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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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意气分手惨遭失身(6)

若不是陈妈一直打电话来催,说是莫腾辉晚上要来看她,和她一起吃饭,梅菲根本就不想回去了。但是细想,还是要回去一下,她已经决定,必须找机会和莫腾辉好好坦白一些事情,必须把该了断的了断。

可是回到家,家里只有陈妈一人在准备晚饭,梅菲问莫腾辉什么时候来,陈妈却说:

“梅小姐,老爷临时有事,说是不过来了,让我好生伺候着你就是。”

看来,一时半会儿还办不成了。

经过刚才的水深火热,梅菲心里越发觉得满腹的迷惘与哀恸,简直到了连大哭一场的心情都消失殆尽的地步。或许,像沁兰说的,大家都需要好好静一静。让自己清静一会儿,隔绝一会儿,真空一会儿。而她自己,更想忘记一会儿。就一会儿。

“陈妈,晚饭我不吃了,我今天吃不下。”梅菲说。

陈妈愣了愣,说道:“梅小姐,这可不好吧,万一饿着怎么办?你是累了还是身体哪里不舒服?要不我给你做点清淡的,好歹吃点东西才行。”

梅菲坚决要求:“我不吃,我就是吃不下,你不要多问。对了,这里有酒吗?红酒,越贵越好!”

陈妈见她这样要求,有些不安:“梅小姐,您还小,不能喝酒。到底出了什么事,让你这么心烦?你和我说说,不要憋在心里头啊,会把身子憋坏的!”

“说了你也不会懂,我还费什么口舌!”梅菲心急了,越发不耐烦,“快点,拿酒到我房间里来!”她正要去自己房间,又听见陈妈在后面顾虑着:

“哎呀,这可怎么是好?那些名酒珍藏了好长的岁数了,老爷自己都不舍得随便喝呢……”

梅菲顿时怒气填胸,又回过身,噌噌几步走到桌子旁,顺势抓起桌子中央供着数朵娇嫩的红黄玫瑰的水晶花瓶,狠狠地就往地上摔个七零八落,碎渣子散落了一地狼藉,瓶中的玫瑰此时也纤弱无力,离凋残指日可待了。

“去不去?”梅菲声色俱厉地指使着。

陈妈吓得目瞪口呆,连忙低声下气地直应和着:“去,我马上去!”

梅菲到了自己的房间,在桌前坐下不久,陈妈就端着一瓶红酒和一个高脚杯进来了。她一定是被吓得不轻,放下东西后,什么话也没多说,就一脸惶恐得弓着身子退下了。这样也好,省得有人在耳边叨叨个不停。

梅菲放好酒杯,打开红酒,便端起酒瓶往杯中倒了三分满。她注意到了,1959年的拉菲,也许比自己这条命还贵吧。那又如何?把它储藏起来,不去欣赏它那充满魅惑的酒红色,不去轻闻它那优雅的芳香,不去品味它独特的口感,就像把失宠的美人安置在冷宫一样,就算有好吃好喝,也还是暴殄天物了。至少,你应该倾听一下,当红酒倒入高脚杯时,滑过玻璃杯壁、落入杯底时,那清脆动听的声音吧!

三分满的红酒,本来该专注地闻其香氛过后,浅浅地入口,细细地品尝,缓缓地吞咽。可是对不起,我不是那种高深的人,我只是来找个消遣,暂时平一平我苦楚的心情。只要眼下能及时行乐,管那么多做什么?

梅菲端起酒杯一口气就灌了下去,从没这样喝过酒的她,一下子就让这浓烈的口感刺激到了。才一杯下去,就已经让她感到身体微微发热,奇特而甘醇的味觉体验,酒精的作用,无疑是助长了她的兴奋与快感。她不能自已地又斟上了一杯。

每一杯酒下肚,就好似把每一点惆怅悲伤都溶解了。少一分悲哀,就多一分畅快。尽管,溶解在例如水等溶剂中的溶质,只要把溶剂蒸发掉,溶质还是会显现出来。正如眼下的溶解在酒精中的快感通通只是一时的麻痹,只要一清醒过来,酒精挥发了,就会重现。然而,她只想先慰藉了今天再说。

一杯又一杯,每喝一杯,就往云雾深处坠入一点,直到思想不知所踪,言语不知所云,身体不知所以。渐渐地,她不再只倒三分满,半杯、七分满、甚至满溢,回回一饮而尽。也不再中规中矩坐着喝,觉得乏了便站起身兜转兜转,一边酒入愁肠,一边踉踉跄跄地在房间里徘徊,几乎是东倒西歪的。最终,一整瓶拉菲全都输进了她的身体。可惜,不是在输血,是在输酒精,头重脚轻的她倒在床边,趴着床沿,未进愁肠的酒水沾得她脖子上、衣服上到处都是,瘫软的身子怎么也站不起来了。

从前没有过借酒消愁,今天头回这样愁,有这样醉一回,一时间,真感到在云里雾里一般。由内到外几乎不是自己的了,在酒醉的时候,就好像人格分裂患者一样,内心深处一个脆弱的自我,才真正有机会掌控自己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