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将生将死，将死将生
“杀！”
萧文出离愤怒了！
怎能如此？
怎会如此？
萧文是多想冲着赵骏大喊一声，“这并不是你的错！”
可是萧文眼睁睁看着张绣的枪刺向了赵骏的脖颈，眼睁睁看着赵骏倒下，眼睁睁的看着西凉牛辅军士气大振！
“贾诩！若今日赵骏有事，我萧文他日必血洗西凉！”这一刹那，整个萧文这边的战场鸦雀无声，只听得到萧文的仰天长啸！
萧文暂时还不知道赵骏的生死。身为萧文左右手，赵骏向来穿着内甲，这并不是什么隐秘，显然张绣知道了，所以刚才那一枪并没有杀向赵骏胸口，可是人说刀枪无眼，离这么远，萧文并不能肯定张绣的枪到底刺到了赵骏哪里，唯一知道的，只是刚才赵骏中枪后仰面倒下的一幕！
“驾！”
到了此时此刻，什么战力对比什么政治目的什么名将全都不在萧文的考虑范围之内，萧文考虑范围之内的就只有一件事，赢了郭汜张绣合兵，救回赵骏！
这是一种绝对冷静，也是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悲观失望，更是那种面对不可抗力，竭力做到人力所能做到的一切的坚毅！
萧文不知道自己集中情绪里哪一种更多一些，萧文觉着自己肯定不是那种绝对冷静，也定然不会是那种坚毅果敢，可能是悲观失望的情绪更多？
呵！谁还管这些！
甚至还要赢什么战争？
甚至还要救什么赵骏？
只管杀好了！
只管杀好了！
什么都不去想，做事是唯一能让自己安静的办法，而现在能做什么呢？
不就是杀吗？
杀啊！
杀吧！
杀！
伴随着赵骏的倒下，萧文的情绪突然变得很奇怪，甘宁说不上来这是一种什么情绪，可萧文的感染力太强了，甘宁不可抗拒的也有了这样的情绪。
这是一种内心的安宁吗？
不像！
这时候的自己甚至都能感觉到杀戮的快感呢？
失望又甚至绝望？
也不是！
这一点都不凄凉！
只是做事，放佛除过做事以外的什么事情都太过使人疲倦似的，放佛多想任何一点点都算是对自己的一种亵渎！
对啊，只要杀就好！
对啊，只管杀就好！
跟在萧文旁边的都有谁？
典韦许褚带着八百虎痴硬撼三千飞熊军；黄忠指挥着七千手脚都软掉的羽林勉力抵挡张绣，萧文就只带着被飞熊军杀退了的不足一千的羽林！
萧文的情绪就像是能够通过飞沫传播的病毒一般，瞬间四处扩散开来，第一个是甘宁，然后从离得最近的羽林开始，水里荡起的波纹一样，就那么一道道的传播开来！
不再奋勇热血，不再杀气沸腾，每个人都像是在进行每日都会进行的最最熟悉也最最无聊的训练一般，眼前哪里还有什么敌人，一个个的不都是靶子吗？
哀！
若是皇甫嵩在此，一定震惊无以言表！
眼前这是什么？
哀！
古语有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
兵法有云，哀兵必胜！
虽然如此，可萧文却不可能再赢了。
七千训练有素的羽林，八百攻城陷阵的虎痴，这是何等的震慑与威风？可如今呢？一个个软趴趴的，不过是没了牙的老虎，没了爪的雄鹰，就凭着萧文中军的不足千数的哀兵，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洛阳。
“将军，求求你救救山长吧！”蔡琰撕心裂肺的冲着皇甫嵩喊着，堂下臧霸陈到全部跪下哀求，可皇甫嵩却寒着脸，“不！”
蔡琰哭泣到绝望了！
一看到暗信上的消息，蔡琰第一时间就把暗信带给了皇甫嵩，熟知皇甫嵩大惊失色后的第一命令，居然是死守洛阳，不许一兵一卒前去弘农救援！
“将军！”臧霸陈到忍不住再次出声！
依然寒着脸，皇甫嵩冷声问道，“宣高叔至，弘农离这里多远？”
“一天路程！”
“贾诩说的埋伏是什么时候？”
“刚才！”
“那我们现在去弘农做什么？”
“可......”
