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不应有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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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回秦根**回归自然 杨兵柔软致书旧人

话说秦根躺倒地上,可是握住素娘的手还没有松开,差点也把素娘拉倒。

院长栀子听说秦老跌倒,很快赶到。她倒没有慌张,让秦根的身体平躺。

“叶姐,你快打120、110。”栀子按着秦根左手的脉搏。

素娘并没有急着抽开被秦根握住的手,她用另一只手轻轻安抚着秦根的手背。

120没有到,110倒是到了。

“再等下!”栀子看来了两个年轻的警察。护士出身的栀子,知道这时候不能轻易动病人。

一旁的艾教授,急的额上出汗。

“叶姐,你扶着艾老上楼去寝室。”

“等等!”,艾老从口袋里,取出一小瓶速效救心丸,可是怎么倒,掌心也只有四粒。忙放进秦根口中。四粒是少了些,但比没有强。朝鲜开国领袖金日成当年巡视途中,心脏病发作,竟一时找不到心脏急救药。

叶酸妹扶着艾教授上楼,多卿一旁相帮着。多卿毕竟比艾教授小几岁,且有妻子叶酸妹照应,身体好的多。上了楼,艾椿找速效救心丸,就是找不到。

一回,120到了,一位中年医生稍加给秦根作检查,便要将病人放上担架。可是病人的一只手还没有松开素娘的手。医生点了下秦根手臂上一个穴位,使得那手终于松开。很快,担架进救护车。栀子同众位客人挥了下手,随120车离开。

随之,众位客人也走了。听说秦根去了医院,艾教授也就放心。他说:“年龄大的人,不能激动,老秦不知何原因,见了人家素娘就激动起来,可能心脏病发了。”

“栀子要我扶你来寝室,也怕你也犯病。”

艾椿一看时间,已经过十二点,便说;“吃饭,多公,喝一杯如何?”

“免了吧!”栀子拿出自制的包子,对艾教授说,“我给你带来了做好的包子,你在这里的微波炉上稍微加热。酒就别喝了。”

“喝!”艾教授说。

叶酸妹说:“那你们先各人吃个包子,垫下底,我去厨房弄些菜。”

“苏东坡说,晚食以当肉,有道理。往常十一点半就开饭,现在已经快一点了。不过这包子的确好吃。”

“是小叶带我去后面的山上赏景时,她顺便挖的野韭菜,加些品牌猪肉,调制的馅。”多卿说。

“这可是难得的。”

“我家老多很喜欢吃的,只是每年只能吃上两三次,这野韭菜老了不行,不老不嫰最好,每年也就是十天内的野韭菜最好。”

叶酸妹去厨房炒菜,艾教授说:“这野韭菜,可是补肾的上佳野菜。”

“也就是,感觉就是不错。”

“你是真正性福啊!这辈子遇上叶酸妹是你的福分。”

艾教授拿出一位老学生来看他时,带来的茅台酒,就在房间对饮。

“看来,你已经适应了这个地方。”多卿说。

“女儿女婿在国外给儿子带孩子,也是不能不去的。我这个进八十的人,有栀子来照顾我已经很满足。但作为老人,还是家庭养老为好。”

“我的一位朋友,七十多了,脑血酸引起的行动障碍已经十多年,一直由儿子儿媳照应,但百日床前无孝子。我前些日子去看他,他希望住养老院,他的体重八十多公斤,行动又不便,他的儿子搬动他都很累,你说那个养老院能收他呢?他说,人的晚年能得癌症是最幸福的。像他这种不死不活的状态真是活受。”

“苟延残喘,当初发明这个语词,一定是垂垂之老人。”艾椿叹息一声,“不知秦根这回能不能挣扎起来。”

“什么原因他拉住人家的手不放呢?”多卿说。

“你有所不知,这位素娘我猛一见,同老秦的第二位夫人谢晴宛如姐妹。我就注意到老秦时不时的剜一眼素娘,但素娘整个气质要胜于谢晴。这老秦还是心在谢晴身上。当初,我就提醒他,尽可能不要办离婚证。他还很自信的说,办又怎么样?谢晴一定还会回来的。理由是小谢没有正式工作。岂不知老少婚姻一旦分开,年轻的一方,哪里还有回头的道理?就是断了线的风筝。”

“不知老秦这回的生死关能不能过去,你要去医院看他的话,我跟你一起去。”

“估计有惊无险,因为他的手还是松开了素娘的手,假如没有松开,那是真危险了。记得年轻时,听志愿军来校作报告,说起牺牲的志愿军战士,很难掰开紧握在枪柄上的手。”

老友边喝边说,只是喝了不到三两茅台,然后吃了野韭菜包子。

第二天上午,阳光颇好,艾椿正当要去医院看望秦根,却传来坏消息,秦根于夜间回归,问题主要还是出在心脏上,或者说,跳动了八十九年的心脏终于跳不动了,也算是个强大的心脏。艾教授还自责,速效救心丸只剩下四粒。其实心脏病严重发作,救心丸也救不了,大限已到,什么灵丹妙药也不济!

