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昭华十一年悄悄的过去了，十二年又慢慢的到来。江南地区的一般人还是像原来一样生活，只有关注政治的人才发现，在过去的一年里江南地区换了八九个官员，有的因为违反朝廷规定被直接关押，也有的罢官回乡，甚至还有一个在就职的第二月突然死在了官邸府衙。而原来的一些鲜衣怒马，每天招摇过市的商人子弟也渐渐的不再策马上街。江南除了齐家，陆陆续续的又有一些小商家因为各种各样的罪名或被炒家或被关押流放。
十二年春，林家再次迎来了一件喜事，贾敏挣扎一天终于如愿以偿的生下了儿子。虽然孩子看起来有些弱，但是贾敏还是很开心，成婚十二年，终于有了自己的儿子。被大夫判定本就体弱又严重亏了元气要好好修养的贾敏也因为儿子的出生再度精神起来，儿女双全，夫婿宠爱的日子，贾敏的笑声越来越多，身体也看似比生子之前好多了。
十二年的方家也全家紧张起来，这一年，方齐要参加八月的秋闱，老当益壮的方老太太也放下了家里最疼爱的孙子外孙，到了方齐和方奕浩住的地方，照顾方齐的日常生活。
八月，骄阳似火，方怡终于在三四年后再次走出方家，和二哥一起站在考场外面，等着里面考试的方齐出来。周围三三两两的站着其他考生的家人，所有人都是不时的看看考场的大门，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范家酒楼的二楼，林如海和范四爷一起看着窗外的考场门口，时不时的聊两句今年的江南考生情况。范家和杨家一样，是世代住在江南的大商家，新朝建立后，新法允许商人子弟和普通人一般参与科考，范家这几朝也出了几个官员，虽然官职不高，但也可以一定程度上庇护家族。
林如海调职江南前，范家曾接到消息说最迟这两三年，上面一定会重新整治江南商业和官场，林如海到江南后，范家面上一直积极配合着林如海的行动。这次范四爷和林如海见面就是商谈扬州盐政。
林如海看着下面的一个身影，眉头微皱，隐隐觉得很是面熟。范四爷顺着林如海的视线看下去，是方家兄妹。
“那是方家兄妹，哥哥叫方严，妹妹叫方怡，就住在城外不远的镇上，家里种了百亩的蔬菜，我们这边的酒楼多是从他家买蔬菜进来。”范四爷看林如海的目光一直在方家兄妹身上，就对他解释道。
“种蔬菜，他家是农家？”林如海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是啊，种了有五六年了，方严和这一片的酒楼掌柜都认识，经常送菜过来。旁边的是她妹妹，几年前就是她和杨家做玻璃生意，现在她家还占着杨家的玻璃品的一层收益，近几年，她家的事都是她二哥和弟弟出面，她反倒不怎么出来了。”范四爷虽然疑惑林如海对方家的关注，但还是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不出来了吗？”林如海轻声说了一句，“那她的夫婿呢？”，想了想，林如海又问了一句。
“她哪来的夫婿，她小时候被卖给人做童养媳，后来夫婿死了，那家人也容不下她，她回来就一直和父母哥哥一起住，她好像还有个儿子在书院读书，其他的就没听别人说过了。”范四爷还是把自己所知道的说了出来。
“哦，对了，这次乡试，你们范家也有一个人参加了是不是？”听完范四爷的话，林如海好像只是无意问了一句，然后就转回了之前的谈话上。
范四爷也不清楚林如海的目的，随着他转了话题。
回到林家，林如海立即派人去查范家的食盐销售情况，顺便查查范家的交际情况。如果没猜错的话范家一定也和那两家王府有来往，之前青山县的铁矿挖出的铁一直查不出是怎么运出去的，可能就是随着范家的盐道给转走了。这次来江南，那些商人都是小事，主要的还是要查清楚之前江南失踪的米粮和铁究竟运到哪里去了，又有哪些人在帮着做这些事。
昭华十三年，因为范家牵扯出的人越来越多了，范家和官府表面的和谐也渐渐变了味道。通往西北的城区官员也悄悄的发生了变化，近几科的进士也慢慢的飞向了各地。
林如海也更忙了，很多时候都是在书房和一些不知道什么人商议事情，江南的老商家倒下去更多了，一些新的面孔开始在江南奔波，而原来的很多商家背后提起林如海都咬牙切齿，不知如何应对。
当范家也因为大量食盐的失踪被传进官府协助调查时，林如海外出的事故频率也越高了，扬州城里的百姓也渐渐感觉到了气氛的严肃，出门都是速去速回。而民众之间原本的家长里短的聊天，也换成了哪个商号又换老板重新开业了或者哪家人又全部消失了。
到了冬天快过年时，原来的肃杀的气氛终于回暖，范家也以八层家产保住了所有族人，只是原本江南称霸的世代商家慢慢消失了，一个将来的书香世家也开始崭露头角。
解决了范家的事，重新划分了江南势力分布，虽然还要面对王府残余势力的报复，但是总体上林如海终于不那么忙了，也有了时间去解决之前遇到的方怡的问题。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那时候伤害了她，如果有什么自己可以补偿的，自己一定不会推迟。
思绪回到昭华九年。那年林如海先于皇上来到扬州，暗访这几年传回的江南的消息的真实性。后来圣驾继续南巡，林如海留在了江南配合张济彻查江南的情况。扬州齐家是十几年前才慢慢兴起的，刚好当时江南的权利转移，齐家搭在了王府的船上，十来年已经是江南的米粮产业的老大。
那天林如海本是和齐家大少爷周旋，谁知齐家设计要把女儿嫁给自己。林如海当然不同意——那几年正是调查瓦解王府粮食供应的关键时机，自己还要继续调查齐家，怎么也不能因为这点小事浪费了那么久的谋划，后来强撑着等到在齐家卧底的暗探带自己出去，等到林福和那个暗探带了方怡进来自己早已失去了理智……
自己醒来时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为了不打草惊蛇，就又和暗探一起回到齐家，再后来听林福说是画舫上的姑娘，也留了银子给她，也就没再想这件事，没想到几个月前却又遇到了是良家女子的方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