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脉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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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十一章 歌尽天下



五人出了李园,策马向西奔去。此时已过了晌午,头顶上的烈日熊熊燃烧着,四周山木青葱欲滴,绿意间除了知了的嘶鸣,就只剩下“得得得”的马蹄声了。

沈若寒忽然问道:“你们怎么跟来了?不过,多亏有你们,我才有了与他们说项的底气。”赵同泰道:“是俺说要跟着你的……”他话未说完,孙一啸就囔了起来,道:“一条没有脊梁骨的蚂蝗。”沈若寒苦笑一声,回转过头来:“你就只知道奚落于我,好歹我也是你的大师兄呀。”孙一啸眨着嘴欲要说话,被他身旁的李脉和推了一把。孙一啸怒眼圆睁,嘴不言语,心里只想:“早知道你是这样的软骨头,打死俺也不跟来。”沈若寒笑笑,似是早已看穿了他肚子里的弯弯绕,咧嘴道:“你们没有到之前,我不惜以牺牲千万条性命,以死来救护他们。”

赵钱孙李四人一听,均是感到奇怪:“他明明只有一人,何必说成牺牲千万条性命来救护他们?”赵同泰撇了撇嘴,道:“师兄,自从与你相识以来,俺是从心底里敬慕你,可你也不用说这样的大话来为自己的脸上贴金吧,俺弟兄四人,最是瞧不起这种人了。”其他三人虽未言语,脸上透着鄙夷的神色却是与赵同泰一致。

沈若寒苦笑道:“我并没有说大话来为自己脸上贴金,我说得是实话。”继而顿了顿,叹了口气道:“既然你们来了,正好可以做我的帮手。”赵钱孙李四人面面相觑,双眼疑惑。

“奸相严嵩密派锦衣卫都指挥使杨顺到宣府任总督,其一是勾结鞑靼,祸国卖民;其二就是要消灭白莲教,而白莲教内的副教主杨胤镇和伏虎尊者向浩不但与杨顺勾结,更与鞑靼暗中往来,屡次作为向导带领鞑靼侵犯我大明的边关,伤我黎民。”沈若寒勒马停步,抬起头一声叹息,继续说道,“白莲教内生叛徒,外有杨顺密派的保安州知府吕四海领兵围剿,情势危急,时间紧迫。所以,我得……得赶快去通知白莲教教主司徒文博,让他早做好防范,除掉内奸迎御外敌,这可是大事,关系到千万条人的性命……”

沈若寒微微一笑,策马来到孙一啸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胛,大喝一声:“走!”掉转马头,烟一般向前疾奔。至此双方怨嫌尽释,长歌而去。

五个人疾奔了半个时辰,依然在山林之中,四周都是参天古木,日头像一座的火山一样喷着火,林中却是黑沉沉地宛如黄昏,越走山林越密,枝腾缠绕,到后来连马也不的行进了,只好下马徒步走路。钱系辽当先开路,越走越是艰难,脸上的汗水簌簌犹如雨下,不禁咒骂起来:“这是什么鸟地方?师兄,就没有别的路径了?”沈若寒正在用衣袖擦拭着额上的汗珠,听钱系辽说起,连忙道:“这是去白莲教的捷径,除此之外别无他途。你我对死都不怕,还怕这些蔓藤老树?”孙一啸大笑道:“二哥怎么越活越胆小了,你可一直说自己是天不怕地不怕鬼神都不怕的硬汉子。”钱系辽冷哼一声:“你别拿你二哥开刷,你这小子从小就喜欢揪人家的小辫儿,跟了师父两年,这秉性还是不改,等办完了事找到师父,叫他老人家封了你这张破嘴,看你还怎么乱搅舌头!”孙一啸大笑不止:“封了俺的嘴,师父肯定要吃不下饭。”沈若寒摇了摇手,无奈道:“你俩就不能学学老四,少说两句。”不想,这话一出,钱系辽与孙一啸异口同声道:“他是投错了胎,活脱脱一个美人胚子竟被糟蹋了。你看他那瓜子脸蛋,眉清目秀,身板纤细,哪有俺这般魁壮。”他俩说得倒也没错,李脉和在他四人中确是最瘦弱,但是若要说他眉目清秀,男身女貌,却也夸大其词。