秦根是栀子的民办养老院中,第一个死亡的老人。哪个养老院都要先后死人,很正常,养老院本来就是排着队等死的地方。

关于秦根死亡的消息,能不能在中州市日报或晚报上等个消息,还难说,但至少要张贴个布告,名曰“讣告”,先由动物园的人起草,因为秦根的养老金还在市动物园领取。艾教授看到“讣告”的初稿后,直摇头,却看初稿:

原动物园园长、**党员秦根,因病不幸于本月十六日去世。秦根1949年参加工作,先后当过乡文书、小学教员、县宣传科干事、矿报记者、副主编、动物园副园长、园长。秦根爱党爱国爱本职,工作兢兢业业-

艾教授看不下去了,因为秦根在世时,明确提出,他死后不要张贴布告,一定要贴的话,不要涉及他的政治生活,不要评价他。

“这样吧,动物园里怎样写,我们不问。但我们养老院另贴一张,因为实际上我们操办亡者的后事。但开追悼会的时间,两张讣告要统一。”艾教授对栀子说了自己的意见。

很快,艾教授把讣告写好:

呜呼,前市动物园院长、党百姓养老院秦根先生于十六日深夜回归自然,享年89岁。秦根生于忧患,死于孤独。一生独立特行,不随波遂流。他爱同胞爱动物,留下《日寇在山东的罪行》、《动物观察》两本有价值的书。在市殡仪馆开追悼会。时间是()。悼念现场在党百姓养老院和市动物园两个地方。

几乎每句话都概括秦根人生中的某件重要经历。他生于三十年代,正是中华民族多事之秋。他逆潮流而动,娶下了妻子内侄女,够独立特行。当了动物园长后,以动物园为家,悉心照应动物。根据自己的经历并用几年时间调查,写出了《日寇在山东的罪行》。

艾教授实事求是写出的讣告,不同于八股式的讣告。

但是讣告上没有开追悼会的时间,不能马上张贴,原因是火化日期还没有确定。

秦根在殡仪馆的后事安排,完全由殡仪馆馆长杨兵一手操办。那一阵不知怎么回事,殡仪馆业务特忙,遗体扎堆往殡仪馆送。竟然一天中送来十一个亡者,六个是老人,五个是中年人,中年人中有三个是常年加夜班,突发心脏病。中年人上有老下有小,责任重,压力大,老板为自己的腰包,让员工拼命加班,青年人还能顶住,中年员工身体架不住长期的高负荷,他们的猝死在现代社会已成常态,

而殡仪馆一只中年火化炉也经不起高负荷,又出故障。这样,影响了烧人的进度。按照先来后到的程序,秦根得排在六天以后,但是秦根的女儿秦谢已经来到中州市,秦谢是刘抗日的遗孀,她接替了刘抗日,继续经营民办抗日馆,比较忙,不能在中州市呆长。艾椿同杨兵协商,能否提前火化秦根?杨兵先是很为难,他这个人之所以威信较高,在于他秉公办事。但是,因为是栀子养老院的事,还是提前了两天火化。

火化日期确定后,艾教授便用有点不太听话的右手,用毛笔写好讣告。毕竟是书法家的手迹,加上伤感,字字带感情,众人叫好。

栀子的表妹把它张贴于养老院外。上午贴出不到一小时,就被人揭走。是讣告内容独特还是毛笔字吸引人?栀子只好再去打印张贴。

参加追悼会的人并不多,原因是秦根退休近三十年,早已淡出人们视野,而他原来单位内外的朋友,大都已经离开人世或因瘫痪难以行动。追悼会人多或少实在是无关紧要,即便不开又怎样?一些有识之士,已经在生前立下遗嘱“三不”:不贴讣告,不开追悼会,不留骨灰。真正是洞达生死。

