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集_第4节 战争
好大一会，琴声戛然而止，段一林才从思绪里面回过神来，疲倦满怀。
年轻男子看着段一林，微微笑道：“梅姑娘的琴声乐韵向来幽远，不夹具任何的悲感，但阁下在这曲《浣溪纱》中却真情流露，且隐隐有着离伤之色，看来是触目伤怀啊。”
段一林没有否认，轻轻地点了点头。
年轻男子继续道：“你年少青春便带世间罕有的风霜，也许伤心事过多，不可终日。不过有何不快，你我萍水相逢也算是有缘，不妨可以倾诉一二。”
段一林淡淡一笑，道：“在下生平疑惑众多，怎么也看不透这红尘俗世，要说伤心之事，却是数不尽数，不过皆成过去，不说也罢。”
年轻男子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膝盖，道：“你不说，我也不勉强，那大家就畅喝一杯吧。来，干了。”说着举起面前的一大杯酒仰头灌了下去，豪情万丈。段一林虽不经常喝酒，但见对方如此好客，也一饮而尽。
年轻男子饮毕，面不改色，道：“在下姓万，名柳方，一介凡夫俗子，以流浪天涯为乐。初到中土，多多关照！”说着也顺便介绍了身边的那位书生和彪形大汉，他们的一个叫席力，另一个叫季强。段一林知晓两人修行并不低，不过在万柳方的介绍下，名讳却闻所未闻。
段一林深知万柳方非一介凡夫俗子，但出于礼貌，也介绍了自己，不过他却仔细地反观对方的神色，见听到自己的介绍并没有令对方多大惊讶，看来这些人果真并非来自中原。
万柳方一方畅谈之后，道：“我来自海外，但素闻中原道法盖世，他方难比，心仪已久。而段兄弟一人夜现孤岛，想必也是身怀道法之人，能相遇段兄，真是三生有幸。”
段一林淡淡道：“万兄客气了。我去无归处，天下之大，只多四海为家而已。至于道法，在下只是略知一二，还远远比不少万兄弟身旁的席季两位。”
万柳方看了看席季两人，再次笑道：“段兄弟言重了。他们两位只是默默无闻的无名小卒，怎敢与你们中土能士相比。”
段一林只得客套道：“万兄谦虚了。”
万柳方一笑了之，道：“既然段兄弟无所去处，正好兄弟我四海漂泊。欲以畅游一番神州中土，谁知半途有差异，须得返航，未能如愿以偿。不如你同我一道，直下西洋如何？”
直下西洋？段一林怎么也不曾想过远去重洋，不过内心孤寂，且中原忧烦太多，心里不由有了去意，于是点点头，道：“那就劳扰万兄了。”
万柳方仰头大笑，道：“有段兄弟一道，途中势必如虎添翼，哈哈……”
段一林微微沉吟，他心里知道万柳方一早便看穿自己的修为，执意邀请自己一同，不外是减少途中不必要的风险而已。但是段一林也没有说什么，因为做什么东西都是相互利用而已。
也就这样，段一林乘上了万柳方的大船“万家号”，飘零过海，周游世界各地，当真增长见识。段一林始知天下之大，岂非只有神州浩土而已。不过其他地方却没能与神州浩土媲美一二，心里又不由得慨叹。
时间飞快，转眼间段一林便在万家号上度过了三个月。三个月的时间算不上少，但至少这些时间他与万柳方经常照面，不过对彼此了解还是非常的少。
段一林只知道万柳方这个人非常独特，不要单看他表面斯斯文文的，但见识广博，且熟知海外每个地方，每到一个地方也总会有认识的人厚待，遇事更是沉稳镇定，有大将风范。对于他的林林总总，段一林不得不吃惊，但丝毫不知他的来路。
这天，段一林还是像往常一样，一大清早便起身到了大船船尾的甲板上。这时，朝阳又一次从海的另一边跳了上来，红彤彤的，映红了整个海面。段一林遥望着这景象，知道生命的另一天又重新开始了。
