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争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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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庙堂之争

盛雨和贺柏也随之跪下,贺柏涩声说:“草民不敢请求陛下为敝宗报私仇,但此事的确不是私人恩怨。”

百官之中,一名花白胡子的年老官员站了出来,走到大殿中间,也在三人身后跪下。

“臣的孙子,也在青山绿水阁的宴会场,被罗维击伤,至今仍未痊愈。”老官员颤抖着说道,“他与罗维无冤无仇,臣也请求陛下下令。”

一片沉默,又有更多的人走了出来,跪在大殿中央。

“请求陛下下令。”

“请求陛下下令。”

“请求陛下下令,问罪罗维与罗氏全族。”

“事关叛国大罪,请求陛下下令彻查。”

“请求陛下下令……”

纷繁而细小的声音,逐渐响亮了起来,慢慢汇合在一起。

整个大殿的空气,仿佛都因这齐声的请命,变得微微颤抖起来。

对于叛国贼的愤怒,使得一向与雁国有着宿怨的庆国百官,无法淡定了。

皇帝神色微动,放在膝盖之上的手,下意识地叩动着。

终于,他抬起头,看向殿下跪着的众人,心中已做出决定,顺势而行,同意百官的请求。

“臣反对。”

正在皇帝即将开口之时,一个声音淡淡地响了起来。

苍老的身影慢慢踱到大殿前方,刀刻般的脸上皱纹深深,正是定南书院的秦副院长。

“恕臣失礼。”他略微一揖,平静说道,“但老臣教出的学生,老臣最清楚,罗维绝无可能有叛国行为。”

姬子修脸庞白了一白,道:“副院长,我便不是您教出的学生了?我说的话,您不信?”

秦副院长瞥了他一眼。

“你是个优秀的孩子。”他说,“但再聪慧的人也有迷糊的时候。”

姬子修咬唇道:“人证,物证俱在,副院长休要被他蒙蔽了。”

秦副院长不理他,转向皇帝,平静道:“那名黑衣女刺客先前杀了一名庆国人之事,只是听说,并没有真凭实据,就此断定她是南雁人,仿佛不太妥当。而罗维杀死天苍宗前宗主之事,也不能凭一片碎裂的衣料,就此下定论。”

皇帝皱眉不语,姬子修急道:“我与盛雨亲眼所见,他与同谋将人害死,怎不能下定论?”

秦副院长难得地笑了。

“你如何判断是同谋?”秦副院长说,“他们一道离开,也许是某种挟制或其它。”

姬子修咬牙道:“副院长,您可以保留意见,但我仍坚持请陛下下令问罪。”

秦副院长向皇帝深深作揖,说道:“老臣以定南书院的名义,愿以这条不值钱的老命,为罗维担保。若他真是叛徒,陛下您尽管取了这颗头颅去。”

皇帝蓦然动容。

“秦爱卿,朕没想到你也会如此力保一个人。”他低声说。

秦副院长呵呵笑道:“那孩子是不守规矩了点,但绝非大奸大恶之辈。他是书院的学生,在朝堂上没有丝毫倚仗,老臣总要保护一二才是。”

皇帝不语,秦副院长又道:“更何况,他当时突然情绪激动,据老臣猜测,恐怕不是狂性大发,而是因为另一个孩子的失踪。

“倒是个有情有义之人。”皇帝颌首道。

秦副院长一笑,退了回去。

“此事,容朕再考虑片刻。”皇帝道。他对定南书院一向尊敬。

姬子修大急,但没等他再说话,又有一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镇国大将军钟飞沉着脸,也向皇帝深深一揖,道:“臣也力保罗维。”

此时,若是罗维在场,他必定十分地想去摸摸钟大将军的额头,看他是不是烧得不轻。

但钟将军虽然脸色有些不好看,语气却十分坚定,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

他也不想这么做,虽然已经时隔四年,但想到那小子让钟家颜面扫地,他仍然恨得牙痒痒,恨不得手刃之而后快。

但大势为重,眼下罗家是他急需拉拢和保护的对象。

自从半年前,皇帝酒后有意无意地说出要立公主为帝女,承袭帝位之语后,原本暗地里的储位之争,已经开始渐渐浮上台面。

许多人仍在摇摆不定,不知究竟该把宝押给极为受宠的大公主,还是押给背景强势、又是个男孩儿的二皇子。而更多的人,选择了观望。

在这种形势下,若能拥有修星世家强大的实力和财力支持,是十分可贵的。于是,没有入朝为官,却又颇具规模的各大修星世家,成为了双方势力拉拢的对象。

其中,罗家也是个颇抢手的香饽饽,而罗仲偏偏又是个极重情义之人,看在与钟家曾经关系极好,甚至有过婚约的份上,一口答应了与钟家结盟,相助二皇子。

钟将军还没高兴几天,天都城中就开始流传着罗维叛国的传闻,眼看罗家即将失去利用价值,他自然不能忍。

随着钟将军的站出,二皇子势力的官员萧规曹随,逐个站了出来。

“臣也力保罗维。”

