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被救回家
第四十九章 被救回家
“吱呀--”房门被打开。
我勉强把头挪到一旁,看到捧着一盆子水进来的枫雪。
枫雪放下盆子,拧了毛巾,然后向我走来,我冲她浅浅笑了笑,她的眼睛因为惊喜而瞪大了:“望舒,你醒了?”
“恩。”我轻轻应了声。
枫雪把帕子叠好放在我的额头,然后在我身旁坐下,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然后眼眶就红了:“望舒,你吓死我们了……”
我想伸手拭去她夺眶而出的泪水,无奈手臂实在没有抬起来的力气,只能退而求其次,拍拍枫雪的手,安慰道:“没事啊没事,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
“你这算是哪门子平安回来啊!看这浑身的伤……”枫雪哽咽了,再也说不下去。
“没事的,我感觉现在伤口已经没那么痛了。”
“那当然,你爹怕给你敷药会让你痛到把舌头都咬下来,所以昨夜就配制了止痛安神的药喂你服下,可是等这药效过了,你还会痛的。”枫雪吸了吸鼻子,向我解释。
我的小心脏一下子又垮了,还以为我的伤口愈合神速呢!谁想到……一想到等下还会周而复始的疼痛,我郁结了。
“对了,我爹呢?”我问。
“昨晚六皇子救你回来之后,老爷子就忙着帮你治疗,直到凌晨才刚刚睡下的。”枫雪把帕子从我额头上拿下来,走到水盆边上,拧了一把之后又拿过来敷在我额头。
“对了,我想起来了,昨晚是殇夜救我的。”昨晚的记忆渐渐复苏,包括那些噩梦般的记忆,我深吸一口气,逼迫自己不要再想那些肮脏的东西,可是越想不想,那些片段却自动在脑海里浮现,生动如事实本身,我一阵恶心。
“六皇子是昨天下午来找你的,说要庆祝扳倒金碧堡的事,可是一直等到晚上,你都没有回来。我们意识到事情不对,所以大伙儿都出发寻你。其实我们大家都劝六皇子先会皇宫的,毕竟过了宫禁时间他就回不去了,而一个皇子彻夜不归总不是什么好事。可是六皇子他像发疯一样怎么也不听劝,说什么也要找你,我们拦不住,只好随他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那深山里救你出来的。他陪了你整整一夜,早上的时候才回宫。要我说啊,这六皇子可真是性情中人,对你真是好到天上了。”枫雪告诉我昨天我失踪之后发生的事,顺带加上对殇夜的无比赞赏。
“大家伙呢?”
“昨天看你那样都着急死了,直到老爷子把你安顿好,大家才安心去睡的,现在都还在睡吧!”
“那你为什么不睡呢?”
“我要是睡了谁照顾你啊!”枫雪横我一眼,“不会发烧把脑子给烧坏了吧!这问题也问!”
“那么辛苦你了。”我真心实意地道谢,眼中闪现着无比真诚的光芒。
“行了行了,自家人干嘛这么见外,肉麻死了。下午的时候踏香来换我的班,那时候我再去补觉。”说着,枫雪又重新换了一次帕子。
“可是……可是踏香不是怀孕了吗?”
“是怀孕不是瘫痪,再说伺候你的事没有那么麻烦,而且咱们这楼里实在找不出其他女子来侍候东家您了。或者你可以尝试一下要男子伺候的滋味?”枫雪一挑眉,挑衅地看着我。
我不说话,撅了嘴,对着枫雪横眉瞪目。
“好了好了,看你那样子!不过你这一躺估计就得躺上两个月了,这两个月寂殆苑可要失去台柱了!赚不了钱你可别怪我!”
我目瞪口呆地张大了嘴,不为赚不了钱,为的是我要躺上两个月时间。两个月啊,整整两个月啊!
