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争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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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惨烈风雨

皇帝皱眉道:“拓儿,你说的可是实话?”

“父皇,您怎么不相信儿臣了?”临江王哭道,“儿臣宫中之人都可以作证!”

“来人!”皇帝喊道。

一名宦官立刻推门而入,垂首问道:“陛下有何吩咐?”

“去将临安殿中的宫人全部带来。”皇帝道。

宦官领命而去,皇帝向临江王道:“拓儿,并非父皇疑心你,而是此事事关重大,你可明白?”

“儿臣明白。”临江王哽咽道,“儿臣不会包庇舅父的,您一问宫人们便知。”

皇帝颌首:“好孩子。”

右相又忍不住插嘴道:“陛下,看来失火一事确不是钟将军所为,应属意外。”

皇帝沉吟不语。

“父皇,儿臣有一事相求……”临江王怯怯地道,“您能否不将此事告知皇姐?”

皇帝问道:“为何?”

临江王垂着脑袋说:“皇姐若是知道送她回清凉殿、险些害死她的人是儿臣,必不会再理儿臣了。”

皇帝沉吟不语,临江王急道:“父皇,求您了!”

“并非朕不想答应你。”皇帝道,“只是朕如何向清平解释,是谁将她送回清凉殿的?”

临江王嗫嚅着低头不语。

“清平不是那等不晓事的人,不会怪罪你,你好好向她道歉便可。”皇帝叹道,“不过,你闯出这么大的乱子,朕是一定要关你禁闭的。”

临江王只得叩首,说道:“儿臣遵旨。”

说话间,宦官带着临安殿中里里外外几十名宫人,在门外道:“陛下,人带来了。”

“进来。”皇帝道。

宫人们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跪了一地。

皇帝问道:“清凉殿失火那日,清平公主是否在临安殿中睡着?”

宫人们彼此对视一会,纷纷答道:“回陛下的话,确有此事。”

“临江王让你们将清平公主送回清凉殿?”皇帝问道。

几名宦官犹犹豫豫地站了出来,答道:“确有此事,臣等用软轿将公主殿下抬了回去,后来清凉殿失火后,王爷十分忧虑,还曾叮嘱臣等,莫要将此事说出去。”

皇帝看向临江王,临江王怏怏地垂下脑袋。

“临江王禁足三个月。”皇帝叹道,“发圣旨下去,将钟将军解除禁制,官复原职。”

临江王与右相一同从御书房中退出,一前一后地走着,来到御花园的游廊之上。

四周空无一人,临江王明亮而稚嫩的脸庞黯淡下来,表情变得有些忧虑。

“多谢王爷相助。”右相躬身道。

临江王道:“右相哪里话,您愿意投靠我,保出舅父,该是我感谢您才是。”

虽是这么说,但临江王表情却仍是忧心忡忡,不见喜色。

右相道:“钟将军已官复原职,王爷缘何忧心?”

“为了保住舅父,我苦心在皇姐面前营造的形象,算是全毁了。”

临江王叹道:“那日,是她趁我不备,自己悄悄回的清凉殿。而那把火,也是她自己放的。我却对父皇说是我送她回清凉殿,她一旦听说,便知我与整个临安殿的宫人都在撒谎。”

“公主殿下……自己放的火?”

右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王爷,您的意思是,那把火当真不是钟将军放的?”

“自然不是。”临江王挑眉道,“你真以为我舅父那般没脑子吗?”

“但是王爷您也知道,钟将军那日没来臣府上,臣是做了伪证。”右相疑虑道,“臣一直以为,那把火确然是钟将军放的。”

“那日下午舅父与我一直在临安殿中说话,皇姐忽然前来,没喝几杯茶,便说困了要睡觉。我也没在意,让她进内殿睡了。”

临江王道:“一直到深夜,舅父走了,皇姐也没出来,我才觉得古怪。进去一看,皇姐早不见了,只给我留了一张纸条,说不欲打扰我与舅父说话,便从后门先行离开了。不久之后,就传来了清凉殿失火的消息。”

说着,临江王冷冷一笑,道:“许是我伪装的太好了,她真以为我是个好骗的小孩儿,竟在我眼皮底下,用如此拙劣的手法陷害舅父。”

右相却早已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方道:“不料清平公主一介弱质女流,竟如此有魄力。”

“生在皇室,为了权位,抑或只是为了自保,什么样的事情做不出来。”

临江王稚嫩的脸上,表情倏地变得有些森然,淡淡道:“况且,从火场救出皇姐的,正是我那位未来的姐夫,其中的关窍,你我又如何能得知?”

右相道:“王爷既然知道此事乃清平公主一手策划,又为何不告知陛下?”

“父皇不会相信的。”

临江王淡淡地说,漆黑的眼瞳里没有任何情绪。

而阅人无数的右相,却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御书房中,清平公主微微躬身,道:“父皇,儿臣来了。”

皇帝颌首,道:“朕有事与你说。”

公主问道:“父皇有何事告知儿臣?”

