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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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四十五章 且待安定落风花

连州怀揣裹着羊皮的几本书籍,将崆峒派大小事务逐一分派下去,自己进到十方殿后堂之中,点起一根蜡烛,迫不及待地掏出怀中之物,要欣赏书中的绝世武功。

他快速掀开羊皮,一层一层,心脏随之猛烈跳动,待右手抓住最后一层羊皮,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这会是什么拳法?难道是早已失传的《降龙伏虎拳》吗?还是曾经叱咤风云的《罗刹奔雷拳》?

最后一张羊皮掀开,只见蓝皮封面上写着《降龙伏虎拳》。

他欣喜若狂,忙抓起书,翻开第一页,却傻了眼,第一页不过一张白纸,空空如也。他不死心,继续往后翻,每一页除却微微泛黄,再无其他。

他的心坠入冰窟之中,双手无力垂下,砸在桌面,手中书籍便被震飞了出去,“怎么会这样?”

他不死心,又拿起第二本,封面依是写着《降龙伏虎拳》,其内仍无字画,第三本、第四本皆是如此。

他大失所望,后背无力地倚在椅背,怔怔地望着烛火出神,不知所思,过不一会,便狠心做了一个决定。

亥时,崆峒弟子俱已入睡,连州悄悄自十方殿走出,左右张望,见四下无人,纵身跃上屋顶,虽不慎发出些许声响,并不介意,三两下踏瓦飞过,向幽圆林奔去。

幽圆林共有坟墓五座,除却已经挖掘过的第五代掌门人,即连州师父的坟墓,剩余四座尚且完好。

他掏出火褶,点了火把插入土中,将四座坟墓一一打量,冷哼说道:“死后还能为崆峒派做些贡献,算你们有福。”

他握了铁锹,将四座坟墓一一掘开,敲碎棺盖,从四具白骨身畔搜出四摞羊皮,一并放在地上,正要将土掩埋,忽传来人声。

“师父?”

他心中一紧,抬头望去,见是刘腾。自余哲宁失去消息之后,刘腾便成了崆峒派除连州外武功最高之人。在这时候见到刘腾,他自是心疼,装作若无其事,埋首继续掩土,“你来这里做什么?”

刘腾道:“我正如厕,听闻砖瓦响动,以为有敌潜入,便出来察探,只见一道黑影在屋顶闪过,我跟在其后,见他进入幽圆林,想起您有吩咐崆峒弟子不得入内,只好在外守候,却久候不见那人出来,虽担忧您责罚,毕竟师兄弟们的性命要紧,便迈了进来。师父,您这是在干什么?”

他闻之,却是愈加心痛:如今刘腾本事的确了得,只可惜,见到了不该见到的。

天色浑黑,火光单薄,刘腾见不到他脸上的微妙变化,只见他继续铲着泥土,听他说道:“昨日戴任重与戴道远在此盗墓,我担忧他们对崆峒祖辈亦动了手脚,顾前来查看。毕竟人已死,再动尸体的确有些不敬。”

刘腾迟了一迟,问道:“师父,戴氏二兄弟向来老实,果真是他们动了师公的墓吗?”

他叹了一口气,“我也不愿相信,可事实的确如此。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刘腾听毕,黯然伤神,不忘向他深深鞠躬,“师父,既然是您,我便放

心了。弟子未经您的允许而私自进入幽圆林,还请师父恕罪。”

他点了点头,应道:“无碍,无碍。刘腾,你觉得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刘腾道:“师父文武双全德艺双馨,却从不刚愎自用,对师兄弟们十分关心,又有一副侠义心肠,实乃江湖之中少见的谦谦君子。”

他笑了一笑,抬头望向刘腾,“刘腾,你的确是个好徒儿,但是有一点你一定要记着,人心隔肚皮。”

刘腾微微一愣,问道:“师父的意思是?”

他紧握铁锹而起,将铁锹当作青龙偃月刀,横扫而过。刘腾始料不及,目瞪口呆,而腹部已开,肠子滚出体外。

他淡淡说道:“下辈子记得长点记性。”便将刘腾一同埋入土中。

他回到十方殿,取出四摞羊皮,将羊皮一一掀开,其中三摞中的四本亦是白纸,另一摞的确记有招式心法,是否真实,不得而知。

他叹了口气,合起书,又摇了摇头:“秘籍是得到了,却又少了一个有用之才。也罢,也罢,要成为江湖第一,定是要付出些什么的。既然刘腾是我徒弟,由他为我付出,也好吧。哈哈。”

玄武山。

陆离回来后一直心神不宁,甚至连晚餐时间都将自己关在厢房,未去食堂。他在厢房无事可做,只是坐了站,站了坐,或是来回踱步。焕焕见他如此,十分担忧,问道:“相公,你怎么了?”他只是摇头,并不开口。

晚饭时,焕焕与范子旭问道:“师兄,你和折柳出去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范子旭微笑答道:“我们本想去到黄忠峰,寻寻过去的踪迹,才落地我便旧伤复发,他背着我回来了。他怎么了吗?”

