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男人的心思
第074章 男人的心思
“二公子。 ”珍儿珠儿两个丫鬟走上前来,怯怯行礼。
珍儿身段苗条纤弱,站在那里便是一脸楚楚可怜的模样,颇有几分陈绮罗的神韵。珠儿则相对要丰盈一些,圆圆的脸上带着几分少女的娇憨,俨然有点裴映雪的影子。徐夫人挑了这两个人过来,意图十分明显。
只可惜,有些人,不是长得像都能完全替代的。母亲根本就没有弄明白他的心意。
因而面对着两个各具风姿的丫鬟,徐明轩只是无可无不可的将头一点:“既然母亲让你们跟着我,那你们就跟着吧!正好我这里也没几个人,你们以后就贴身伺候我的茶水好了。”
珍儿珠儿听到这话,心中均是大喜。
方才听他和徐夫人的对话,她们本以为徐明轩心里是排斥她们的。既然如此,那么就算徐夫人强行留她们下来,徐明轩也不会给她们好脸色看,转眼就把人给打发得远远的。可没想到,他竟然直接就留她们近身伺候了!虽说只是伺候茶水,但只要天天在一处,这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说不定哪天他就看到她们的好了呢?
这男人嘛,一开始没了妻子当然会矫情一下,装模作样的为她守一守。可等时间一长,枕畔空虚,他还沉得住气吗?到时候,她们的机会就来了!
她们想的没错。在这个世上,男人大都如此。但很可惜,她们现在遇到了一个男人中的异数。
徐明轩之所以留她们近身伺候,也不过是为了给母亲一个交代而已。不然,她前脚把珍儿珠儿赶走,后脚徐夫人就能再送两个丫头过来。这样的话,他又要费力应对一番,说不定还要和母亲大吵一架。如此这般,吃力又不讨好,何必呢?还不如直接顺了母亲的意,既能让母亲安心,自己耳朵也能清静清静。至于动不动这两个丫头,又何时生下孩子,这就是以后的事了。
不得不说,他这一手玩得很漂亮。但知子莫若母,徐夫人一开始或许会被他的行动蒙蔽。但眼看着珍儿珠儿两个漂漂亮亮的大姑娘日日在他跟前飘来荡去,他却半点反应也无,她再迟钝也猜到了儿子的主意。
于是,一对母子间没有硝烟的战争打响,而且旷日持久。在这个过程中,徐夫人再气再恨,也舍不得怪自己的儿子,便只能将责任推到裴映雪这个罪魁祸首头上来。可怜裴映雪却是分毫不知,直到很久以后,当她被徐夫人点着鼻子破口大骂时,她才恍然大悟。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现在的皇宫里,皇帝和裴映雪都心情极好。
虽然老神医自从那天给皇帝把完脉后就闭门翻阅医书,这些天都没有出门。裴映雪派人去请了好几次,也没请动他老人家。饶是如此,两个人的心情却是越来越好。
尽管事情还没有多少进展,但至少从老神医的态度来看,他是在专心研读典籍,一心一意为治皇帝的病努力的。只要有方向,肯努力,那就有希望!
所以,裴映雪心头的抑郁一扫而空,一天到晚脸上都带着欢愉的笑。皇帝更沉稳些,但这些日子走路的步子也明显轻快了不少。早朝上遇到朝臣为了一件事争吵什么的,他也会耐心倾听,好脾气的劝解。这番模样,又吓坏了不少朝臣。当然,也有御史背地里拭泪高呼皇帝有高祖之风,百年之后必定是位名流千古的明君。
在这对凤翔王朝最高层的带领下,整个后宫乃至朝堂都是喜气洋洋,精神焕发。一时间,所有人的工作效率都提高了一倍不止。
但在这一片欢乐祥和的气氛中,却有一处正被阴云密密实实的笼罩着。
“嫂嫂你说什么?”手里的茶杯一抖,差点又落地摔成碎片。丽妃睁大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坐在下首的李夫人。
李夫人忍不住翻个白眼。“我刚才不是说得很明白了吗?之前娘娘你选的太医不好,你大哥这些天还是很不舒服,所以便让我来请娘娘您再换个好大夫去给他看看。”
她这话从字面上看去就不大恭敬。再配上她那表情语气,趾高气昂的简直让人想一巴掌扇过去!