这三个月里，他每天都坚持看日出和日落，心间无一不感受着生命与时间的流逝。久而久之，他也有所领悟。原来，人的一生，不外乎在日出日落中消逝而已。
正当他出神地望着红通通的海平面时，身后却响起了一个轻轻的脚步声。随后听见了一个清脆的呼唤：“段公子！”
段一林缓缓地转身，便看到了最近一直在服侍自己生活起居的万家婢女。虽说那婢女听从万柳方的主意照顾段一林，但他从来不受别人照顾，至于他那种流浪惯了的人怎么可能消受得了。
段一林也不知道对方的名字，礼貌地点点头，道：“姑娘有何事？”
婢女艰难地展容一笑，道：“主人嘱咐，船即将驶进马甲湾，大家都要有所准备。”
段一林眼里划过一丝惊疑，因为之前去过很多地方，但从来没有万柳方这样的嘱咐，看来这个马甲湾不知是何方圣土。当下点点头，道：“谢谢姑娘的转告。”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婢女心里觉得段一林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但他身上散发的气息又那么与众不同，甚至是一种吸引，绝非是一些平常的男子所能具有的。
婢女并没有一下子退下，而是退到了一边，默默等等段一林需要的吩咐。
段一林过意不去，转头看了她一眼，道：“这里没什么事，你下去吧。”
谁知婢女摇了摇头，神情不同以往，低声中带点忌惮，道：“小令不敢下去……”
段一林觉得这位名叫小令的婢女今天有点古怪，眼光再次落到了她清秀的脸上，道：“有什么事让你不敢下去？”
小令适才还红润的脸色立时有点苍白，似乎想起了什么值得恐怖的事情，眼神里逐渐有了惶恐，道：“我、我怕……”
段一林更是疑惑，道：“你怕什么？”
小令慌忙地看了看段一林的眼神，只觉得那男子一态平静，应有的安全感能令自己惊慌的心有所平静。片刻方道：“小令之前来过马甲湾，那里的人凶残无比，主人每次都会与他们大打出手。上、上回，玉桥姐还没他们奸奸杀了……”说到最后那女子又惊又怕，声音都颤抖了。
段一林眉头紧蹙，他想的并不是马甲湾人的凶残，而是万柳方来马甲湾的意图究竟是什么，因为在万柳方的身上他有着读不懂的神秘。而那份神秘一开始就围绕在段意林的脑海，一直没有结果，不过很大的原因是段一林作为身外人，根本不想去打探别人的隐私。
此时经下人小令说起，他心里也觉得惊奇，但见对方是女子，且花容失色，心里忽然间涌出一阵同情，道：“你主人神通广大，理论上没什么好担心。”
小令大力地摇摇头，道：“可是我还是怕。英姐她们底下说你法力无边，叫我跟着你就准没事。段公子，你不要吩咐我下去好不好？”
段一林也不知道她口中所谓的“英姐她们”究竟是何方神圣，不过所猜不错应该都是那些侍女。于是淡淡道：“她们又怎么知道我法力无边呢？说不定你跟着我结果会更糟。”
小令急声道：“不会的。小令觉得公子很有安全感……”说到中间，小令发觉自己说错了话，玉脸有些发热。
段一林并没有多看小令，反而抬头看着天空，而天空此时却划过一道火光，火光打到了大船的不远处。“嘣嘭”一声大响，水花激起老高，大船也大震。
就当爆炸未起之时，段一林早已一手带着旁边的小令闪电般避过那一大声爆炸。即使逃得轻松，而小令还是被吓得死死地抓住段一林，嘴里叫道：“他们来了，他们来了……”
爆炸声过后，万家号传来了许多愤骂声，一下子觉得吵杂，但随后却听到一个洪钟般的声音响起：“大家各就各位！我们的第一计划被马贼识破，援兵还没到，但我们这次势必把马贼击毙。”
