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获救
第五十六章 获救
花想容抖掉手中草药根部覆着的泥土,仔细辩认一会儿,丢进几乎装满了的药篓,站起身好整以暇的走向林外小河。
出来后一直寻不齐想要的药物,托着昨天那场雨的福,竟在这林中寻齐了,他出来的这一趟算是圆满了。
蹲在小河边一块石头上,洗去手上的泥,他一直是极爱干净的人,即便是采药也不愿手上的泥太长时间的停留在手上。
洁白纤长的手指搅乱了这汪清水,绿水白手,任谁看了这双手的主人,都难再看向别处。
这附近没有雪山,这水却一年四。季冰寒刺骨,也不知这水的源头在哪儿。
一快雪白的布料漂下来,顺着他搅和起的水波起伏,向他漂来,他不喜欢碰触别人的东西,何况是衣衫的碎步这样的私人事物,缩了手让它漂过。
碎步却在他面前摊开,随波逐浪,露出上面的浮云暗花,很快,又随着水波的浮动,卷起,飘走。
花想容像是被雷打到的鹅一般,怔了怔,然后飞快的捞起。那块碎步,摊开在手上,仔细的看着,绝好的布料,别致的浮云暗花。
然就是这小小的几朵浮云,让他难得有所改变的心跳,突然加快,是他……是他的……
只有他,才有这样的衣服,曾经听说,他的衣衫,都是定制的,天下,绝无他人还有这样的衣衫。
扭头向上游方向看过去,河水绕过树林,拐弯处一抹白影随波起伏。
药篓从肩膀上滑下,跌落在脚边,草药散了一地,也顾不上拾,穿过树林,朝着抹白影处飞奔。
昨天打雷,将一棵老树从中间劈开,其中一半拦腰倒在河边上,树杈半跨着河面。
树杈上挂一个白衣人,头垂拉着,看不到脸,一头乌黑长发散开,和着白衣在水中漂动。
仅是这么一个袭白衣,已经让花想容胸口一紧,三步并两步,赶到那被劈得焦黑的树杆旁。
小心翼翼的把那人从河里捞了起来,也不顾他身上的湿衫打湿自己的衣襟,拂开他脸上黑发,一张面色惨白的绝美容颜展现在他面前,唇色竟然同脸色一样苍白。
惊诧,怔愣。
如此模样的他,让他感觉他是她,昔日的浓眉如今纤细了不少,难道,是因为浸水的缘故么?
“遥弟~”颤抖着声音,试探的叫道。
可是,人儿毫无反应。
虽然早已做好心理准备,轻触着她面颊的手指尖,仍是一颤。
探了鼻息,心跳,又把了脉。
这、这、这脉象,是、是女子!他,竟然真的是个她。可是,如今没有多余的心力来纠结这些事情。
极快的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塞了瓶塞,捏开她的嘴,将瓶中**尽数倒进。
将她打横抱起,倒回去拾了散落的草药,飞奔向停在附近的马车。
落下车帘,想也不想的,脱下她身上的湿衫,妙体横陈。
他如谪仙般清冷的俊颜出现了一抹红晕,眼里闪过慌乱,微撇开脸,很快又再转回来。
面颊上的红晕未褪,眼里却平静了下来,用干巾将她细细抹干。
见到肩胛下方的伤口,眸光一紧,她果然是出了什么大事,不然,如何会伤到……
取了药酒,倒于手心,搓热了,再捂上她的身体,力度适中的搓揉……
直到她身体慢慢重新转暖,唇上重新有了一点血色,才停了下来,取了自己的干衣小心翼翼的避开肩胛上的伤,为她换上,虽然长大不合身,也只能凑合着。
将她的头放在自己膝上,架高来。
另取了干巾,缠上她一头的乌发,揉搓得半干,才将她放平,为她盖上棉被,摸了摸她的额头,微皱了皱眉。
又另取了些药物,喂她,她却是不会咽,略一沉呤,将药丸抠出,放入自己口中,嚼烂。
扶她坐起,靠在自己臂弯里,望着双眸紧闭的她,呼吸顿时一窒。
喉咙滑动了几下,硬是没能凑下去,直到药在口中溶化,喉咙处有一丝苦,才敛了心神,伏低头,覆上她的唇。
用舌撬开她的唇,却撬不开她的齿,无奈之下,只得再次捏开她的下巴,将口中已溶成浓羹的药数灌了下去。
苦涩的药味混着她的味道在舌间传开,他清冷的眸子微微一黯,慢慢退开。
静静凝神着她,过了片刻,却不见她咽,药汁从唇角慢慢渗出。
他忙再次伏低头噙住她的唇,不让那些药汁溢出。
他出来采药,走的都是避远山林,很难遇到人,所以身上所带药物并不多。
给她服下这粒又是配置极为难得的,身上仅此一粒,如果被她呕出,便不能再有第二粒替补了。
堵着她的嘴,过了没多久便察觉到不对劲,她不咽,不是不能咽,而是在昏迷中无意识的排斥,只要有东西入口,便往外顶。
她这是怎么了?
