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集_第3节 跳崖
段一林一听有人往这边走来，不由一惊，不知该如何是好，而黑崽更是紧张，双眼一瞪，用一只前爪捂住自己的嘴，左看右顾，急忙往树林一边闪去。刚走出几步，似乎记起些什么，急忙刹住，朝怔住的段一林挥了挥前爪，示意跟着来。
段一林还没会意，又见黑崽紧急的朝自己挥爪，扭头看了看旁边，指着自己呐呐道：“你是叫我跟你走？”
黑崽点点头，大令段一林出奇，而就在这时候，黑崽早就向树木丛中窜去。那边的脚步声也越来越清晰，段一林只好紧跟着黑崽往密麻的灌木丛里钻去。
“师弟，好像有动静，快过去看看！”
“是！”
话音一落，两道青色的人影化作两道光团朝灌木丛里略来，道法一点也不低。仔细一看，一位弟子年纪大约三十左右，眉清眼秀，中等身材；而另一位年过半百，一张大圆脸，身材胖墩，像个活宝。
一阵搜查之后，两人并没有发现什么迹象，都觉得疑惑。长相清秀的弟子道：“潘师兄，我看十有八九是野兽之类。”
胖墩的潘师兄朝周围看了看，道：“孤独师弟，镇守后山关系重大，事情可大可小，我还是仔细搜查一遍方好！”
孤独师弟也觉得甚是，点点头，道：“那你我兵分两路，来回巡查周围，看看有何发现。”
潘师兄点点头，道：“好！”
说着，胖墩的身体犹如一片叶子飘飞而去，道法高得令人吃惊，而那位独孤师弟也不甘落后，化成一道青光，像一阵清风般消失在林子里头。
再说段一林在黑崽的带领下，专走离奇古怪的山路，避开了许多被发现的可能，好一会才离开了台中崖的后山，而段一林也觉得路途的艰辛。反观黑崽，一路下来，蹦蹦跳跳，或荡树藤，或攀树枝，一脸轻松状，而且大有不亦乐乎的心情。令段一林倍觉奇怪的是，它似乎对这后山的路途熟悉无比，仿佛走了不下百回。
大家皆知，黑崽它生性聪明，而且好动，在这两年里它一步也没离开过沧桑两峰。起初，它没有段一林的陪伴，日子特别不好过，不久却与八哥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于是乎，两只畜生整天东闯西闯，几乎游遍了整个沧桑峰，可想而知它对台中崖的地形地貌是如何的了如指掌。当然，在东闯西闯之中也闹下了不少烂摊子，惹得长云要打要杀的不在话下。
恰巧，今天怜雪丢下它下了浏阳城，而它又百般无聊，迫不得已之下前来寻找八哥，于是的于是撞见了主人段一林，令它不知多开心。而且它略懂人性，知道自己的主人在沧桑峰是一个危险的人物，所以它便带着段一林逃下山来。
段一林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刚要说话，而眼角黑影一闪，黑崽出乎不意的落到了他的肩膀上。段一林呆若寒蝉，仅用眼角盯着黑崽，全身机警，以防它有下一步动作。谁知黑崽张嘴舔了舔他的脸蛋，温温的，湿湿的，简直受宠若惊。
段一林见它对自己友好无比，生硬的笑了笑，一颗不安的心总算轻松了下来，思索了好一会方道：“你为何要带着我逃跑？”
黑崽咧了咧嘴，指了指台中崖，两只爪子不停的比划，不知所云。段一林看了半天还是眉头紧皱，一点也不开窍。黑崽无奈，像一只漏气的气球蹲在段一林的肩膀上，知道段一林天生愚蠢，手脚也懒得比划。
段一林也无奈的摇了摇头，再问道：“你是谁养的，告诉我，好让我把你送回去。”
黑崽这时高兴了，大动作的指了指段一林。段一林疑惑道：“你说你是我养的？”
黑崽点点头，两只眼睛溜溜的转着，一副讨人喜爱的模样。
段一林定眼看了一会黑崽，最后摇摇头，大失所望，根本就认定人与畜生永远都有着必然的隔阂。如果你盼望要在畜生身上找到事情的真相，那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不过最后他还是随口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黑崽眨了眨眼，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态，指了指前面的灌木丛，示意一直往下走。事到如今，段一林也不去多想，干脆按照黑崽的指示，不一会便听到了淙淙的流水声。段一林大喜，走了半天他也口干舌燥，巴不得能饮口甘甜的泉水，而他肩上的黑崽更是欢喜。
原来不远处的树木丛中隐藏着一条山涧，山涧里泉水哗哗。山涧中间也长满了树木，泉水是从树木底下流过，远望根本分辨不出这里有条大水溪。
黑崽一见到水早就跳了下来，自娱自乐去了。段一林找了一处小水潭，跳进里面痛痛快快的清洗了身上的污垢，穿上他自造的竹叶裙子，倍觉全身舒坦。
