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我是你的眼
第一百一十八章 我是你的眼
叮叮眼圈蓝蓝地，“滴答”流下两滴浅浅的蓝『色』眼泪，像极了受委屈的小孩子。长鱼溪心疼地抱着他，『摸』着他小脑袋关切地问：“叮叮，你怎么了？谁欺负你？还是出了什么事情？”
叮叮抽搐着粉粉的小鼻子难过地说：“小溪主人，皇上他、他失明了。”
“叮叮，你说什么？”长鱼溪一惊一呆，娇容一变，“怎么回事？叮叮你快告诉我。”
叮叮把当日事情说了一遍，原来当日他得小溪吩咐，带着太皇太后等人在小溪的物空转换术帮助下，安全离开炫午殿，落在太皇太后的寝宫。叮叮后来又跑回去，恰巧看到东陵珞抱着救下的小溪，又奋不顾身去救东陵誉，被恶灵打成重伤一幕。
之后虽然有金葫芦疗伤恢复，眼睛却失去光明，所有的御医都看过，说皇上恢复后比以前还好，但却无法对眼睛失明做出合理解释。后来，端木堂找来孤人神，检查结果仍然如故，眼睛也是正常无伤，但却偏偏看不见任何东西。最后，伊利道长也来了，在为东陵珞做检查后，不知跟皇上说了什么，就和端木堂孤人神一起离开了。
抹着眼泪听完，长鱼溪掉头就往云霄殿跑去。
云霄殿。
叮叮依然隐去身体，跟在长鱼溪后面飞，无视两旁伫立静然的太监宫女们的惊诧目光，长鱼溪直直走进去，这云霄殿历来是作为皇上寝宫，比太子宫可豪华大气多了。东陵珞躺在偌大的龙**，闭着眼睛，似乎在熟睡。长鱼溪蹑手蹑脚走到床边。这龙床可真够巨大的，并排睡七八个人足足有余。
珞珞睡觉的样子真像睡美人，长鱼溪站在床沿边，静静地端详他，堪比女人的美肌，轮廓完美的脸庞，搭配完好的五官，就是那么地和谐养眼，散发一股邪魅的优雅『迷』人气息。
长长的眼睫『毛』忽然扑闪一下，下一秒，缓缓睁开眼睛。长鱼溪凝神屏息，生怕惊扰了睡醒的人。
睡了个短短的午觉，东陵珞略觉精神多了，一大早起来就让太监一个个奏章读给他阅批，速度比以前慢多，午饭后，又继续读批了一些，感觉甚是疲累，才起轿返回寝宫歇息。静静躺了一会，坐起身，『摸』索着从另一边下床，足尖刚要沾地，忽然用力吸吸鼻子，稍顿了顿，失笑地摇摇头，赤脚下地，站住，然后缓缓朝前走去。长鱼溪不知他要做什么，悄然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
心中专注数着步子，走到一个半人高的花瓶前，伸出手『摸』索着瓶身往上，取出竖放的画轴，再返身往回走。
长鱼溪注意到，珞珞迈的步子不大不小，走得很专注，心忖他是不是在心中数着步子来拿捏距离长短度。魂穿前她曾听说过，失明的人除了靠手中一根指路棍，更多是靠听觉和感觉，一般走路会靠数步伐来确定。
东陵珞准确无误地走回到床前，展开画轴，平铺在**，他的动作很轻很轻，非常小心翼翼，生怕弄坏了那幅画的任何一个部位。然后，他静静站在画前，狭长凤眼极其专注地，凝视那幅画，绝『色』邪魅的脸上，漾着一抹醉如春风的微笑。
他的眼睛依然那么深邃明亮，含情脉脉，看的人一不小心就会跌进去出不来。这样美好一双眼睛，怎么可以看不见？
长鱼溪略微走上前，忍不住朝那幅画看去。就这么一眼，长鱼溪整个人一呆！再也忍不住，眼泪吧嗒吧嗒直往下掉。
