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之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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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回 转世牛魔王 设计拔白旗

第六回 转世牛魔王 设计拔白旗

贼船上一胖一瘦两个劫匪,原来是定陵镇水运站副站长邹金贵雇用的两个南山复仇帮小混混阿龙与阿虎。复仇帮在鸡山一带小有名气,帮主凌云飞在上海滩青红帮恶斗中残了两只眼睛,隐居回鸡山,啸聚起一帮乌合之众,专门经营着为人复仇的勾当。

却说石凤翔与邹金贵一无怨二无仇,邹金贵缘何要绑架石凤翔?

原来,1943年日本人占领平阳时,邹金贵曾在日本宪兵队干过宪兵。解放后,他隐瞒历史混进了定陵镇水运站,由于会投机钻营,不久便谋到了水运站副站长的职位。蒋豫州站长调任市水运局赴任时,邹金贵料定站长肥缺肯定非他莫属。然而没料到接任新缺的却是他看不起的穷船工石富海。从此他对石富海十分憎恨,认为石富海是他升官路上的绊脚石,必欲除之而后快。为了能顶掉石富海并取而代之,邹金贵想起在**当宪兵时结交的黑帮朋友凌云飞,便亲自携带贵重珍玩去了一趟鸡山,说明原委,凌云飞满口应承,遂吩咐阿龙、阿虎北上,设下了这条绑票毒计。显然,邹金贵看准了石富海十分疼爱拣来的这个弃儿,于是企图雇凶绑架再行敲诈最后撕票杀掉石凤翔,制造一起骇人大案,从精神上彻底击垮石富海。

那阿龙、阿虎二人到了定陵镇后,租了一条小船,佯装在河中垂钓,先在河中踩点观望路道,然后瞅准机会,成功劫持了在白家庄河滩放羊的石凤翔后,便飞快摇起小船顺流而下。早有望风的心腹阎耀武将消息报给了邹金贵。邹金贵吩咐阎耀武道:“务必转告阿龙、阿虎,一定要将石凤翔迅速转移到下游五虎庙渡口,那里自有打鱼的徐大孬在渡口接应。”阎耀武唱一个喏,骑一辆自行车顺河堤自去追赶阿龙阿虎传话不提。

白家庄上,白雪艳早已将石凤翔被劫的事情十万火急地禀报了爹爹白铁匠。白铁匠闻讯立即找到村长白宝汉诉说事由。村长白宝汉敲起村头庙门口那口铁钟,聚集了庄上一批精干后生,找了七、八只划子船,一拨渔家弟子在白宝汉带领下带着火枪、鱼叉等家什划着划子船向沙河下游劫匪逃走方向追去。

花开多枝,各表一朵。明朝时期,前辈吴承恩撰写《西游记》时,写到孙行者和牛魔王打斗,孙行者从身上拔了一撮猴毛,变出无数个小猴仔儿,牛魔王也从身上拔了一撮牛毛变出一群小牛魔王。猴王斗魔王,牛仔儿抵猴仔儿,书中场面着实热闹好看。打斗了几个回合,牛魔王和弟子们终究打不过有本事的孙行者,便仓皇逃窜。看到牛魔王战败,孙行者念一声“收”收了猴毛,牛魔王逃跑时却没能及时收回那撮牛毛。结果,这些没收回的小牛魔王几百年后还在凡界滋事。

二十世纪中叶。定陵镇成立了人民公社,几个小牛魔王在这里投胎转世,长成了人精,开始玩弄起吹牛皮的游戏,于是农村刮起了浮夸风。

君不知,当了官的小牛魔王们还真能吹牛哩:人民公社的田地里,一亩地可以生产上万斤的红薯。土法上马的小炼钢炉,一夜可以炼出几十吨钢。明知是弥天大谎,开汇报会时,哪个小牛魔王最早发言,那他注定要落在最后,因为后面的小牛魔王必然会报出比他更高的产量。

那些日子,从早到晚,赶英超美放卫星的口号响彻云霄。各生产大队报喜的锣鼓声,指挥棚上高音喇叭里当了官的小牛魔王慷慨激昂的动员声不绝于耳。

水运站长石富海对这一套深恶痛绝。可是,他又不敢公开表示反对意见。因为,谁若是胆敢提出反对意见,轻者领导批评,说你思想落后;重者群众要拔你的白旗。

“拔白旗”这种游戏也是这群牛魔王的子孙们发明的。不久,这种整人的小游戏便从农村传到城市,从工厂传到机关,并且吸引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这种挺刺激的游戏之中,而且大家都乐此而不疲。

石富海也曾参加过拔别人的白旗。那是几天前的一个晚上,公社小礼堂里正在举行生产汇报会。定陵镇小李庄大队的李村长第一个在主席台上发言,他便是一个典型的小牛魔王转世的官。为了不被兄弟大队比下去,他深思熟虑地讲道:“我们小李庄大队的全体社员,社会主义觉悟最高。我们菜园子生产的萝卜,一亩地达到了二十万斤。”

