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锦衣卫士
tue oct 13 22:54:01 cst 2015
子府，山头，石凳，琴。
一抹残阳，一袭如同残阳的红衣，月丹枫静静地抚琴，《秋夜曲》声贯长虹，隐隐带着穿云裂石的凄厉。
柳如轩坐在他身旁，仰首望着他的侧脸，薄薄的嘴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皱着娥眉，仿佛在思索着什么。月丹枫似乎察觉到了，回头看了她一眼。昨夜大概是雪光的问题，柳如轩整个人犹如一块万年寒冰，今日这残阳血色，倒衬出她一种坚韧的美，却仍带着分初冬青霜般的清冷。
琴音断肠。
“噌――”那是剑出鞘的声音。柳如轩缓缓立起，一袭黑衣迎风簌簌而动，但是剑光却如同阳春白雪。
剑光掠起，如同秋水。
那亦是望穿三世情缘的情人的眸子吧！月丹枫嘴角漫起一丝涩然，指下之曲更显凄凉。宽大的袖角随风轻展，月丹枫低声吟诵：“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一曲琴音道沧桑，风渐凉，神犹伤，青山应在绕霓裳。常坐山头望斜阳，故人远去，不过一晌。
舞毕，柳如轩已然在地上刻了四个字。
娟秀的字迹，仍是那句：“弹得真好。”
月丹枫微微一哂，举目望着柳如轩漆黑的眸子，展颜哂然道：“多谢姑娘夸奖。”徐徐收音。柳如轩轻轻站起，长长的青丝在血色长空中恣意飘动，仿佛要舞出一生一世的桀骜。
月丹枫静静看着她纤细的背影隐没在无尽斜阳中，喃喃道：“柳姑娘……这到是有趣得紧了……”
依旧是几度斜阳，依旧是几度缠绵悱恻、婉转低回的黯然神伤，依旧是浓郁的惆怅，依旧是那，前世今生都无法抛却的牵挂。不禁感叹流年逝去总是最快最无情，总在不经意间触碰到所有曾经认为漫长、美丽的时空――然而它们都在瞬间成为了惊鸿一瞥、昙花一现……月丹枫双眸远眺，身影带了一分寂寞的萧索。
琴，被留在了身后，月丹枫缓缓起身，转身走下山坡。夕阳如血，一如他披在身上的狐裘，孤寂，寥落。
这大概是人最矛盾的一点了，孤独是我们的本性，而寂寞却是我们想要逃离的。
“慢着。”身后突地有人冷冷道。月丹枫略有些诧异的转眸，但见一人不知何时已经前来，立于瑟瑟斜阳，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面目清俊冷若寒霜。兴许天下不认识皇帝的人很多，但是这种人，是绝没有一个人不认识。
锦衣卫。
比天子更加有名的天子亲兵，锦衣卫！
月丹枫徐徐停下脚步，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微笑：“冀州郊外所处地颇为偏远，大人能找到这里来，实属不易。”
锦衣卫寒着脸说：“月盟主，许久不见。”
暮色在沉沦，月丹枫转过身，抬眼望着那个锦衣卫，淡淡道：“大人千里迢迢远辞帝京，赶来找到区区在下，是为何事？”
锦衣卫冷冷道：“你的身份。”
月丹枫眸光一闪，习惯性的紧了紧身上的狐裘。“大人想知道什么，不妨尽数问出来，我必将一一回答。”
锦衣卫望着月丹枫深深的眸子，默然片刻，堪堪说了句：“你，是，谁。”
月丹枫笑了，笑容里却带着些许讥诮。“我是谁？大人身为锦衣卫，竟不知我是谁？大人真是好兴致，肯为区区在下入库寻找档案，在下真是受宠若惊了。”
这番话说得相当犀利，仿佛一柄利刃，扎的人胆寒。锦衣卫又是沉默，良久方悠悠道：“月盟主身份蹊跷，只怕并非中原之人。最近蛮夷数度烦扰我大明边境，我怀疑月盟主与蛮夷之人颇有渊源。”
月丹枫饶有兴致的说：“何以见得？”