“谁？谁在这里？”失明的人，听觉就会变得特别敏锐发达，一丝微响都会清晰入耳。东陵珞抓紧五指，警惕地喝问。
是我，珞珞！我回来了，珞珞。心中呼喊着，长鱼溪擦掉眼泪，捂着鼻子轻轻抽搐一下，微笑着，慢慢走近他。
鼻间，隐约飘入似有若无的清香，一种能令人心神安定淡雅的清香。东陵珞心神悸动，循着清香方向，攸地长臂一伸，扣到一双柔软嫩滑的小手。不能确定的熟悉，一下子清晰无比回到心中，东陵珞激动地颤声道：“小刺球？！”
“珞珞！”长鱼溪扑进他温暖厚实的怀抱，紧紧抱着他，哽咽道，“珞珞，我好想你！”
“小刺球！”东陵珞身体蓦地紧绷，随即反手抱紧她，心头，填满难以言喻的欣喜。他日思夜想的小仙女，在黑暗中一直支撑着他的小刺球，回来了！她回来了！
“小刺球。。”低头寻觅着，寻觅着香甜芬芳的玫瑰花瓣，他好想她，真的真的好想她！
翠眸凝泪，凝视着他深邃如潭的双眸，纤手上移，轻轻捧住他的脸，微踮脚尖，主动吻上他。
这一吻，热烈而浓郁，香甜而醉人，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彼此，不需要停歇，不需要空气，就让宇宙塌下，世界变了荒地，陨石碎做日月，这一吻，这一刻，只有你，只有我。这一吻，将是永恒！
。。良久，热烈拥吻的两人，才稍稍分开，轻抚上她面容，东陵珞心中一颤，小刺球哭了？长鱼溪握住他的手，轻轻放到身侧，快速擦去未干泪痕，埋首他怀中，轻声道：“珞珞，你什么时候偷画的我？”
轻轻摩挲着她身后秀发，东陵珞含笑道：“这幅画，五年前就开始动笔，直到你出现烟雨湖畔，我才将它完成。”
“为什么？”长鱼溪不解地问。东陵珞低眸凝望她，虽然他什么也看不见，这不重要，她的样子，早已深深刻印在他脑海，刻印在他心中。
“有一个王子，他从二十岁起，一直做着一个相同的梦，梦中，有一位小仙女，她穿着云杉紫衣裳，在雪山中飘飞，他一直无法看清她的面貌，但他知道，她很美很美，美得找不到任何贴切的用词来描绘。
后来，他决定去寻找梦中的小仙女，天海茫茫，他走过许多许多地方，仍然没有找到。直到他去了一个到处都是雪山的国家，有一天，他突然发现，梦中的雪山，就屹立在眼前。他守在那里，十天十夜，梦中的小仙女并未出现。他失望而归。蓦然回首间，他梦中的小仙女，原来就在皇宫里，距离他那么近。”
长鱼溪对他的梦境不可思议，却又被他执着的坚定信念感动得再次流泪，再次抱紧他，抽泣着道：“珞珞，我好幸运！我是世上最幸运的人。”
“小傻瓜，最幸运的人是我。有了你，我的世界才不会继续苍白寂寥。你就是我的一切！”
大手再次轻抚上清灵面容，为她轻轻拭去眼泪，轻吻着她泪湿的双眸，满腹的柔情，恨不得在这一刻全给了她。
心里却纠结矛盾着，能否恢复光明，是个未知数，虽然师父那样说了，万一恢复不了怎么办？师父是修真道人，他本不该去怀疑，但是，这不仅仅关系到他，更关系到小刺球。他期待，却又害怕面对的是失败。他也有私心，他太爱小刺球，他多么不舍得放开她。
经此一劫，那种感觉更加强烈，仿佛千年前他就是在等待，一直等待到现在，直到她出现。直到拥她入怀，他的心，才感到踏实安定。而这种感觉，唯她才可给予。
