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盟誓

尘汐如梦

大皇女涟漾，住在“澜珏宫”，虽说是大皇女，但是由于其父君只是一个小臣之子，无权无势，并且出生之时恰逢女帝娶君后，所以并未得到女帝的任何关注。以至于直到澄汐出生后的满月宴，才看到了3岁的涟漾。

“涟漾，你找我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澄汐就没有喊过涟漾皇姐，不是因为不尊重，而是因为亲密。

放下书，涟漾抬头看着走近自己的澄汐，“身体好了么？怎么脸色还是不好？”平淡的口吻里带着关心。

“没事了，底子好。”澄汐不在意地撇撇嘴，自顾自地坐了下来，吃起了桌上早已摆好的小点心，“还是你这里的小点心好吃。”

“今天又去气母皇了？”几乎是肯定句，涟漾看着澄汐，心里突然涌上了不安，似乎眼前这个小皇妹有些不同，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感受到涟漾的怀疑，澄汐直直地迎向她打量的目光，“涟漾，你想做帝王么？”

心头一震，涟漾眯起了眼，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是一个危险的讯号，她浑身的书卷气瞬间被一股冰冷盖住，想来温和的双眸里竟含了淡淡的杀气。

“我不想做帝王，帝王没有自由没有快乐，只有无尽的寂寞和孤独。”澄汐的声音轻柔地仿佛一阵风吹过，却是从未有过的认真，“我不想，被别人一遍遍地重复以国家社稷为重，我不想为了别人而活，我没有把握能承担那样重的责任，我也不想扛下这个江山。”

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入涟漾的耳中，敲击在她的心间，她看向澄汐，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那个喜欢跟在自己身后的小跟屁虫，已经蜕变成了一个美丽睿智的女子，似乎她的每一句话都能引起她的深思。

“涟漾，我知道你有天下归一的雄心，你有足够大的野心和抱负，愿意将最好的给予你的子民，你有最广大的胸襟能够装得下一整个天下。而我没有，我只有一颗小小的心，只容得下我的亲人和爱人。”澄汐没有小心地试探，而是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在她看来，她的有着帝王之才的皇姐，必定也是有着精明的看人的眼光的，至少可以看出他人的好意还是歹意。

若此时，涟漾还看不出澄汐的真诚，那么她也不配得到澄汐的信任了。

“母皇最大的希望就是你能继承大统，你是她最心爱的女儿。”像是在说天气一样随意地说出自己的母亲不喜欢自己的事实，涟漾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而我，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女儿。”

“因为太女是我，所以你从未有过夺权的念头。”澄汐看着涟漾，一个一个字地说。“那么，如若太女不是我呢？”事实上，女帝虽然收走了澄汐的太女玉碟，但是大家都认为这不过是女帝盛怒之下的冲动而已。

房间里的温度瞬然跌至最低，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到，许久，涟漾才开口，“我会争。”很轻，但是澄汐听到了。

澄汐突然间单膝跪地，“我，萧澄汐，用我的父君之明盟誓，不论何时，都忠于萧涟漾，永世不改。”

涟漾扶起了澄汐，“我不懂，虽然我是大皇女，但是论权势论资历，母皇都绝不会选择我坐上这太女之位，反而是四皇妹和五皇妹的可能xing更大一些。”她自诩一眼便能看透别人的想法，但是澄汐的想法她真的猜不透，为什么她要支持一个无权无势的自己。

“四皇妹好战，五皇妹善妒，他们都不会成为好的帝王。”澄汐分析道，“四皇妹军事方面很有才华，是个做将军的好人选，她的铁腕手段定能收服军中的众将，但是她受不了别人的激将，一个不懂得隐忍、经不住别人挑拨的人没有办法成为一个好皇帝；五皇妹和朝中的重臣关系很好，经常宴请他们，时常送些稀有之物，但是母皇向来不喜欢皇女拉帮结派，并且她多疑善妒，帝王多疑无错，但是若太过，则不会给人足够的信任，这样的帝王如何能得到别人的忠诚，又如何能稳坐大位？”

隐忍的涟漾，多年的谋划，早有了自己的势力，虽然她在朝堂上的官位没有实权，但毕竟是皇女，她保荐的那些人四散在朝堂的各个角落的最底层，掐指一算，也已潜伏了五年有余，那些人有的也渐渐地成为了那些大臣的左右手，亦或是心腹。澄汐一直知道涟漾在暗自聚集的势力，但她从未有过任何的打压，还尽力地帮助，她相信涟漾决不会谋害于她。

涟漾不语，但是她认同澄汐的分析，所以当澄汐说她若放弃太女之位，她会说她必争之。因为在她心里，除了澄汐坐上太女之位她愿意认同，其他人她皆不认同。

“当然，我也有私心。”澄汐突然低下头，“我想要得到宁静的生活，不被世俗所扰，因此需要涟漾的庇佑。”直言不讳地说出自己所求，她很清楚，即使没有威胁，也必定会是将来太女的眼中钉肉中刺，为了明哲保身，所以她选择了涟漾。

涟漾轻笑，这才是她的皇妹，想要什么直接说出口，不会像别人一样会拐弯抹角，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她们姐妹可以交心而不用相互防备的原因。

涟漾拉下腰间的琉璃金玉，放到澄汐的手中，“我，若有朝一日坐上太女之位，必定佑你一生。”澄汐认得这块金玉，是涟漾父亲的遗物，涟漾一直十分珍惜。

“那么，涟漾，好好地准备迎战吧，我想，四皇妹和五皇妹也已经迫不及待了。”勾起一抹冷笑，澄汐浑身散发着一股诡异的冰冷之气。

涟漾心下一寒，她有些庆幸，她的对手不是面前无法看清的澄汐了，又或者该庆幸，如若四皇女和五皇女是和澄汐一样的人，想必她会很伤脑筋吧。不过不管怎样，她很高兴，澄汐是站在她这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