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各怀鬼胎
第四百四十八章 各怀鬼胎
土坡之上,洪韵儿摇摇头说道:“可惜我们在直隶的势力太过薄弱,上一次发动刺杀英法使团之后,直隶的白泽堂、情报司分舵人手损失惨重,剩下的人手只够打听消息,暂时没有能力做什么。”
萧云贵来回踱了几步后,大手猛然一挥,捏紧拳头毅然道:“必须派人打入宫中做卧底,必须有人能够潜伏到满清的心脏里去,事在人为,要是我们明知道有危险还什么都不做的话,上天也会抛弃我们的!”
洪韵儿双手环胸浅浅一笑说道:“派人混入宫中是有必要,能做多少便是多少吧。”跟着她朝远处兀自还在厮杀的杨辅清部和花旗军努了努嘴道:“我们现下更应该做的便是收拾这边的残局。”
萧云贵一摆披风,走上前几步,宛如一尊雕像般直立在土坡之上,看着杨辅清部追杀花旗军的惨烈战况,嘴角浮起一丝浅笑道:“这边按计划行事便可,命令陈玉成和李秀成两部兵马可以行动了!”
……
却说杨辅清指挥淳化镇内的兵马追击花旗军,花旗军则一直逃往自己的方山大营,那里还有剩下的兵马接应,花旗军也只能往方山退却。
追至方山脚下,以西乃是古秣陵关,山南乃是方山埭。古时南京向北,有天堑长江,同时也是黄金水道,再向北有邗沟和巢湖两条水路,一东一西沟通江淮;南京向南,则是水路交通的薄弱环节。金陵地势高于三吴的太湖流域,没有河流通航。汉末孙吴统治江南时。为了战争需要,吴人通过占天斗地的人工改造,将南京与太湖水系的河道串连成线,成为弥补天然缺陷的唯一选择。
吴人把工程起名为“破岗渎”,这个是真正的凿山断垄。方山便是是破岗渎的终点,山南筑有方山埭。埭就是横截河道的土坝。破岗渎中间高,两头低,要通过沿途上下十四埭。太湖船才能层层抬升至句容,再下航方山,经秦淮河入城,最后走运渎入吴宫。
由于地扼交通要道,方山多次卷入战火。汉末,孙策定江东,在古秣陵城打了第一场硬仗。不仅挂了彩,城也没攻下。他的主要对手南京土著军阀笮融不仅善战,还是秣陵第一个佛教徒。
当时,秣陵县城在方山以西的秣陵关,民间传说笮融被孙策追到方山,落马身亡。留下笮融倒马涧的地名。其实孙策强攻不利,只好绕过秣陵,直取笮融的老板刘繇的老巢曲阿。笮融后来是与老板刘繇闹翻,内讧而死。方山之名真正出现在战史中,是在刘宋时。杀了老子宋文帝的刘劭为了抵抗弟弟刘骏(后来的孝武帝)的进攻,曾下令决破方山埭。阻止东军进入建康。
杨辅清兵至方山后,也知道此处易守难攻,同时花旗军若是退回秣陵关或是死守方山埭和方山主山都会让杨辅清感到很难受,好在花旗军向来粮草、器械不足,如今士气大沮,强攻应该不难拿下此处。杨辅清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一次解决掉花旗军这个心腹之患,当下便大声号令各部重整队形,准备攻山。
杨辅清部太平军在隆隆的战鼓、号角声中开始重新整队,一队队的长矛队、大刀队、火枪队列阵完毕,他们乃是东殿仅存的精锐兵马,杨辅清这次回天京带回的人都是心腹精锐,而东殿在江西新招募的兵马大多都留在江西镇守。
滚滚烟尘之中,东殿太平军高喊着整齐的口号“奉天诛妖、斩邪留正!”按着阵势缓缓开始在方山脚下布下阵列,和所有的冷热兵器混用部队一样,杨辅清部的阵列还是前端以火枪阵打头,后面是长矛阵,侧后乃是大刀队,两翼乃是骑兵分布,而一些零散的弓箭手则处在火枪阵当中作为第二远距离打击部队。
布阵完毕后,烟尘渐渐消散,见到东殿太平军的阵容,方山上的花旗军顿时**起来。陈荣、卢纬两人好不容易逃回方山,邓象则死于乱军之中,两人引着千余残军逃回山上,留在山上的花旗军一万余人见到败兵归来,无不惊骇。
“他娘的杨辅清真敢动刀子明杀啊,咱们和他们拼了!”“有怨抱怨,有仇报仇,咱们也不是好欺负!”“人死卵朝天,这口气不能咽下,干他娘的!”这些昔年桀骜不驯的江湖汉子们见自家人吃亏,自然是群情激奋起来。可当东殿太平军的战鼓和号角声响起,众人又都安静了下来,等尘埃落定,清晰见到太平军那严整而肃杀的阵容时,一众花旗军开始心里打鼓起来。
陈荣回到山上后,一屁股从马上跌落下来,坐在地上大喘粗气,跟着大声喝问道:“翟火姑呢?他人呢?”留守的将领答道:“翟大哥早间便不见人影了。”陈荣一口浓痰吐在地上,咒骂道:“翟火姑他娘的,你敢阴老子,老子要你好看!”