听到李村长所报的高产,座位下倾听的各大队干部都面面相觑,不由吓出了泠汗。这么高的产量,别村实在不能再超过他了。

主席台下,顺河街村杨村长是个火药桶脾气,他听不惯这种皮厚胆壮、盛气凌人的谎言,就在下面大声插问了一句:“请问李村长,一亩地产二十万斤萝卜,这萝卜铺在一亩地里可以铺几米厚啊?”众干部哄笑起来。

面对顺河街村杨村长的质疑,小李庄村李村长不知怎么回答才好。他是个文盲,斗大的字也识不了一升,更别说去计算二十万斤萝卜铺在一亩地里会有几米厚了。他脸上亦赤亦红,有点挂不住了。忽然,李村长灵机一动,急中生智,“啪”地拍了一下主席台,挺身而起,用食指愤怒地指着杨村长吼道:“杨村长竟然不相信人民群众的革命干劲,还说风凉话攻击人民群众,同志们,我们要拔他的白旗!”说着,一个箭步走下主席台,一直来到杨村长面前,一把捉住杨村长的衣领,将杨村长从座位上揪了起来。旁边几个喜欢这种游戏的小牛魔王欣喜若狂,立即把长条椅往一边拉动,会场中间形成了一块小小的空地儿。

只见李村长用力将杨村长推了出去。已围成一团的其他游戏迷们,随即将村长推过来耸过去。这种将人推来耸去进行思想教育的游戏方式,美其名曰“拔白旗”,又名“开咣当会”。

石富海的水运站,属于公社直属单位,每次开会必少不了他这个站长参加。每逢会上进行“拔白旗”游戏,石富海也不得不参加。开始时,他也将推耸到自己身边的“落后”对象,用力推给别人。后来,他发现有人不但参加推耸,甚至在底下用脚使绊儿,往往使被整肃者冷不防跌倒在地。还有人趁乱用脚猛踢人家屁股,石富海觉得这种做法很不人道,所以后来他只是混迹人群之中看看热闹,并不热衷这种游戏。

然而,石富海万万不会料到,他不喜欢拔别人的白旗,而本单位的邹金贵却正计划着要拔他的白旗哩。

原来,这些年石富海主管的水运站经历了一个大起大落的过程。开始,定陵镇作为豫中南最大的水运货物集散地,水门码头的日吞吐量达数十吨,幅射地区达豫中南等地。食盐、火柴、布匹、粮煤等日用百货,外地船舶无论卸多卸少,都能被周边供销社通吃个净。蜿蜒的沙河名符其实成了一条黄金水道。每日等待卸货的商船,在水门码头绵延达三、五里远,宽阔的沙河河面几乎被张满白帆的船儿臃满。

航运业的发达带动了仓储业、批发市场、交通运输、供销、商业和服务行业的发达。定陵镇的大街小巷,终日走动着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的人群。这一个时期,小镇上的顺河街成了小吃一条街:闪云亭的胡辣汤,麦山的鱼汤丸子汤,丁志强的米沫,乔雁的酸辣汤扁食,王二狗的卷子馍……都一度闻名遐迩。繁忙的航运和繁华的市场,给定陵镇创造了巨大的税收。水门码头上,经常可以看到水运站长石富海忙碌的身影。石富海这个新上任的水运站长以他干练的工作能力,将繁忙的水门码头管理得有条不紊,经常受到县政府和镇政府的表彰。这段时期,也是石富海事业大起的黄金期。

不久,私营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运动在全国蓬蓬勃勃开展起来。定陵镇私营的商户们也都加入了供销合作社。随着铁路和公路的日渐发达,以及陆路交通运输渠道的拓展,定陵镇对水路运输的需求逐渐减少。沙河这条黄金水道开始步入萧条期,定陵镇的水运站也逐渐成了无所事事的闲衙。

最终使定陵镇水运业务陷入停顿的是泥河洼蓄洪闸工程的立项和建设。

京广铁路的畅通,使定陵镇下游的平阳市逐渐成为一个新兴的内陆城市。新中国水利部门为了确保夏季沙河行洪期间京广大动脉的安全畅通,确保下游几十万平阳市人民生命财产的安全,上级有关部门经过可行性调研,决定在定陵镇下游五公里马湾村的河道上建一座蓄洪阐和泄洪阐。该工程设计,一旦遇到特大洪水,沙河的洪水将通过马湾泄洪阐,泄入一百多平方公里的泥河洼蓄洪区,牺牲定陵镇所辖13个自然村的局部利益,以确保国家京广交通大动脉和平阳市区人民生命财产的绝对安全。