焕焕摇头说道:“他在房中坐立不安,似乎十分烦恼,问他却也不说。”

范子旭想了一想,说道:“无碍,兰芝,留点饭菜,待会我给折柳送去。”

吃过晚饭,范子旭便端了饭菜,来到陆离房门之外,叫了一声“折柳”。

陆离闻见范子旭声音,顿时惊慌,不知所措,头来回转了几趟,忙屏住呼吸不作答。

范子旭见无人应答,索性直接用右肩顶开门,见陆离正在门口,紧闭嘴巴满脸通红,不禁笑道:“折柳,你是哪里学来的玄武定?”

陆离露疑,便松了嘴,大口喘过粗气,问道:“玄武定?”

范子旭一边将饭菜摆在桌上,转身与他笑道:“嗯,相传是一种神奇的内功修炼法门,需潜心潜息。我见你闭嘴憋气,当你练功呢!”

陆离尴尬一笑,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好盯着桌上饭菜,肚子忽传出几声鸣叫。

范子旭道:“这是焕焕特地为你留的,快些吃吧。”

他忙应了一声,走至桌边坐下,提起筷赶紧扒了两口,安抚干瘪的肚子。

范子旭在他身旁坐下,见着他狼吞虎咽,待他喉结蠕动下移,才继续说道:“我又去吊桥看过了。”

才夹住一块肉,立即停止,如坐针毡,听范子旭继续说道,“那字体歪歪斜斜,却是十分深刻,断然是别人所为,目的很简单,便是要离间你我。”

他转头望向范子旭,双眼渐渐湿润,“师兄...”

范子旭笑道:“什么叫陆折柳曾在此修行,好似在说你被赶下了山。你可是玄武门的掌门啊。况且,你书写十分工整,虽不如柳公权,也只差了几分。”

他高悬的心一下坠落,直入肉垫之中,又软又暖。他咧嘴松气,笑着点了点头。

范子旭亦是轻松不少,向桌上饭菜提了提眉,说道:“快些吃,兰芝和焕焕还等着洗呢!”

“嗯!”他应了一声,三两下吃完饭,端起托盘,与范子旭一同向厨房走去。

次日早晨,二人吃过早饭,互相对招,陆离已将昨日之事忘却,范子旭虽然心中有刺,却将它深深掩埋,毕竟眼下一片和谐,着实可贵。

二人对过二十招。陆离本事有限,又不敢尽力而为,毕竟范子旭有伤在身,若是因练习而伤了范子旭,那太划不来了。范子旭亦有所收敛,毕竟陆离的根底他是知晓的。

陆离收了刀,走上前去与范子旭说道:“师兄,伤势如何?”

范子旭笑道:“经这样一练,好受不少,相信明天即可痊愈。折柳,破天之门你想出了么?”

陆离摇了摇头,“我始终不解,师父为何要留这样一句话,与六昧心诀极为相似的是,最后一句可有可无。”

范子旭点了点头,“也是,最简易的却有可能是最难的。这是我从《通吾剑法》之中悟到的。”

陆离道:“师兄,你悟出了剑十二?”

范子旭答道:“剑十二虽只收势,却是囊括了剑一至剑十一,所谓物极必反,繁中可求简。”

陆离想了一想,深思说道:“师兄,言之有理!繁中可求简...那你说,六昧心诀之中,最后一个道会不会指的是我们脚下的道路?”此话一出,他自己却笑了,觉得十分荒唐。

范子旭虽面带微笑,却是神神秘秘地向他眨了眨眼,“很难说哦。”

两人哈哈大笑。

一旁,巫泽与化子墨激战正酣。化子墨虽沉默寡言,内心却是十分要强,在少林寺,眼见陆离有难却未能挺身而出,他十分愧疚,便暗暗发誓要愈加强大。

秦良亦是如此。拜入玄武门数月以来,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他在心中说道:这里是我的家啊!我要守护这个家。

与他过招的是范嘉志,同样热血沸腾,口中喝叫不止,心中想到:爹爹已如神明那般强大,我不能拖他后腿!

应天府,皇宫之中。

朱元璋阅完一纸书信,微微一笑,将书信撕成碎片,随意丢弃在桌上,随口叫道:“李公公,给朕捏捏肩膀。”

无人回应。

他顾自一笑,说道:“朕这记性,哎。”说罢,起身向后花园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