丽妃也被气到了。“龚大夫是太医院里的老人了,这一年来也是一直为我诊治的,医术很好。我可是求了皇后娘娘才得来的这个恩典请他去给大哥看病。而且龚大夫回来后我也问过,大哥没什么大毛病,龚大夫已经给开过药了,他只要按时服用,三两天肯定就没事了。”
“丽妃娘娘这是在说我们说谎了吗?”李夫人立马把眉头挑得高高的,一手用力在胸口捶了捶,“天地良心!我就算再满嘴扯谎,难道还能拿我夫君的身子来胡诌吗?乱说胡话可是要遭天谴的!”
丽妃沉着脸不语。
李夫人便又悄悄在自己后腰上掐了一把,顿时眼角挤出两滴泪珠,她便抽出帕子捂着脸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我可真是命苦啊!小时候就吃苦受罪,好容易嫁了个男人,夫家虽然不富足,但两口子在土地里刨食小日子也算安稳。可小姑子在外头攀上了高枝,非要我们一起来陪她,说是要提携娘家人。可是现在呢?乡下的地已经卖给别人了,我们来洛阳一年,这日子还不如在乡下舒坦!平日里被别人嘲笑是乡巴佬、去哪里都被排挤也就算了,结果现在连她哥哥生病了,想请个好大夫来给看看都不行!早知道这样,我们还不如老老实实在乡下待着呢,好歹也不用这么到处受气啊!”
说着,便扯着嗓子嘶嚎起来。
丽妃被哭得脸儿发白。
当初吴夫人之所以要给大儿子娶李夫人这个儿媳妇,就是冲着她这份泼辣精明,知道有这个媳妇在,自家绝对吃不了亏。而丽妃也最怕自家嫂嫂这张嘴,以前在闺中她就说不过她,现在亦然。
而李夫人也的确有着乡下女人少有的机灵能干,她把丽妃的弱点抓得死死的。一开口,就直奔中心,一言一语都犀利如刀,戳得丽妃满心淌血。
是啊,当初她巴巴的把家人接到洛阳来,不就是想让家人跟着自己享福、顺便也给自己做靠山吗?
可是现在,家人福没有享到多少,现在却稀里糊涂吃了不少苦。而爹娘老了,思想又固执,眼界也太过狭窄,指望他们是不行了。小弟得罪了皇后,官职也丢了,现在已经开始混吃等死。现在她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大哥了。那么她就一定要确保大哥安然无恙,不然她这辈子就真的没有盼头了!
李夫人正是抓住了这一点,这样一哭一闹,便将她的心底的那点厌烦打碎,反而勾起了更多的担忧愧疚。
“好吧,我知道了。”丽妃无奈摇头,“你们想换太医就换吧!我记得太医院里一位秦太医医术也不错,我这就再去请示了皇后娘娘……”
“娘娘,难道在你眼里,你大哥就这么不值钱,只能随便这些太医折腾吗?”李夫人看她退让了,便又打蛇随棍上。
丽妃一怔。“嫂嫂你这话什么意思?”
“现在宫里不是住着一位神医吗?反正人在这里住着也是住着,干脆就让他去给你大哥看看好了。”李夫人立马便道。
“那怎么行?”丽妃虽然性子软糯了些,但毕竟还没傻到底,“这位神医是皇后娘娘特地接进宫来给自己看病的,现在人还住在椒房殿旁边的宣罗宫呢,其他人都不敢对他动半点心思,我又哪里请得动?”
“有什么请不动的?不就是个神医吗?咱们家给足了他诊费,还怕他不动?”李夫人满不在乎的道,“我早打听清楚了,他一开始还是徐家那位二公子从南边请来给他夫人治病的呢!后来是徐二夫人没了,他才转手把人送进宫去的。既然他都能给徐二夫人看病,怎么就不能给你大哥看了?难道你大哥还比不上她一个女人吗?”
他当然比不上!