这时，阳光明媚，倾洒在山间，山风微微，有着说不出的恬然。然而，再看四周高如天庭的山峰耸立，犹如置身于千万重山的深处，根本不知何去何从，也不由令人迷惘。
蓦然回首处，“哗”一阵水声响起，一条黑影从水中快速的钻出，
顺势跳上了一块石头上，而那黑影一抖，全身的水珠四射，在阳光底下色彩腾腾。
段一林看着活蹦乱跳的黑崽，心里有一万个为什么，只是不知道从何问起。心想自己堂堂一个大活人，如今却有赖于一只畜生，真是有点辜负人类的自尊。正当心有不平的时候，黑崽朝段一林挥了挥手，自作主张朝山涧走去。段一林摸摸额头，叹了口气，紧跟着黑崽一路上走下。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黑崽依然兴致高涨，而段一林却十分无趣，但情形只得勇往直前，不可能再回头。随着一路往下走，山涧的地势越来越陡峭，水流逐渐变得湍急，不远处传来轰轰而响的水声。
黑崽高兴的拍拍手爪，朝后面的段一林看了看，迅速朝前面奔去，一看就知道它发现了什么东西。段一林也紧跟着走近悬崖边一看，内心一凉。
原来山涧到了尽头，而尽头底下却是百丈的瀑布，瀑布下流是一条一望无际的河流。河流上点点飘着船儿，远处的河流中段还密密麻麻堆着许多良田和房屋，眺望起来像一幅方格纸（那边便是青川河的枢纽——浏阳城）。
段一林起先高兴，但一看身处悬崖峭壁，根本无路可下，心情也冷了下来。但见到不知天高地厚的黑崽情绪一样高涨不减，大是郁闷道：“你高兴啥呢，我们又下不去。”
黑崽一扭脑袋，做了一个跳崖的姿势，着实让段一林大吃一惊，他脱口道：“你叫我跳崖？那岂不是九死一生？你可别当我是傻子。”
黑崽扭头怔怔看着段一林，眼神里存有莫名的古怪，使得段一林脸色一热，不得不找借口道：“即使不死，我、我也不懂游水，只怕……”
半晌，段一林不见黑崽有任何动静，才转眼看了它一眼，哪知它诡异一笑，黑影一闪，随之段一林小腿一痛，整个人被一股力量拥着，朝悬崖跪去。段一林大呼，话刚到嘴边，整个人早就栽向悬崖，而黑崽身影并没停下，一个跟斗跟着跳向了悬崖，姿势不知多潇洒，堪比中国的跳水梦之队。
悬崖边上传来了鬼呼般的叫声，混淆在瀑布的轰轰声中，回音在沧桑两峰的后面，不一会，听到两声“噗通”的水响。段一林感到自己掉进了一个深深的水潭里面，气泡拼命的在他周身乱滚，而他的身体却不停往水潭下面掉。这时，一股恐惧立即遍布他的身心，催促他拼命的挣扎，越挣扎思想越发混乱不已。
“咕咕”连续几声发出，段一林口中滚入了不少冰冷的潭水，恐惧在窒息背后完全吞噬镇定。下一刻，必死无疑。就在这时，一条黑影好比水鱼一般游向段一林，快如火箭，托着他的脚跟“嗦”一声往上窜去。
“啵”一声大响，段一林终于重见天日，嘴里喷出了一大口水气，深深的呼吸才使得他内心的恐惧慢慢散去。河水往下流去，而段一林觉得自己脚跟有股力量维持着自己的身体平衡，以至自己没有失去支撑，而他的内心大定。
不一会，他抓住了水中一块木头，而木头完全可以支撑他的身体，方才令他如着陆地，安全感重回到了身上。就在这时候，身边一个小黑头从水底探了出来，二话不说便跳上了木头上，嘴边挂着胜利的笑容，眼眶上还掉着滴滴水珠。
这小东西不用多说便是黑崽。
段一林虽然二次为人，但内心丝毫没有劫后重生的感激之情，看着黑崽直想大骂，可话到嘴边却硬生生吞了回来，心想如果不是它自己早就淹死在河里了，多少还要感激它的。
黑崽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抖完了身上的水珠之后，站在木头的最前面，遥望浏阳城，不知多少英雄气概死在它手上。
段一林看得有点肃然，回望巍巍雄伟的沧桑两峰，它们是青川河的源头，而自己却有从山腰上直飞而下的壮举，生死过后不免滋生一股滚滚长江东逝水的豪情。这一刻，他内心又感激黑崽那胡乱一推，使得自己记忆里徜徉着一股豪放的生命力。
随水而漂，一路上两岸猿声啼不住，仿佛生命正在旅程上那样，沉舟侧畔千帆过，一块木头能令自己驶向远方。
正当段一林胡思乱想的时候，黑崽忽然惊跳而起，不停的朝前方招手。段一林朝前面看去，原来前头有一艘小船荡在河面上，此番看来是多么的可爱。段一林大喜，也挥手呼叫了起来。
小船上有一老一少，皆为附近打渔为生的渔民。老的是一位大概七十左右的老头，风霜在他的脸上刻下了痕迹，兑化了他脸上的青春；而少的则是大抵十岁上下的少年，穿着简陋，一条朝天辫直上，渔家气息勃然；两人此时正在船舱上撒网打鱼。
少年这时停下手中的活，不禁道：“三叔，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三叔凝神一听，半刻，摇摇头，笑道：“没什么声音，除了流水声。”
