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无情,谪仙夫君请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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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第一百五十章

“好!希望你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能记住这一句话。”王后把眼泪擦干,不敢再看王一眼便大步的向门外走去,她就怕晚走上一步她会哭着劝王不要做傻事,但是于整个璃琉大陆的利益而言,王的傻事非做不可。

王一直是孟云初的梦想,当梦想破灭的一天,一切都将不再重要,那么这场战争的曙光就要到来了,否则不断的纠葛下去,哪怕双方的军队还有实力,但是各地区的百姓却是吃不消的,到那时哪怕天下再次一统,于民而言也是祸而非是福,作为一国之主,无论是王还是王后都有义务避免此类的情况发生。

当王后走到门口,就在快要消失在了王的视野之中时,王后突然说,“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笑的比哭还要难看,我希望你为了在乎你的人,真的可以笑着离开。”

说完,她便彻底的于王的生命做别,王先是一愣,然后由衷的弯起自己的嘴角,对着夜色道,“只要你能活的快乐,我就会快乐,姒翊,一定要幸福。”

*看似平静的度过,不出王所料,几乎是连早朝还未上的时候,孟云初就冲到了王的寝宫,与王一起上的朝,孟云初和王之间的爱恨纠葛是大臣们心照不宣的事情。因此看着他们明目张胆的成双入对,连发出异议的人都没有一个。

大家各忙各的事,只是心里忽然觉得无论谁最后得了天下,上面坐着的都必然是这两位,他们天天争来争去也怪没有意思的。

早朝以后,顺理成章的王随孟云初一起出了宫,去了大长老府上庆生,大长老府上午热闹的如同街市一般,可是孟云初却把所有的官员都抛下了,扔给府里面的大总管去打理。

而自己呢,则是去了一处相对于偏远一些的院子,把让下人准备好的酒菜奉上,要和王来一个不醉不归。

王都不用喝,仅是闻着酒的味道就知道大长老府上的酒都是好酒,味道比宫里头的还要纯上三分。

王笑了笑,一仰头将孟云初的酒一饮而尽。

“这第二杯,我是敬咱们一起走过的时光,希望我们能够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孟云初一句话说的短,却把自己的野心给说了出来,于他们的身份而言,他们今天单独在一起已经属于于理不合了,如果每年都这样的话,不用说是别人,只许默一个人便是无法接受的。

可是今天是王打算在世界上活的最后一天,他也不想扫了孟云初的兴,仅犹豫了片刻后,他就把酒杯接过,在孟云初的面前晃了两下,“云初,这杯酒我喝了。”

王在孟云初的心里,除了要娶她的那句话失了言,平时都是说一不二的主,因此能得到王的一句承诺,就意味着在未来多了一份保障,这样的结果孟云初怎么能不开心呢。

她又拿起了一杯酒,说起了她今日收到的好消息,“蓝儿传信过来说,常州已经打下来了,现在他们从那里出发,沿着山路拐到都城的后方,与前方的人马行成一个包围圈,相信很快都城就是咱们的囊中之物了,到那个时候我们就可以真正的在一起,谁都不用再怕。”

孟云初越说越觉得兴奋,一闭上眼睛她都能想象的到未来幸福的场景,为王宫的主殿上有她有王,也有他们的女儿,能够如此,她的人生也算是圆满了。

孟云初的话是不是事实王不知道,但是他明白孟云初有能力在短时间内实现她所说的话,这也是为何他选择在这个时候做一个了断的原因之一。

王把自己面前空着的酒杯填满,“既然你敬了我两杯,那我也敬上你一杯,祝你在新的一年里无爱无殇。”

“无爱?”孟云初仔细的咀嚼着这两个字,觉得里面似乎夹杂着什么她不懂得的意思,但是还未等到她去追究,王就把话题给转开了,“云初,你想不想知道你今年的生日礼物是什么?”

“我可不可以自己要?”孟云初和王在一起,可以轻松自己紧绷着的神经,难得的露出俏皮来。

“不可以,因为我已经准备好了。”王把酒杯放在一边,然后拉着孟云初的手,指向不远的方向,借着明亮的月色,孟云初影影搓搓的可以看到有一座高山,站在那座山的最高处能够俯瞰天下,也是璃琉大陆的人们心目中离天最近的地方,王室常去那里祭天祈福。

见孟云初对山露出了不解的神色来,王耐心的做解释,“你的名字是云初,可是我还未曾带你去一起看过,今天我们就把这个缺憾去给圆了,如何?”