“金澜疏这该遭天诛地灭的混蛋,也不知道会判个什么罪,竟然敢把咱们望舒伤成这样,真该拖出去砍了!”枫雪在我身边不断咒骂,还发泄般地捶着床,弄得我一震一震的。
“他这样的人,绝对没有好下场,我们也别多费神研究他的死法了,反正到最后就脱不了一个死字就是了。他作恶多端,也算死得其所了。阿花的仇,踏香的恨,还有那么多无辜的人的怨,总算偿还干净了。”
“你倒是豁达,自己被残害成这副模样一个字也不提。”枫雪笑道。
我心虚地哼哼:“不是,我只是不小心忘了。我妈早就说过我这人挨了打也不记疼。以后你要是不小心得罪了我,别担心,只要你不提起,我估计不会找你算账的。”
枫雪:“……”
吃了早饭,枫雪又拿了碗药给我灌下,老爹的药果然不可小觑,药力一发作,我立马昏昏沉沉。不过睡着了也蛮好,至少不用再清醒地忍受疼痛。
半醒半睡间,我听到自己的房门开开合合无数次。大概都是看我还睡着,向枫雪问了我的情况便很快离开。可是有一个人好像在我身边呆了很久,因为我总是能够感受到他绵长的呼吸,还有熟悉的心跳声。他不说一句话,我能够想象出他呆呆看着我的样子。在梦中,我看不清这个人的五官,但是我却清清楚楚看到了他的眼睛--晃晃荡荡的满是哀伤与自责。
然后梦境又转换了,再次出现的,是遮天蔽日的参天大树,一轮圆月穿梭在枝叶的缝隙中,还有无数的星子撒落其中,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空旷的夜空,连带着整个心境都开阔起来。在一个葡萄架下,我看到了两个人,一个女子一个男子,还是看不清两个人的五官。女子躺在男子的怀中,侧仰着头,抬起右手,指着天空中的某颗星子,似乎在兴奋地说着什么。然后男子俯下身,轻轻柔柔地吻住了女子的唇,渐渐忘情。这般美好的情景,为什么我却觉得心里堵得慌,迫切地想要拿幕布遮掉如斯美景?可是即使在梦中,我也不能如愿,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男女忘情地接吻,一秒一分,一分一刻,似乎无穷无尽……慢慢的,我感到眼眶酸涩,然后有一只手温柔地拭过我的眼角,我张张嘴,吐出一个字,徘徊在我眼上的那只手忽然顿住了,接着,那只手离开了我的脸。
现在的我分不清现实与梦境,梦境不断重复着我的过往,一些以为早已遗忘的往事却在我梦中覆上鲜艳的色彩轮番上演,于是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感在梦境中肆无忌惮地宣泄,总觉得自己的眼是湿的,心是凉的。醒来时,身上已经湿透,伤口沾上汗水隐隐地痛。梦境里残留的哀伤还来不及离去,我艰难地抬起自己的手,抹了一把脸,全是水,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
一个人在生病的时候,心理和身体果然会一起憔悴下去,现在的我就想抱个人好好哭上一场,虽然根本想不出来原因,心中就是觉得无穷无尽的委屈。要杜撰个理由其实不难,毕竟该死的金澜疏这么折磨我,我哭个一两把也不算什么事吧!但是我知道,我的伤心和他根本没有半丝关系。我都不敢再回想一遍梦里的事,只盼望着早忘早好。
“吱呀--”一声,门开了。
我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然后探头张望,只看到一身玄色暗底白雀图案的衣衫,殇夜?!
我试探地叫了一声,殇夜顿了一下动作,然后转过身来端了一张凳子过来放在我的身边,又把原本放在桌上的水盆端过来放在凳子上,卷起自己价值不菲的衣裳的袖子,接着从我额上取下帕子,用手试了试我额头的温度,把帕子在水里拧了,重新放到我额上。从头到尾他就没有正眼看过我一眼,神色抑郁,面无表情,好像挨打的那个人其实是他。
我一头雾水,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难不成我睡个觉还能得罪了这娃?或者因为我睡觉而没有搭理他而生气了?不可能啊,殇夜才不是那么小鸡肚肠的人。
在我发呆时,殇夜不知从哪儿又端来一碗药,拿勺子慢慢搅了,又用嘴吹过,然后扶我坐起来,一勺勺喂我,这回看是看我了,可惜还是那样面无表情。我心里直犯嘀咕,心里跟做贼似的心虚得紧,反思了无数遍,愣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哪儿得罪了他。
我一扭头,殇夜递过来的那勺子药就喂了个空。
“怎么了?”殇夜皱起眉。
“这是我想问你的话,不准反问我。殇夜,我想不起来我哪里得罪了你诶,你告诉我好不好?”我一脸无奈,神情十足真诚。
殇夜看了我一眼,眼底暗波汹涌,张了张嘴,明明想说什么的,可是话到嘴边,又看他生生咽了下去。我的期待落了空。殇夜低下头,重新从碗里舀了一勺药,送到我的嘴边,我倔强地紧闭嘴。
“你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我就不喝药了。”
殇夜拿勺子在碗里搅啊搅,药被他搅起一个大大的漩涡。过了片刻,殇夜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没什么,你多虑了。”
“喂,骗人的干活,你小子火候还差点。”我抬抬下颚。
殇夜长长的睫毛如蝶翼扇动,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呆呆地看着还在晃荡的药汤,莫名其妙地问了句:“你是不是已经被劫持两次了?”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呆愣片刻,一思索,发现确实是这么回事。还有一次是栖心驿刚开张的时候被祁阳国那硕雷抓了想用来威胁微的。这么说起来,我的人生是不是太不幸了,来这瞾国也不过短短两年时间,我竟然就被抓了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