那人的声音未落，船内便传来了惊天动地回应：“是！”
“库鲁库鲁……”船内一阵动响，巨大的船身露出了一个个大窗，窗口处伸出了许多黝黑的火炮。“嘣崩……”连续发出了好几发火弹，远处早就爆炸声震天。
段一林倒是头一次见到威力这么火炮，当真比人力的道法还要厉害得多。他虽然在万家号呆了三个月，但大船的底舱他从来未去过，根本没机会见到里面的洞天。此时他也发现船头的方向远处出现了一片陆地，陆地的港湾处出现了三艘大船，船上都装有火炮，火炮也马不停蹄地朝万家号机密开火。
虽然对方的船只没有万家号的雄伟，但对方数量多，火力密集，几乎攻击得万家号透气的机会都没有，段一林也暗暗担心。忽然，船头人影涌动，那里出现了万柳方。万柳方神情没什么异样，镇定得出奇，显然早已历经不计其数的风险。
他看着远处迅速而来的三艘战船，眉头紧皱，道：“敌人怎么知道我们的计划？”
这时相拥的人群走出了一位高大威猛的男子，年纪大概三十左右，声如洪钟道：“禀报主人，属下也不知道。”
万柳方沉吟了少许，道：“那援兵信号张羽你放了没有？”
张羽点点头，道：“属下早就发了。”
万柳方展颜一笑，道：“那好！咱们**，扫平马甲湾。”
在旁的季强急忙道：“主人，援兵未到，我们以一对三，**，恐怕不行。”
席力也劝告道：“季二弟所言甚是。主人是高贵尊驱，不可出了差错。”
万柳方哈哈大笑，道：“临战退缩怎是我万家的风格？万家子弟在大战面前从不说一个不字。两位的好意，我已心领。”说着再次朝张羽道：“张羽，指挥全盘交予你，势必给我打出一个好头来。”
张羽大喜，士气大振道：“是主人！属下绝不会让你失望。”说完转身下了低舱，大船的速度一下子飞快了起来，穿过层层战火，勇往直前。
段一林暗地佩服万柳方的胆识，觉得这人倒是不失一条好汉。正当他思索的刹那，猛然听到张羽的命令声：“开火！”那声音当真铿锵如铁！
几道火光冲天而起，“砰砰”准确地落到了对方三艘船的中间那艘，顷刻间船身爆裂，火光四起，惨叫声起伏。万家号上下皆是高兴地高呼“万岁”，士气更是不可抵挡，万柳方的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万家号随即偏离船头，方向朝面前的左方全速驶去。对
方的船只显然有点惮忌神勇无比的万家号急忙也调转航行方向。
此时，对方的火力并没有停下，一排火弹如雨点从天而降，万家号避之不及，船尾中了一弹，船身摇曳不止。而段一林与小令刚好在船尾处，就在火弹落下的那一刻，段一林早就带着小令腾空而起。
小令亡魂大冒，惊叫一声，不惜尽力地搂住段一林，仿佛只有抓住他才是最安全的。至于段一林却暗暗发苦，因为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女子死死缠住，怎么都不会感到太好。
紧随大船的底舱又传来张羽的命令声：“给老子发！”
“轰轰……”一阵大响，对方的战船又一艘葬身海底。不过万家号也再一次被对方的火炮大中左侧船身，被打出了一个大洞，火光冉冉而起，整座大船也摇摇欲坠，平衡性全失。
万家子弟兵一时间也有点惶恐，而张羽也从舱底跑上船头，对万柳方道：“主人，万家号平衡失灵，弹药也全尽，接下来怎么办？”
万柳方沉狠一笑，道：“还能怎么样？勇往之前，不惜代价，势必把那艘敌船给我拿下。”
张羽见万柳方如此，自己还要什么话要讲，当下高声道：“张羽誓死把敌船拿下。”