一批苏联建桥专家开进了定陵镇,住进了黄家院。建桥工程很快上马。延续千百年的沙河航运水道被截断了。往日沙河里满河的桅杆和船帆,不见了踪迹。纤夫们拉船的身影成为了历史。水门码头上搬运工“哼哟嗨哟”的劳动号子也随即销声匿迹。定陵镇的水运站很快成了无所事事的空壳单位。这段时期成了石富海事业大落的停滞期。

与此同时,大规模的治淮工程也在定陵镇启动。石富海的水运站,改成了水利站,石富海改任水利站站长。

自民国始,定陵镇历经战乱,民不聊生,绵延的沙河堤防长年失修,险堤险段随处可见。自毛主席视察黄河并发出“一定要把黄河的事情办好”的指示之后。定陵镇掀起了治淮**。因沙河险工段需要大量石料护坡,而且需要在定陵镇沙河两岸河水冲刷严重的危险堤段修筑石坝,可是石料奇缺。上级领导经研究后决定拆掉定陵镇九门九关七十二阁,将拆下的石料用于治淮工程。

拆除定陵镇九门九关七十二阁古建筑的任务,理所当然地分配给了水利站长石富海落实执行。凭心而论,从小看着这些富丽堂皇的古建筑长大的石富海,内心很不情愿执行这种破坏性的任务,然而作为水利站长,他必须服从镇政府的工作安排。每当他指挥着各村派来的民工们从寨门阁门基座上拆卸下方方正正的石块时,他的心总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巨痛。

看着宏伟的古建筑一个个被拆除,参加搬运石料的各村民工们也都无不感到惋惜。然而他们只是劳动者,而不是决策者,他们只有选择缄默和执行。

郭社长注意到了石富海低靡的情绪。便专门将他叫到公社办公室,与他进行了一次推心至腑的谈心。

郭社长说:“富海呀,近来领导们都觉得你工作上有情绪啊。作为水利站长,咱们可不能拉治淮工程的后腿呀。咱们只能做促进派,不能做绊脚石!”

石富海和郭社长是至交,有话也愿意跟郭社长说。看到社长找自己谈心,他是竹筒倒豆子,将心里话全部撂了出来:“说心里话,郭社长,”石富海从兜里掏出两支牡丹烟,递给社长一支,另一支叨进自己嘴里,擦燃火柴,将纸烟燃着,接着说道,“治淮工程,还有马湾蓄洪、泄洪阐工程,这都是利国利民的百年大计,是大好事,我举双手赞成。就是这拆除定陵镇九门九关七十二阁的工作,我想不通。多么好的古建筑啊,老祖宗的聪明智慧,高超的建筑技艺,这都是珍贵的文物啊!就这样被忽通通全扒掉,全毁掉了,实在是可惜啊!”

看到石富海眼里闪耀的泪花儿,郭社长也禁不住两眼湿润起来。他稳定了一下情绪,劝导石富海说:“刚开始我也不理解。可是,你想想,我们的社会主义国家才刚刚成立,我们是在一穷二白的基础上搞建设的。毛主席教导我们说,我们要善于破坏一个旧世界,我们还要善于建设一个新世界。九门九关七十二阁,这些看起来挺壮观的东西,实际上都是封建主义的糟粕。今天,我们破坏了它,明天我们会在它的基础上建立起一个更美好的社会主义新家园。”

石富海抬起头,注视着郭社长那双坚定明亮的眼睛,觉得镇长讲的似乎也有些道理。可是,一想起自己从小就看不够的宏伟壮观的古建筑一个个被夷为平地时街坊们唏嘘惋惜的情景,心里这道弯还是扭不过来。

他又掏出一支烟,将快要燃尽的烟屁股接续在这支烟上,深深吸了一口,道:“郭社长,你讲的道理我都可以理解,可是每当我站在民工前面指挥他们运石料时,从感情上我总觉得自己是罪人。这种感觉根深蒂固,我陷在其中真是不能自拔了。”

郭社长说:“我们都是革命干部,不能感情用事。领导研究批准的事儿不会有错。一时不理解没关系,我们可以在执行中慢慢理解。”

石富海低头思索了片刻,扬起眉看着郭,说:“镇长,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这一段我这屁骨不争气,痣疮发了,是血痣。我想请一段时间的假,到西古城村瞧瞧病。等病好了再去上班。”

“哎呀,工作再重要,有了病还是要看的嘛。”郭社长心疼地拍了拍石富海的肩膀,说道,“都怨我犯官僚主义,对下属不够关心,对你的疾病竟没有察觉。这样吧,从现在起,就批准你的假。好好到西古城村找周方大夫看一看,将病彻底瞧好了再回来上班不迟。”

