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道童VS泡泡糖
sat aug 15 14:42:24 cst 2015
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房梁，梁上有张破了一半的蛛网，金黄色的太阳透过贴着白芦纸的窗户懒洋洋地洒在被褥上，小小的房间里荡着好闻的奶香、饼干香，仔细闻还能发现牛肉干鱼片水果糖的气味！回家真好！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梅奶奶红着眼眶直念阿弥陀佛，让她担心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听梅奶奶说，我们三个被村民在坎子边发现，黑皮腿伤严重当晚就送到镇里的医院，白面一直在发烧，嘴巴里还胡言乱语，说看到了卯日星君。
我醒来的消息很快被白面他爹知道，匆匆忙赶来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实话实说一个字都没漏，然后村长摸摸我脑袋，把还在他家守着他儿子钱进白的大夫叫来在我屁股上扎了一针退烧针。
白面一天不醒，黑皮一天不回村，那老道说的话就在我心里越扎越深，终于某天在夜里按捺不住，下决心打着电筒再次进入老林，好在梅奶奶年纪大天擦黑就睡觉，雷打都不醒。
从村子出发不到一日脚程就是大巴山脉，武当就在大巴山深处，听说当初水库动工时还请过武当山的道士做过法。可听说武当山修得跟天庭一样，想不明白那老道为什么要跟徒弟躲在深山老林里把自己饿成那副模样。也不知他是怎么将狐妖打趴下的，不由开始佩服起这个瘦成一把柴的老道。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已经爬过坎子到了地势嶙峋的石山深处，根据记忆，顺着悬崖边隐藏的暗道爬进去，才发现原来里面竟然别有洞天。
我的个乖乖，从外面绝对发现不了，山洞中竟藏着如此恢宏的一间道观，石头牌坊往里走最深处供着一尊不知道什么的神像，似乎是依着山体雕刻而成，和整个洞体浑然一体，神像前一个我床那么大的三足青铜大鼎，大鼎里一只清香燃起的白烟袅袅上升，从洞顶透下来的星光月光幽幽照在道观中，可以十分清晰的照亮这一切，如此寂静空灵好似神仙一样的地方，也不枉一路跟西天取经似的摔得浑身伤爬到这儿了。
蒲团上，老道和他徒儿各自打坐，纹丝不动，直到我肚子发出咕咕声才引起老道些微反应。
“呵呵呵，你来了！”
老道见我到来一点都不吃惊，仿佛他早料到我一定会来找他，原来他把头发洗干净换了身衣服还是能跟仙风道骨沾点儿边。
说不定他真是高人，忍不住问道：“老伯伯，你是孙猴子的师父么？”
“死胖子，你哪只眼看我像猴子了！？”一声怒骂将宛如仙境的气氛打得粉碎。
等老道从蒲团上起来劝架时，我跟他徒弟一架都打完了。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师兄是真没看过西游记，他误以为我是在骂他像猴子。
“来，先跟着贫道做个手指结印看看！”
眼见老道一把年纪，手指竟软的跟面条一样，手指扭曲成一个奇怪的图案，心里暗想这有何难，一下就翻出跟他分毫不差的样子。
“想不到你这娃娃看起来笨重肥厚，手骨还挺软韧的。”
“能不提这个么？我奶奶说我这叫长得有福气！”
老道轻笑不语，因为我认识的字没几个，所以连续几天都在学手指结印，老道说这是道家相当牛掰的九字真言，除了能诛灭狐妖救我朋友外，还能减肥。于是我很认真的练着。
