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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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江湖便是强者为尊

陈晛闻见巨响,即刻推门而出,恰好撞见陆离自主卧破门而出,手中断刀沾满鲜血,不由得惊呼道:“来人!护驾!”

话音刚落便掏出匕首刺入自己肩项,随即一声惨叫,佯装昏死。

陆离见其如此,满脸狐疑,然纷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火光忽强忽弱,喝叫声不断传来,便未再细想,欲跃墙逃离。

士卒之中自有使弓高手,见一黑影窜上屋顶,当即开弓射箭,有数十支羽箭朝他射去。

他并不惊慌,只是引刀劈出一道斩击,将羽箭尽数劈成两截。

士卒大惊,双手逐渐无力,满张的弓缓缓松弛,眼见着黑影一跃,完全隐入黑暗之中。

陆离并不知晓,一切皆是陈晛阴谋,自升龙皇宫对饮那天起,便已有了如此计划。

大明南疆之南有三国,安南、天竺与澜沧,天竺几如鸡肋可有可无,澜沧却正值强盛,故陈晛有吞并之意,只要设计让莫夫士死于战场,作为盟国的安南便可顺理成章与澜沧合并,而皇帝定是他自己。但若只拉拢莫夫士,目的过于明显,便将简行一道拉来,以掩人耳目。

是个男人皆喜好美色,不同的是有人能遏制冲动而有人不能。作为一国之君,皇帝自是不需要遏制冲动,他便以“大明美女如云”为由将其说服。

既手中有大明防御图,便能轻而易举攻下数座城池。一切如他预料一般,三国势如破竹,连下十城,待到攻打庆远才遇到了些许难题,便是狩熊将军吴祁连了,虽折了些兵将,只要能顺利吞下大明这块肥肉,损些棋子又何妨?胜利是麻痹人心的最好果实,莫夫士与简行已如砧板之鱼却不自知。

他知莫夫士爱慕虚荣又喜寻乐,便故意多次透露指挥百万雄狮的豪爽,莫夫士果眼馋,欲体验一番掌控全局的快感,他便将令牌交与莫夫士,在攻打庆远时便由莫夫士坐在主位而自己坐于辅位,以诱敌上钩。陆离见此便以为莫夫士乃三国之首,故潜入取其性命。虽屡次受到莫夫士挤压,只是忍耐。勾践卧薪尝胆数载才成霸业,自己若是连言语挤压都无法忍受,如何吞并大明与澜沧?

至于参将府内只寥寥守军,亦是陈晛吩咐。他以“大明不敢侵犯三国军威”为借口,支开大部分兵卒,只留极少守夜人在院内巡逻,便是为了方便陆离行刺。莫夫士已得意忘形,不觉其中诡诈,欣然答应,以至害了自己性命。至此,澜沧便逐渐走向衰败。

陈晛野心何其庞大,若不装得极致,怕是很快露馅,便两次出卖“苦肉计”,让众人相信他亦是受害者。

效果尤其显著。

众士卒赶到时简行已出屋,望着死去的莫夫士与昏死的陈晛不知所措,所幸士卒中有机敏之人,唤来军医替陈晛查看伤情,至于莫夫士,定是搬入主卧日后厚葬了。

军医亦是陈晛手下,于他身上反反复复查看伤情,便是老脸一绿,忙吩咐士卒将陈晛抱入屋内。

有士卒焦急道:“军医,皇上情状如何?”

军医急道:“都昏死过去了,会好吗?快别废话,替我打些水来,若是耽搁了时间害了皇上性命,你担待不起!”

士卒

自是不胜惊慌,忙跑去打了些水端进屋内。

军医正帮陈晛救治,手眼齐发一刻不停,桌上尽是沾满鲜血的毛巾纱布。

士卒小声道:“军医,水来了。”

军医抹了一把热汗,回道,“知道了,你先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进来!”

士卒便悄悄退了出去。

关门声刚落,陈晛便从**坐起,望着自己**的上半身,叹气道:“娘的,这回下手重了些。算了,再昏个两天吧。”便又躺下睡去。

如此两天。

靖州,五十万大军已到达。聂展韦望着金盔银甲,嘴角一抹冷笑,吩咐参将整顿大军静候差遣,自己挑了五千力士,往知府宅邸行去。

知府宅邸依然住满丐帮弟子,他已不再畏惧,毕竟丐帮弟子手中只有破旧竹棍,但自己手中的可是削铁如泥的重剑!

一群人浩浩荡荡。道上有不少江湖人士,见其气势汹汹,识趣地退到一旁。

他眼中自是不入人影,此刻心中只有无尽怒火,要将陈无信的脑袋砍下来当凳坐!

虽是如此,又行十丈,脚步渐缓,那日与他过招,他手中仅一根竹棍,自己手中重剑竟不能近他身,本事当真了得,若是鲁莽寻去算账,怕是又吃不到好果子。如此思索之下,竟生了退意,然阵势已出,若是掉头回去岂不是被人看扁?