探舌进她的口中,在她舌根轻扫,她虽然处在昏迷中,却有感觉,触痒令她不自觉的喉头一动,那口药汁,尽数咽了下去。
他又等了片刻,不见她再有呕出,才退了开去,手指拭去她唇角药汁。
他出来本没带多衣衫,换洗衣衫给伊逍遥换了,自己也就不再有衣服可换,仍穿着打湿了的衣服撩帘出去。
清冷的眸子里闪着复杂而疼惜的光芒。
满脑子疑问,从她身上伤势来看,是被利箭击伤,然后从高处坠下,受到震荡,又在冰水里浸泡所致。
可是,为何箭伤会那么浅,而且她一直都将绝歌带在身边的,如何会发生这样的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似是生无可恋,一心求死的状态,让他心中大大的不安。
捞开车帘,转过头,向发现伊逍遥的地方望了望。
顺着河水一路望去,只看见绵绵河水,也不知她到底漂泊了多远,一切也只有等她醒来再问。
现在最值得担心的,还是她所受寒气与肩胛处伤口受感染引起反噬发高烧。
在这荒山野外,条件难以应付她这么重的伤,当下不敢再耽搁。
坐到车前,扬起马鞭,驾了马车往来路飞奔。
路途中,他不时撩开帘察看,她却一直未醒过。
黑眸中升起一抹忧虑,不管到晚间是否发热,服下那药,两个时辰内,都该有所转醒,而她却没有丝毫转醒的迹象。
……
花想容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浓黑汤药,推开竹门,谪仙般的俊颜隐在在滚滚热气后面,看不清表情。
走到床边,将汤药放在桌边矮几上。
在床边坐下,伸手入被中轻把伊逍遥的脉搏。
如今,脉搏跳动已经十分强健,不再象刚回来时那般若有若无,命悬一线。
经过这十天的医治和精心调理,她的伤也无大碍,余伤只消慢慢用药养着,再过个把来月,清去体内淤血便可康复。
而且,现在也不再如初回来那几天,不分白天黑夜的反复高热。
起初那些天,他衣不解带的守护。
为了确保她不会发生意外,甚至将熬药的活,都搬进了屋里一角,可以一边照看她,一边熬都汤药。
而他自己就连连进食都简化到了不能再简的地步。
给了些银子给前面村庄的馒头店伙计,让他第两日送些馒头过来,每日就着水,草草吃些馒头。
她一旦发烧,便立即反复用药酒为她擦身,汤药不断,如此这般折腾,才令她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终是没一脚迈进去。
初时高热,她反反复复的嚷两个字:等我,等我……等我……
他不知她在叫谁等她?更不知,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曾想过她失踪,万俟绝歌他们会担心,但他毕竟不知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若是冒然联系他人,是否会给她带来危险,她一直隐藏着女子身份和一直以来的神秘感,
说明了她身份很复杂,不得不让他多留上个心眼。
于是他什么也没做,只是想她醒来,愿说便说,不愿。说,他也不会多问……一切,都会按照她的意愿而行……
十几日下来,他身上的衣衫明显松了一个围度。
直到她接连两日不再高热,他才长吁了口气,一直吊着的心,才略微的松了下来。
坐在床边,靠着床栏,合了合眼,刚闭上眼,又不放心。
伸手入被,握住她的手,如果她有什么不良状态,这手自也会起反应,他便能第一时间发现。
想了想,直到没什么不妥的地方了,才重新闭上布满血丝的眼。
不想这一闭,便过了三个时辰,睡梦中看见伊逍遥一身飘逸的裙装,眼里含了一包泪,幽幽的看着他。
猛的转醒,惊出一身冷汗,转头看向身边伊逍遥,仍然皱着眉头,沉睡不醒。
伸手摸了摸她额头,并无发热,握着她小手的手,探上手腕脉搏,也无不良状态,
才长松了口气,闭上眼,等仍在狂跳的心恢复平静。
又过了几日,见她病情已经稳定,才寻了空,在房中给自己搭了一个木榻。
他的床自是让给了伊逍遥,而他从此后便在那简单的木榻上安歇。
如今也不再发热,胡言乱语也没了,变得十分安静,静得不象有生命……
虽然脸色不再惨白如纸,但绝无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