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缘何伤心
罗维见她小脸上连最后的一丝血色也没了，不禁急怒攻心，脑海中种种回忆涌了上来，咬着牙说：“你就这么恨我？是不是我要自裁才能向你赔罪？”
小艾闻言哭得更汹涌了：“您何苦要说这样的话，让我不能自处！我求您别理我了，让我自己想想……好好想想！”
“不行。”罗维一把抓住她纤细的手腕，“我不会再给你逃走的机会。”
小艾抬起湿润的双眼，看着他：“我曾经逃走过吗？”
罗维噎住了，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小艾自语道：“那是因为什么呢……原来我以前是会逃走的吗？”
“方才听说你知道了，我有一瞬间以为你又走了，吓得六神无主。”罗维叹了一口气，坦诚地看着她说道。
“能让你这样说，我应该很高兴才是，但现在好像什么都不重要了……”小艾喃喃自语。
半晌，她抬头，凝视着罗维说道：“既然您不让我走，我不会走的。您把我从火坑里救出来，我不是那么忘恩负义的人。只是可不可以暂时别见我……我不想伤心。”
罗维轻声喟叹：“其实你还是你，这股骄傲是怎么也改不了的。”
小艾闻言，泪水又流了下来，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这样，只是心中莫名的一股心酸之意袭来。
“我也许一辈子也记不起来了。”她流着泪说，“您别等我想起来了，别等我变成您曾经爱上的那个人了，我大概永远也变不回去的……”
罗维想说话，然而小艾捂住了他的嘴。
“您往后别对我这么好了。”小艾漂亮的眼睛湿漉漉的，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朦胧雾气，“人心总是不足的，明明您并不是喜欢我，而只是看在，看在我曾经是‘她’的份上才对我这么好，我明明一直就知道，但还是产生了不必要的妄想……所以您别再对我好了，往后我只是您的侍女，陪着您过一辈子，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难道不好吗？”
“不好。”罗维咬牙说道，“你这是自甘轻贱懂不懂？你是南雁林家的九小姐，天都城第一美人，连王爷你都看不上，原本像我这样的人是一辈子也不能奢想你的，而你现在却告诉我你只想做个小丫头？”
小艾眼泪唰地流了下来：“那我应该怎么办？”
“什么也别想……”罗维轻声说，“睡吧。”
他把眼前缩成一团的女孩连同被子一起搂在怀里，她的身体带着病态的热度，拼命挣扎，但不久后便安静下来，罗维听见被子里传来她模糊不清的呜咽，她的双肩一下一下地颤抖。
片刻，小艾也许是哭得累了，又兼正发着高烧，有些精神不济。垂下了长长的睫毛，双颊发红，真的像小猫一般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罗维抱着她不动，过了半晌才放下了她，看着她红得像云霞一般的双颊，轻轻地掀起被子，解开了她的衣服。
他倒吸一口凉气，不由
得在心里痛骂了自己无数遍。
小艾昨天把女皇，现在应该说是阿瑶交给他的时候，用衣服遮住了自己的伤，现在他才发现，她身上青紫斑斑，星力不稳，显然是在人群中拼杀的时候受了重伤。
他简直想扇自己一耳光，如果知道她受伤了，他必定不会管什么劳什子的宴会，如此又怎么会出来现在这么多的麻烦事？
他如何会不知道小艾为什么掩盖自己的伤，单想想当时她的表情便明了，只是他当时心都放在别处，竟然没有注意到小艾的心绪。
他心中百感交集，手指不自觉地滑过她如凝脂般的皮肤。小艾在睡梦中难耐地扭了扭，罗维收起心绪，取出疗伤符，用冰凉的水灵气替她治愈伤口。
她光着身体的样子还是那么令人充满欲念，然而罗维现在看着却有一种心酸之感油然而生。在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之后，她还在自己身边，从云端的林九小姐一下子沦为宛如惊弓之鸟的小丫头，是什么在支持着她？罗维不知道。他自认没有好到能让一个女人矢志不渝，然而小艾却能做到。
他只知道，自己将来如果有一天还要负她，那就真是禽兽不如了。
收起疗伤符，罗维也钻到了被子里，运起月力，抱住小艾犹带着病态热度的身体。她开始出汗、退烧，脸上的嫣红渐渐消去，而罗维也又感到一阵疲惫之感袭来，慢慢陷入了梦中。
