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集_第2节 笑泪

原来的原来，睡在冰棺里的那位冰肌莹彻的女子下半身并没有双脚，而是长着一条鱼形的尾巴，尾巴对上处还布有密密麻麻的鱼鳞！

段一林那一刻有点惊呆，抬头怔怔地看着冰棺里半人半鱼的女子，内心不知如何作想。许久，冰棺内的女子并没有丝毫的动静，仿佛沉沉睡去一般，段一林才回神深呼一口气，平伏下惊恐的心情。

紧接着，他下定决心，轻轻地腾空而起，冰棺里那位女子一览无遗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细柔微卷的长发，皎如秋月的圆脸，粉白黛绿的长眉，高挺娇小的鼻子，扁平淡白的双唇，起伏有致的上身流线，如若没有妖怪般的下半身，完全算是人间绝色！

她就这般静静的躺着，沉睡千年般的模样，而天造地设的美丽依旧是那般妖娆，不畏岁月的流失！

段一林有点痴迷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非分之想，反而犹若在千年的时间里头恍惚地走了一回。

忽然，有一声短短的低吟从千万年的时光端上传了过来，仿佛在远处的对话一般，而那双长长且微卷的睫毛下的双眼终于睁了开来。

双瞳剪水，雾里如花。

千百年的沉睡里头，一直做着那么一个古老的梦，当眼睛睁开时，是上天教她第一眼看见的，便自己最想念的那个人，而这个人是谁呢？

她眼前竟有一位脸带沧桑之意的男子，相貌平淡如水，而眼神深处却带有伤怀的眷恋，这般看来，也是那么的令人心醉。

两双眼睛就这样对视着，痴痴地互诉着百年的孤独吗？抑或是千年的孤寂呢？

忽然，那女子淡淡地笑了起来，脸上的表情点点滴滴汇聚，到最后竟是无比的灿烂，而淡白的双唇里发出了一句不知悲喜的话：“你来了。”

“我来了？……”

段一林有点恍惚，喃喃地念着，最后身体微微一抖，回过了适才痴呆的神情，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红青黑的光芒闪动着美丽的幻影。

那女子还是痴痴地笑着，眼里只有略带喜悦的笑意，不付任何其他的情愫，是那么的纯与真，直接与单调。

段一林并不知那女子要说的是什么，那一刻，他有无数的问号，也有无数的问题，可却不知从何问起，急忙把眼光给转了开去。

而那女子却弱弱地躺在冰棺里，胸膛轻轻地起伏，眼神变得迷离，也没有多说些什么，仿佛在回忆那千百年来的残梦，脸上却带着有气无力的嫣然，而嫣然的背后却是平白无奇的淡然，淡然过去了，便是无穷无尽的疲惫。

段一林当下问道：“我问你，你是不是鱼妖？”

等了好大一会，那位女子并没有回答，段一林忍不住扫了一眼她，谁知她好似又沉沉地睡了过去一般，这回圆圆的脸蛋上竟挂着以往没有的微笑，仿佛睡得不知有多香。

段一林微微一怔，皱了皱眉，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她当真是鱼妖？那我要不要手起刀落？

可她似乎手无缚鸡之力，我怎能趁人之不备？

她即使是妖就要除吗……这又与我何关？

段一林脑海里忽然不停地翻滚着难以取舍的决断，有点混乱不堪，就在这时，冰棺的上面出现了一个月牙形状的印记，印记柔柔地发出了金光，金光一下子把那女子映照，她的妖媚在光彩里更显得无与伦比！

段一林戒备地后再退了一步，不知冰棺将要发生什么状况。随之，平躺在里面的那个女子发出了阵阵痛苦的呻吟，全身还微微地颤抖，似乎很惧怕这个月牙形印记催发的法力。

段一林心生怜悯，竟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往那个盖在冰棺上面的月牙印记拿去，而他的手掌里早已唤出了三色参杂的光芒，隐约还带着飞舞的影子。