大哥出身低,现在官职也不显,也就一个她娘家人的身份能摆出去给人看一看。但在徐家人面前,他们又算得了什么?徐家和裴家一样,乃是屹立洛阳百年的世家,这份深厚的底蕴就是旁人所难以企及的。更别说徐明轩这些年为国鞠躬尽瘁,皇帝在她跟前都赞了他许多回。他的夫人乃是他恩师的独女,书香门第出身,做了徐家少夫人,堪称门当户对。徐明轩去南边,三顾茅庐,诚心恳请,好容易才说服他来洛阳。
虽说人来了,徐家二少夫人已经过世了,徐明轩便转头将人献给皇后。但这些日子皇后对这位神医的态度她也是看在眼里的。那般恭敬,完全不像是对待寻常大夫。这样的人,哪是他们说想拉去看病就能拉去的?
那次和裴映雪的一场大战,丽妃别的没学会,对那森严的门户观念却是理解得格外透彻。甚至这几个月以来,她下意识的观察了一番裴映雪以及后宫那些名门出身的后妃,再对比一下自己,才发觉自己不管是言行举止还是气韵内涵方面都欠缺她们太多,心里渐渐生出阵阵自卑。
所以听到李夫人这么一番大言不惭的话,她就不由想到了当初的自己——那个时候的自己也是这般,愚蠢得可笑吧?难怪皇后娘娘干脆就当众打她的脸了。换做现在的自己,她都想冲上去扇当初的自己几巴掌!
这样的蠢货,也多亏了皇上不嫌弃。不然她肯定都已经死了几百次了!
将手中的茶盏放下,丽妃嘴角轻扯:“嫂嫂你这话也说得太轻巧了些。咱们家什么身份,徐家什么身份,难道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而且现在,那位神医都已经跟了皇后娘娘,现在也在闭门看书,这几天连皇后娘娘召见都没有去,可见不是个好相与的。不是我不为大哥考虑,而是这位神医,我的确是请不动。人贵有自知之明,这种明知道办不到的事情,我就算答应你,回头办不到不是一样没用?”
“你请不动,难道皇上也请不动吗?”
丽妃又一怔,心口猛地一揪。“嫂嫂你这话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啊!”李夫人不满道,“那个人现在是皇后的人不假,可皇后之上还有皇上呢!皇上这么宠你,只要你跟皇上说了,难道皇上还会不答应你?你不出面,让皇上去说,料想皇后也不敢拒绝。她要是拒绝了,那就是大不敬,皇上肯定要厌弃她!”
丽妃闻言,心中一动。但是想一想,她还是摇头:“这件事就算请动了皇上,皇后娘娘知道了也肯定知道是我干的。嫂嫂你别忘了,我才刚刚解除禁足!再得罪皇后,你是想让我再被关上几个月吗?那我的脸面到底还要不要了?”
“她敢!她要是再找你麻烦,你就去和皇上说。你只要哭一哭求一求,还怕皇上不为你出头?”李夫人不悦道,心里总觉得丽妃是有意推诿。
丽妃闻言,心里却苦不堪言。
她有什么不敢的?这些日子,她顶撞皇上的次数还少吗?可是看看,皇上又真把她怎么样了吗?而自己近日也明显圣眷开始淡薄了。要是以前,皇上哪里会为了外人呵斥她,还禁她的足?
虽然禁足第三天皇帝就叫人送了赏赐过来,还命人给她细细解释了一番他的苦衷,她也理解了。但是这第一次总是难以接受,每次想起来她心里都好一阵难受。而自己这位嫂子进宫来见自己,半句安慰自己因为禁足而伤心失落的意思都没有,反而一开口就要神医去看病,根本就没把她的事情放在心里。这样的人,她又为何要拼了命的去帮?
见她板着脸就是不点头,李夫人眼珠子一转,眼泪就又下来了。她拿着帕子捂着脸又是一通哭号,反正就是来来去去的说着那些戳丽妃心窝子的话。
丽妃被刺激得不行,只得点头打断她:“好了!这事我和皇上说还不行吗?只是最终成不成我不能保证,你们也别抱太大的希望。”
“嗨,瞧你说的!小妹你这么温柔乖巧,皇上喜欢你得不得了,你说的什么话他不听?只要你把皇上伺候好了,这点小事他肯定都不会放在心上!”李夫人听到这话,立马破涕为笑,一脸笃定的道。
丽妃闻言,却又是一阵苦笑。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李夫人也放软了身段,象征性的和她说了几句好话,便又道:“对了,小妹你都已经跟了皇上一年多来,怎么肚子还没半点动静?爹娘都盼着你赶紧生个大胖小子,好让咱们老李家再光辉一把呢!对了,我这次进来,娘还偷偷给了我一张生儿子的土方子,你千万藏好了,别给别人偷了去!”