李脉和最是恼怒别人说他像女人了,此时,他撅起嘴嗔怒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赵同泰插嘴说道:“咱四个人谁也不用说谁,加起来连大师兄的万一都抵不上,省省口舌,快些赶路要紧。”一行五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出了密林,眼前顿时豁然开朗,一片水域横摆在五人的面前,沿岸山树花草尽皆倒映在清澈的水中,交相点缀,美不胜收。五人相互对视一眼,自然是大喜若望。此时,人和马都已经非常疲惫,口干舌躁,见了水湖,精神大振,纷纷抢到水边,手捧湖水直接往口中送去。孙一啸和钱系辽干脆就把头颅浸在了水里,如饥似渴地享着受自然的清凉之意,顿时察觉水浪波动,杀气激荡,弥漫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钱系辽与孙一啸同时惊呼:“水底有人!”惊呼之际,乍然掠起,向后飞去。沈若寒赵同泰李脉和听到惊呼之声,不假思索,腾身掠后。与此同时,只见湖面上“嗵嗵嗵”水柱冲天,人影纵横,踏浪而来。

人未到,暗器已至。“嗖嗖嗖”劲风交击,直朝五人袭击过去。沈若寒一众都是大吃一惊,怎会想到在这个闭塞之地、碧湖之中居然暗藏着杀手?吃惊之余,立马便恢复了平静,沉着应战。“叮叮当当”一阵脆响,暗器全部被打落。有的落在了地上,有的坠入了湖中。

暗藏水底的杀手此时从湖中跃到了岸上,共有十人。这十个人能潜藏于水底这么长的时间,除了本身水性极佳之外,内力武功也决不可小觑。

只见十人一字排开,身上衣裤滴水不止。沈若寒瞧得他们一个个怒目圆睁,横眉冷对,像是对这个世间充满了无尽的仇恨。沈若寒不想多事,料来其中必定有什么误会,就向前一步,抱拳作礼,正声道:“不知诸位是什么人?为何要袭击我们?”十人之中一个满脸络腮胡须的汉子恶狠狠地道:“你们难道不是那只臭狐狸派来抢我妹子的人么?这种小儿计谋也想来诓骗我们,做你的春秋大梦吧。我们在这里恭候你

们多时了,刚才那一击,你们居然躲过了,看来李慕云手底下的人并不是一些只会吃干饭的家伙。”

沈若寒先前听他说什么“臭狐狸抢他的妹子”,满腹疑惑,然后又听他说到李慕云,更是吃惊不解。于是赶紧拱手道:“看来兄台确是误会了,我们五人只是西去的过路人。对于李慕云在下也是刚刚得知这号人物。”他见这些人对他说得话毫不相信,就将在李园的经过稍加叙述了一遍。

满脸络腮须的汉子见沈若寒始终礼貌相说,心中的怀疑也就渐渐消去了,说道:“你们真不是那只臭狐狸派来得?”沈若寒一脸诚挚地道:“我们确实不是。”那汉子一哼:“‘通天狐狸’花怜通仗着有李慕云在后面撑腰,拉了一帮亡命之徒成立了一个‘胜义堂’,打砸抢烧,无恶不作。”沈若寒心中不解,问道:“我虽然未曾亲眼见到过李慕云,却见他的夫人端庄贤淑,儿子聪颖可爱、出口不凡,料来是个武林世家、书香门第。书家子弟知廉耻、明是非,他怎么会去做那……那恶徒‘通天狐狸’的后台?”

那汉子“嗨”地一声,脸上露出无奈神色,道:“他确是一个好人,只因为他后来迷上了一个女人,一切就变了。”孙一啸一瞪眼,喝道:“奶奶的,见色欺心的鸟人,让老子瞧见了非一板斧把他的脑袋劈成两半不可。”那汉子见孙一啸说得激昂,心中欢喜痛快,道:“我叫木延畅,是木鼓村人,这些都是村中之人。不知道五位怎么称呼?”沈若寒于是一一向他介绍了一番。

木延畅双手一摆,大喜道:“五位英雄,既然来到了木鼓村,就到陋室小酌一杯吧。”孙一啸当先附和:“好!俺瞧你也是一条硬铮铮的好汉子,不交结交结,那是人生重的一大憾事。”说罢,拉起木延畅之手,仰天长笑,相携而去。沈若寒本欲制止,见此木已成舟,只得作罢。

沿着河岸向南一路走去,听木延畅说起,方知道这木鼓村是个崇尚武技的村落。全村不分男女老幼都能使枪弄棒、舞刀飞剑。因此“通天狐狸”才不敢随意在此耍威斗狠。

走了里许,湖水在这里拐了一个弯,直向东流去。此刻,只见炊烟袅绕,男女谈笑说话,来来往往,好不热闹。在这大山之中,看来真有世外桃源之感。

男女老幼一见到木延畅都夹道欢迎,高声叫唤。显然,木延畅在木鼓村中有着很高的威望。这时,从人群里蹦出一个女孩来,只见她双眉宛如上旬的新月,眼眸就像银汉之中的星辰;小口似樱桃,肌肤凝脂胜雪。果然是清水中的芙蓉,富贵花中的牡丹。一时之间,沈若寒也瞧得痴住在那里,动也不动,更别说赵钱孙李这四个莽汉了。