“给我停住，你不能碰那里！”一句冷冰的警告从后面传来。

段一林吓得右手一缩，转身一看，却是身穿绿衣的陆乙翎。她警惕地看着段一林，秀发有点潮湿，稍稍凌乱地挂于脑后，想必一路上她也麻烦不少。

段一林见来人是女子，双脸一红，呐呐道：“我……我……”说着急忙往后面退了好几步方定。

陆乙翎转眼一看冰棺，只见那里平躺着一位不可方物的女子，耳根也是一热，心头怦怦地跳了起来，也许她也未曾见过如此完美的酮体，不过随后又看到了那女子鱼形的尾巴，眼里透出了一丝光芒，羞涩顿减。

陆乙翎目光上下地打量了一下冰棺和方形冰柱之后，鄙视地瞄了段一林一眼，冷冷道：“你给我走开点。”

段一林只觉得陆乙翎那眼神充满了痛彻好色之心的成份，他倍感无辜，他只觉得一开始遇见这位女子就处处被使唤，丝毫无法反抗，于是他欲言又止地往后面退了过去，干脆站到一个稍暗的角落里，让心情不至于太尴尬。

陆乙翎根本没有理会段一林，冷然道

：“呆会看到什么，不许插手，不然你死得难看。”

陆乙翎说完，紧盯着冰棺，嘴里暗念，双手在胸前一拖，半刻之后，一个月牙形的印记金光闪闪地出现在她的双手之上，竟与冰棺上面的一模一样，只是光芒相比起来差了很远。段一林微微吃惊，想不到这位绿衣女子与这鱼妖还真有着不少的联系。

两片月牙的光芒这时相互映衬，把原本已经很明亮的冰洞照得璀璨无比，那位半人半鱼的女子脸上的痛苦明显加深，高高的胸膛起伏得厉害。

只见陆乙翎双手各自摊开，那片月牙形的印记从手心升起，缓缓地朝冰棺上面落去，“铮”一声金属的厉响，两片月牙镶成了一个圆月形状，只不过这个圆月中空而已。双月成圆之际，耀眼的金光立时消失，全部被那条方形冰柱吸入。

顿时，半人半鱼的女子赫然睁开了双眼，痛苦地尖叫一声，撕心裂肺，使人毛骨悚然，连正在施法的陆乙翎也微微颤抖。而段一林清楚地看到适才还温婉迷人的女子，如今玉脸早已被愤怒和痛苦占满，狂放的野性使得那份美丽瞬间扭曲，嗷嗷地发出怪叫，反差实在太大。

陆乙翎无视女子的勃然大怒，急忙收住心神，又暗暗地念起像是法咒的话语，冰棺上面圆月形的印记立即生出了金光，朝不能动作的女子全身罩去，一波又一波的。而女子似乎痛入心扉，无奈周身无法动弹，只有那一头柔顺微卷的长发根根地竖了起来，有如一个长发女鬼，恐怖不已。

段一林在一旁看得心生恻隐，有点不忍再看，而黑崽在他肩膀上似乎也害怕地动了动。

随着“卜”一声短响，女子心胆俱裂地鬼叫一声，冰棺上的圆形月牙印记居然慢慢地上升，脱离了原来的位置，而且发射着阵阵古怪的法力，法力全部打在冰棺上。

女子毫无反抗之力，痛苦把她冰清玉洁的肌肤慢慢变成黑紫色，而她的身体也被圆形印记所发出的古怪法力打得形变，原本还诱人无比的胸膛却变得丑陋不堪，情形当真惨不忍睹！

这一刻，“咔嚓”一声断裂，二三十米来高的方形冰柱摇摇而动起来，整个冰洞似乎被它牵动一般，也摇摇欲坠。而方形冰柱表面上的冰块也随之层层脱落，化成滋滋而响的水气，瞬时白茫茫一片。

圆形月牙印记怪异无比，从中又发出“嗡嗡”的回响，令人神志眩晕。而冰棺里的女子早已面目全非，愤怒的脸容慢慢变得模糊，挣扎不断的痛苦无法抵挡圆形月牙印记的力量，身上的元气一点一滴地被印记收了过来。

