气让他不得不谨慎地选择在第一时间处理。

这两支箭发的十分巧妙和隐蔽,而且十将那巨大的身形和那一声大吼恰好为雪葬月这两箭起到了极好的掩护,所以,在这个情况下,丁小双必须在电闪之间做出决断,到底怎么应对,所有的闪躲都已不可能。

丁小双口中狼嚎般地低吼了一声,尽量把他的身子往自己右侧一拧,一来可以减低那巨汉拳头的伤害,二来也方便他处理当胸袭来的这两只短箭。

他原本迎向十将拳头的右掌就着身子拧动之势,快若闪电地往下疾速地重重拍在了那两只短箭之上,若是寻常短箭经他八成灵力的一拍早就碎成粉末,但这两支箭却十分古怪,竟然只是略微下沉了一些,丁小双那至少已经加到达到七百马力的一拍居然没能将其震碎,两只高速旋转的短箭依旧分上下两路狠狠扎向他的心口和气海!

危急时刻,丁小双这才显示出他白金强人的手段,口中再度剧烈地呐喊了一声,右掌就势一圈一带一扯,左手自下而上虚虚一合,那无坚不摧的两只玄铁穿翎箭竟被突然牢牢地夹在了双掌之间,并没有被丁小双的双掌夹住,犹自停在他胸前一寸左右的位置徐徐旋转不停!

恰恰就在这时,巨人十将那只有二百三十马力的右拳重重地在了丁小双左胸之上,这是对白金强者来说无异于搔痒的一拳!

丁小双早就在全身布满了灵力层,即便是这一拳再增加一两百灵力在里面,顶多也只是让他小退半步而已!他丝毫无惧,双掌十指弯曲如铁钩,闪电般地握向那两只旋转的穿翎箭!

在他身上,早先布下的防御灵力层迅速开始自动地集中到了他左胸的位置,每个武者尤其是到达了白金这样层次的武者,防御性的灵力层其厚薄强弱都跟其本身修为的境界有关,换做平日,丁小双运足灵力防御住身体,完全可以令五十马力的弓箭无法在他身上留下半点印记,所以,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丁小双的左胸硬生生吃了大个子这两百多马力的搔痒性质的一拳。

谁知道就在丁小双感到防御灵力层将这一拳的灵力抵消得差不多而他的双掌就快抓住那两只穿翎箭的时候,异变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