木延畅拉起女孩的手,介绍道:“这就是我妹子,青青。”转而又对青青说道:“这五位英雄都是哥哥今日在延水岸边新认识的朋友。”说罢,一一向青青作了介绍。当木延畅说到沈若寒的时候,青青脱口就道:“这位哥哥好俊逸呀,就像我梦中的情郎!”说得赵钱孙李四人大吃飞醋。孙一啸更是笑着狠狠啐了一口道:“大师兄的杀气太重,不用动一根手指头,就把人家姑娘给征服了。”

沈若寒皱眉道:“老三,当着人家姑娘的面不要这么口无遮拦。”孙一啸偷看一眼青青,见她不怎么在意,心中知道这位青青姑娘也是一个爽直的人。木延畅一拉青青,对众人道:“我这妹子疯里疯气的,你们千万别在意。青青,快回屋收拾些酒菜来,哥哥要与这五位英雄好好喝谈一番。”青青一转身,就像风中的云一般飘去了。

过了半晌,香喷喷的一桌酒菜就已摆到了众人的面前。木延畅不惜血本,把他老头子珍藏了五十余年的女儿红也拿了出来款待沈若寒一众。钱系辽是一个见酒就疯狂的酒徒,此时见了这珍藏了五十余年的好酒,就把亲爹亲娘亲兄弟都忘得一干二净了。一把夺过了酒坛,手指一戳,就向瓷碗中倾倒。果然,酒水流出的同时,香气也弥散开来。此时,酒未喝,人已经要醉了。

酒过两盅,沈若寒说出了心中的疑问:“那个女人又是花怜通的什么人?”他料定那个女人必定与花怜通有某种关系。木延畅道:“她是花狐狸的姐姐,名叫花玉娘。”

“花玉娘?”沈若寒与赵钱孙李四人相互瞧了一眼。

“真不知道这个女人用了什么迷魂手段,竟然将名门之后的李慕云不惜抛妻弃子来跟她相会?”木延畅一脸鄙视。沈若寒奇道:“他是名门之后?”木延畅点头道:“对,他的先祖就高祖洪武皇帝的相国李善长。”沈若寒愕然一叹,心中不知说什么才好。

“人自甘堕落,那是谁也无可奈何的事。”木延畅饮尽杯中酒,笑道,“今日能相识五位,是我这个山野之人的莫大荣幸。来来来,有酒须要痛饮,莫使金樽空对月。”说着起身为沈若寒五人倒酒。只看他右手托住酒坛底部,慢慢倾侧。这酒坛底部足有他三只手掌那么大,而他以手掌吸附酒坛的底部不使酒坛掉落下去,足见他的内力有多深厚了?

沈若寒赞叹道:“木兄好深厚的内力!”木延畅道:“沈兄过奖了。这点微末小技在沈兄面前哪堪一提。”孙一啸道:“木兄太过谦了,依你的本事,俺老孙就逊你半筹。”

木延畅为众人斟满酒,放下酒坛,举起酒杯,高声说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但恨在世时,饮酒不得足。诸位别话少说,饮酒为是。”沈若寒五人都被他的豪情所感染,纷纷举杯痛饮。

“木兄真人不露相,胸藏锦绣,不同寻常。”沈若寒心感遇到了知己,唱道:“心欢易醉,明月飞来花下睡,醉舞谁知

,花满纱巾月满怀。”木延畅笑道:“人生虚假,昨日梅花今日谢。不醉为何?从古英雄总是痴……”

“……人已老,事皆非。花前不饮泪沾衣。如今但欲关门睡,一任梅花作雪飞……”

“……少年场上,醉乡中,容易放春归去……”“秦嶂雁,越溪砧,西风北客雨飘零,尊前却听当时曲……”“……芦花开落任浮生,长醉是良策。吹笛月波楼下,有何人相识……”

他们两人就以宋朝大词人朱敦儒的酒词相互答趣,听沈若寒道:“朱敦儒写得酒词举不胜举,而且好句连连,意境独到,比之陶渊明亦不为过,木兄以为如何?”