“可什么可？身为军人，身为将军，只做对的决定！死守洛阳！防止任何人趁虚来打洛阳！”
“传我将令，荥阳中牟梁县，全部按兵不动！去信河内，好好安抚眭固韩馥！”
“......是！”
弘农。
“山长，我们撤吧！”如今整个战场，萧文这方唯一能够保持清醒的，就只有老将黄忠一人了！
可萧文并不答话！
不远处典韦许褚二人合力，身前绝无一合之敌，倘或要杀一条路逃跑，只怕现在萧文造就奔回至少一半路程了，可萧文不下命令，典韦和许褚就只能维护在萧文四周！
“山长！”黄忠再次怒喝一声！
“汉升！典韦，许褚！”萧文乍然警醒，突然大喊三人道，“你三人合力，杀郭汜！”
没有任何愧疚的表情，没有任何悔恨的表情，甚至没有任何自己做错了事的表情，萧文脸上没有任何变化，仍然如刚才一般漠然着，语气也不待一丝波动，速度的吩咐了三人几句！
黄忠眼前一亮！这办法他黄忠不是想不到，只是不仅典韦许褚二将担心萧文安慰，萧文不清醒他黄忠也不敢擅离中军！
“末将得令！”
黄忠匆忙冲着萧文一抱拳，转身带着典韦许褚二人朝着郭汜方向直杀而去！
直到此时，萧文才环视四周，然后眉头微皱。
“兴霸， 命你带着身边这五十人，直接奔将过去，救出逸才先！”
这话把陷入莫名状态的甘宁也给惊醒了，甘宁伸长脖子往前略望了一眼，张绣身旁多有亲兵保护，赵骏被人压在张绣身后，仍旧死活不知，而萧文身旁，就只有他甘宁一个人护着，羽林卫仅剩数百，这......
“甘宁！这是军令！”萧文和甘宁的年纪差不多，所以甚少直呼甘宁名字，如今大喝一句，显然是决心已定！
战场形势危急，甘宁也不是婆婆妈妈的人，转身点足五十人手，见回过神来的羽林目光稍有躲闪，心中恼怒，断喝一声，“退者死！慢者死！决心不定者死！”
三句“死”说完，甘宁挥手脱掉单衣战甲，直露出强健的肌肉，大刀举过头领遥遥挥舞，贴身藏着的铃铛失了舒服骤然乱响开来，“哈哈，好久没有这般自在了！二郎门，走！”
豪情尽显，甘宁挥刀直接劈进张绣军中！
萧文立马呼喝身边众人加紧攻击为甘宁掩饰一番，同时目光不由往郭汜方向寻去。
典韦此时已经弃马，突突的奔走着，双铁戟用到了全力，两臂肌肉暴起，甚至撑爆了衣袖，铁戟前后左右抡圆处，敌兵鲜血四溅血肉横飞！
而许褚就更出乎萧文所料了！显然许褚的武艺也不在典韦之下，尤其许褚马战冲锋之力就像典韦步战一样势不可挡！
这两人单有一个就足以杀开一条血路直取郭汜了，二人合力之下，更是如入无人之境，而老黄忠见二人勇猛无敌，也不擅自出头，只跟在二人身后，手上箭无虚发，弓弦响处必有人应声倒地，片刻间一囊箭矢已用尽！
坚持到现在，张绣下在水源里的药，药劲已过，仅剩的不足三千羽林终于渐渐稳住阵型，甚至开始绝地反击！
还有救！
此战还有胜利的希望！
先后中了郭汜的暗算与张绣的下药，再加上临阵指挥失误，萧文错失如此之多的良机，还能勉力维持到现在，这就已经算是奇迹李儒，可如今居然有反败为胜的迹象，不得不说如有神助！
可直奔向郭汜的三将没有注意到，直盯着三将的萧文没有注意到，带着五十人义气大发的就敢前去救援赵骏的甘宁也没有注意到，张绣的将旗下面，就只剩下押着赵骏的几名亲兵了！
“萧文！授首吧！”
就在萧文这方优势将定的一刹那，一声猛喝突然在萧文耳边炸响！
张绣！
张绣居然看准了萧文身边武将的局势，果断舍了中军，直奔萧文杀来！
北地枪王的武艺岂是等闲？
张绣长枪纷飞间，破开数重防御，枪尖直取萧文！
“喝！”
生死一念间，萧文自不会有一丝犹豫，举枪和张绣硬拼一记，居然手腕发麻！
“张绣，我待你不薄！”面对这自己从来没有怀疑过的张绣，萧文怒声喝骂。
“哼！我不知道贾先生为什么要维护你，居然身陷危局仍吩咐我只可假装反你！呵，你萧文辱我叔父在前，杀我太尉在后，甚至收了牛将军的兵马还要把牛将军给监禁起来，你萧文就是一养不熟的白眼狼！要不是还想着借我帮你统领牛将军的部曲，只怕你连我也容不下吧！你居然还好意思说待我不薄？”
萧文没想到张绣居然冲动鲁莽至斯，也是，身边没有贾诩这样的智者扶持，就凭他二十刚出头，一路顺风顺水未经坎坷的二世祖，又能做出什么正事来？
就算是想要和张绣好好说道说道，可现在也没有机会啊，萧文从张绣的嘴里已经知道了不少消息了，战局危险也不多话，“多说无益，杀！”
总要先过了这一关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