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妃色舞
字体: 16 + -

第7章 祁氏何以 承蒙恩泽

第7章 祁氏何以 承蒙恩泽

永和宫伤离小筑

不知过了多久,祁初宸幽幽转醒,双眸转动,突然觉得像是自己宫里,可却又似有哪不对?略忖,猛然醒悟,他,他怎会在这?

她玉指撑了床榻起身,抱了棉被跪于**,因跪势太急,膝盖与床榻相撞,沉闷一响,蹙眉咬唇,俯身叩首。

“初宸见过皇上,吾皇万岁,有病在身,失了礼节,还请皇上责罚。”

尹天启轻轻地将她安置好,浅浅一笑,“不必多礼,你看你都病成什么样子了,快快躺下,”忽想起刚才侍女所讲的话,神色变得凝重。

“这内务府太不像话了,怎敢克扣物品,放心,朕一定会严肃处理,给你个满意的交代,不过,你现在最主要的是要把身体养好,其他的你就别操心了,相信朕好吗?”

祁初宸点点泪珠,沾湿罗裳,衣袖轻抹,依言躺下,启唇,声却喑哑,“谢皇上。”

她忍不住掩嘴轻咳,旋即回身,羽睫轻颤,眸光躲闪着不敢正视其,玉指紧扣,白皙手心现出月牙痕迹。

看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尹天启心中的愧疚始终不能消失。“谢朕干嘛,不怪朕就好了,平日里疏忽管教才会导致这样的结果,那些狗奴才都欺负到主子的头上了,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朕着令贾君朋彻查此事。”闻其咳嗽,他顺势在她背上轻轻拍打,以助顺气,“好点了吗?”

祁初宸顿觉不妥,忽地起身坐起,垂首,“初宸怎敢怪皇上,也,也不怪皇上,”她眸光游离,淡淡瞥了桌案上古琴,收回目光,幽幽道:“不知,皇上可还记得?”

尹天启随着她的眸光望去,瞥了桌案上古琴,想起当日的约定,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这个朕怎能忘记呢?”

祁初宸扬眸,露出笑意,不敢相信他还记得,得他此言,却还是忍不住的欣喜。她挪了挪身子,至床沿,玉足伸入小巧绣鞋里,披了衣衫缓步至琴案,回眸凝视。

“那日初宸曾说过,琴修好后,会为皇上奏曲,不知,皇上可还听?”她手扶琴案,有些不自然,不知他那日是不是戏言,不知这琴还入不入得他的眼。

“君无戏言,只是你的病还未好,”他还未等话完,见她已经缓步至琴案,亦不想扫了她的兴。“好吧,既然你执意现在要弹奏,那朕只有洗耳恭听咯。”

祁初宸面上浅浅笑意流淌,指尖轻触,琴弦轻颤,泠泠一响,绕至琴案后,敛裙而坐,深吸了口气平了心绪,方抬眸。“不知皇上想听什么曲儿?”

她玉指拂逆着琴身,梅花落,星星点点的红,脑海里晃过一个又一个曲子,却又散去不知,他喜什么样的,怕,会不合他意,竟有些紧张,无有了初识那会儿的安定,也许是怕了,这一曲,若能扳回,若能扭转……宿儿……

侍女寰儿听得宫内依稀有人声,鱼贯而出,手里托着茶盏,将凉了的茶换下,如一阵风般,复又默默走出,无言,心里却有些欢喜,皇上竟然今日来了宫里,主子得宠,也就不必受人欺负了。

尹天启浅浅笑意尚未褪去,想起初次相遇,曾经听过她的曲子尽带凄凉,便故意清清嗓子道:“反正别弹凄凉的就行了,朕知道你的琴艺高超,你随意吧。”

祁初宸稍愣,微垂了头有些不好意思,略思,拈了一首“凤求凰”,玉指轻轻拨动琴弦,如水般琴音缓缓流淌,无了梁祝的凄美与哀怨。

她盈盈水眸缓缓流转,随着琴音,渐起波澜,指尖的触感,拨,挑,勾,泠泠之音流转在这伤离小筑。

她刻意悄然观他神色,见其沉醉模样,笑意渐深,苦涩亦深,朱唇轻启,淡淡吟唱合着琴音。

“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旁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琴音渐止,她心下自问,这一曲为谁奏?却本能地轻摇头,不知初衷,渐改。

