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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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_第1节 两年

沧海桑田,在一夜之间,走马观花般成了永恒。

每个沧桑的弟子都觉得不可思议,还在前几天仍然是万顷的沧海湖,转眼间,成了一片桑田,桑树油绿,密密麻麻,有着说不尽的奇传和人生百态。

看来,在这个世间上,在自然博大的辉煌里,人为的力量显得是多么的渺小。

而就这样,白云消逝了伤痛,季节忘记的哀愁,而时光依然在日出日落中飞舞,轻轻地带走了许多华年,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两年如万马奔腾般地走了。

长生观。

依旧那么的平静,有些事情已经过去了很多天,但一些痕迹还是磨灭不去的。怜雪坐在那个院子里,神情还是有点哀伤,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抑或在留恋些什么,越发娇美的容颜带上了应有的成熟。

忽然,黑影一闪,她面前的石桌上多了一只可爱的黑色小狗,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看着怜雪,脸上似乎带着喜悦。它的毛发越发乌黑,乌黑之中似乎掺杂着些闪光,而黑溜溜的眼珠里隐隐放发着光芒。

怜雪一看是黑崽,嘴角一笑,道:“黑崽怎么是你,八哥呢?”

黑崽挤挤眉头,摆摆手,显得有点无奈,跳上了她的臂弯,朝台中崖指了指。

怜雪呵呵一笑,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艳丽的脸上散去了许多乌云,始觉得有点晴朗,道:“原来我爹带八哥去台中崖了。”

黑崽点点头。

怜雪叹了叹,环视了一下这个简陋的院子,曾经那个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内心又是不由一沉,轻声对着黑崽道:“转眼两年了,而我也好久不来这里了,你说是不是黑崽?”

黑崽黑溜溜的眼里闪过一点光芒,扬起嘴舔了舔怜雪秀艳的脸蛋,样子无比的亲昵,毋庸置疑,两年来,她和黑崽的感情倒是亲密无间。

怜雪有点呆住,思忆仿佛有点定格,而怀中的黑崽忽然不安的动了动。怜雪稍有察觉,转身回头,便看见了一位身穿白衣的女子站在身后,姿色还是那样的倾城,出尘的容颜如此的令人心动,而一向冰冷的脸此刻似乎有点融化,明亮的眸子里从冬天转到了春天。

怜雪开心一笑,抱着黑崽连忙站起来,道:“姐,你怎么来这里了?”

师流烟微微一笑,脸上没有多少表情,但也看得见平常少有的柔情,道:“许久不见你,难得回来一次,所以就过来看看你。”

怜雪不由有点诧异道:“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师流烟道:“娘说的。”

怜雪恍然一悟,点点头,也没说什么。抬起眼之际,忽然看到了院子里那棵风声树,只记得是自己当初和那男子亲手种下的,如今婷婷如盖,心情不免低落。

她内心叹了叹,转过头笑道:“姐,那我们走吧。”

师流烟点点头,转身走时也有意无意的扫了一下这个院子,脸色有点泛青,不过转眼即逝。在她心里,似乎两年来也背负着一些介意,这些心理负担或轻或重,不得而知。

而这时,风里却传来了几声甜美的笑声。

“姐,你难得回来一次,你向爹说说,我想下山走走,呆在山里我都快要闷死了。”

“嗯。”

“呵呵……真的啊!真是太好了,要不我们这就走?你还记不记得那里的小吃,还有美月楼的甜品,还有……”

浏阳城。

距离沧桑峰脚下百里之外的一处闹市,地处青川河边,也是河流的重要枢纽,几百年来聚集了不少的居民,成了中原一处远近闻名的地方。而它的闻名除了充当青川河交通之外,不外是附近盛名远播的沧桑派。

浏阳城由于离沧桑峰不远,而大凡的沧桑弟子上山下山都会途经浏阳城,所以平常都能见到穿着青色道袍的沧桑弟子在城里走动。当然,除了沧桑弟子之外,浏阳城也吸引了不少江湖各派中人。

今天,襄闹的浏阳城街上出现了两位姿色千载难逢的女子,她俩一走在街上,纷纷吸引了所有行人的眼睛,而眼神里都带着折服的赞美。

一位身穿紫衣,年纪大抵十八左右,脸上挂着欢快无比的笑容,一路蹦蹦跳跳,心情好不开心;而另一位则脸带冰霜,目不斜视,缓缓的跟在紫衣女子的后面,绝世的容颜几乎让所有的行人都不敢直视。

不错,这两人便是刚下山的师流烟姐妹。

也许她们俩对自己的引人注目早已司空见惯,一路上下来也没有多在乎路人的眼光,但却总能听到窃窃私语的赞美声。每到这时候,怜雪总忍不住朝赞美的人们看去,顺便露出了一个嫣然灿烂的笑容,使得那些人神经一愣,半天回不了神。

