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集_第6节 传授
贾先生早就注意了段一林身后的西魂，见她一直亭亭玉立站在身后，气质不凡，只是七窍未开的样子，不知是何方人物，如今直呼段一林为“主人”，更是吃了一惊。
段一林见西魂插嘴，急忙阻拦了一下，诸多不好意思道：“先生，你别见怪，她、他不懂什么……”
贾先生怀疑心大起，转眼看了一下西魂，脸色一变，不过很快恢复道：“不知这位姑娘怎么称呼。”
段一林心里不知道如何介绍，吞吐道：“她……她……”
西魂嫣然一笑，道：“我叫西魂。”
“西魂！”贾先生不觉得惊讶，反而阿碧吓了一大跳，禁不住地叫了一声。
贾先生目光一闪，看了西魂一眼，之后落到了段一林的脸上，眼神变得不可莫测，道：“阿碧，我们走吧。”说着转头就走，连五两银子也不要了。
阿碧似乎忽然间有许多话对段一林说，迟疑不决，道：“爹，你为何不告诉他？”
“他命中注定，说了也不补于事，我们还是走好。”说着硬拉着阿碧离开。
段一林不知贾先生为何如此，急忙问道：“先生，你有何问题不妨对我直说。”
贾先生忽然停下了脚步，并没有回头道：“虽然你我萍水相逢，而且我对你也没什么好感，不过劝你还是别跟她走在一块。她虽然修炼千年，然七窍未开，只懂喜怒，如今江湖风起云涌，只怕都是因她而起。”
段一林内心微震，道：“她被困两千年，如今才出来，怎么会让江湖风起云涌呢？”
贾先生看了一眼段一林，淡淡笑了笑，道：“正道要除魔卫道，理所当然；魔道要窥取她的元神，势在必行。”
段一林忍不住问道：“魔道要元神做什么？”
贾先生冷哼了声，道：“竖子不知世事。魔道存有血炼之说，何况她吞了万年冰心，正是用之血炼的真正原因。好了，废话将近，你好自为之。”说着拉着依依不舍的阿碧跨步走开。
段一林急忙赶上几步，叫道：“先生请留步！”
贾先生冷冷问道：“还有事吗？”
段一林摇摇头，道：“我害你们财产全失，这五两就当赔偿吧。”说着递到了贾先生的手里，转身就走。
贾先生微微一愣，手里的银两还有他的余温，最后内心叹息了一下，眼光落到了失魂落魄的阿碧身上，道：“走吧，他那样的男子不值得你去为他恋恋不舍。”
阿碧收回了落寞的目光，默默道：“爹，你说他会不会有事？”
贾先生若有所思道：“有事也不帮不上什么忙，还是想想我们下一步怎么走好过。”说着，两人走进了人来人往的人潮里。
段一林满怀心事地与西魂往七连关的城外走去，半途，西魂忽然问：“主人，你是不是打算不要我了？”
“你……”段一林一想到如果把她丢在一处，也不知道她会成为什么样子，心里让她走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但现在连自己也不知落往何处。
段一林沉吟了好久，当下道：“不要你，你又能哪里去呢，何况现在所有人都在找你呢，我们还是走吧。”
西魂破愁为笑，道：“那我就永远跟在主人的左右！”
段一林心里叹了一声：还永远呢，下一刻都不知怎么办。
不一会，两人便出了七连关城内，在没人的时候，使着法力朝城外的大山这边飞下。西魂还在空就喜道：“主人，那里好像有破庙，也许我们今晚可以在那里住一宿。”
段一林心想只能如此，便点点头，朝山间的那间破庙里落去。
这是一间较大的庙宇，也不知香火何时断落了，人走庙空，久而久之就变得荒败。门前的大路也人影稀少，路没人走了就杂草丛生，一片萧瑟。
破庙的大门早已被虫蛀毁，整扇门斜斜倚在柱上，段一林用手一推，整个摧枯拉朽地倒塌而下，扬起了阵阵灰尘。西魂用手挥了挥前面的尘土，一阵凉风从屋内吹来，不小心打了个喷嚏，水灵灵的眼里还泛着泪光。
段一林转头看着她，而她只是对他笑了笑，眼珠怔怔地盯着有点出神的主人，须臾方道：“主人，你没事吧？”
段一林随即收回自己的目光，低声道：“没事。”说着跨步走进了破庙。
破庙里面迎面而来的是宽大的神台，神台上面还摆放着几尊面目全非的神像，虽然轮廓上覆盖着难以辨认的尘土，但还是可以断定是那样的凶神恶煞。悬梁上还挂着许多破旧了的幌布，随着微风轻动。
段一林稍稍找了一个较好的地方，清理了一会，收拾了块干净的地方出来。西魂在旁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位忙碌的男子，忍不住问道：“主人，我们收拾这里干嘛？”