孟云初把身子顺势倚在了王的身上,带着满是幸福的语气说,“只要是你说的,我都愿意去做。”

孟云初在心里又默默的补上了一句,哪怕王是骗人的,不得不说一起长大的姐妹两个,对某些性格来说,还是有相同的地方,就比如对爱情这种飞蛾扑火的精神。

王抚了抚孟云初的发,嘴上却是没再说什么,他想让她放弃夺天下,可是不用想孟云初也是不会答应的,说多了,也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

两个又简单的用了些吃食补充体力,便一个侍卫都未带的向着山的方向出发了。夜路本就是比白日难走的,更何况是山路了,再加上很多的大型动物是在晚上觅食的,不时的就能听见野狼的叫声。

他们为了安全,寸步不离的走在一起,就怕一闪身之间对方就不见了,这样默契的感觉对于他们彼此来说都是久违了,让孟云初格外的享受于这个过程,既希望山路可以少上一点,又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那么王便可以永远是她一个人的了。

王和孟云初不敢耽搁,这一路走的不可谓不艰辛,幸好两个人的身子骨都不是弱的,面对困难挺一挺就过来了。

等到他们爬上了山,已经是好几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孟云初大口的喘了几口粗气,在山顶找了一块空地坐下。

“没想到仅看一次日出就这么不容易,看来高雅的事情,也不是经常能做的。”孟云初有些抱怨的说。

“想要得到,必然要先学会付出,这是你曾经教给我的。”王坐在孟云初的身边,把一直带在身上的水壶递给孟云初,“喝点水吧!身体会舒服一点。”

“原来我以前也是个小哲学家啊!”孟云初自然而然的把王递过来的水接过,一仰头小半壶的水便没有了。

孟云初的嘴边留有了几滴水渍,王拿出手绢,温柔的为孟云初擦拭掉,然而即使在夜里,她依然能够发现手绢最初的主人是谁,因为留在上面的清香味是经过了特殊的调制,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存在,绝对骗不了人的。

孟云初不禁面色一僵,可是也不愿因为这个小小的插曲而破坏了他们之间难得的温馨氛围,她的身子一偏,将自己的重量全部放在王的身上,静下心来等待日初十分的到来。

王把孟云初的腰肢收紧,将下吧抵住她的发璇说,“云初,今生你爱上了我,后悔吗?”

“后悔过。”孟云初实话实说,在生命的这条长河之中,她能有幸遇到自己的所爱,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幸福的事情,尽管她和王的情路坎坷,可是她从来未想过放弃。

但是再坚强的人,总有累了倦了的时候,孟云初也曾经动摇过,不知道她一路走下去是对还是错,可是现在能躺在王温暖的怀抱里,她觉得所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王无声的叹息了一声,将双眼闭上,任由夜风打在他的脸上,“云初,如果我现在让你为了我放弃战争,你愿意吗?”

“不愿意!”孟云初回答的很是坚定。这些年来,无论是王,还是孟于蓝,甚至于她身边谋士,都曾经劝过她收手,但是一切谈何容易,哪怕她放弃了一切,君解语也不可能放了她,自古成王败寇,她怎不知其中的道理。

王从来没有抱着他一句话就能把战争结束的想法,方才的话也只是做最后的努力罢了,王把孟云初身上的披风拢了拢,“云初,你不是一个恋权之人,不该整日油走在权利之中,等到天亮以后,我还你一片自由的世界。”

“你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去创造一个自由世界给我,能于你一处,哪怕被紧紧的束缚,我也毫无怨言。”孟云笑了笑说,仅是把王的话当成了玩笑,却不知道这是这一世他对他们感情的交代。

时间滴滴答答的流逝,转眼天已近破晓,太阳慢慢地钻出薄薄的云层,变成了一个红红的圆球。

孟云初爬了大半夜的山有些累了,不知不觉的在王的怀里睡着了,王在自己的嘴里扔了一颗药丸,然后晃了晃孟云初的身体,将她从周公那里拉到现实的世界之中。

“云初!你快看!太阳出来了!”王指着天边,带着兴奋语气和孟云初说,他虽然在宫里面的公务不多,但是却鲜少有去看日出的机会,今天他目睹着太阳的升起的过程,就好像是见证着不远处生的希望一样。

孟云初迷迷蒙蒙的睁开双眼,顺着王的指向看去,东边天际出现了比胖娃娃的脸蛋还要红还要娇嫩的粉红色。太阳的周围最红,红得那样迷人。

“是啊!好美!”孟云初扬起一抹极美的微笑出来,用手遮住前方愈见强烈的光线。

王看着孟云初的侧脸,光线打在她的脸上,让她比平时多了份唯美的感觉,美到令王本来想拉着孟云初一起去死的心动摇了,站在一个大角度来看,孟云初也未做错什么,朝代的更替在时代的洪流里并不能算什么。

如果非得说孟云初错了,那也是错在了不该爱上他这样一个男人,他没能给她幸福,现在更加没有权利去剥夺她生命的权利,凡是因他而起因他而终也是常理。

“云初,天亮了,你能不能满足我一个愿望?”王努力压抑住药效给他所带来的疼痛,依旧保持着儒雅的问。

“什么愿望?”孟云初把头的方向转向王,由于王处在背光一面的原因,她并未发现出王神色上的异常来,她没有一口答应下来,毕竟天下间的难事太多,她也不敢保证一定能够办到。

“不要哭,不要怨,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王是凡人,自然是畏惧死亡的,可是在临死的时候,他却忽然不怕了,一切都仿佛是过眼云烟,他什么都带不走,也留不下。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孟云初觉得一定是因为自己刚睡醒的原因,连脑袋都像是慢了半拍似的,有些不明白王的话和愿望两个字有什么直接的联系。