可第一次顺利模仿不代表次次都能学得一模一样，学不好的时候，那死人面色的道童就会扔掉抄经毛笔，飞奔到跟前用力扳我手指，痛得我哇哇乱叫死命骂他，然后在他掰断一次被师父狂揍了一顿后，就改变了折磨我的策略，再扳手指时会暗暗拼命踩我脚，我也倔，知道他想让我求饶，偏偏就硬着脖子不吭一声这么跟他僵持，老道问我为什么走路一瘸一拐，我告诉他是喂猪时被猪拱了。可是我们村里没有养猪啊！
“临兵斗者皆阵……阵……”
“皆阵列前行啊，矮胖子……”
“闭嘴，谁要你提醒了，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啊！”
“才九个字都记不住，没有那个’啊‘字啊！死胖子！”
“痛痛痛痛痛~~！”他板着我的手猛一使劲，上次脱臼的地方差点又脱一次。
虽然才九个字，但每个字都各有自己的结印，手指在翻动时也有先后顺序，绝不能错不然就不灵了，注意力也要集中食指和无名指，真的很难好吗！
“又错了！”道童瞪着我眼睛都气圆了，脚下又是一阵猛跌，他身体似没有重量，但下脚却极为有力，才一眨眼功夫就已经在我脚上踩了十几下，痛得我眼泪都蹦出眼角，又苦于手指被他死死掰住无法还手，只能破口大骂。
“经书抄完了吗，意行拳打完了吗，瞧把你闲得，哎呦痛痛痛~~！”
“见过蠢得没见过你这么蠢的，都五天了，九个字都背不全。”
“你撒手，你撒手，我给你带了个好东西，撒手撒手！”
道童不信，冷笑一声，那冷厉的眼神与他年纪极为不配：“这次给我带的蝎子还是老鼠啊，嗯~~！”
完了，他翻旧账了，就算我之前暗算过他可也被他结实揍过了不是吗，小小年纪就这么记仇真的好吗！
“断了断了，真的给你带了，是我妈寄来的泡泡糖，不信你翻我兜兜，你翻啊！”
他眯起眼睛，比常人大到过分的漆黑瞳孔在眼眶里转了转，似乎动摇了一下，我也是吃不够他的亏啊！趁他闪神的一瞬，脑袋猛一下撞在他脑门上，还没等我自己从眩晕中回过眼神，胸口就中了他一脚。趁第二脚还没落下，知道自己又输了才赶紧把糖掏出来，献宝一样举到他眼前。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大大泡泡糖，当年我称霸整条村子靠的就是这个。虽然我不喜欢吃，却很受其他小朋友追捧。
此刻，我已经和他并肩坐在山洞口，边欣赏灿烂的大月亮，边传授他吹泡泡神技。
“慢一点吹，好了好了，嘴巴闭紧，把气关在里面。”
看他满脸认真的学习吹泡泡，吹破了就又气又恼，吹好了就开心得眉开眼笑，把泡泡挂在嘴上仰着脑袋朝我显摆，哎……平日里即使在老气横秋的教训我，骨子里也毕竟是个孩子啊，忍不住开始同情起他来。
“记得这些嚼到没味道就要吐掉，千万别吞进去！”
“吞进去会怎样！”
“吞进去就会把你的肠子粘起来！”
他信了，掐住自己脖子以防不小心咽下去。
月光下，他的尸体脸，黑漆眼不停冲我眨着，嘴巴里一鼓一鼓嚼了很久还是舍不得吐出来，似乎很开心很兴奋的样子不停练习吹泡泡。
“你要是不打我，明天我就还给你带！”
“你要不带来，我明天就打死你！”
“……”
今晚是第七晚，我来的比平时早一些，因为黑皮腿上包着绷带竟然出院了，说是没伤到骨头可以回家调养；白面的烧也退了，活蹦乱跳的跑来问我那天在坎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退烧后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但老做噩梦梦到鸡妖要吃他们。一拍大腿可算有个人信我了，跟他讲得唾沫横飞，白面听完之后虽然吃惊但全盘相信。他告诉我，当时就觉得那只山鸡蹊跷的很，本来不想再追下去的，但黑皮后来几次都打不中倔脾气上来他也没办法，劝不动只能跟着去，后来进到一处山壁夹缝，等发现地形陡变彻底迷路后，一切都晚了，最后的记忆是那只山鸡冲着他们笑得跟个娘们儿似的扑过来。
咬牙切齿去找那老道，骗子，大骗子！过了今天就再也不用熬夜翻山越岭来找他，夜里山路不好走，每次摔得满头包回去还不敢告诉梅奶奶，奶奶还奇怪，说我这几天怎么望着瘦，肚子都小了一圈。