木延畅点头道:“沈兄言之有理。李太白于诗中称仙,朱敦儒也可算是词中的酒仙!”两人相视点头,举杯共饮。一旁的孙一啸笑嘻嘻地向青青问道:“青青姑娘,他们在说什么呢?”青青掩嘴轻笑:“他们在谈诗论词呢。”

“谈屎论吃?”孙一啸莫名的睁大了双眼,道:“屎尿跟吃有什么干系?”青青听他说完,先是一愣,既而捧腹大笑起来。“笑什么,难道俺说得不对么?”孙一啸愣愣的,右手摸着自己的脑袋瓜子。

“三哥,收起你那张破嘴,不要在这里丢人显眼了。”李脉和瞪了一眼孙一啸。孙一啸则用脚狠狠踢了一下李脉和:“在青青姑娘面前,你就不能为哥哥说些好话!”他说得极是细声,却被沈若寒听了去,向他微微一笑道:“当初是谁那样说我,不能说大话为自己脸上贴金来着?”孙一啸老脸一红,支吾道:“这……这是两码事嘛。”赵同泰与钱系辽异口同声道:“‘莽山四侠’的名头都让你给丢尽了。”

青青突然站了起来,拍手笑道:“小女子就为诸位来一段歌舞助助酒兴如何?”孙一啸当先起身拍手叫好。

只见青青轻挪莲步,纤手玉招,歌喉曼妙,唱了起来,正是南唐后主李煜的《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阑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一曲歌罢,又是孙一啸当先呼喝叫好,拍手不止。

木延畅却是眉头微皱,说道:“这曲歌软绵绵的,浑无力气,又多愁善感,全是女儿家的心态。换一首来唱。”青青见哥哥骂她,浑不在意,嘻嘻笑道:“我也不喜欢李煜这般的哀怨、软弱,大丈夫就应该像赵匡胤一样,敢作敢为,驰骋天下。”孙一啸此刻瞧着青青,觉得她从头到脚全身的每一寸地方都充满了吸引力。

青青仰头一顿,既而又翩翩起舞,唱得乃是南宋大词人辛弃疾的一阕《水龙吟》:“渡江天马南来,几人真是经纶手?长安父老,新亭风景,可怜依旧!夷莆诸人,神州沉陆,几曾回首?算平戎万里,功名本是真需事,君知否?况有文章山斗,对桐阴、满庭清昼。当年堕地,而今试看,风云奔走。绿野风烟,平泉草木,东山歌酒。待他年,整顿乾坤事了,为先生寿。”

“好!”这次却不是孙一啸,而是沈若寒。这一阕词是辛弃疾为友人韩南涧六十七岁生日而作。词的上片写国土沦丧是因为用人不当,高谈阔论只能误国,用抗金杀敌,恢复失地才是真正功名来勉励友人;下片在祝寿中鼓励友人为国事奔走,承担国家重担。

全词慷慨激昂,爱憎分明,字里行间跳动着一颗奋发进取之心。

沈若寒听罢这一阕歌词,身同感受:当今嘉靖皇帝就是错用了严嵩这等奸佞之臣,才导致内外交困、民怨沸腾。

“辛弃疾的这阕《水龙吟》端的道出了我心中的愤慨与希冀。”沈若寒瞧着杯中物,苦笑道:“任用奸佞而罢黜忠臣,这是天之愿还是民之道?”

木延畅深深一叹,道:“非天愿,非民道。”

“那又是什么?”沈若寒双眼一搭,举杯一饮而尽。

“是梦,是血,是无奈。”木延畅刚说完,青青就道:“哥哥说这话,好没志气。”木延畅瞥了一眼青青道:“你懂什么。若要有志气,那就得招兵买马,揭竿而起,造了朱明王朝的反!”

青青不假思索就道:“造反就造反。难道这天下就是他朱家一人的吗?书上不是说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么?皇帝不好,他手底下的大臣也不好,难道任由这些坏人骑在我们的头上作威作福,这难道就是我们侠义之辈所能忍受的事么?”青青一席话,顿时叫在座的众人目定口呆。

沈若寒听了青青的一番说辞,脑中嗡嗡作响。他虽然认为天下民怨沸腾、哀民载道,大都由嘉靖宠信严嵩引起,却不知如何改变这一现实恶弊。他的思想比之沈炼虽有进步,却还不敢树起义旗,公然与朱家王朝作对。此刻听青青说来,心中大受震动:“北有鞑靼对我河山虎视眈眈,南方沿海倭寇猖獗。大战一起,天下必是大乱,这帮贼寇强盗岂会坐视不理?到时候天下百姓又要重蹈血与火的煎熬。百姓何罪?若不如此,就算杀了一个严嵩,嘉靖这个昏君照样可以再培植出另一个严嵩。天啊,你就行行好,为普天下的穷苦百姓造一片乐土吧!”

木延畅见沈若寒呆坐默然,问道:“沈兄在想什么?”

“战事不可起,妥协不可能。”沈若寒忽然抬头望着西坠的金乌,神色凛然,“严嵩要杀,嘉靖要劝!”木延畅皱眉道:“杀严嵩不是等闲之事,劝皇帝改过自新,你我都不是庙堂之人,这如何行得通?”

沈若寒双眼放光,信心陡振:“事在人为!”

酒杯交错之中,夜幕渐降,星月横空,木鼓村渐渐沉寂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