“咝”一声轻响，女子呕出了一口绚丽的血气，顿时斑斓了整个冰棺。段一林内心一阵莫名的惊慌，忍不住从角落中走了出来，而这时刚好看到那女子绝望的眼神！

似曾相似吗？

那又是谁垂死的告别？

段一林的心头一苦，潜伏在内心里面的痛苦在这一刻搅乱！

“你、你住手！”段一林终于出现在陆乙翎的前头，并说了话。

陆乙翎眼神却是冷酷，冷冷地笑了笑，道：“千年妖物不除，天道不为！你最好给我走开。”

段一林又看了一眼此刻逐渐变小的冰棺，急道：“天不天道与我无关，总之我不想看着她在我面前死去。”

陆乙翎愤怒地笑了起来，道：“无知！早知本不该留你，滚开！”说着圆形月牙印记里一道金光朝段一林扫射而来，段一林急忙躲开，还差点挂了采。

陆乙翎冷哼一声，眼露杀气，有点疯狂道：“如此低微的道法也敢出来献丑，去！”

陆乙翎的冷喝刚下，圆形月牙印记爆发出无数道金光朝段一林袭来。而段一林右手一挥，一道三色的光团打出，响声不绝于耳，而陆乙翎的神色也是震惊，始知段一林的道法一点也不低，急忙收回大意，再次催动印记发出攻势。

而段一林一发不可收拾，完全不顾印记的再度攻势，唤出断剑直直往冰棺里劈去。去至半途，嗡嗡的响声大作，而早已上升到高处的圆形印记法力大作，断剑进不了半步。段一林救人受阻，急忙撤回断剑，却朝陆乙翎身上打来。

陆乙翎始知段一林的断剑法力怪异且高强，急忙催动圆形月牙印记所发的法力回来拦截，而冰棺的法力大减。段一林见机不可失，一掌朝冰棺打来。

“嘭”一声脆响，冰棺化成无数的冰点爆开，散发出白茫茫的光芒。陆乙翎周身大震，圆形月牙也就势化一为二，瞬间变成了两块月牙形的印记，而冰棺下面的方形冰柱疯狂地摇动了起来，使得整个冰洞出现了地动山摇的景象。

紧接着一声痛呼，段一林急忙抬头一看，原来陆乙翎的娇躯不知为何被直直推开，落向地面的水潭。段一林刚想拉起伤痕累累的女子的时候，冰洞上方的两块月牙化散，赫然化成一个圆形的金箍，散发着上古的法力朝段一林压下，护在他身上的三色光团开始凌乱不定起来，而中间的

蝶影也有点碎散。

段一林只觉得有千万的重量从头顶压下，身体站立不稳朝那女子扑撞而来，直直地扑到了别人*的娇躯上去，随之金箍光芒大放，顷刻掩盖住了段一林两人。

陆乙翎身受重创掉到了水潭里，潭水冰冷入骨，咬住牙根才勉强爬了上来，而看到金箍发放的光芒完全把段一林和鱼妖覆盖，表情有点发愣道：“玄寒冰箍！”

正当“玄寒冰箍”大肆而作的时候，外围的断剑急忙转身救主，朝它刺来。两者力量相撞，光火大冒，金光、蝶影片片而起，似乎两者真正交上了手，使得整个“玄寒冰箍”所发的光芒有点摇曳不定。