王却不多做解释,将手抚在孟云初的脸上,温柔的命令道,“闭上眼睛。”

孟云初虽然不解,但是还是乖巧的照做了,她以为她的生辰王除了陪她看日出以外,还准备了什么特殊的礼物。可是左等右等她却久久的等不到王的回应,直到听见了“扑腾”的一声。

孟云初迅速的睁开双眼,可是看到的不是礼物,而是王倒地的身体,她有一瞬间脑袋完全是出于蒙了的状态,等到她反应过来,连站起都顾不上,慌忙的向王的方向爬去。

王的脸惨白惨白的,但是嘴角却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给人的感觉就和睡着了似的,孟云初不相信王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睡着,可是仍旧是希望着一切是她多虑了。

孟云初颤抖着声音轻轻摇晃着王的身体说,“别睡了,地上凉,你给我的礼物呢,在哪里呀?”

王没有反应,像是根本就未曾听到孟云初说的话一般,她想一定是自己的声音太小了,于是就加大了一些声音,连着手上推的力度都大了,“你不能说话不算数,你有没有看到,太阳越来越红火,就像我的名字一样,守得云开见日出?”

王依然未做任何回应,孟云初的眼泪就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在她还未做出准确的反应的时候,便成串成串的落在了王的脸上,她的泪水很咸,可惜王再也品尝不出其中的滋味了。

孟云初即便是喜欢自欺欺人,但是在残酷的现实下,她的不愿显得过于渺小,终于她鼓足了勇气,将手伸到了王的鼻下,王早就失去了呼吸,留给孟云初的,只有空寂。

“你骗我!君民安!我就是个傻瓜,居然又被你骗了一次。”孟云初的手慢慢握成拳头,哪怕真相就摆在了面前,她仍旧傻傻的存着一丝希望,“我知道你在故意闭气和我闹着玩,你一定想要试探一番我到底有多么的在乎你,没关系,只要你肯现在醒来,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无论孟云初是吵是闹,亦或者是无尽的哀求,王都是一点反应不给她,孟云初哭着哭着哭累了,原本浑浊的大脑变得清醒。

孟云初知道他不是在和她开玩笑,是真心想彻底的离开她,她也明白为何王方才会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他早就打算好了,让她在领略了幸福的滋味以后,再把她从云端给拉下来,把她的心被摔的四分五裂才算是罢休。

她抬头望天,红色向四下蔓延着,蔓延了半个天空,一层比一层逐渐淡下去,直到变成了灰白色。天空中飘浮着柔和的、透明的、清亮的、潮乎乎的空气。朝阳似乎在金红色的朝霞中滚动,然后溅出阴暗的地平线前面。通红的火球金边闪闪,迸出两三点炽热的火星,于是远处树林连绵不断的浅蓝色线条便突然浮现出暗淡的轮廓来。

太阳彻底的升起来了,而孟云初的生命则彻底的跌进了黑暗里面,不管她如何挣扎,都无法逃脱。

“君民安,你好狠的心。”孟云初狠狠的在王的脸上扇了一巴掌,这个世界上敢和王动手的人,恐怕除了她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然而对于一个已死之人,脸上再痛也无法感受的到痛,远远比不得她心中的沧桑。

她恨王,非常的恨,特别想将他就此抛到荒郊野外,让野兽将他的尸体吃了算了,但是同时她又爱王,非常的爱,爱到恨不得立刻和他一起死,继续去阴间纠缠,爱恨交织,让孟云初猛的吐出了一口血来。她自嘲一笑,“若人生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是不是上天冥冥注定会是这样的结果。”

孟云初看着她追逐了一辈子的男人,忽然觉得有些陌生,她发现他真的老了,少了年轻时候的俊郎,多了一些深刻的皱纹,也许这些年来不仅她不快乐。恐怕他也不好过吧,但是这一切又能怨谁呢。

她曾想过无论是爱也好,恨也罢,至少,王会永远记得她,但是这一切都化成了泡影,王放下了,可是她依然在执迷不悟着,孟云初做了一个深呼吸,努力的扯出一个笑容来,他希望她不要哭,不要怨,她做不到,但是至少能让他在最后一面记住笑着的自己,这该也算是有始有终了吧。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日的早朝都是不能免了,但是今天不仅王久久不来,连一向勤政的孟云初也不见了踪影。

在殿上的大臣里面,几乎是所有人都知道王去了大长老的府上,今天的这种情况,让他们不禁在心里生出了怀疑,是王把孟云初给灭了呢,还是孟云初将王掌权的时代给推翻。

几乎是出于本能,大臣们都猜测到了今日很可能是将要改变璃琉大陆的历史性时刻。

因此尽管已经离上朝的时间过去许久了,可是却没有一个官员离开,大家都在口观鼻,鼻观心的等到结果的揭晓。

不出所料,在快到中午的时候,孟云初抱着王的尸体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