但是，如果自己只能一生活在黑暗中，那他宁可一个人面对，也不要去拖累任何人。尤其是她，他绝对、绝对不要给她任何的负累。也许，和六弟在一起，她才可以幸福下去。本来，她就是六弟的六王妃，他们再在一起，无可非议。但是。。为何他的心会感到前所未有的疼痛？仿佛要爆炸了似地，他的手，不自觉地颤抖，疼痛蔓延全身，呼吸，在一刹那间窒息了，双腿蓦地发软，就要倒下去。
“珞珞！”长鱼溪吃力地抱住他摇摇欲坠的高大身躯，看到他脸『色』突然惨白，惊慌地、急急地唤。
“小刺球，你走。。”东陵珞只觉心口闷息难受，眼睛一闭，昏了过去。他整个人的重量都托载在长鱼溪娇俏的身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长鱼溪才把他弄到**，指尖一点，画轴自动卷起，飞入花瓶中。
“珞珞，你醒醒，你不要吓我！珞珞！”
长鱼溪突然感到好害怕，她不能想象，没有了珞珞，她以后的日子要如何持续下去？爱上一个人以前，她的生活可以悠哉自在，可以随心所欲。心里住进一个人，一切都变得不一样，每天的每天，多了一种道不清说不明的东西，这种东西很微妙，这种微妙的东西叫**的感觉。
轻轻吻着他，用力吻着他，希望可以像童话故事里的王子，吻醒心中的公主。长鱼溪从来没有这么慌『乱』，这么恐惧害怕，她哭了，珞珞不能有事，他刚刚还说她是他的一切，他怎么可以有事？
“来人！来人！快传御医！即刻传御医！”长鱼溪突然急声大叫，外面的太监宫女们听到叫声纷纷跑进来，看到她跪在龙床前嘤嘤哭泣，全都愣住，继而脸上变『色』，一名太监慌张大叫道：“传御医！”
话音刚落地，后面的两名太监已蹬蹬蹬跑出寝宫，急往太医馆跑去。剩下的三名太监和八名宫女跪在那里神『色』慌『乱』，不知所措。那出声大叫的太监疑『惑』地看了看长鱼溪，问道：“请问姑娘跟皇上是。。？”
神池之水！长鱼溪脑子突然一个激灵，根本没听进太监的疑问，一个转身没了踪影。惊得跪在地上的太监宫女呆愣半响，还没回过神来，长鱼溪拎着那大瓶神水蓦地又出现龙床前，拿过一只白玉杯，倒了一杯神水，轻轻捏开东陵珞的嘴，喂下的水顺着嘴角流下来。长鱼溪干脆亲自喂水，嘴对嘴地，一口一口喂下。她的举动着实把在场的太监宫女给震惊得愣是张大嘴巴说不出半个字来。
“珞珞，你快醒来，你不可以有事的，你不可以不管我的，你说过你会陪我慢慢老去，你不可以说话不算话。。”
长鱼溪流着泪，脸上强自带着微笑，神水可以让太『奶』『奶』好起来，珞珞也一定能好起来。她等待，等待再出现一个奇迹。
一道光波自胸口划向躯体上下，惨白的脸『色』渐渐转为正常，紧闭的眼眸缓缓睁开。太监和宫女们惊奇万分，欢喜地齐声道：“皇上龙体安康，万岁万岁万万岁。”
“珞珞！你吓死我了！”长鱼溪上前握住他的手，惊喜而泣。东陵珞坐起身，感觉好像力气大了很多，又感觉身体变得轻盈了。凤眸扫向众奴：“你们下去吧。”
“是，皇上。奴才／奴婢告退。”
嘴角噙笑，拉住她的手，柔声道：“小刺球，到这来。”
长鱼溪乖巧地坐过去，像是怎么也望不够似地，温柔而坚定地说：“答应我，珞珞，让我做你的眼。一辈子做你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