接过嫂嫂递来的小纸条,丽妃心里更酸楚得厉害。
她这辈子是注定不会有孩子了。所以比起出身名门的皇后来说又低了一层。虽说她也只生了个公主,可也比自己一无所有的强啊!所以,她欺负起自己来也是有恃无恐的吧?自己这辈子难道就真的要被她给压得死死的了吗?
直到李夫人走了许久,丽妃还沉浸在这份忧思之中迟迟没有拔出来。
青杨见状,便小声道:“娘娘您又何必思虑过多?您现在要做的不过是好生侍奉皇上,只要能让皇上看到您的一颗真心,皇上就永远不会厌弃了您。皇上不是薄情的人,不管何时何地,他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安排的。”
丽妃看着这个侃侃而谈的丫头,心里又有些酸酸的。
那天她当众打了青杨一巴掌,这丫头没有说什么。回来自己气急之下,罚她在外头院子里跪了半天,她也乖乖跪着,直到昏倒才被人抬进去。可就是这样,她居然还时时处处为自己着想,一有事情就来帮自己出主意。她好歹也知道分辨好坏,自然知道这丫头是真心为自己考虑的。
但越是这样,她心里就越是惊惧——为什么这丫头对自己这么忠心?难道她心里对自己就没有半点埋怨吗?须知这些日子皇帝对她呵斥两句,甩个冷眼,她都要不舒服好久,连带对皇帝的那份心都淡了些许。
所以,这个丫头的举动不同寻常!她这么帮着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些天,她也曾旁敲侧击的打听过,也叫了人暗暗跟着她打探情况。但是这丫头落落大方,随便他们打听观察,当然他们也是什么都没打听出来。这丫头干干净净的,完全没有一点瑕疵。
只是越是如此,丽妃心里的害怕就越深,以至于都不敢太过倚重她了。就像现在,即便知道青杨说得在理,她也只是敷衍的将头一点:“这个本宫心里清楚,不用你提醒。”
青杨心急得不行。“娘娘,李夫人今天提的那件事情,您可以向皇上提一提,但也不必太过强求。皇上要是准了那自然好,可要是不同意,那就作罢吧!您娘家哥哥固然重要,但皇上的宠爱才是您在后宫站稳脚跟的根本。您要是因为这等小事和皇上生分了,那您以后在宫里的路就难走了!”
“这个不用你说,本宫知道呢。你下去吧!”丽妃摆摆手,明显不愿再听她多说。
青杨无奈。即便还有一肚子的话想说,但丽妃不想听,她这个做奴婢的也断没有押着她强迫她听下去的做法。因而,她也只能屈身行礼:“是,奴婢告退。”
不过青杨走后,丽妃又把她的话翻出来想了一番,深以为然。
到了晚间,皇帝来了。
她昨天才解除禁闭,今天皇帝就来了流朱宫,这对丽妃来说不啻于一个莫大的恩宠,也是告知后宫上下——丽妃还没有失宠!皇上心里还一直念着她呢!
丽妃激动得热泪盈眶,连忙拿出十二分的热情来伺候他。
其实皇帝每次过来这里,也不过是和丽妃共用晚膳,然后看一会书,便沐浴更衣,躺下睡觉。不过这一次,丽妃的态度俨然要比以往都热情得多,对他方方面面都照料得无微不至。皇帝这些天本来心情就好,现在见到丽妃这般,心中就更疏朗了。
“爱妃你也别忙了,坐下来陪朕说说话吧!”他温柔的道。
“是。”丽妃赶紧过来坐下,漂亮的小脸上带着满满的濡慕与敬重。皇帝看在眼里,心里更是觉得舒坦。
看看,这才是女人该有的态度嘛!哪像椒房殿里的那一位,一天到晚都吊着张脸,就跟谁欠她银子似的。明明一开始做错事的人就是她,把他害到现在这个地步的人也是她!
这样一想,他看着丽妃的眼神就更温柔了。丽妃虽然笨了点,但好歹心性不坏,这些年一直帮他做着遮掩,行事也算是滴水不漏。虽然最近做了几次蠢事,但好在影响不是太大,总体来说,这个女人还是值得自己疼惜的。
“那天在御书房外,是朕的态度太严厉了些。只是徐大人乃朝中重臣,现在朕还有许多地方都要倚重她。你那天又实在做得不妥,朕不得已才会责罚你。你心里不会怨朕吧?”