“臣也力保。”

“臣也是。”

“还有臣。”

“加臣一个。”

从秦副院长提出异议开始,蝴蝶扇动了第一下翅膀,引发了一场飓风。方才还是一边倒局势的朝堂,逐渐开始变为分庭抗礼之势。

天都城西商业区中,临河街。

“一杯月光”医馆,终于赢来了开张以来的第一个病人。

孙五患的是重度风寒,并不是什么不治的病症,但每逢秋冬季便发作。高额的药钱,也把他本就不算富裕的家折腾得家徒四壁。

这天,不停咳嗽的孙五,弓着腰走进了这家装潢一新的医馆。

他本是要去两条街外的王家医馆,但家里小儿子要娶亲了,聘礼,喜宴,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孙五想了又想,还是走进了这家号称不必吃药,只收诊费的医馆。

虽然邻居们都说这家医馆不靠谱,但孙五着实被自己反复发作的病折腾得有些不耐烦了。就算治死又如何?自己一把年纪了,还挂着一身病,早就成了孩子们的负担。

抱着这种想法和破罐破摔的信念,孙五走进了“一杯月光”。

医馆中,却只有一个十三四岁的青衣小学徒,手脚麻利地擦着地板。

见孙五进来,小学徒擦了擦手,迎上来笑道:“这位老大爷,可是来寻医的?”

孙五点了点头,犹犹豫豫问道:“大夫可是不在?”

“哦,对不住了,牧大夫今日恰好出门了。”小学徒道,“不过我也可以给您看一看。”

“你?”孙五疑道。

小学徒是化身为“牧仲”的罗维新招的雇员,出身贫寒,聪明伶俐,略懂医理。

小学徒笑道:“老大爷可是信不过我?您且来这边坐。”

一番诊脉过后,小学徒点头道:“是风寒,您可要注意保养身子。”

边说,边从里屋端出了一个杯子,里面是一杯清水。

“一杯水,牧大夫的独门秘方。”小学徒道,“您喝了它,往后七日内,每日都前来喝一杯,风寒很快就好,并且是根治,不会再复发。”

孙五看着那杯水,怎么也不能相信喝了它风寒就会好。

“这水,收钱吗?”他犹犹豫豫地道。

“您给半两银子诊费便可。”小学徒麻利地写好票据。

孙五看着那杯水,咬咬牙,心道:“一把老骨头,死便死了。”

仰脖喝下,向小学徒道谢,弓着腰走了出去。

片刻,一名少年从外面进来,正是罗维化身而成的牧仲。

小学徒快速地在纸上写着字,递给“牧仲”。

罗维接过来看看,笑道:“有病人了?不错。”

他低声又对小学徒嘱咐了几句,便走进里屋,关上了门。

案上摆着一排水杯,其中盛了清水。

罗维从袖中摸出疗伤符,一把点燃,烧成灰。

随后,他把纸灰撒入水杯中,略一摇晃,杯中水略微浑浊了一会,慢慢又开始变得清澈剔透,毫无杂质。

“独门秘方,包治疑难杂症,现价只要九九八。”罗维戏谑地自语,不禁一笑。

七天后,孙五喝下最后一杯水,脸色红润了许多,整个人透着神清气爽。不仅不再咳嗽,仿佛连佝偻的腰都有些挺了起来。

他连连向“牧大夫”磕着头,眼中含泪,不停道谢,嘴里不断说着:“果然是神医,神医!”

“牧仲”只管坐着微笑,小学徒连忙上来道:“老大爷,您不必如此,治病救人是我们的本分。”

孙五不肯起来,一定要报答治好了自己多年顽疾的神医,甚至说要将家中积着准备卖的三百斤山核桃全部送过来。

小学徒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们吃不完的。不如这样罢,您是做什么的呢?”

孙五愣了愣,说道:“我在刑部给事中府上,为大人养马。”

原来是刑部给事中家的马夫,罗维心中不禁一动,看来打响医馆名声的机会,比自己预料中来得还快。

小学徒也是神色一变,想到“牧大夫”先前叮嘱自己的话。

“这便好办了。”小学徒笑容满面道,“不如您找个机会,与府中其他人说一说我们的医馆,若是他们也愿意来治病,我们的名声便打出去了。”

孙五怔了半天,说道:“老爷有位姨太太,最近正病着,据说是寻了许多大夫都不见好转。”

小学徒闻言,不由看了“牧仲”一眼,两人交换眼色,小学徒道:“那就有劳您费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