而当

这时,师流烟往往柳眉紧皱,那股冰冷更令人望而生寒。反而,冷若冰霜的美丽更见脸上,于是乎又引来不少隔空的议论。

虽然师流烟到过浏阳城不少回,但她个人生来不喜欢热闹,每次都是使用法力匆匆而过,常人难得百年一见,若不是怜雪一味让她赶集,她是绝对不会这样大摇大摆的走在闹市中间的。

忽然前面的人头涌动,一时间不知何处走出了一群身穿绫罗绸缎的纨绔子弟,为首的气质不错,一表人才,年纪大概二十大几,算是人来人往中不错的一个,想必是当地的富二代。

富二代还没开口,而他旁边早已笑容满面的帮手甲却大笑道:“两位小姑娘,看你们长得也是万中无一,不如跟我家公子回去,荣华富贵任由你享用。”话不但大声,还混淆着浓浓的酒气迎面扑来。

帮手甲的话还没落,旁边的那些“帮凶”早已高声附和道:“是啊,让你一辈子吃香喝辣的。”

怜雪妙目一瞟那些猥琐的男子,见他们个个双眼放光,光天化日之下当街拉亲,也不由觉有点可爱,“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娇嫩的脸上风采荡漾,使得面前的男子们心神一荡。

而帮手们见怜雪欢笑,以为有戏,更是肆无忌惮趁热打铁道:“姑娘是不是心动了?哈,有道是,心动不如行动。这就是我们家的二少爷,也是浏阳城王员外的令郎。”说着指着一直脸带笑容的那位富二代,如今他看起来是那样的陶醉。

这时,街头上的人被他们一闹,早已把他们围得水泄不通,个个打算看一场难逢的热闹,而师流烟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看着喧喧闹闹的人群柳眉有点打结。

怜雪也不知道为何,忽然童心大起,转头对师流烟笑道:“姐,你说我们怎么办?”

怜雪的话还没说完,那边的人早已起哄,道:“不用多考虑了,就跟着我家公子就是了。”

这时师流烟冷哼一声,双眼始朝那帮人看来,有如一道冰寒的刺刀,一下子把那群人震住,不少人还从心底打了个冷颤,整个人群中一下子冷静了下来,显然被师流烟的冷然所震惊。

师流烟收回目光,对怜雪淡淡道:“我们走!”

怜雪微微一笑,脸上带着些许古怪的表情,跟在师流烟的背后朝人群中走去,而围观的人群不自觉得让出一条道,眼睁睁的看着两位女子走过。

怜雪两人刚走上几步,而后面却传来:“两位姑娘,请留步!”

师流烟并没有转头,而怜雪却转身,原来说话的竟然是那位富二代。怜雪笑了笑,道:“你还有事吗?”

富二代也笑了笑,作作揖道:“敢问两位姑娘的称呼,家住何处,令尊令堂可在?”

怜雪从小长于沧桑峰,甚少了解寻常百姓家的俗礼,根本不知富二代欲想如何,整个人不由一愣,摇了摇头,道:“你问这些干什么?”

怜雪并不知道别人如此询问就是想上门提亲,她如此回答使得周遭的人不由大笑了出来,令她也微微觉得难堪,眉头微皱。

富二代潇洒一笑,神情里少不了那股自豪,道:“在下年过二十又四,功名三等,家有万顷良田,只盼……”

话没说完,一句“不知所谓”从怜雪后面传来,紧接着一股力量如潮水般涌来,尘土飞扬,人群呼声大起,纷纷朝一边摔去,乒乓作响,倒了一大片,特别是那位富二代,摔得目肿脸青,几乎面目全非。

下一刻,个个都怔怔的看着师流烟,脸上满是恐惧的神色,而师流烟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径自向前走去。相反怜雪呵呵一笑,朝富二代作了个鬼脸,跟着师流烟走来,背后只剩下人们的面面相觑。

怜雪快步追上师流烟,笑道:“姐,我们是不是来桃花运了?”

师流烟稍感无奈,看了一眼一派天真的怜雪,道:“一派胡言。”

怜雪偷偷一笑,并不在意师流烟的言语,而她的欢快还停留在刚才那个话题上,笑道:“想不到城里人居然可以当街求亲的,真是搞笑。咦,姐,不如我们上庙里求求签,看看是不是桃花运真的来了?”

怜雪说着双眼紧紧看着师流烟,而师流烟一声低哼,道:“别胡闹!”

怜雪却认真道:“什么胡闹呢,上一回我听伊秋师姐说,浏阳城这边的庙宇可灵了,她们好几个都下来求过,而我也想试试。”

师流烟眉头大皱,真有点苦笑不得,刚要出话拒绝,而怜雪却大喜,道:“相逢不如偶遇,姐,我们来算算命也好。”

说着拉着师流烟的手往街边一个角落走来,而师流烟无奈,但见怜雪天真,也随她而去,反正她也只是陪着她瞎逛而已。

不一会

,便来到了一个摊位边上,而滩上坐着一位中年书生打扮的人,旁边还有一位少女在忙碌着,背对着她们。

怜雪走近一看,旁边有一不起眼的标语广告上写着:指点迷津!