锦衣卫慢慢地说：“其一，月盟主于去年突然成名，并一鸣惊人当上武林盟主――以月盟主的能力，在此之前竟没有半点名声显露，这是极不正常的。其二，月盟主武功奇特，依在下之见倒不似中原武艺。其三，月盟主面上微有风霜凝结的痕迹，料来是为大漠常年骑马而留下。如此三点，足以使人怀疑月盟主并非中原人士，并且汉人档案中也从未查到过有‘月丹枫’此人。但是……”
月丹枫哂笑：“蛮夷之人有谁会像我一样？要骑马，大概跑一会儿就摔下来成肉饼了。要射箭，只怕连弓都拉不开。”
锦衣卫沉声道：“所以，这便是疑点所在。”月丹枫唇边笑意更浓：“所以呢？”
锦衣卫低眉静静道：“月盟主能否亲口告诉我你的身份？”
月丹枫还是笑，答得干净利索：“不能。”
锦衣卫似是早就料到月丹枫会这么答，笼着寒霜的嘴角竟是微微抬了一下：“即是如此，便请月盟主对我大明表现一下忠心，入我锦衣卫如何？”
原来你这般拐弯抹角的说话，竟是向我递橄榄枝……月丹枫脸上笑容未减，却是有些僵硬，低眉思索片刻，答道：
“好。”
锦衣卫面上微露喜色，拱手道：“我会向圣上禀明。这把绣春刀先给你。对了，我姓游，游天下。”
月丹枫接过刀鞘，蓦然闻得“游天下”三字，单薄的身子轰然巨震，不禁“噔噔噔”后退了几步，眸中尽是惊喜之意，裹在狐裘中的容颜更为苍白。“哦……”他低低道。
“怎么了？”游天下问道。
“没什么。”月丹枫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却仍是晃动了一下。数百年前，一幕幕，多少悲欢离合、爱恨情仇，都赫然展现在眼前。
沧海的汇聚，桑田的混淆，注定是没有生根的土地。人来人往，往事注定会这样，飘散在流年岁月里。
月丹枫作势举袖咳嗽，心中苦笑：“莫非他们都与我缘分未尽……看来这辈子真算得上传奇了。”
眸中却是不禁流露出一分怅然。
子府，山头，石凳，琴。
一抹残阳，一袭如同残阳的红衣，月丹枫静静地抚琴，《秋夜曲》声贯长虹，隐隐带着穿云裂石的凄厉。
柳如轩坐在他身旁，仰首望着他的侧脸，薄薄的嘴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皱着娥眉，仿佛在思索着什么。月丹枫似乎察觉到了，回头看了她一眼。昨夜大概是雪光的问题，柳如轩整个人犹如一块万年寒冰，今日这残阳血色，倒衬出她一种坚韧的美，却仍带着分初冬青霜般的清冷。
琴音断肠。
“噌――”那是剑出鞘的声音。柳如轩缓缓立起，一袭黑衣迎风簌簌而动，但是剑光却如同阳春白雪。
剑光掠起，如同秋水。
那亦是望穿三世情缘的情人的眸子吧！月丹枫嘴角漫起一丝涩然，指下之曲更显凄凉。宽大的袖角随风轻展，月丹枫低声吟诵：“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一曲琴音道沧桑，风渐凉，神犹伤，青山应在绕霓裳。常坐山头望斜阳，故人远去，不过一晌。
舞毕，柳如轩已然在地上刻了四个字。
娟秀的字迹，仍是那句：“弹得真好。”
月丹枫微微一哂，举目望着柳如轩漆黑的眸子，展颜哂然道：“多谢姑娘夸奖。”徐徐收音。柳如轩轻轻站起，长长的青丝在血色长空中恣意飘动，仿佛要舞出一生一世的桀骜。
月丹枫静静看着她纤细的背影隐没在无尽斜阳中，喃喃道：“柳姑娘……这到是有趣得紧了……”
依旧是几度斜阳，依旧是几度缠绵悱恻、婉转低回的黯然神伤，依旧是浓郁的惆怅，依旧是那，前世今生都无法抛却的牵挂。不禁感叹流年逝去总是最快最无情，总在不经意间触碰到所有曾经认为漫长、美丽的时空――然而它们都在瞬间成为了惊鸿一瞥、昙花一现……月丹枫双眸远眺，身影带了一分寂寞的萧索。