段一林边忙边道：“在这里过宿呀，难道有问题吗？”
西魂清明的眼珠一转，道：“过宿要收拾干净的吗，直接躺下去不就得了？”
段一林又一次冒汗，沉吟了一下，无言以对，反而对黑崽道：“黑崽，你到后面的林子去弄些野味回来。”
黑崽大喜，心想又可以吃到新鲜可口的手艺，早就点点头，蹿到了后面的林子去。段一林收拾了一个很好位置给了西魂，道：“你坐到这儿休息一下吧。”
西魂点点头，微笑道：“谢谢主人！”
段一林微微吃惊，看了一眼西魂，不知她何时学会了跟人道谢，真是有点出奇。段一林没有多加在意，继续忙着生起火来。其实，西魂跟着段一林之后，已经默默学会了用心去感知世间，这对她七窍的打开起了很大的帮助。
这时，天色慢慢地暗了下来，破庙内的光线早已提前进入了黑夜，而“叭”一声轻响，段一林烧的火堆亮了起来，火苗很快地映出他和西魂妖媚的轮廓。
西魂原是雪心湖里的一条小美人鱼，一直茹毛饮血在北方的冰川地带，后来得道于一个未知的高人，从此感恩修炼，纵使当年化身成人之后也没有多大的机会接触火，如今看到段一林不断添柴生火，感觉非常好玩，当下发出了几声短笑，嚷着道：“主人，你给我来。”
段一林看了下兴致勃勃的西魂，心知她根本不知生火到底是什么回事，于是点点头，把手里的薪柴递了过去。西魂立马接住，三两下把柴折断，一股脑地抛到了火堆，激起了万点火星，吓了她一小跳。
怎知西魂动作太过猴急，一下子把原本很旺盛的火苗差点扑灭，西魂惊奇叫道：“主人，它、它灭了……”
段一林暗下一笑，道：“生火跟做事一样，不可太着急，一定要慢慢来，不然欲速则不达。”说着拿起了一根树枝拨了拨火堆，“噗”一下，火苗顿时又明亮了起来。
西魂忘性地拍着手，笑道：“主人果然很棒！”说着动作很慢，很温柔地像火堆里抛去树枝，同时也学着段一林的模样拿着树枝拨着火堆，火苗一直都没有再灭。
不一会，黑崽终于满载而归，一把抓住了三只兔子，左抱右搂，一身冷汗才搬了回来，放到了段一林的面前。
段一林微微露了个笑意，似乎很赞赏，使得坐在火堆旁的黑崽得意洋洋，朝着西魂挤眉弄眼，炫耀不停。
西魂觉得黑崽搞笑，哈哈笑了出来。笑罢，觉得肚子稍饿，对着段一林道：“主人，那我先吃了。”
说着抄起了一只兔子就要张口品尝，段一林慌忙夺了下来，惊道：“生的怎么能吃？”
西魂如坠巫山云雨，道：“我在雪心湖一直都是吃生的。”
段一林恍然一悟，片刻方道：“以前是以前，从现在起，你得吃熟的。茹毛饮血是你不知世事的根本根源。”
也不知为何，段一林最后嘴里蹦出了一句似乎很哲理性的话语，使得西魂暗自点了点头。段一林说着，拿起兔子到外面解剖干净才回来，三两下就窜上树干横在火堆之上。
段一林一边认真烧烤，一边慢慢道：“凡是吃生东西，一定要解剖干净，用火烧熟，不然的话对人体无益。还有，烧烤的时候要放到火苗的上方不远，也不要太近，慢慢的旋转，这样才不至于烧焦。”
“嗯，记得，烧焦了也不能再吃。另外，怎么判断它是熟了的呢？有三种方法：一可闻香味，香味浓郁的话，那它应该熟了；二可看外表，外面油滑光泽，肉有些裂开。呐，你看，这就是了。”
西魂一直静静地看着段一林，听着他的教授，随着他的指示，一点点地记在心上，不过她心里却忽然发觉向来不多话的主人却变得侃侃而谈，态度也亲切自然，原本坐远的身子也慢慢地靠了过来。
“第三呢，可直接用一根干净的树枝从表皮往里面小力插去，如果没有阻碍，说明它也是熟了的。现在看来它还有点硬，暂时还不可以吃。”
西魂照着段一林的动作，拿起了一根小树枝慢慢地捅了捅面前的兔肉，发觉却是有点硬，于是连忙点点头。
在旁的黑崽看到段一林手把手在教西魂，自己也不甘落后，也随地拿起一根树枝就往火里的兔子捅去。怎知去到半途，却被段一林随手拍了下来，吓了它狗命一大跳。
段一林把自己的树枝递给了黑崽，淡淡道：“要拿干净的树枝，不然等于下怎么吃。”
黑崽似懂非懂，接过段一林手里的树枝，学着人样胡乱地搞了搞火里的兔子，动作非常笨重，看得旁边的西魂大笑了起来。
西魂刚笑完，火里的兔子“啵”一声轻响，一股油在火里爆开，香味慢慢地四处飘荡起来。西魂急忙道：“主人，你看有香味了，熟了。”
段一林摇摇头，道：“香味还不够浓，还要等一会。”
话说不到一分钟，西魂又在旁
边叫道：“主人，熟了。”
