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第五十七章
音迟见到卫谨之的时候,那张堪称人间绝‘色’的脸瞬间一黑,因为他想起了自己和岑兰芷的赌约,他输了。
除了被祭司带进来的外人,已经有几百年没有人能误打误撞的突破‘迷’雾之界到族内来了,谁知道偏偏恰好就是这么个人进了来。想起自己那时候和岑兰芷定下赌约,心中不屑的心情,音迟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
难不成这是天意?池‘阴’族最是信奉因果轮回,觉得万事万物必有其衍生的规律,音迟不得不多想了那么一点。
然后很快的,他的那种不高兴的心情就消失的一点都不剩,取而代之的是庆幸。会让他出现这种心情转变,是因为岑兰芷自从卫谨之出现之后,就再也不粘着岐鹤了,改和卫谨之形影不离。眼看自己喜欢的人终于不用每日和那么讨人厌的小疯子‘混’在一起,音迟高兴的就差没对着山谷长笑抒发这些日子的郁气。
要知道他这些日子看着自己喜欢了这么多年,愣是不敢轻举妄动去亲近的族长,和岑兰芷聊得那么高兴,甚至亲手负责她的饮食起居,音迟躲在一旁看着心里有多烦躁。大概就像是小心翼翼养了许多年的树终于结果了,舍不得吃最后便宜了树上的虫子,这样一种让人忍不住咬牙切齿的感觉。要不是岑兰芷身体里还在孕育生长的一日枯荣,他早就上去把胆敢‘摸’族长‘胸’的岑兰芷扔到池‘阴’族外了。
对于一来就转移了岑兰芷视线和经历的卫谨之,音迟看着就非常的顺眼,再加上卫谨之那一贯温和从容的举止,他有心与人结‘交’,那自然是会让同他相处的人感到如沐‘春’风,几乎在他来到池‘阴’族的第三日,音迟就答应了尽早替他调养身体拔出体内的恶疾。没有一丝强迫,也不是因为岑兰芷的赌约被迫去做,而是发自内心的觉得,这样一位清风朗月的男子若是消失在世间,实在是一桩憾事。
池‘阴’族人多多少少都有着辨善恶识人‘性’的天赋,卫谨之虽然想的颇多,但是为人极有原则,也不是那等滥杀之辈,反倒是‘性’子里温润淡泊,与岐鹤有几分相像,使得不少与他‘交’谈过的人都忍不住对他生出些许好感。
卫谨之来到池‘阴’族,也没有急着离开,毕竟此刻不管是他还是岑兰芷的身体情况都不乐观,最好的选择就是暂时留在这里。既来之则安之,卫谨之最不缺的就是耐‘性’,他还当真就抛开了外面世界的风雨‘欲’来,从从容容的在池‘阴’族过起了山居避世的日子,一派隐逸大家风范。
此刻的卫谨之,同之前还未寻到岑兰芷的卫谨之相比,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两个不同的人一般。一个是夏夜雷雨,随时都可能发出雷霆声响,气势‘逼’人而危险;一个是‘春’日细雨,不知不觉中让人觉得心情宁静,润泽万物而无声。
卫谨之病的严重,岑兰芷就是他的治病良‘药’。
而在卫谨之身边的岑兰芷改变也是明显的,至少音迟就从未见过岑兰芷这么乖巧听话的模样,每日都乖乖的待在卫谨之身边,即使每日都会失去记忆,但是似乎对于卫谨之的喜爱永远不会被影响。
不管是卫谨之一起睡觉看书还是散步说话或者做些其他的事情,岑兰芷都没闹过什么幺蛾子,不会麻烦的一会儿要这个一会儿要那个,不会突然挑起刺耍起赖,和对待其他人的情形何止是天差地别,简直就是从最棘手麻烦的熊孩子变成了乖巧的五好学生。
其实要说在卫谨之身边的岑兰芷好打发也并不是,细细观察一番就会发现,并不是岑兰芷突然没有要求了,而是岑兰芷只要有要求,卫谨之都能提前察觉,然后十分体贴的满足她。就像是驯养一只高傲的猫,顺好了‘毛’,她就乖乖的蹭蹭主人然后趴在他身旁酣睡。
如果说看到岑兰芷,音迟第一次发现世界上还有这等难缠的‘女’子,那么看到卫谨之之后,音迟则是第一次发现世上还有这等会无条件满足迁就另一个人的人,就连他这么喜欢族长岐鹤,喜欢了她一百多年,也不是全无争吵的,他们也会有意见想法不合的时候,可岑兰芷和卫谨之两人之间似乎从来没有这种苦恼,他们就像是两个人共用了一个脑子那么和谐自然。