琴，被留在了身后，月丹枫缓缓起身，转身走下山坡。夕阳如血，一如他披在身上的狐裘，孤寂，寥落。
这大概是人最矛盾的一点了，孤独是我们的本性，而寂寞却是我们想要逃离的。
“慢着。”身后突地有人冷冷道。月丹枫略有些诧异的转眸，但见一人不知何时已经前来，立于瑟瑟斜阳，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面目清俊冷若寒霜。兴许天下不认识皇帝的人很多，但是这种人，是绝没有一个人不认识。
锦衣卫。
比天子更加有名的天子亲兵，锦衣卫！
月丹枫徐徐停下脚步，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微笑：“冀州郊外所处地颇为偏远，大人能找到这里来，实属不易。”
锦衣卫寒着脸说：“月盟主，许久不见。”
暮色在沉沦，月丹枫转过身，抬眼望着那个锦衣卫，淡淡道：“大人千里迢迢远辞帝京，赶来找到区区在下，是为何事？”
锦衣卫冷冷道：“你的身份。”
月丹枫眸光一闪，习惯性的紧了紧身上的狐裘。“大人想知道什么，不妨尽数问出来，我必将一一回答。”
锦衣卫望着月丹枫深深的眸子，默然片刻，堪堪说了句：“你，是，谁。”
月丹枫笑了，笑容里却带着些许讥诮。“我是谁？大人身为锦衣卫，竟不知我是谁？大人真是好兴致，肯为区区在下入库寻找档案，在下真是受宠若惊了。”
这番话说得相当犀利，仿佛一柄利刃，扎的人胆寒。锦衣卫又是沉默，良久方悠悠道：“月盟主身份蹊跷，只怕并非中原之人。最近蛮夷数度烦扰我大明边境，我怀疑月盟主与蛮夷之人颇有渊源。”
月丹枫饶有兴致的说：“何以见得？”
锦衣卫慢慢地说：“其一，月盟主于去年突然成名，并一鸣惊人当上武林盟主――以月盟主的能力，在此之前竟没有半点名声显露，这是极不正常的。其二，月盟主武功奇特，依在下之见倒不似中原武艺。其三，月盟主面上微有风霜凝结的痕迹，料来是为大漠常年骑马而留下。如此三点，足以使人怀疑月盟主并非中原人士，并且汉人档案中也从未查到过有‘月丹枫’此人。但是……”
月丹枫哂笑：“蛮夷之人有谁会像我一样？要骑马，大概跑一会儿就摔下来成肉饼了。要射箭，只怕连弓都拉不开。”
锦衣卫沉声道：“所以，这便是疑点所在。”月丹枫唇边笑意更浓：“所以呢？”
锦衣卫低眉静静道：“月盟主能否亲口告诉我你的身份？”
月丹枫还是笑，答得干净利索：“不能。”
锦衣卫似是早就料到月丹枫会这么答，笼着寒霜的嘴角竟是微微抬了一下：“即是如此，便请月盟主对我大明表现一下忠心，入我锦衣卫如何？”
原来你这般拐弯抹角的说话，竟是向我递橄榄枝……月丹枫脸上笑容未减，却是有些僵硬，低眉思索片刻，答道：
“好。”
锦衣卫面上微露喜色，拱手道：“我会向圣上禀明。这把绣春刀先给你。对了，我姓游，游天下。”
月丹枫接过刀鞘，蓦然闻得“游天下”三字，单薄的身子轰然巨震，不禁“噔噔噔”后退了几步，眸中尽是惊喜之意，裹在狐裘中的容颜更为苍白。“哦……”他低低道。
“怎么了？”游天下问道。
“没什么。”月丹枫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却仍是晃动了一下。数百年前，一幕幕，多少悲欢离合、爱恨情仇，都赫然展现在眼前。
沧海的汇聚，桑田的混淆，注定是没有生根的土地。人来人往，往事注定会这样，飘散在流年岁月里。
月丹枫作势举袖咳嗽，心中苦笑：“莫非他们都与我缘分未尽……看来这辈子真算得上传奇了。”
眸中却是不禁流露出一分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