卢纬随后敢来,一脸血污,手中提了把血刀,灰头土脸的甚是狼狈,上前向陈荣道:“陈大哥,现下不是说气话的时候,杨辅清这贼子这次是铁了心要剿灭我们,该当号令大家伙速速结阵,守御山上,只要守到晚上,咱们趁着夜色才能突围别走!”卢纬还算是有些才智之人,瞬间便想到应对当前险恶局面的办法。
陈荣这才醒悟过来,可当看到太平军的阵容时,他也心里嘀咕起来,有些犹豫的说道:“卢兄弟,杨辅清部五万多人,团团围住方山,咱们能守得住么?”
卢纬很是着急,大声道:“陈大哥,守不下去也得守,要是现下离山逃遁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过杨辅清的骑兵,而且就这样一逃就再难聚齐人心士气了!”
当下陈荣不在迟疑,便号令方山上剩下的一万余名花旗军整军扼守各处上山的通道,准备和杨辅清恶战。
杨辅清见山上花旗军开始骚乱起来,唤过一名旅帅,命他带人前去传话,让花旗军弃械投降,只要他们答应接受整编,杨辅清可以保全他们的性命。
一袋烟的功夫之后,杨辅清的口讯带到了陈荣面前,陈荣又有些意动起来,毕竟厮杀起来胜负不知,若是投降还可以有条活路!
卢纬见陈荣又犹豫起来,当即跳起来提刀赶那杨辅清的传话旅帅下山,陈荣大怒道:“你这是干什么?岂不是要断了我们的退路?”
卢纬冷笑道:“陈大哥你太天真了,你忘了北王是如何骗东殿兵马入天京城内再加以屠杀的么?我们现下投降和那些死了的东殿兵有何区别?杨辅清心狠手辣起来可不比韦昌辉差!而且咱们被他们杀了那么多人,就这么算了么?最后一点,整个山上谁都可以投降,就我们几个不能降!其他兵卒杨辅清还可以接纳,我们几个领头的,杨辅清却是非杀不可的!”
陈荣打了个激灵这才醒悟过来,站起身来提刀大声喝道:“干他娘的,咱们和杨辅清拼了!”
山下见花旗军拒绝投降,杨辅清也不在说什么,令旗一挥,太平军还是缓缓压上,在火枪、劈山炮的隆隆声中开始攻山。
太平军虽然是花旗军的数倍,但始终是仰攻山头,而且花旗军乃是死地而战之军,拼命死战之下却也堪堪抵敌得住。两厢里厮杀了一个多时辰,山上遍布两边兵卒的尸体,鲜血顺着山道而下,令山道更加的湿滑起来。
鏖战多时,杨辅清部太平军始终胜在人多,各部轮番冲杀之下,山上的花旗军渐渐显露出疲态来。
谭星、谭富两兄弟手提利刃一身泥土血污的抢到陈荣身前,谭星苦着脸大声道:“陈大哥,兄弟们支持不住了,要不咱们分头突围逃吧!”
卢纬大声喝道:“不成!必须守到天黑!这时候兄弟们还能凭着一口气坚持下去,要是我们动摇分毫,立时便是大败的局面!只能等到天黑再突围,否则我们一个也逃不了!”
谭富大怒道:“我们问的是陈大哥,你跳出来说什么?!花旗军的头领还是陈大哥,不是你卢纬!”
卢纬大怒拔刀相向喝道:“你们要动摇军心士气么?!”
谭星不甘示弱:“你这个穷酸秀才早就知道你和翟火姑一样没安好心!”
陈荣站起身大声喝道:“你们干什么?!都给我退后!”
卢纬转身对陈荣道:“陈大哥,事情急切,请下令再有言退者斩!”
话音才落,只见卢纬的头颅冲天飞起,血污溅了陈荣一脸,四周花旗军亲卫无不骇然,只见谭星手持血刃站在卢纬无头尸身前狞笑道:“陈大哥,这小子一定是和翟火姑一道的,咱们不可听他的了,我们兄弟要各自带兵马先走,你自己拿主意吧!”说罢谭星、谭富两兄弟带着自己的亲卫分开众人扬长而去。
陈荣一脸惊骇,慢慢的跌坐在地上,左右亲卫急忙扶住,几名小头领急切的问道:“陈头领咱们该怎么办?”“陈头领你倒是拿个主意啊。”
陈荣苦笑一阵道:“散了吧,都散了吧,咱们始终便是各怀鬼胎,人心不齐,可笑还学人家杀官造反,便是应有这等下场!”见陈荣这等模样,几个小头领互望一眼,都一发声喊各自带着自己的人手分头四散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