西极皇宫中的宫人们和神雍城的文武百官都觉得新即位的陛下有些奇怪。
他不愿住在皇宫里，也不上朝，甚至不让旁人称自己为陛下，但凡有人不小心这样做了，一股冰冷的气息就会从他周身隐隐地飘出来，令人神魄俱丧。
西极并不像中土那样奉行严格的天子世袭制，而是更接近于能者为王的部落式集群，因此在阿瑶用一道言辞恳切的谕旨禅位之后，并没有多少人提出异议。同时也是因为罗维在身为第一骑士之时，为神雍城除去了剑圣一宗这个近乎殖民的存在，民众和百官都很信任他。
而现在他们也不得不提出异议了，因为这位新任的陛下目前所在做的唯一事情就是厉兵秣马，枕戈待旦，一副随时要出战的模样。他们不明白，神雍城明明已经脱离危机，为何还要这样做？
罗维只用一个简单的理由便打发了他们，征讨龙炎神殿。
征讨龙炎神殿！这是神雍城众人恐怕一辈子也不敢想的事情，别说去征讨龙炎神殿了，只要龙炎神殿不发兵来打他们，他们就得感谢神明赐予自己运气。
在一片反对声浪中，罗维不管不顾，真的把这件事当成了眼下唯一的大事，开始着手自己征讨龙炎神殿的计划。他也说不清自己是为了赌气还是为了寻找昌若，总之，阿瑶突然撒手不干的行为让他很是恼火，但又找不到发泄的出口，只好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在龙炎神殿上。
与此同时，一名清秀的女子孤身走在出云城的大街上。
她的长相并不如林
少艾一般美绝人寰，或是如阿瑶那般艳丽动人，充其量，也只能算得上一个清秀可人而已。然而她周身却自有一股特别的风骨，直而不倨，曲而不屈，刚而不亢，柔而不恶，令人忍不住要把欣赏的目光投向她。
这风骨，也许是源于她纯善无瑕的心地，也或许是源于她浑然自信的实力。
她进了路边的茶楼吃茶，在店小二拿来菜单的工夫，和小二说起话来，双手不自觉地做着手势，像是在打听什么人。店小二时而点头，时而摇头，最后又说了些什么，她脸上表情顿时带上了点失望。
店小二从没见过这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女子，看她因为自己的话而失望，顿时有些不安起来，像要弥补一般说道：“对不住，没能帮得上姑娘，如果，如果姑娘不嫌弃的话，小店愿意给姑娘额外再送上一份茶点。”
她摇头说：“不必了，多谢。”
店小二只得离开，转身时又被她叫住了，她睁着如晴空一般澄澈的双眼说道：“还没有谢谢你。对了，最近一年内城里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小二便卖力地想了起来，片刻后回答：“不知姑娘要问的究竟是那种事情，但也只有这桩算是大事了。半年前，有一无门无派的自陈从南边海岛而来的年轻人，爱上了咱们出云城最负美名的林九小姐，唉，那可真是场轰动全城的恋情！后来靖王爷也向林小姐提亲了，最后他们不知怎么说要用比武来解决，地点设在皇宫之中，说是只点到为止，结果那年轻人竟然把靖王爷杀了！这亲事自然也是结不成了，姑娘您不知道，当时情形那叫一个轰轰烈烈，朝廷下了通缉令满城追捕那年轻人，竟然没有捉到，而林小姐也是硬气，竟就这样和他一起私奔了，至今也没有被查到踪迹。”
清秀女孩闻言，眼皮情不自禁地为之一跳，不由立刻问道：“那人长什么模样，你可见过？”
店小二遗憾地摇头：“对不住呢，小的没见过。不过，倒是曾听人说起，那年轻人其貌不扬，还有些黑，也不知林九小姐那么个大美人儿是怎么看上他的。”
“哦……”女孩若有所思地说道。其貌不扬……那就应该不是他了，除非是这城里的人们眼神集体出了问题。
“没有别的问题了，多谢。”她把一锭银子放在了桌上，唬得店小二连连推拒，但最终还是收下了，不断道谢。
店小二随即离去，摘星看着桌上的茶点却没有什么胃口，陷入了沉思。
罗维离开天都城已有一年，仍旧没有音信。在这一年之中，天都城的储位之争愈发倾向白热化，清平公主终于忍不住命她隐匿身份前来南雁出云城查探，她进入出云城已有半个月，仍然没有探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该回去了吧，朝廷上的事情，也不能放下太久。至于方才店小二所说的事情……既然不可能是他，还是不要告诉殿下让她徒添烦恼了。
摘星这样想着，站了起来，离开茶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