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孤军深入

    

    在其他三人的注视下，约瑟夫的身体开始无规则抖动，他双眼紧闭，一滴汗水顺着脸颊滑过。

    在接触芯片的瞬间，他的意识就坠入到由无数垃圾数据组成的腐蚀性河流里，迎面涌来的混乱数据又毫不留情的碾过，强烈的闪光仿佛无数个震爆弹在黑暗的房间里引爆。

    能量极速消耗，他猛地破开这厚重墙壁，从痛苦的万花筒里回到浅层空间，附着在身体上的液体瞬间蒸发殆尽。

    一望无垠的灰白色平面仍在向着远方延伸，抬头仰望，空白一片的苍穹上满是裂缝，外界仍然是那些熟悉的强光。

    他俯下身，晶体般的地面传来微凉触感，伴随着蓝色线条蔓延，真正有效的信息流入他的意识之海。

    繁忙的工厂、炽热的熔炉、机械运转时产生的嘈杂噪音、旧时代生产力的幸存者......这一切都在一声巨响后消失殆尽。

    在这过去的时光里，约瑟夫只能是旁观者，站在失控机械的视角上观察当时发生的事情。

    风暴在离开文罗四后也袭击了废墟，这座工厂所在的位置也在风暴的覆盖范围之中——停工，紧接着是关闭高能电路，整座基地按照预定计划进入低功率状态，最后关闭通往外界的大门，铸造大门的金属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削减能量产生的影响。

    没有任何错误，失控机械的处理方法非常得当，按照这条路线走下去他们几个人早就该打道回府了。

    忽然间，刺耳的警报声响起，整座基地被不详的红色光芒填满，大量失控机械从待机状态中苏醒，它们的目标都是核心区。

    有危险，无法定义的危险，核心区的武装力量都不足以保护“201节点”的安全。

    直到现在约瑟夫才知道控制这座工厂的节点编号。如果把失控机械的主机比做大脑，这些节点就是神经突触，或者比做统筹部安置的通讯基站也可以。

    跟随着这个失控机械，一路上穿过数道大门，突然间，视野开始胡乱晃动。

    约瑟夫向下开凿通道来读取数据，奈何那条河流对世界的侵蚀已经太过严重，视野中的所有物体都开始扭曲变形，连正常的光线都不复存在。

    顺风车就只能乘到这里了。

    约瑟夫把所有注意力都投入到观察那几个瞬间里，视野的极限边缘，那合金大门敞开的微小缝隙里，似乎有某种极为明亮的黄光缭乱，像是闪电？或者高压电弧？

    那扇门后不可能是核心区，充其量是临近的某个区域，异象明显已经冲破了核心区的封锁，开始侵蚀这座工厂的其他设施。

    

    

    约瑟夫断开连接，任由那个世界坍塌崩溃，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异象是灾厄的副产物，也可以理解为缩小版的灾厄，但是不同于它的老大哥，异象还没有可追溯的生成原理，大多数研究者认为异象是能量共振的产物——灾厄中的能量非常混乱，但仍旧存在某种频率，只要出现第二个相同的频率就可以将灾厄中的一部分能量引过来......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这个猜测还没有被证实过，或者企图证实它的人都挂了。

    约瑟夫起身，用几秒钟把各种幻象从脑袋里驱逐出去。

    靠在铁门边上休息了十几分钟，等待能量回满。

    他看着几人，开口到，“接下来的事情只能我一个人干了，你们去门口吧。”

    “接下来的事情？”劳拉的声音差一点就被失控机械制造的噪音淹没，约瑟夫勉强从那些让人心烦的敲击声中分离出她的声线，“你已经看到了那些铁门后的东西？”

    “枪械射击起不到什么效果。”约瑟夫走向布满弹痕的缝隙，“两个小时内如果我没回来，你们自行撤离就好。”

    “可能会死？”塞西尔问到，少女的脸上罕见的浮现出担忧神色。

    “我觉得不可能，大概——没意外的话你们还能少等半个小时。”

    他所看到的不可能是异象本体，约瑟夫也不准备进入核心区去挑战有着小天灾头衔的危险敌人，那是纯粹的不自量力。

    确定工厂坐标才是他的首要任务，不过已经完成了，除此以外他现在所做的每件事都是净利润。

    “我和你一起去。”塞西尔端起手枪，走到约瑟夫正前方，直视那双仿佛有着魔力的眼眸，“教官说过，并肩作战战友是世界上最值得怀念的人。”

    “如果我是你，就听他的。”劳拉打量着四周的失控机械，“替他把这些破铜烂铁都解决掉，确保撤退的路上没有任何阻碍。”

    塞西尔的视线在约瑟夫和劳拉身上来回转移。

    “如果他嗝屁了，至少还有你记得，按照荒野人的待遇来说已经很不错了。”埃文点上一支烟，尼古丁在失控机械的老巢里好像变得更有味道，“不要相信那一小会儿冲动，肾上腺素能起到的作用都比那玩意大的多。”

    自以为准备完全，实际上不过是激素和情绪组合而成的玩笑，为这自信丢掉性命的家伙埃文已经见过不少。

    “把你的手枪借我一用，如何？”打消疑虑的最好办法当然就是做足准备——至少让对方觉得你已经有了准备。

    塞西尔眼睛一亮，仔细思考了一小会儿，把手枪递了出去，还有全部的备用弹匣。

    “那把狙击枪更适合打怪啊，真可惜。”少女自顾自嘀咕。

    “感谢你的好意......”约瑟夫自认还没成长到把狙击枪当手枪用的地步。

    蕴含能量的手枪子弹，只能说是聊胜于无，约瑟夫接过了这把小巧的枪械。

    看似小巧，实际上还是很有分量，所谓的女士用枪说不定也只是针对女性响应者。

    劳拉把短距离对讲机扔了过来。

    约瑟夫没再多说一个字，扭身走进了缝隙中。

    战术手电为他照亮了几十米的道路，细长的背影随着脚步声不断变化形态，最终跟随主人一同没入黑暗，只有脚步声回荡。

    劳拉转身，用利索的短点射一个个将失控机械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