“你师傅呢！”
老道不在蒲团上，问道童，道童瞧我气急败坏，故意不理让我干着急。
“小骗子，我问你那老骗子呢！”
还不等我吼完，嘴里一股腥甜之气就破了出来。
“你骂谁小骗子呐！”
“骂你怎么啦，什么学法术弄死狐妖能救我朋友，我朋友都已经活蹦乱跳的回来啦！你说你师傅是不是骗子？！”啪一口吐出大牙，反正这几天也松了省得我每天摇它了。
预料之中又是一场恶架，都习惯了。道童拳脚功夫虽然比我厉害，但我体重不容小觑，即使他处于压倒性胜利的一方，也免不了被我咬出几个血印子。
可直到每日例行的恶架打完了很久很久，两个人都累成狗躺在地上哈气，老道也没出现。
“诶，泡泡堂给你带来了。”
摸摸搜搜从怀里掏出一大包糖果，什么颜色的都有，道童见我这次带了这么多，一下从地上蹿起来打开布包就开始分。他十分聪明，虽然样子像死鬼，脑子却像狐狸，我只跟他说过一次泡泡糖不能吞，水果糖和奶糖能吞，他就记牢了，每次都细细将两者分开。
抹了把嘴角血渣，烦着想，明早可千万别肿，不然梅奶奶问起来又要编一大堆理由，而且梦游的说法她老人家似乎已经不太相信了。
“错了，拿这一堆！”
被他一拍才发现自己拿错了，差点拿到他已经分好的泡泡糖那一堆，他知道我喜欢的是奶糖等会肯定会不小心吞进去。看他其实也挺关心我，竟有点不舍。我长得溜光水滑，他却瘦的皮包骨头，也不知跟着他师傅在这深山老林里关了多久。把兜里的糖果全掏出来，塞进他四处透风的破烂道袍里。他一开始还以为我又要跟他打架，身形明显一僵，直到看明白我在塞糖果，警戒的神态才慢慢从脸上褪下。
“明天我就不来了这些都给你吧，可藏好了别被你师傅发现，他说闭关时不能吃喝，可我们正在长身体的时候，不吃怎么行呢，你趁他不注意就偷偷含上一颗，这些包着蜡纸的是水果糖，这些包着白色纸的是奶糖，很顶饿的。”
“……”他没吭声，嚼着泡泡糖的腮帮子变得极为缓慢。可以认为他也舍不得我吗？
“你要是想我了，就下山爬过那条坎子看我。”
“……”
“我走啦！”
“……”
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房梁，梁上有张破了一半的蛛网，金黄色的太阳透过贴着白芦纸的窗户懒洋洋地洒在被褥上，小小的房间里荡着好闻的奶香、饼干香，仔细闻还能发现牛肉干鱼片水果糖的气味！回家真好！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梅奶奶红着眼眶直念阿弥陀佛，让她担心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听梅奶奶说，我们三个被村民在坎子边发现，黑皮腿伤严重当晚就送到镇里的医院，白面一直在发烧，嘴巴里还胡言乱语，说看到了卯日星君。
我醒来的消息很快被白面他爹知道，匆匆忙赶来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实话实说一个字都没漏，然后村长摸摸我脑袋，把还在他家守着他儿子钱进白的大夫叫来在我屁股上扎了一针退烧针。
白面一天不醒，黑皮一天不回村，那老道说的话就在我心里越扎越深，终于某天在夜里按捺不住，下决心打着电筒再次进入老林，好在梅奶奶年纪大天擦黑就睡觉，雷打都不醒。
从村子出发不到一日脚程就是大巴山脉，武当就在大巴山深处，听说当初水库动工时还请过武当山的道士做过法。可听说武当山修得跟天庭一样，想不明白那老道为什么要跟徒弟躲在深山老林里把自己饿成那副模样。也不知他是怎么将狐妖打趴下的，不由开始佩服起这个瘦成一把柴的老道。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已经爬过坎子到了地势嶙峋的石山深处，根据记忆，顺着悬崖边隐藏的暗道爬进去，才发现原来里面竟然别有洞天。