段一林被包裹在光芒里面，背上犹若一座大山的力量直直压下，呼吸都透不过来，而与自己肌肤紧贴的女子全身冰寒如千年玄冰，寒如骨髓，真是苦不自胜。

忽然，被压的力量稍有不定，段一林双手撑着方形冰柱一点点地把自己的身体顶了起来，汗水从他的脸面上滴落，滑落在那位女子的脸上和唇上。

女子没有“玄寒冰箍”的围剿，身形又逐渐地恢复，而元气却是大伤，痛吟一声才从段一林的汗水敲打下醒来。

古老的传说，古老的梦境，一一实现！

当你在垂死边缘醒来之时，眼睛睁开之际，看见的人就是你要找的人！

段一林只一味想把罩在自己身上的力量顶开，并没有注意那女子的醒来，而忽然间，有只手向自己的脸上缓缓抹来，纤细如青葱，还带有丝丝的寒气！

段一林定眼一看，原来自己眼皮底下那位女子已经醒来，有气无力的脸容却带有如花般的笑意，眼神也仿若有两朵花儿一般，而那两朵花儿早已轻轻地打上了露水。露珠闪动在清明的眼眶里头，一不小心仿佛就要溢出。

她伸出手，是想抚摸他汗流满面的脸庞吗？

段一林只觉得无缘无故压在别人身上，内心只有从来没有的尴尬，急道：“姑娘我……我……”

谁知只顾着说话，后继无力，“玄寒冰箍”的力量如山崩般压下，他来不及呼叫，整个又扑倒在女子的身上，一个字——囧！

这回倒是干脆，两人又重新肌肤对肌肤了。

段一林生平第一次与女子如此肌肤相亲，虽然对方是怪物（？），但内心莫名地怦怦大跳了起来，几乎可以回响在自己的耳边，而自己的呼吸还能吹动着对方耳边的发丝，终于，他原本冰冷的身体发热了起来。

害羞？

尴尬？

还是紧张？

就在段一林胡思乱想之际，有两只冰冷的手却握住（不，应该是搂）他腰间，段一林鸡皮疙瘩大起，正想大叫，谁知两股冰寒的力量从自己的腰间滚滚而入，他还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随之一阵刺骨的疼痛传彻全身经脉，段一林还来不及多想是什么一回事，红青黑的光芒大放，慢慢地透过“玄寒冰箍”的金光，而外面的断剑似乎感到自己主人的呼唤，势不可挡地朝圆形的光芒刺来。

居然没有任何的声响，一寸一寸地刺了进去！

金光立马摇曳不止，之前圆形的金箍随之变形，化成一片光云。而巨大且悬空的方形冰柱左右摆动，滋滋作响，化成一块块冰屑飘落，有如一阵冰尘。

段一林只觉得体内的光影力量无比的深厚，向四周无声无息地爆发开来，摧毁所有的禁锢，而腰间的双手也无力放开，冰冷的力量顿止。

段一林一看那位女子，只见她累倒在自己的怀里，冰冷的身体似乎越发的冷冰。段一林深怕她掉了下去，不自觉地伸手扶住了她，穿过层层的冰雾，缓缓地落到了地上。而他身后的方形冰柱和玄寒冰箍完全散化，成了一片片的尘雾撒落到水潭上面，化为乌有。

在潭边的陆乙翎一直看着两千年前无上祖师的“玄寒冰箍”轻而易举地被段一林无声破去，内心不是滋味（其实她不知道还有那位女子从中帮忙的）。她原以为找到鱼妖之后，便按照师傅的吩咐催发月牙印，把鱼妖两千多年的元神收入其中，想不到自己过分托大，心无戒备下被段一林完全搅乱，还被“玄寒冰箍”打成了重伤，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陆乙翎见“玄寒冰箍”被破，千年鱼妖脱困，震惊不已，心生退意，怎知段一林怀里的鱼妖忽然睁眼醒来，眸子里却布满令人恐怖的仇恨和愤怒，倾国倾城的容颜变得多么吓人。

段一林大惊，松开她后退两步，而鱼妖早就化影而起，变成一个黑色的人影朝陆乙翎盖来，刹那冰洞里阴风大作，嘶声利叫大起，而旁边那潭水也波涛滚滚而起，非常骇人。

陆乙翎大惊失色，后退几步，一把三指来宽通体碧绿的长剑横于身前，脸上的黑纱被风吹得东窜西窜，露出了精致淡白且紧闭的双唇。

而漫天浓云里似乎传来了几声极是难听的笑声，下一刻完全覆盖了一身翡翠的陆乙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