尹天启稍愣神,端起茶水轻呷一口,果然是绝色琴艺,曲子渐起波澜,跌荡起浮,让人身临其境。

绝妙的琴音配上她美妙的歌喉,一丝丝飘飘入仙的感觉,一曲罢,他使劲地鼓起掌来。

“好,好!朕好久没有听过这么美妙的琴声加歌声了。”

琴弦依旧轻轻颤动着低低哀鸣声,似是只有她靠近才可闻着,以或许只是她的幻觉,正如她内心在暗暗哀泣。

祁初宸缓起身,轻理裙摺,至其身前,福身,“谢皇上夸奖,若皇上爱听,随时可遣初宸奏上一曲,解闷儿。”她如花般笑靥初绽,立在一畔。

既然你把朕的兴趣提起来了,不妨再弹奏一曲吧。”尹天启好久未听过曲子了,最近事情烦琐,难得舒心一回,听就听吧。

祁初宸小嘴微翘,在一旁椅上坐下,“曲子,听多了就乏味了皇上若是有烦心事,如不介意,可同初宸说说。”

她缓缓抬臂,提壶,右手轻抚左腕衣衫,倾向,“初宸愿做皇上的解语花,方才皇上帮了初宸这么大的忙,初宸也该替皇上分忧才是。”

随之,她轻轻一笑,搁了茶壶,玉指竖起,说道:“初宸保证,决不透露半个字出去,若然,要杀要剐任凭皇上处置。”

“哦,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就是皇子去世,为这个烦恼。”不提也罢,一提及,尹天启不免撕心裂肺地疼,“查了半天也没有查出什么结果来,这如何是好?”

祁初宸一怔,脸色惨白,怯怯询问道:“皇上是在烦恼,该如何处置毓院判吗?这件事,初宸也曾听闻些,不过,自古,女子不得干政。”她微垂了头,有些犹豫,欲说还休。

听得此话,尹天启突然有种感觉她们关系不一般,喝上一口茶,思量片刻。“有什么你直说吧,朕恕你无罪。”

“是,”祁初宸微微颔首,未有更多表情,只是依言说道:“前些日子,初宸身子弱,着了凉,全靠毓院判打理,多番接触,发现,发现并非是心狠手辣之人,怎会,怎会对皇子下手?毓院判在宫中,为人处事,深得众人钦佩,初宸听说,凌美人产前,曾摔了一跤,才导致……”

她微顿,眼睑微抬瞥了他的神色,捏了把汗,继续说着:“初宸觉着,只怕是有人从中作梗才对,凌美人身怀龙裔,宫里侍女太监自是小心翼翼照料着,怎会突然摔倒?而皇子……便是后话,只怕是有人故意使得凌美人摔倒,导致腹中龙裔……又嫁祸于毓院判”

见他神色似乎有些不悦,祁初宸起身跪于地上,俯身轻颤,“初宸知错,还请皇上责罚。”

“只怕是有人故意使得凌美人摔倒,导致腹中龙裔……又嫁祸于毓院判?”尹天启一时气愤拍案而起。

“故意?谁那么忍心杀害自己的亲儿子,你这是无稽这谈,好了,朕也不难为你,朕也清楚你们之间的交情,”

他顿而长叹口气道:“凌美人都那样了,朕希望这件事情就这样了了,不想追究,你起来吧,毓院判始终是护主不利,朕总得给凌美人一个交代,毓院判还是回去做她的正七品太医吧。”

尔后,他倦意顿生,缓缓站起身来,“朕有些不舒服先走了,你好自为知。”

“嘭”地一声拍案而起,祁初宸娇躯一颤,继而滚滚泪滴滑落,好多话,不知如何辩解,一句“朕也清楚你们之间的交情”,便否定了她的心意。

她唯有低垂着头,无力说道:“初宸恭送皇上。”等到她再次抬眸,只余他的背影,心中稍有不甘。

窗外依旧是阳光灿烂,可是她木然起身后,心里更多地却是悔恨,还是害了宿儿,害了自己,错了么?

她独自呆立良久,炫目的阳光叫人晕眩,淡淡光晕散开,罩满了阴寒的伤离小筑,耳畔只听得侍女们的惊呼声,她渐渐便失去了意识,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