我的个乖乖，从外面绝对发现不了，山洞中竟藏着如此恢宏的一间道观，石头牌坊往里走最深处供着一尊不知道什么的神像，似乎是依着山体雕刻而成，和整个洞体浑然一体，神像前一个我床那么大的三足青铜大鼎，大鼎里一只清香燃起的白烟袅袅上升，从洞顶透下来的星光月光幽幽照在道观中，可以十分清晰的照亮这一切，如此寂静空灵好似神仙一样的地方，也不枉一路跟西天取经似的摔得浑身伤爬到这儿了。
蒲团上，老道和他徒儿各自打坐，纹丝不动，直到我肚子发出咕咕声才引起老道些微反应。
“呵呵呵，你来了！”
老道见我到来一点都不吃惊，仿佛他早料到我一定会来找他，原来他把头发洗干净换了身衣服还是能跟仙风道骨沾点儿边。
说不定他真是高人，忍不住问道：“老伯伯，你是孙猴子的师父么？”
“死胖子，你哪只眼看我像猴子了！？”一声怒骂将宛如仙境的气氛打得粉碎。
等老道从蒲团上起来劝架时，我跟他徒弟一架都打完了。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师兄是真没看过西游记，他误以为我是在骂他像猴子。
“来，先跟着贫道做个手指结印看看！”
眼见老道一把年纪，手指竟软的跟面条一样，手指扭曲成一个奇怪的图案，心里暗想这有何难，一下就翻出跟他分毫不差的样子。
“想不到你这娃娃看起来笨重肥厚，手骨还挺软韧的。”
“能不提这个么？我奶奶说我这叫长得有福气！”
老道轻笑不语，因为我认识的字没几个，所以连续几天都在学手指结印，老道说这是道家相当牛掰的九字真言，除了能诛灭狐妖救我朋友外，还能减肥。于是我很认真的练着。
可第一次顺利模仿不代表次次都能学得一模一样，学不好的时候，那死人面色的道童就会扔掉抄经毛笔，飞奔到跟前用力扳我手指，痛得我哇哇乱叫死命骂他，然后在他掰断一次被师父狂揍了一顿后，就改变了折磨我的策略，再扳手指时会暗暗拼命踩我脚，我也倔，知道他想让我求饶，偏偏就硬着脖子不吭一声这么跟他僵持，老道问我为什么走路一瘸一拐，我告诉他是喂猪时被猪拱了。可是我们村里没有养猪啊！
“临兵斗者皆阵……阵……”
“皆阵列前行啊，矮胖子……”
“闭嘴，谁要你提醒了，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啊！”
“才九个字都记不住，没有那个’啊‘字啊！死胖子！”
“痛痛痛痛痛~~！”他板着我的手猛一使劲，上次脱臼的地方差点又脱一次。
虽然才九个字，但每个字都各有自己的结印，手指在翻动时也有先后顺序，绝不能错不然就不灵了，注意力也要集中食指和无名指，真的很难好吗！
“又错了！”道童瞪着我眼睛都气圆了，脚下又是一阵猛跌，他身体似没有重量，但下脚却极为有力，才一眨眼功夫就已经在我脚上踩了十几下，痛得我眼泪都蹦出眼角，又苦于手指被他死死掰住无法还手，只能破口大骂。
“经书抄完了吗，意行拳打完了吗，瞧把你闲得，哎呦痛痛痛~~！”
“见过蠢得没见过你这么蠢的，都五天了，九个字都背不全。”
“你撒手，你撒手，我给你带了个好东西，撒手撒手！”
道童不信，冷笑一声，那冷厉的眼神与他年纪极为不配：“这次给我带的蝎子还是老鼠啊，嗯~~！”
完了，他翻旧账了，就算我之前暗算过他可也被他结实揍过了不是吗，小小年纪就这么记仇真的好吗！
“断了断了，真的给你带了，是我妈寄来的泡泡糖，不信你翻我兜兜，你翻啊！”
他眯起眼睛，比常人大到过分的漆黑瞳孔在眼眶里转了转，似乎动摇了一下，我也是吃不够他的亏啊！趁他闪神的一瞬，脑袋猛一下撞在他脑门上，还没等我自己从眩晕中回过眼神，胸口就中了他一脚。趁第二脚还没落下，知道自己又输了才赶紧把糖掏出来，献宝一样举到他眼前。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大大泡泡糖，当年我称霸整条村子靠的就是这个。虽然我不喜欢吃，却很受其他小朋友追捧。
此刻，我已经和他并肩坐在山洞口，边欣赏灿烂的大月亮，边传授他吹泡泡神技。