这时，万家号航行方向再次调转，正方向朝最后那艘敌船狠命撞去，看来万家号不惜用出两败俱伤的下策。而对方的敌船这时传来一阵锣鼓的喊声，船身的炮弹一致对准万家号，隆隆一阵狂发，欲想一举把它击沉。
就在此时，万柳方身边的季强和席力两人飞身而起，迎空而上，强力的法力翻滚出巨大的波浪朝那排火弹扫去。“砰砰……”一轮大响，所有的火弹都爆在了半空。万家子弟大是镇定，士气又被呼唤了起来。
段一林一看席季两人的道法可算是一流，不由暗暗点头。而在紧抓他腰间的小令一看两位壮士出手，法力真是有如神仙，忍不住喝彩了起来。段一林朝她一看，小令急忙止住了口，此时才发现自己整个人搂住别人的腰间，秀脸粉红，急忙松手。
敌方似乎想到对方必有能人，于是指挥使朝自己身后的下人叽叽喳喳地吩咐一通，也不知他们说的是什么语言，总之他们立时换上了与之前不一样的武器。这些武器看似小火箭的形样，一点边发出厉响，有如一条条火龙朝半空之上的席季两人射去。
席季两人沉吟一声，全身的法力蹦张，蓝黄的光芒交错，化作几道力量朝弹药打去。“嘣崩……”弹药发生了爆炸。还未等万家子弟欢呼，谁知弹药里面还有弹药，一下子又发生了爆炸，浓绿的浓烟迅速涌出。
席力大呼：“此弹含有剧毒，大家小心！”他正说着，避之不及，浓烟染身，衣服一下子发生饿了溃烂，肌肤火辣非常，吓得他急忙爆退，才勉强脱离危险。
敌方的指挥使哈哈大笑，手舞足踏，又是叽叽喳喳一阵大叫，士兵个个再一次做好发射的准备。这回，境况让万家子弟惊恐不已，因为单凭席季两人根本接不了这一轮狂攻，大家心都发出了冷汗。
“呼呼……”火箭犹如烟花一般朝万家号落下，而此时的万柳方也脸色阴沉。
席季两人大喝一声，再次奋不顾身扑去。“砰砰”灭掉了一些火炮，但络绎不绝的火炮还是不能一一挡住。万家号的弟子兵这时早已全部出动，立誓也要保护主人的生命安全。简直祸不单行，火炮不但像雨点一样落下，而马甲湾处又出动了好几艘战船，看得万家子弟心如冰块。如若援兵未至，只怕这回真是要葬身马甲湾。
小令看着漫天的火箭如雨，心底划过无数的冰凉，刚要和身旁的段一林说什么的时候，只见身边涌出了一阵疾风，之后便是看见一道玄青的光芒直飞上天，光芒犹如银河一般洒向飞来的毒弹。
所有的毒弹被翻转回头，全部落敌船落去。敌方吓破狗胆，纷纷避让被返回来的毒弹，而敌船被炸得一阵狼籍。当人们看清楚半空衣裳飘飘的那男子之后，欢呼声雷动，差点把万家号掀垮，有些人还忍不住掉出泪来。
席季两人出力过度，身上挂了不少彩，一见到段一林这身莫测且精纯的法力之后，两人震撼非常，双双看着高空之上的那男子，一时无语。
段一林看了两眼席季两人，道：“两位先回去歇息片刻，这里留给我。”
席季两人知道段一林道法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高深，在此苦苦支撑毫无中用，于是点点头，两人都回到了万家号。
段一林见两人落下船上，全身的玄青色彩爆发，瞬时间光彩盖天，连海平面的波涛也平静了下来。而段一林却化身一团巨大的青光朝敌船闪电蹿去，敌人慌忙垂死挣扎，手忙脚乱地发射一堆毒弹。
只是毒弹还未发出，一道强大无比的法力早就从天空中劈下。“咔嚓！”一声惊天的大响，整只战船深深被破开，化二为一，船上所有的人都掉落到了水里。
大家这回才真正见识到了段一林的通天之能，出了深深的折服之外，别无其他。万柳方看着强大无比的段一林，半晌方道：“素闻中原的道法有通天之能，如今一看，果然名不虚传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