卫谨之来到池‘阴’族三个月,音迟没听到他对岑兰芷说过一句重话,没有拒绝过岑兰芷的任何一个要求提议,不厌其烦的和她讲述解释他们之间的一些事情。这两人之间柔情蜜意心有灵犀相处和谐的模样,大大刺‘激’了池‘阴’族内那些尚未婚配的小伙子小姑娘们。
因为他们大多寿数比寻常人要长,所以许多看着年轻的人实际上年纪都比岑兰芷卫谨之要大上不少,见到他们两人的相处情况,这些打光棍的人们都羡慕起他们来,然后他们就再也不在这两人面前晃了。每日需要和他们相对的音迟,是感受最深,受到的刺‘激’最大的一位。
他听着卫谨之用一种讲故事样的语气,给岑兰芷讲外面的局势,然后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起未来的局势发展。期间涉及大大小小的各种官员谋士各方势力多达几百种,你来我往中包含着每个人可能做出的决定而影响到哪一点,将这些人‘混’杂在一起牵扯出来的各种发展可能,两个人就在这种像是玩乐一样的‘交’流里推衍出来了。
看着卫谨之一边说一边轻轻松松寥寥几笔画出大块的地图,再由岑兰芷做游戏一样标注出各方驻扎势力,然后两人分别占着一方,用笔在地图上勾画,调拨兵力进行模拟战,厮杀的‘激’烈又‘精’彩的局面,音迟明白了岐鹤所说的,这两人不应该存活在这个世上是什么意思。
这样两个惊才绝‘艳’的人物,说不定会翻出多大的腥风血雨。历来其实并不缺少这样的鬼才,特别是在‘乱’世,最容易出现这样的人物。
反过来说,有这样的人出现,则大多代表着‘乱’世将至。每个人的命运都并不注定,或许一个细微的改变,就能影响到无数的事无数的人,命运并不是一个代表框架的词,而是如流水一样流动着充满着不确定‘性’的可能。
音迟几年前救了岑兰芷,间接改变了她的命运,现在他又为卫谨之调养身体,直接救了他一命,虽说他这样的行为可能是种下了因,但是谁又能确定这不是果呢,或许这正是寄于他身上的使命。
话是这么说,但这两人能不要上一刻还在谈笑间战场厮杀,下一刻就突然开始腻歪起来了吗,这么突然他防不胜防!音迟面无表情的在心中狰狞冷哼,侧过身眼睛避开那两个靠在一起的身影,继续配手中的‘药’。
“只能亲一下吗?”
“方才只赢了我一局,自然只能如此。”
“那我输了三局,让你亲三下好了。”
“我会记着,明日若你能赢我两局便算了,若是不能,明日也不能……亲。”
“可是明日的我是全新的我,阑亭怎么能将今日延续到明日?”
“多说无益。”
“也对,那我就不说了。”
然后就是怀孕‘女’流氓强行欺压病弱男的戏码,音迟这些日子看着从最初的惊诧到现在的‘波’澜不惊,可见是到底经历了多少次这样的事情。
“兰芷,不可耍赖。”卫谨之的声音有些许无奈和好笑。
岑兰芷则是得意洋洋,那准了他不能如何,“嘿嘿~君子动口不动手,‘女’子动手不动口!阑亭你可别挣扎,不然我动作一大肚子痛起来就不好了。”
流氓,无耻!音迟这么评价着,忽然想到卫谨之前两日和他说起,如果他学到岑兰芷三分‘精’髓,早就和岐鹤族长终成眷属了。就为了这句话,他才会特意呆在这里经受折磨的,就为了习惯然后学习。可他站在这里听了这么多天的墙角,回去看到岐鹤还是没办法,岑兰芷对卫谨之说得那些话,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眼看着那边又要被岑兰芷得逞了,音迟拿着手里调好的‘药’走过去,放在两个人中间隔开了两个人,冷着脸开口道:“左边卫谨之的‘药’,右边岑兰芷的‘药’。”
等音迟离开后,岑兰芷晃晃碗里黑漆漆的‘药’,闻着那苦味挑了一下眉,“音迟先生今日的‘药’看上去更加的苦了,可见他今日的心情也不如何好呢。说来,阑亭为什么要故意这么刺‘激’音迟先生?”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他不希望岐鹤同岑兰芷多接触,所以找了这个最合适的人去绊住她。卫谨之一笑,端起自己那碗同样苦的吓人的‘药’,表情淡然的喝完,然后接过岑兰芷的那碗‘药’,含了一口,抬眼微微笑着看向岑兰芷。
“虽然阑亭很甜,但是‘药’真的太苦了。”岑兰芷虽然口中这么说着,却是已经倾身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