“慢一点吹，好了好了，嘴巴闭紧，把气关在里面。”
看他满脸认真的学习吹泡泡，吹破了就又气又恼，吹好了就开心得眉开眼笑，把泡泡挂在嘴上仰着脑袋朝我显摆，哎……平日里即使在老气横秋的教训我，骨子里也毕竟是个孩子啊，忍不住开始同情起他来。
“记得这些嚼到没味道就要吐掉，千万别吞进去！”
“吞进去会怎样！”
“吞进去就会把你的肠子粘起来！”
他信了，掐住自己脖子以防不小心咽下去。
月光下，他的尸体脸，黑漆眼不停冲我眨着，嘴巴里一鼓一鼓嚼了很久还是舍不得吐出来，似乎很开心很兴奋的样子不停练习吹泡泡。
“你要是不打我，明天我就还给你带！”
“你要不带来，我明天就打死你！”
“……”
今晚是第七晚，我来的比平时早一些，因为黑皮腿上包着绷带竟然出院了，说是没伤到骨头可以回家调养；白面的烧也退了，活蹦乱跳的跑来问我那天在坎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退烧后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但老做噩梦梦到鸡妖要吃他们。一拍大腿可算有个人信我了，跟他讲得唾沫横飞，白面听完之后虽然吃惊但全盘相信。他告诉我，当时就觉得那只山鸡蹊跷的很，本来不想再追下去的，但黑皮后来几次都打不中倔脾气上来他也没办法，劝不动只能跟着去，后来进到一处山壁夹缝，等发现地形陡变彻底迷路后，一切都晚了，最后的记忆是那只山鸡冲着他们笑得跟个娘们儿似的扑过来。
咬牙切齿去找那老道，骗子，大骗子！过了今天就再也不用熬夜翻山越岭来找他，夜里山路不好走，每次摔得满头包回去还不敢告诉梅奶奶，奶奶还奇怪，说我这几天怎么望着瘦，肚子都小了一圈。
“你师傅呢！”
老道不在蒲团上，问道童，道童瞧我气急败坏，故意不理让我干着急。
“小骗子，我问你那老骗子呢！”
还不等我吼完，嘴里一股腥甜之气就破了出来。
“你骂谁小骗子呐！”
“骂你怎么啦，什么学法术弄死狐妖能救我朋友，我朋友都已经活蹦乱跳的回来啦！你说你师傅是不是骗子？！”啪一口吐出大牙，反正这几天也松了省得我每天摇它了。
预料之中又是一场恶架，都习惯了。道童拳脚功夫虽然比我厉害，但我体重不容小觑，即使他处于压倒性胜利的一方，也免不了被我咬出几个血印子。
可直到每日例行的恶架打完了很久很久，两个人都累成狗躺在地上哈气，老道也没出现。
“诶，泡泡堂给你带来了。”
摸摸搜搜从怀里掏出一大包糖果，什么颜色的都有，道童见我这次带了这么多，一下从地上蹿起来打开布包就开始分。他十分聪明，虽然样子像死鬼，脑子却像狐狸，我只跟他说过一次泡泡糖不能吞，水果糖和奶糖能吞，他就记牢了，每次都细细将两者分开。
抹了把嘴角血渣，烦着想，明早可千万别肿，不然梅奶奶问起来又要编一大堆理由，而且梦游的说法她老人家似乎已经不太相信了。
“错了，拿这一堆！”
被他一拍才发现自己拿错了，差点拿到他已经分好的泡泡糖那一堆，他知道我喜欢的是奶糖等会肯定会不小心吞进去。看他其实也挺关心我，竟有点不舍。我长得溜光水滑，他却瘦的皮包骨头，也不知跟着他师傅在这深山老林里关了多久。把兜里的糖果全掏出来，塞进他四处透风的破烂道袍里。他一开始还以为我又要跟他打架，身形明显一僵，直到看明白我在塞糖果，警戒的神态才慢慢从脸上褪下。
“明天我就不来了这些都给你吧，可藏好了别被你师傅发现，他说闭关时不能吃喝，可我们正在长身体的时候，不吃怎么行呢，你趁他不注意就偷偷含上一颗，这些包着蜡纸的是水果糖，这些包着白色纸的是奶糖，很顶饿的。”
“……”他没吭声，嚼着泡泡糖的腮帮子变得极为缓慢。可以认为他也舍不得我吗？
“你要是想我了，就下山爬过那条坎子看我。”
“……”
“我走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