栀子因为要去市民政局开会,没有去殡仪馆悼念秦老。

秦根的前妻谢晴没有来,她也是六十以上的老人了,女儿秦谢说她妈血压高,还要照应刚刚上学的外孙,就是刘抗日的遗腹子。

值得一提的是素娘,也出现在追悼会上。她本来要随香教授一起走的,但她坚持要送秦根。她觉得秦老的死,自己有一定责任,如果她能反应快些,辅助秦老不跌倒,老人还不至于出问题。其实秦根的死,是心脏功能严重老化,同她无关。当然,他不跌倒,可能还能苟活一阵。但是秦根一百六十斤的体重,只有九十斤重的素娘,她能扶得住山一样倾倒的秦老?

向来相送人,各自还其家。追悼会结束,各回各的家。

艾教授想到的是应该请一请素娘,素娘来中州的行止,使艾教授刮目相看,他特地请素娘吃了一顿饭,邀栀子、甄伊和巫红作陪,而巫红和素娘都是同他的弟子汪苏命运牵连在一起的人。席上这几位中年女子,都是侠义之辈。上了两瓶干红,栀子坚持不让艾教授喝酒,以茶代酒。因为秦根一走,艾教授心里不平静,他的心脏也不是太好。

艾椿笑着同意了,能理解栀子的关心。说实在的,栀子对他的关心,某些方面胜于女儿米米的关心。米米当然是个孝女,但她已是人家的媳妇,在国外的儿子有了孩子,米米能不去照应?

“我真的很高兴,来中州结识了艾教授和栀子院长。”素娘举杯。

“你的右手没事吧?”艾教授问。素娘的右手在秦根的大手中紧拽了一阵,他就是不松手。

“没事,说也奇怪,原来我的右手背上一根筋前一阵时常隐隐作疼,去医院也看不出个名堂。经秦老这一拽后,右手有半天多有点酸麻胀,秦老的手特有劲。但是,一天后酸麻的感觉没有了,连手背上原来那痛的地方也好了。”素娘摇摇右手说。

“要是秦老的手不松开,你就苦了。”巫红说。

“那也没什么,我就同他一起去医院。”素娘说。

“你真是同秦老有缘。”甄伊叹息说。

“只可惜他人不在了。”素娘有点伤感。

巫红不希望这个场合谈伤感,便说:“要是香教授没走,在这就好了。”

“香教授这个人,我看他的面相是慈善之辈。”艾教授对面相学有些研究。

“那艾老看我的面相如何?”甄伊问。

这个场合,能说不吉利的话吗?席上几位女人,论面相都几乎颧骨略高,女人颧骨高,大多苦命。但就眼前的几位,面相就栀子最好,最不好的当属甄伊。

“都还不错,虽然你们的眉毛略为下行,人生之路有些坎坷,但你们心地善良,晚年结局都尚好。”艾老有鼻子有眼的说。众女人叹息一阵,又都高兴,谁都希望晚年别太糟糕。

便宴结束,客人走后,栀子扶着艾教授回去,因为离养老院不远,两人就步行。

“饭桌上,你怎么没有说话?可是哪里不舒服?”艾椿问栀子。

“没有,我看她们都是你的客人,难得有这样的聚会,多留点时间让客人说。”

“这个素娘,难得一个真情善良的人,可惜不在中州,是位可交之人。”

“这样的人多些,也增加我们对生活的信心。”人的信心指数,的确同好人的指数成正比的。

“艾伯,我这几天,老在想秦根伯伯前一阵很郑重对我说的一句话,‘一旦我病了,病加重,就快送我去医院。’我曾想,难道老人家不信任我?后来一想,他是为我们养老院着想,不希望自己老在养老院。党医生那房子,如果继续办养老院,就很难。这个所谓吉房和凶房还真影响人的心理。”

“老秦这一辈子,我看是二八开,自小当儿童团员,就参加抗日。他是1949年前参加工作,当享受老干部待遇,但他的档案后来被单位弄丢了,不能算离休干部,他也不争不吵。他一生中干什么工作,都很认真。如果要说有什么欠缺,就是不该同原配离婚,再娶妻子的内侄女。因为除了年龄差距大外,他的平民经济,也难以支撑,老夫少妻没有足够的经济力量做基础,很难持久。”

“谢晴这回应该来为秦伯送行的,不知为何没来?”