“怎么会呢?臣妾虽然不懂皇上您朝堂上的事情,但皇上您做事肯定有您的原因。臣妾在别的方面帮不了您,但至少也不会拖您的后退。”丽妃被他温柔的态度感动得眼泪汪汪。
皇上亲口向我解释了呢!虽然之前已经有小太监来说过前因后果了,但这和皇帝亲口解释的意义大不相同。至少听到皇帝的这番话,她心头的怨气已然消散了大半,如今只剩下感动感激。
皇帝看在眼里,心里也感慨不已——看看,女人就该这样才可爱呀!柔柔顺顺的,男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别动不动就反唇相讥,还总摆臭脸给人看。这样,谁受得了?他没把她打入冷宫就已经是够仁慈的了!
罢了罢了。在丽妃跟前,自己就不要再想那个女人了。
皇帝摇摇头,将脑海里那张要死不活的面孔抛开,又搂着丽妃闻言软语的安抚了几句。丽妃也顺从的说了几句好听的话。一时间,萦绕在二人周身的气氛轻缓甜蜜的可以。
丽妃悄悄看看皇帝的脸色,觉得时候差不多了,便小心翼翼的道:“皇上,臣妾有件事想求皇上帮忙,不知可不可以?”
“什么事情?爱妃你先说说看。”皇帝心情正好,听了这话便想着:要是不是什么大事,那他就点头允了,就当是补偿她这一个月禁足的委屈好了。
“臣妾的大哥这些日子身子一直不好,请了太医院的太医去看也没用。听闻皇后娘娘请了一位神医进宫,而且神医药到病除,医术比太医院的太医还要高超得多。所以臣妾便向想,能否也请这位神医出宫去为臣妾的大哥看看?”
皇帝听到这话,脸上的笑意便消失了。
丽妃见状心口一紧,赶紧低下头:“要是皇上觉得这事不行的话,那就算了!臣妾也只是随便想想,没有真的想这么做!”
“这件事,是你大哥自己提出来的吧?”皇帝问道。
丽妃咬咬唇,还是点头了。“是。”
“朕就知道!”皇帝低哼一声。
丽妃一听,心肝儿也随之狠狠蹦跶了几下,连忙将头垂得更低:“这件事的确是臣妾的哥哥斗胆了。回头臣妾一定会好好教训他,就请皇上您看在他病体未愈的份上,不要罚他了。”
她实在是怕了。小弟才刚因为犯错被免职,大哥又被徐家人当众打脸。现在要是因为这件事得罪了皇帝,皇帝一怒之下,也罢免了他的官职,那她就真要哭死了!家里的娘亲和嫂嫂也会进宫来抓着她哭闹不休的吧?
见她这般小心谨慎的模样,皇帝不由一笑。“在爱妃眼里,难道朕就是这样随意迁怒于人的人吗?”
丽妃闻言双眼一亮!“皇上您这是答应了?”
“不是。”皇帝立马又沉下脸。
丽妃也失望的低下头。她知道了,皇上也是不敢和皇后斗的。
皇帝的心思现在很复杂,他不知道怎么和她开口。
这件事,说起来也简单,只是难以启齿而已。皇帝自然不好意思说他是不想让人打搅神医,想给他一片清净的空间好好研究研究自己的病症。这么自私自利的说辞,他反正是羞于说出口的。
既然这样,那就少不得要让皇后你受点委屈了。皇帝默默在心里想着,反正现在在这个后宫里,丽妃最怕的人就是你了。
如此,他便道:“这件事着实不好办。这位神医是徐大人献给皇后的,现在极得皇后的信任。皇后现在天天都要见他,李大人想借人,便是朕去说她只怕也不会同意放人。”
丽妃听了,心里便道:果然,皇后娘娘已经张狂到皇上都制不住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人家出身名门,又生养了皇上唯一的公主,她有张狂的资本啊!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她无力的道。本来她就没报多少希望。只是被皇帝这么斩钉截铁的拒绝,她心里还是有几分受伤。
“不过——”随即,皇帝又来了一道神来之笔。
丽妃的心便又被吊起来了,抬起头目光闪闪的看着皇帝。
“虽然朕无法派神医去给你兄长治病,但朕知道他是为何生病,朕也知道怎么治。”皇帝下巴微抬,慢条斯理的道。
“真的吗?”丽妃一听,顿觉眼前拨云见日,一下敞亮了不少。
皇帝颔首。
“那皇上您说怎么治?”