“今日右相与拓儿一齐来到,说是失火那夜钟将军在右相府中,而你是被拓儿送回清凉殿,并非钟将军蓄意谋害。”皇帝道。

公主微怔,眼神慢慢变得若有所思。

“如此竟是儿臣冤枉钟将军了,改日当去他府中道歉才是。”公主旋即微笑道。

皇帝摇摇头,道:“与你何干?是朕听了事情经过,才觉钟将军有可疑之处。朕总觉得事情不是那般简单,但拓儿与右相皆力保钟将军……不过你放心,朕必会找出那真正纵火之人。”

“儿臣并无损伤,父皇还是休要大张旗鼓为是。”公主道,“必是有人无心中引发火灾了。”

“如此说来也不无道理。”

皇帝点头道:“不过朕今日要与你说的,是右相之事。”

“右相何事?”公主诧异道。

“其实朕起初,想让姬氏成为你的靠山。”皇帝叹道。

公主心中已然明了,却假意迷惘道:“儿臣与右相从未说过话,父皇此话从何说起?”

“你背景太过单薄,朕总是放心不下。”皇帝道,“右相本可以是你的得力助手,可惜……都是朕糊涂了。”

公主不解道:“父皇如何糊涂?”

“朕知大理寺少卿一直仰慕你,也曾想过将你许配他,但总觉此人太过阴鹜,不是良配。”皇帝叹道,“因此将你许了宁远将军,并敲打了右相几句,让他姬家休要再动这般念头。”

公主闻言,脸微微一红。

皇帝抚额道:“朕是一心只想

着操办你的婚事,却不料右相与大理寺少卿会心生怨怼,令你失去了一股强大的助力,如此还不是朕糊涂?”

“无妨,儿臣有父皇庇佑,还需要什么助力?”公主微笑道。

皇帝道:“你惯会说话。”

“父皇时时想着儿臣,儿臣心中已经很是喜乐了。”公主道。

皇帝终于一笑,说道:“不说这些了,朕听说你与宁远将军闹情绪了?怎么回事?”

公主不由一阵窘迫,心中想起罗维那日种种行径,以及他最后的那句话:“既然你非要与我这个粗野村夫扯上关系,就必须先学会服从。”

但她不愿让皇帝瞧出端倪,便假意嗔道:“父皇如何得知?”

“朕还会有不知道的事情?”皇帝失笑道,“你与朕说实话,那日朕问你是否愿意嫁予宁远将军,你不说话,朕当你默认了。如今又这般打打闹闹,是朕理解错了你的意思?”

公主红着脸,低头道:“父皇休再拿儿臣取笑了。”

皇帝笑道:“那你与朕说说,宁远将军出城那日,你为何眼睛都红了?”

公主一惊,问道:“父皇哪里看见的?”

皇帝笑吟吟地不说话。

公主立刻想到,应是罗维送自己回宫之时被人看见了,方才放下心来,脸上更红,嗫嚅道:“儿臣没有哭。”

皇帝挑眉道:“谁说你哭了?”

“父皇!”公主急得跺脚,脱口说道,“婚事才定下没有几日,您就准许他出城,也不知何时能回来,儿臣,儿臣……您还要拿儿臣取笑!”

“好好好。”皇帝见女儿真恼了,不由得慌了手脚,连忙道,“朕马上发加急令,命他回来便是。”

公主窘迫得快哭出来了,哽咽道:“父皇一定要让全城的人都取笑儿臣吗?”

“那你要怎样?”皇帝没了办法。

“人都去了,命他回来有什么意思,他若是有心,自然会回来的。”公主低着头道。

皇帝松了一口气,赞道:“冲这份心性,就不愧是朕的女儿。”

公主脸庞微红,绞着双手不说话。

“宁远将军是朕亲自为你选中的人,朕能看出他非池中之物。”皇帝道,“只盼他能真心地帮衬你,朕这步棋,也就不算走错。”

公主温婉地微笑,就像任何一个心怀梦想的十六岁少女。

然而,她心中却在不断地转着不为人知的念头。

罗维在起火当夜,曾经提醒她当心临江王。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应验。

公主垂下眼帘,知道自己终究还是小看了这个比自己小四岁的弟弟。临江王必然已经知道清凉殿的火是自己放的,却还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是他将自己送回清凉殿的谎言。

他的心机,远比自己想象的深沉。

生在皇家,怎可能像白纸一样纯洁无暇?是自己太过武断。

而自己暗中最大的助力,右相,也转而投靠了临江王。

钟将军重新崛起,临江王骤然发力,姬右相反戈背叛,一切的一切,都只说明了一件事。

清平公主赵扶风,即将陷入朝堂上的惨烈风雨。

这次,她只身一人,身后几乎已经没有助力。

而她唯一可倚靠的未婚夫,此刻正身处万里之外的深山,并且,对她心怀怨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