“不来也好,免得再勾起往事。”

回到养老院后,艾教授拿出一封信给栀子:“这阵为老秦的事,你忙的够呛。这封信放我这里几天了,你看一看,是那天在殡仪馆送老秦后,杨馆长交给我的。”他说的杨馆长,就是殡仪馆站杨兵。

待老人们都安寝后,栀子取出杨兵的信:

栀子:您好!

这回你们养老院全程为秦根老人送行,这是为社会添加正能量的事。

秦根的女儿希望他的父亲有块墓地,但眼下不行,只能将骨灰盒寄放在灵塔上。其实灵塔也很好,不像墓园遭遇风吹日晒。我们馆墓地的扩建,大概还得一年时间完成,到时候我们会用秦谢联系。

艾老师来送秦老的时候,告诉我你们那里床位比较紧张。我的父亲对你们的养老院心仪已久,他生活能自理,有不重不轻的糖尿病。我这里附上一张申请书,请你们研究。如可以,一旦有床位请即通知我。

我父亲希望到你们那里,还因为艾教授住那里,有事能随时请教。父亲上到小学毕业,就不能再上初中,因为我祖父身体不好,父亲必须作为主要劳动力下田干活。但父亲平时喜欢看书,不管碰到什么破书废报,他都会津津有味读着,不懂的字,就问人家。所以父亲有一定的文化能力。现在他正在写他一生的经历,作为一个农民,父亲经历过我们共和国建国以后,发生的一系列重大事件。一个底层农民在大事件中的遭遇是什么?写下来多少是有些价值的。

比如说,父亲忆及六十年代处的饥荒,他在老鼠窝内挖出半斤多黄豆,一家人熬了一大锅汤,喝了一星期,致使祖父的浮肿病得以控制。

犹如,大干快上的那个年代,农村男女分开睡,青年夫妻忍不住,往往去树林解决,有对夫妻被逮住,还批斗了一下。

再比如父亲写到知青上山下乡。我们村里接受了三十多位从南京来的男女知青,我们家的西厢房住进了两位女知青,西厢房原是我曾祖父祖母住的,老两口去世后,西厢房一直放些杂七八啦的东西。村支部书记就同我们家商量,知青的住房没建成之前,分三个女知青来我家住。

那时我父亲正已成年,二十岁左右的好年月。父亲同住我家的女知青相处甚好,因为他们年龄不相上下,而我父亲外表比较英俊,友好乐于助人。那个年代的青年,活在雷锋精神的感召下。无论在田间干活或平时生活中,知青们都愿意同我父亲在一起。相处日久,住在我家的一位知情爱上了我父亲。人家是初中生,父亲则是小学毕业,人家是城市人,父亲是乡下人,人家父亲是工人,父亲是地道农民。因此,我爷爷奶奶不鼓励我父亲同女知青处感情。我们农村人讲实在。

但是这感情一旦在男女心中生了根,就会疯长。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公社书记的儿子盯上了我父亲的所爱,而且强暴了女知青,致使女知青精神错乱。

就在这种情况下,我父亲依然对他的所爱不离不弃,他陪着她外出看病,悉心照应她的生活。女方城里的父亲,虽说是工人阶级一员,但是毕竟是普通工人,身体又不好,他见到我父亲诚实质朴,也就默认了女儿同我父亲的关系。这个一度精神错乱的被侮辱的女知青,就是我的母亲。

父亲的婚姻中的酸甜苦辣,我也只是在父亲晚年写的的个人回忆录中知道一二的。父亲七十岁的时候,对我说要写他的一生,我支持父亲写,因为这免得老人家孤独。我母亲去世的早,那时父亲刚过五十,他可以再找个女人,但是父亲没有,因为他说,我母亲的魂还同他在一起。

中国的老百姓的个人史写好了,国家史才回更充实。我的确是从父亲还没有完成的陆陆续续写的回忆录中,触摸到了我们共和国发展中步履的艰难。

我这么噜苏说父亲写个人史,在于觉得我比不上父亲,至少在对待感情上的操守,同父亲相差十万八千里。父亲曾很不满意我对感情处置失当,甚至一个时期不愿理睬我。父亲说,我过了那个好村,也就难找那个好店。很奇怪,父亲并没有我至今仍没有完成传宗接代的任务而责怪我。父亲似有等待!