“这个法子也简单,朕只要将他的官职往上提一级,就大功告成了。”
丽妃一时傻了。“这样,行吗?”
“行不行,看看就知道了。”皇帝笑道。
丽妃便点头。“既然皇上这么说了,那臣妾就信皇上的!”
这样全心全意依赖着他的小女儿模样,瞬时满足了皇帝的大男人心态,让他觉得自己的形象都高大了不少。
这个时候,他真想把椒房殿里的那个揪出来让她好好看看什么叫做女人!
事情已经说定,时间也不早了。便有宫女们上前来伺候他们去净房洗漱。
皇帝目光扫视一圈,便眉头微皱:“青杨呢?怎么没见她?”
“哦,她这些天身子有些不舒服,臣妾就让她歇息去了。这些丫头手脚也勤快,伺候得臣妾很满意,皇上不用担心。”丽妃忙道。
皇帝看着她的目光却是一沉,连带丽妃的心儿又跟着跳了三跳。
“皇上,怎么了吗?”
难不成,皇上看上青杨了?那个死丫头,明明也没在皇上跟前露几次面啊,怎么就被皇上注意到了?想到马上又会有一个人要来分薄了皇帝的宠爱,而且这个人还是从自己手下出来的,她心里就闷闷的格外难受。
皇帝低叹口气:“这个青杨,是朕特地放到你身边扶助你的。”
话一出口,丽妃就傻了。
“皇、皇上,您……您说什么?青杨她……”
“青杨是朕的人,特地送到你身边帮你出谋划策的。”皇帝低声道,“以前皇后不显,朕还没察觉出什么。只是最近你和皇后碰撞了几次,朕发现你和皇后实力相差太大,便想着安排一个人在你身边随时提点你。青杨虽然没有伺候过朕,却是王全一手**出来的,心思缜密、头脑灵活,朕原本想着有了她,你以后的日子也能轻松好过些,却没想到……”
丽妃立马就跪下了。“皇上,臣妾知错了!臣妾不知道她是皇上的人,臣妾还以为……臣妾现在就把她叫回来,以后时刻带在身边,再也不让她离开了!”
虽然想想皇帝刚才说的话,分明就是瞧不起她。但她也不得不承认:在皇后跟前,自己的确不值一提。而自从青杨出现后,自己的确避免了不少次出丑的机会。
“这个倒是不用。”皇帝淡淡摇头,“既然你罚了她,那就罚了吧!做主子的责罚宫女不是理所应当的吗?只是以后你慢慢找机会再把她提上来就是了。”
“是,臣妾知道了!”丽妃赶紧点头。
皇帝见状,又在心里哀叹了一声:丽妃听话是听话,就是脑子太愚钝了些。她也不想想,就凭她的出身和地位,哪个人会想到来害她?害了她也完全得不到任何好处啊!不过,笨人也有笨人的好处,至少不会仗着自己有点小本事就乱给他甩脸子。以后,多让青杨提点着她一点就是了。也但愿,在青杨的潜移默化之下,她能跟着学聪明一点吧!
第二天,皇帝便示意吏部出示调令,将丽妃的兄长李天赐官升一级。李天赐得到消息,顿时精神倍增,那些困扰他一个多月的头疼脑热霎时烟消云散,整个人都精神得不得了!
得知这个消息,丽妃可算是放心了,心里也恢复了对皇帝的崇拜恭敬。
裴映雪听说了这个消息,也只是付之一笑。
就算官升一级,李天赐的官职一样不怎么起眼。这事也就他们自家人觉得是个大事罢了。
“不过,皇上实在是太偏心了!丽妃什么都没干,人还是因为犯了错被罚闭门思过的。结果才刚思过完,皇上就赏了她的兄长,这分明就是在刻意弥补她。而娘娘您可是为皇上寻来了神医,皇上却一点表示都没有,这次十五的晚上过来还对您爱理不理的,这叫什么事?奴婢在一旁看着都为您不平!”素心忍不住小声嘟囔。
裴映雪闻言脸上一阵尴尬。
皇帝当然不会对她有所表示,因为当初那药就是她下的啊!现在找来神医也不过是为当初的事情赎罪罢了,皇帝能不再用那种吃人的眼神看她她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至于丽妃……虽说她和她的家人最近做了不少蠢事,但他们都蠢得很有分寸。这些蠢并没有触及皇帝的底线,虽然一开始或许会让他不爽一阵,但事后回想起来,也不过是一个笑料罢了。丽妃对他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所以皇帝对她的宠爱一时半会不会淡。说不定等他的病治好了,第一件事就是给她一个皇子稳固地位呢!