怜雪心里一喜,朝那位先生道:“先生,能否替我算算?”

那位先生放下手中的活,抬起了头,而这位先生赫然是贾先生,那旁边忙碌的女子一定是阿碧了。贾先生打量了眼前两位光彩耀人的女子,眼里丝毫没有惊讶,指着面前的凳子,淡淡道:“姑娘请坐。”

怜雪仔细打量一下贾先生,见他气度不凡,于是点了点头,走到他对面的坐了下来,道:“姑娘我也只是一时心血**,就请先生通通慧眼吧。”

贾先生嗯了声,朝还在忙碌的那位女子道:“阿碧,你准备一下文房四宝。”

忙碌的女子哦了一声,放下手中的活,转过了身,立时眼神一愣,似乎被面前的师流烟震住。师流烟一看眼前清丽的少女,见她平凡如洗,当中也有脱俗之美,像极一位邻家的女孩,不免多看了两眼。

贾先生看了一眼阿碧,接着道:“阿碧,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

阿碧似乎不多情愿地看了一眼贾先生,转身去找文房四宝,而贾先生无奈摇了摇头。随之,他转过头对怜雪道:“姑娘想看相,抑或想测字?”

怜雪微笑,沉吟了一下,见阿碧拿出文房四宝,于是将就道:“那就测测字吧。”

贾先生点点头,道:“请姑娘在纸上随意写下一字吧。”

怜雪思索了一下,随手写下了她名字中的“怜”字。贾先生一看,眉头微皱,道:“姑娘想测未来,还是宿命,抑或是缘分?”

怜雪了然一笑,道:“能否都测?”

贾先生道:“宿命自有天定,不可全测,所谓天机不可泄露,我看姑娘还是测未来罢了。”

怜雪看了一眼贾先生,似乎觉得他有危言耸听的嫌疑,但也未必放在心上,当下道:“那就随先生吧。”

贾先生似乎看透怜雪内心的想法,当下一笑,道:“在下看两位姑娘气质不凡,非平民百姓,想必修为自是高深,如不猜错应当来自沧桑派,且两位面部轮廓相仿,理应是姐妹。不知在下可曾算错?”

怜雪哈哈一笑,道:“先生没有错,一言击中。”

贾先生微微点头,道:“姑娘字写清秀,笔画工整,也算少有,且‘怜’字暗透娇气,应该自小千宠于一身,不然你也不会名中带‘怜’字。”

怜雪一听贾先生一一道中,脸上颜开,回头看了师流烟一眼,而师流烟却没有什么表情,似乎一点也不惊讶,而她暗地却仔细观察了一下贾先生。

贾先生继续道:“‘怜’字虽有娇贵之意,只怕也有怜悯之嫌。在下看姑娘今年芳龄正好十八,情窦初开,而命带情劫,只怕情路艰辛,好自为知。”

怜雪脸上微变,着急问道:“先生说我缘分不好?”

贾先生当下停嘴,道:“天机到此为止,姑娘勿问才好。”

怜雪心头竟是一跳,刚不知道如何是好时,师流烟却道:“二妹,一切不必当真,皆是昏庸之话,我们走。”

说着随手一抛,十两银子朝桌面上落去,摇摇摆摆荡在贾先生面前,闪出银白色的光芒。贾先生微微一笑,看了无比冰冷的师流烟一眼,并没有说什么,落落大方地收起了银两。

等师流烟姐妹走远之后,旁边的女子阿碧方道:“爹,你明知并非是天机,为何有所隐瞒?”

贾先生回头看了一眼似乎很是不屑的阿碧,淡淡道:“宿命皆有天定,何必过于认真?先知又能如何,不过是徒增烦恼罢。”

“你号称能为世人指点迷津,为何一到关键其间又加以隐瞒,你不是欺诈世人吗?”

贾先生顿了顿,看着满脸气愤的少女,水灵的双眼透发着一股慑人的神色,良久方道:“你如今理直气壮质问我,不过是一直耿耿于怀两年前的事情而已,阿碧,你这又何必?”

阿碧眉宇间一阵哀伤,道:“我只知道你见死不救而已,如果不是你私心所使,他也不会落得那个下场。”

贾先生继续道:“救不救他并非是我所能及,换一个角度来说,救了他,他也终会死在沧桑的天网之上的。他命中注定逃不过死劫,你又何苦埋怨于我呢?”

阿碧脸上的悲伤又加一点,气道:“你不必整天用天命之理找借口,越是解释就是掩饰。”说着气愤之下不再理会贾先生。

贾先生无奈,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转眼间看了看天边,而东边的天际之上似乎出现了一片云彩,那里似乎是沧桑峰方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