便琢磨着就近挑两个软柿子捏,以振威风。他四下转头,围观之人皆是含笑而立,其中安危他自是无法看清,便又行了几步,见不远处坐着两光头和尚,嘴角顿起,快步行去,近了见和尚一大一小,大的身旁插着一根法杖,虽身穿僧袍,隐约露出结实肌肉;小的身旁插着一根木棍,生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像极了深养闺中的姑娘。二人皆是闭眼趺坐。

他便认定小的是好欺负的主,眼见身旁木棍,更是怒气灼身,抬脚狠狠将他踹翻,怒喝道:“光头,莫要挡路!”

小的法号净悲。大的便是善顿。

净悲本名沈家乐,乃是福州府名贾之后,却身陷红颜漩涡之中,然红妆独恋陆离,倒也无妨,对他来说,只是远远地望着便很幸福,命运却连番将其捉弄,不仅未能得到红妆,还亲眼见其死去。自那日起,他便心如死灰,跑去少林寺剃度当了和尚。

净悲被踹翻,并未呻吟,只是不动声色缓缓坐正。僧袍粘了些许尘土,毫不在意。

善顿淡淡道:“可还好?”

净悲淡淡回:“还好。”

聂展韦不知他们话中意思,认为三两句禅语是对自己的侮辱,更是恼怒,卯足劲,又将净悲踹翻在地。

此次却是痛苦,净悲忍不住一声轻吟,在他耳里可比丝竹。

他冷笑道:“惹老子就是这种下场。”

净悲双眼已睁,抚着胸口剧烈喘息,然并无痛苦之色,只是愧疚道:“师兄,我睁眼了。”

善顿道:“眼已开,便面对。”

净悲点头道:“是。”便取了木棍摆出架势。

他微微震惊,却是十分满意,正是要挑得你怒火,我才好下手。便抽出腰间重剑,

直往净悲劈去。

净悲入寺不过数月,悟性极高,已参悟多部法典,却无习武天赋,故常随善顿身后,尽管如此,依是一只菜鸟,然面对聂展韦却是丝毫不怵,见其重剑奔来,看准时机下蹲躲过,却吃对方飞来一脚,直踹在面门向后飞去,瘦弱身躯撞碎一块木门。

善顿淡淡道:“可还好?”

他重喘三口粗气,艰难起身扶墙走出,脸上已满是尘土,不屑擦去,只是道:“还好。”

聂展韦却是开了颜,望着不堪狼狈的净悲十分满足。饭不能一口吃完,磨不能一次折完。他便举剑再上,三两下又将净悲打翻在地。

净悲却是呕出几口鲜血,痛不欲生,依然尽力保持心境平和而未露痛苦之色,缓了不少时间才重新站起。

善顿淡淡道:“可还好?”

净悲道:“还好!”

却是惹得聂展韦颇为不爽。既已伤成如此,为何还要装作若无其事?三两声呻吟不会使你少块肉,还能使我高兴,多好?便将重剑插回剑鞘,只是赤手空拳奔去。

净悲见其如此,亦是将木棍插入地砖缝隙之中,回以赤手空拳,但怎是对手,被聂展韦三拳打翻,腹部又吃三脚,忍不住锁眉闭眼,痛苦之情显而易见,张着嘴却未曾呻吟一声。

聂展韦却是异常兴奋,几如开餐饕餮面目狰狞,吼道:“明明是个废物,装什么装!”迅速从腰间抽出重剑,欲劈下,却遭法杖拦阻。

善顿已睁开双眼,怒目金刚,虽语气平和却是不容置疑:“施主,点到为止。”

聂展韦怎会罢休?一声冷笑道:“点到?我让你尝尝点到没到?”便用力顶开法杖,引剑劈来,却只劈着影子。

他微微吃惊,即刻缓神,佯装出剑,左拳微收,右腿亦蓄势待发,剑落拳出腿进,次次落空不说,还吃了一拳,直飞出一丈开外。

周围江湖无不目瞪口呆,这少林第一果然名不虚传!

他自觉丢了面子,鲤鱼打挺而起,手掌抚地半跪,好似受命天神,却如无牙之犬,吠到:“不过一个江湖畜生,也敢嚣张!”

善顿并不恼怒,只是单手作礼,念了声“阿弥陀佛”,“江湖人办江湖事。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便是强者为尊,你若不经,还是老老实实的吧。”

他更是怒火中烧,一声喝叫蹬地而起,气势汹汹,有沉香劈山救母之气势,然此山却非同小可。

善顿见其力拔山兮,有心与他比试气力,便紧握法杖裹以气神而双脚踏地,未出杖,脚下地砖已出裂痕。待到重剑将至,便单手以杖迎之,随即一声怒喝,脚下地砖尽碎,有狂风自僧袍而出,卷起身遭碎石裂土。

聂展韦被弹飞三丈开外,手中重剑断成数截,双手发麻无法使劲,望着强如妖魔的善顿,声线微颤:“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当以德报怨。”

善顿收了法杖,不屑与他言语,只是丢下一句“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与人慈悲不与孽慈悲”便向净悲走去,将他扶起,替他拍去身上尘土,淡淡道:“可还好?”

净悲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还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