段一林看了看一脸嘴馋的西魂，眉头微皱；而当看到黑崽不停地用树枝沾着兔肉里流出的香油，一口口地往自己口里吞，津津有味，眉头更是大皱。
段一林无奈，随即取下兔子，道：“可以了，你们吃吧。”说着撕下一整只抛给黑崽，黑崽如获珍宝，而西魂也是迫不及待，立即伸出楤根的手指撕下一大块，狼吞虎咽起来，吃相非常不雅观，与自己的相貌天地有别，再次吓得段一林大跳。
段一林也不多好意思看着西魂那副吃相，呐呐道：“你、你是女孩子家，吃东西不能那样的。”
西魂停下嘴，口里还塞着一块香气腾腾的肉，含糊道：“主人，怎么了？”
段一林一副不敢恭维的表情盯着美丽与粗鲁并在的西魂，心里叹了口气，道：“你看我是怎么吃的，特别你们女孩子家，一定要斯文。”
说着在面前示范了起来，西魂生硬地学着，动作令段一林也忍俊不禁，有时更是哭笑不得。西魂自知自己也学得滑稽，忍不住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笑声传到了夜里的微风里，远远散开，使得夜晚有点温柔了起来。
就在寂静有着笑声传来的夜晚里，一条苍老的人影如风一般朝这边山地落下，瞬间就轻盈无比地蹿进了林子里。不久，也有一个人影随之跟来，全身闪耀这青黑的光芒，光芒下看见他阴沉愤怒的面容，年纪大概三十左右，眼里爆发着可怕的杀气，一下子也朝林子里扑来。
之前那道苍老的黑影轻盈地在树林间忽隐忽现，潇洒非常，仿佛有意逃离追兵的追逐，并不使出自己的法力。忽然，他肩上似乎传来一阵“咕咕”的叫声，紧接着一条小黑影飞快的跳下，化成一道黑影往一个方向奔去。
那苍老的身影暗骂一声：“老鴞你去哪？唉，他妈的，出乱子……”说着身影朝所谓的老鴞慌忙追去。
距离已近，一股纯粹的肉香弥漫在树林子里，苍老的身影再次暗骂：“又是贪吃累事，真是的！咦，这个香味，不对啊！”那人正说着，身形变得更快，朝破庙这边掠来，果然那里有隐约的火光透出。
这时，清楚地看见一条似乎是猴子的身影朝破庙里落去，三两下便落到了段一林的火旁。段一林和西魂皆是一惊，定眼才看到旁边已经蹲着一只猴子，猴子的长相也非常特异：一张与人七分相似的脸廓，狗一样的尾巴，似猴非猴。此刻的它正在吞着滚滚的口水，紧盯着火堆里的兔肉垂涎三尺，多少有点与黑崽的馋相相似。
西魂脸色微微一怒，挥手之间一股法力朝那只猴子抓来，刚至半途，一颗犹似石子的暗器噗一声从屋外打来，直取西魂的手臂，法力可不低。
段一林微嗯一声，叫了声小心，双手早就朝暗器抓来，“嘭”一声大响，竟然被段一林接得正着。黑暗里传来一声“咦”的惊叹，随之破庙内出现了一位不修边幅的老人。
那只猴子幸好老人随手丢来的石子，才使得西魂迟疑一下，让它慌忙跳开，这时影子一动，上了那位老人的肩膀，猴眼还是盯着火堆上面的兔肉，丝毫不把刚才的惊险放在心上。
老人大概七十来岁，身材枯槁，腰间挂着一个大葫芦，双眼里透着炯炯有神的光芒。他朝段一林定眼一看，喜形于色，道：“段小弟，原来是你啊！邺城一别，转眼两载有余，别来无恙吧。”
段一林意外吃惊，看着发须全白的老人，怎么也想不起任何的记忆，呆呆道：“前辈，我们认识吗？”
（也许大家将要忘记了这为老人是谁了吧，他就是第三集里的老花子。）
老花子眉头一皱，再次仔细看了他一眼，道：“难道你不是段小弟？不可能的，这烧烤的手艺绝对不会错，不然老鴞也不会擅自寻来到这里。”
老花子嘟哝了一下，转头看着段一林，道：“段小弟，难道你真的认不出老夫了？”
段一林苦笑地摇摇头，道：“前辈，在下确实姓段，不过实在记忆不起前辈是谁，还请多多包涵。”
老花子当下一笑，道：“段兄弟记忆不起也不要紧，何况我那位段小弟却实不懂道法，以这位段兄弟的修为恐怕要登峰造极了，也许老夫真的认错了，打扰打扰！”说着看了看身旁美如幽谷之中的百合的西魂，眼里有点疑惑。
段一林接着道：“前辈不必多礼。居然来了，那就坐下来烤烤火吧。”段一林当然看得出老花子肩膀上那只嘴馋的猴子。
老花子摇摇头，道：“实不相瞒，老夫正要赶着逃亡，就此别……”
“还知道自己是逃亡，那就别惹我东龙堂，老花子，今晚你死无葬身之地！”
老花子的话还没说完，一股狂风从破庙外刮起，吹倒了不少破庙里的木头。狂风过后，一道青黑色的光芒出现在破庙门外，光芒里站在一位阴沉高大的人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