椒房殿内,除了素锦知道皇帝具体是什么毛病,其他也都只知道个大概。所以听得素心的话,素锦便沉声呵斥:“皇上做事自有他的道理,你妄自揣测些什么?既然皇后娘娘都没有异议,那咱们也就不要多嘴乱说。不然,要是给有心人听去了,告到皇上跟前,少不得皇上还以为是娘娘的意思,又和娘娘生分了!难得现在皇上对娘娘的态度好了点,难道你们就要这样破坏掉吗?”
素心几个一听这话,立马收起满脸的不悦,乖乖垂首站立在一旁。
裴映雪见了,也只能一声低叹:“好了。本宫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本宫好。只是各人都有各人的缘法,或许本宫和皇上之间的缘分就是这样了呢?横竖现在大家都相安无事,那也就够了。你们都老实点做好自己手头的事情就行,其他的就不要多想了。”
“是,奴婢知道了。”素心几个赶紧低头行礼。
裴映雪颔首,再挥挥手叫她们下去。处置了一上午的事情,现在又听到这几个丫头叽叽喳喳的说话,她的脑仁都疼了,现在只想一个人清清静静的歇会。
不过,素锦没有离开。
她站在裴映雪身边一动不动,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
裴映雪便知道她是有话要说,便道:“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其实娘娘,奴婢心里也觉得很不平。”没有了外人在,素锦放心的畅所欲言,“上一次,便是丽妃主动挑事,娘娘您不得已还击。结果皇上不由分说,坚持护着丽妃打压您。这一次,徐大人不惜牺牲自己扳倒了丽妃,结果到头来也不过是换来一个她被禁足一个月。一个月到了,皇上立马就去流朱宫临幸了她,第二天又给她兄长升官。皇上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徐大人的牺牲都白费了吗?”
“哎,你这个傻姑娘啊!”裴映雪不住摇头,“终究是个没有嫁人的丫头,你到现在都还没弄明白男人的心思。”
素锦被说的脸颊通红。“娘娘!”
裴映雪低笑。“我说真的。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吗?皇上宠爱丽妃,就是因为她蠢,她家人都蠢,他能从他们身上获得从我这里得不到的心理上的满足感啊!”
噗!
素锦不妨她会说出这样的话,顿时喷了。
裴映雪却还一本正经的表情。“这么明显的事情,你真没看出来吗?”
“奴婢……看出来了。”素锦无力点头。就算以前没看出来,现在听她这么一说,她仔细想想,也看出来了。
“所以呀!”裴映雪笑眼弯弯,“丽妃虽然蠢,但对皇上来说却不啻为一个极佳的抚慰。她一家子都不太聪明,所以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皇上就算多加施恩又怎么样?看这一家子因为得到一点赏赐就手舞足蹈的模样也不失为一种乐趣不是吗?”
素锦再次叹为观止。“娘娘您果然目光高远,奴婢自愧不如!”
“不是你不如本宫,而是你身在局中,没有往这方面想罢了。”裴映雪道。
“奴婢在局中,难道娘娘您就不在吗?”素锦问道。
裴映雪一噎。她也在吗?似乎,好像……是的呢!难不成,自己也有没看到的地方?
“而且,丽妃虽然一直犯蠢,但得到的好处却是实实在在的。娘娘您既然都看在眼里,那为何不学学丽妃,也借此讨得皇上的欢心呢?您虽然贵为皇后,但一直被皇上这样无视,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呃……
裴映雪听得嘴角**。“这个还是算了吧!”
装傻勾搭皇帝什么的,她做不到啊!
“为什么算了?”她这话出口,不想凤鸣公主突然冒了出来,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她,脆生生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