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苟活下来
第十章苟活下来
刘典没想到眼前这个丑丑的丫头居然会接骨，愣愣地看着，那丑丫头用偷偷带进来的竹片给刘典把腿固定好才用手比划着：“不要动这条腿，我也找不到药，但求别残了才好。”
刘典眼里一阵酸涩，眼前这个小哑巴用手比的什么，他虽看不懂，但还是能明白一点，让他别乱动。
加洛怕人发现，一弄好忙端着送饭的托盘走了，结果因为慢了挨了管事婆婆的鞭子。
加洛有气无力地回到归虏营，遇到吴芷兰正在训施南德什么话，别说施南德这人没什么骨气，但生得还是相貌堂堂的。加洛本就不是一个有什么气节的人，在这里过得猪狗不如，所谓骨气离她更远了。那吴芷兰的言语是高高在上的，施南德的态度是恭恭敬敬的，还满脸带着媚笑，让加洛看得十分不舒服，虽她也对吴芷兰也这样媚笑过，但却非常反感相貌堂堂的施南德这么没身价。
在这归虏营中，除了施泰，施南德，还有一个与自己应该有血亲的就是施北义了。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子，面相生得非常地好，眉清目秀的，尤其是那皮肤在这种三餐不继的地方居然可以长成那样子，也不知道是吃什么吃的，要不就是其母的条件太好。这本该是被人宠着疼着的小世子，长成这样子，要在以前的施家还不知会被心疼成什么样子，但现在这长相在归虏营里就是非常不幸的了，宋边基本每晚糟踢一回，十七不到岁的施北义在这归虏营就呆了十年，胆子特别小，最怕宋边把他送到妓寮去。
加洛见南德讨好卖乖地离开了吴芷兰，一拐弯不知给了北义什么东西，便走了。加洛现在知道在归虏营里，朝廷是不供养这些俘虏的，每人每月都必须做非常繁重的事情才可以领取到少得可怜的用以生存的物品。比如象她这样每个月累死累活做事，朝廷每月会发五斤烂谷，三斤麻的供养。还得自己椿米，自己剥麻织布才可以有得吃有得穿。这些都是加洛不会做的事，椿米是需要力气的，有时候，椿米也没椿干净糠壳，将就吃，身上那件衣服也实在有些实在破得厉害，十月的天也开始冷了，加洛正在愁如何剥麻织布这些事情。以前只觉得何慕枫比较冷酷，喜欢玩阴的，倒没想他治人也挺有招术的。男俘就没女俘那么幸运了，干的是修围墙，水利这些繁重的活，只比她们多两斤烂小米，听说他们连椿米剩下的糠都吃，累死饿死冻死抬出去一扔连席子都没得裹。归虏营存在有十五年了，男战俘在增加，减少，增加，减少中循环，最高时候多达到二十几万，战争结束后不过两年只剩几万人。
施泰本有四个儿子，被抓到这里，其中一个饿死，一个发动暴乱被凌迟处死，只剩下两个了，南德比较聪明也比较识实务，但按顺俘讲就是没骨气，象黄花鱼一样地活在归虏营里；北义就比较不堪了，被宋边糟蹋了好多年，加洛刚来不明白宋边屋里总有的惨叫声，现在才知道是施北义的声音，北义明显属于孱弱型，做事肯定是不行的。宋边平日糟蹋施北义是没得说的，生活上就象猫玩老鼠一般，见北义支撑不了又周济他一次，或许北义也在用这种方式换取他和他哥哥的生存用品，南德与北义也就这么苟苟营营活下来的。
加洛收拾了一下东西，第二天的事也不会轻松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撑不下去，能让她活下去的唯一信念也就是希望可以再看一眼自己的孩子，她偷偷给自己的孩子取名着各种各样的大名、小名。在素节岛，本来她就应该死的，那燕朝来验身的一个老医倌见她可怜偷偷弄了几副药喂她吃了，她在高烧二十多天后居然退了烧奇迹般地活了下来，那老医倌要是知道自己还活着，非去挂块神医的牌匾不可。
来到牢房门口，等候检查时，加洛见一个模样周正的俏媳妇拎着一个蓝子在门口紧张地等着，由于那小媳妇生得模样好，出现在这种地方，所以加洛忍不住多看两眼，那小媳妇却被如狼似虎的狱卒吼到一边站着。但加洛又觉得那些狱狱卒虽如狼似虎，但还很照拂那个小媳妇，和这些狱卒打了快一年的交道，加洛完全分得清是真凶还是假凶。
男牢一直缺人手，加洛经常被分派去帮忙，和一个男奴一起收恭桶，她帮忙的这边还好，都是一个人一间的，而且很多可能家里条件不错，所以表面上没那么肮脏，听说那种关二三十人的牢房，恭桶几夜不倒，都臭死了。
刘典的腿肿得厉害，加洛一进去就把自己偷偷配制的一点草药递给刘典，然后忙收走恭桶，再送到外面，又去拎饭桶，把那些牢房的饭菜送完，刘典的饭菜是单独送的，加洛又忙着把饭菜盛在碗里放在托盘里送了进去，到刘典牢房里，却见早上看到的那个模样俏俏的小媳妇跪在地上往里面摆什么东西。
加洛走过去，见那女子摆了三样小菜，一碗饭，一小壶酒有些害羞地说：“也不知道老爷喜不喜欢？”
那三样小菜都是素菜，红烧豆腐，春榛炒蛋，盐水煮青豆，加洛下意识地吞了一下口水，她从上素节岛后，有三年没见过菜了，当然别说菜，现在参着野菜都吃不饱，见刘典没动，心里大叫：暴殄天物呀，你清高不吃给我呀。
加洛放下刘典的牢饭，听刘典对那小媳妇说：“你回去吧！”
小媳妇没敢说不，忙收拾了空蓝子就走了，刘典伸手拿过加洛的碗筷，见加洛猛盯着那几样小菜便说：“你要喜欢你就吃吧！”
加洛听了抓起筷子猛吃了两口，差点噎着，这两年多，加洛最大的变化就是为了活着而活着，吃不饱穿不暖成为她这两年的最大障碍，刘典见她可怜便说：“慢点吃，别噎着！”
加洛哪敢慢，很快扒完了那碗饭，收拾东西跑了，怕慢了要捱打。
刘典愣愣看着加洛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