少年深怕自己听错，凝神再听，这回声音又清晰了不少，接着道：“明明有声，三叔，我看你的耳朵背了啊
。”
说着少年朝河上四周扫去，一下子便见到了远处直流而下的段一林，他此时还在不停的招着手。少年急忙道：“三叔，你看，那里不是有人求救吗？”
三叔顺着少年的手指指向，果然发现正在招手的段一林，也微微吃惊道：“果真有人掉到水里了，我们快游船过去。”
船还没接近那根木头之时，黑崽早就迫不及待跳上了船舱，丝毫没有客气，竟有反客为主的豪放。少年定眼见是一只小狗，欣喜的把它抱住，童心昭然；而黑崽也感激来人救了自己的狗命，心安理得任由他人抚摸。
段一林在三叔的帮忙下上了船，万分感激道：“感谢老丈的援手！”
三叔见段一林*着上身，而且身穿古怪，在上来之时不免春光乍泄，也不知道他为何会掉到水里，不由关心道：“小兄弟不必言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很天经地义之事而已。”
段一林见老头谈吐不俗，不由大有好感，客气道：“总之老丈救助我之恩，他日定当还报！”
三叔呵呵一笑，满嘴黄牙，脸上挂满和蔼可亲的神情，摆摆手道：“举手之劳，小兄弟还是不必见外。居然遇上便是有缘，请到船舱里说话。”
段一林点点头，道：“多谢老丈。”说着三人进了船舱，而三叔随即吩咐少年：“小石，你去拿你一套衣服给这位哥哥换上。”
小石急忙点头，段一林也转头看了一下年纪比自己小但身材与自己差不多的小石，感激道：“真是麻烦小兄弟了。”
小石露嘴一笑，道：“不用客气。”
片刻，段一林换上了一套简单的衣服，大小正合适。正所谓，衣服如保护膜，人有服装包身，安全感顿生。段一林心存感激，又向两叔侄感谢了一番方罢。
三叔见段一林从河**流而下，身无他物，也好生奇怪道：“小兄弟，你为何会落到水里？”
段一林想了想，心无戒备，直直道来：“说来话长，我和它是从山崖上跳下来的。”
三叔听后神情一惊，讶然道：“你说你是从沧桑峰上下来的？”
段一林奇怪，指着远处的两座高山，道：“老丈你说那两座山就是沧桑峰？”
三叔点点头。
段一林嗯了声，道：“那就不错了，我是从那里下来的。”
三叔忽然变得肃然，拱拱手道：“原来小兄弟是沧桑派的弟子，真是失敬失敬！”
“沧桑派？我并不认识什么沧桑派，老丈你误会了。”段一林解释道。
三叔又是疑惑道：“你不是沧桑派弟子，怎么会从那山上下来？”
段一林强笑了一下，赧然道：“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
三叔觉得纳闷，但心想到沧桑派的子弟道法高深，且能上天入地的，也不至于掉到水里成了落汤鸡，而他觉得段一林似乎有所隐瞒，也不便多问，便道：“那不知小兄弟要到哪里去，方便的老夫可以送你一程。”
段一林忽然一呆，天下之大，竟真的不知自己从何而来，将要何去，一时间出了神。良久，段一林才道：“其实我也不知自己要到哪里去。”
三叔一看段一林落寞的神情，沧桑感似乎弥漫在他脸上，心底竟是一声叹息，但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道：“我们府第如今欠一个柴工，不知小兄弟是否愿意跟我们回府，至少在那里可以暂时栖身。”
段一林一阵沉思，最后还是点点头，道：“那就麻烦老丈了。”
三叔喜笑颜开道：“小事一桩而已，不必言谢！哦是了，小兄弟你以后可以直呼我三叔，不必客气。”
段一林点点头，呼道：“好，三叔！”
三叔笑着点点头，道：“那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称呼？”段一林一愣，久久没有回答，自己的脑海顿时一片空白。
“小兄弟！小兄弟！你没事吧？”三叔唤了几声才把段一林的发呆打住。
段一林一看在旁疑惑的三叔，歉意地笑了笑，目光所及，灵机一动道：“我叫何青水。”
三叔点点头，道：“哦，原来是何兄弟！”
段一林强笑了一下，算是作答。
忽然一阵“咕噜”的叫声响起，大家随声一看，原来是小石怀里的黑崽发出来的。黑崽见大家盯着它，丝毫没有羞然，大方地指指自己的肚子。
小石见它如此聪明，高兴道：“你说你饿了？”
黑崽点点头。
小石哈哈大笑起来，朝老丈道：“三叔，这个小狗真聪明！我看，我们不如先回山庄。”
三叔朝段一林看来，脸挂微笑道：“我看何兄弟也饿了，况且老夫也打到鱼了，我们回山庄吧。”
段一林看天色要黑，没有推辞，点点头，道：“好！”
三叔笑了笑，道：“大家坐好了，我们现在就打道回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