上面说了我父亲写个人史中的事,但他写得很苦,有的字不会写,许多句子还不通,所以父亲希望入住养老院,除了你们的养老院办得好,还因为我的老师艾教授住那里,父亲写作的时候,可以随时请教。”

栀子闭上眼,不由得叹息一声。这个杨兵,整个信中,不涉一句“我爱你”,但是骨子里是在忏悔,在传递一种坚定不移的“我爱你”。

栀子继续看信:

“给你讲个故事吧。人说太阳底下无新鲜事,可是我们殡仪馆却时不时发生一点新鲜事。上个月有位八十岁的老人给送来了,正准备存放冰柜,他却睁开了眼,我们赶快通知家人来送他去医院。他醒来后,头脑却很清醒,他对我说:‘别去医院了,我还是要走的,只是有句话忘了留下来。’他喝了口水说:‘这人啊,你要是爱上一个人以后,不言轻易放弃,不被动的等待,不恨人家拒绝你。”果然,他闭上了眼,但又睁开眼,补充一句:’是有幸人家拒绝你。’说毕,永远闭上眼,走了,再也没有回头。

他这把‘恨’改成‘幸’,实在改得好。

事后,才听说这位老人一生未娶,只是心中永远存放她所爱的大学时代的女生,只是他没有表白,但他在等待,明知这等待是白云苍狗。所幸他心中的女士,还是赶来为他作最后的送行。

栀子,我这个地方可不是一般人所认为的晦气之地,先前,你曾说,这是神圣之地,但我身在神圣之地,不想变的神圣,我还是愿当一位俗人,过着有烟火气的人间生活。

愿你快乐健康! 一位扫落叶的人。”

第二天,栀子把信给了艾教授:“艾伯,你欣赏你门生的信吧!”

艾教授看完信哈哈大笑:“这信写得真好,他是在说,他父亲为什么希望住到我们这里的原因。这个老人不简单,生活的大方向把握的很好,我倒很想结识他。这杨兵,把自己称为扫落叶的人,人死如落叶,化作春泥更护花,很有诗意。栀子,杨兵除了书信,还给你别的信,放在我这里有些时日了。不能再放我这了,你收不收由你决定,这里没有错和对。”

栀子柔和的眼光表明,她没有说不收。

“这是物信。”艾教授取出一个干净的红布袋,在栀子面前一放,“拿去吧!”

栀子没有马上看所谓物信,她说:“床位还是紧张,要是人家不忌讳的话,就住到秦根的床位。”

“那是个单间,对他写作是个好地方。我想没什么忌讳的,秦根又没有在他的**过世,再说,近九十的老人往生,是喜丧,何晦之有?”

“那这事请你落实。”

“这样,我可以同杨兵联系,但我不是养老院领导。你能出面最好。”

栀子没有说行还是不行。

艾教授倒是立即告诉了杨兵,并且面授机宜,杨兵连说“好——好——”

且说栀子晚上,待老人们都安睡之后,拿出红布袋,看里面的所谓物信。她一打开红布袋,就清楚物信是什么,那个金项链的盒子,她再熟悉不过,她想,难道艾伯当初没有完成她的委托,将金项链退给杨兵?但她打开盒子,见里面有一方洁白的纸,上面写着:

“朋友,您托艾老师将这盒子退给了我,这原是我们友谊的见证。也许爱情不会再回来,但我们曾经的友谊还在吧?你赠我的戒子,我始终日夜戴在手指上。假如你还记得我们曾经的纯洁友谊,你还是收下吧!”

栀子小心将锦盒放进红布袋,再装进母亲留给她的箱子里。这一晚,他睡的很踏实。

第三天,养老院来了一辆农用车,下来一位中年男人,找到艾教授,自我介绍是杨兵的姐夫,他把老岳丈送来了。艾教授找来院长栀子,同来见家里面。

栀子热情的将杨兵的父亲接到会客室:“杨老伯,这位是杨兵的老师艾教授。”

“久仰了!”杨兵父亲紧握着艾教授的手。

艾教授一见这位老农民,觉得他除了朴实,还有一种难得的隽智,只是比他的儿子矮上一个头,也许是少年遇到大饥荒,影响长个子。

就这样,杨兵的父亲终于如愿住到栀子的党百姓养老院。

一个星期后,是杨兵父亲的七十二岁生日。老百姓说,老人七十三、八十四,是个关口。这两个生日一般不过。但七十二岁和八十二岁的生日则要过的隆重。

生日决定就在党百姓养老院操办,这个生日,栀子同杨兵这两位曾经的恋人能不能一起坐下来?是否是江山不老人依旧?

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