“那就谢谢郭社长了。”石富海心里暗自窃喜。要说有病,近一段时间工作操劳,他确实犯了痣疮,而且比较严重。但更主要的是,他不愿看着民工们一处处毁掉定陵镇的寨墙、寨门和阁门,将砖石拉去河道上修筑堤坝,不愿忍受那种原始的不可名状的心灵的痛楚和煎熬。

一晃,时间就过去了半个多月。石富海这半个月真是什么也没干,整天价泡在黄家院,用沙锅煎熬周方大夫开的汤药疗病。

周方大夫是西古城村的中医世家,专攻各类疑难杂症。他的医名远播方远数百里,各地患者常常不远百里,风尘仆仆,慕名前来就医。无论怎样的怪病,只要经周方大夫把过脉,几济方药服罢,定叫你药到病除。

经过数天疗理,石富海的血痣果然痊愈了。他自觉心情舒畅多了,决定明日就回水利站上班。

然而,石富海万万没有想到,他不在的这段时间,水利站的工作由副站长邹金贵主持。心机颇重的邹金贵正在与几个心腹密谋,要等石富海上班时拔他的白旗。他要让石富海在当下最时髦的拔白旗游戏中名誉扫地。

一直以来,邹金贵不服气一个摆渡的穷船工整日对自己指手画脚。但他知道石富海水利站长的职位是郭社长推荐的,也知道平阳行署黄文奎专员是石富海幼时好友。平时,碍于郭社长的面子,邹金贵虽与石富海有些过节,倒也不好意思故意当面跟他过不去。

石富海的病假,给邹金贵提供了一次很好的表现机会。那天,一听郭社长交待说石富海不在时让自己全面负责水利站的工作,邹金贵高兴得眉飞色舞,当晚自掏腰包请客,召集各村大队干部开会,商议加快治淮石料的运输工作事宜。

为了利用这次难得的机会,好好证明一下自己的工作能力,邹金贵早起晚睡,骑着单车,与姑家表弟阎耀武一道,奔赴各工地指挥运送石料。短短七、八天时间,他竟组织民工们将各处拆卸下的砖料石料全部、迅速地转运到了需要护坡和修石坝的各险要堤段。杨村民县长来镇上视察治淮工作时,看到水利站邹金贵工作这么卖力,专门在会议上对他提出了表扬。这样一来,邹金贵更觉得自己飘飘然起来。他一直压抑的官欲开始膨胀起来。

他先是找了一个傍晚,到公社党委王书记的家中小坐,当然少不了送些人参、鹿茸之类的补品。

言谈之间,邹金贵利用三寸不烂之舌,信口雌黄,道:“王书记有所不知,我和石富海站长素来观点相左。石富海站长工作消极,治淮工作毫无计划可言,效率低下,对分配的工作任务一拖再拖。还听不得我们半点合理化建议,没甚能耐却还自以为是。他的这种消极工作态度说白了就是故意给公社党委、政府脸上抹黑。近段时间,自我主持水利站工作以来,在公社党委政府正确领导下,我们水利站全体同仁努力工作,被动局面才得以改变。以后如果仍由石富海窃居站长职位尸位素餐,我镇治淮工程进度恐怕非但不会受到杨县长表扬,说不定还要拖全县的后腿呢。所以,我受我们水利站全体同志之托,强烈建议公社党委、政府撤掉石富海同志站长职务,改由更有能力的同志担任,以利我镇治淮工程各项工作的积极开展。”

听了邹金贵副站长的汇报,王书记对他的口才和工作才干倍加赏识。当场答复说:“党委对邹副站长的汇报很重视,公社领导不日即会研究水利站同志们的建议。在正式结果未出台之前,希望邹副站长仍以大局为重,继续与石富海站长在工作上密切配合,使我镇的治淮工作继续走在全县前列,为全镇其他各项工作树立一面先进的大旗。”

邹金贵看到王书记入了自己设的套,信心便足了起来。随后在家里设局宴请全站同仁,诉说石富海诸多不是,鼓动大家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掀翻石富海。末了,他许愿说:“大家只要协力推举我当上站长,请大家放心,我一定做到有肉大家吃,有酒大家喝。只要有好处,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忘了弟兄们。”

邹金贵精心布下一方“舞台”,但等石富海上班时唱一出“拔白旗”的好戏。

这日凌晨,石富海一早醒了,心中暗想:“自己已请假多日,不知站上工作现在进展如何。如今病已痊愈,今天吃罢早饭无论如何要回到水利站上班,早些做好下一段站上的工作。”

开开西厢房屋门,看到东厢房苏联水利专家和中国专家组居住的屋内也亮着灯光,石富海心中异常兴奋。社会主义建设形势日新月异,怎能不让石富海感到欢欣鼓舞呢。

忽然,石富海看到厢房屋门左首门板上插着一把匕首,匕首底下扎着一封信。

石富海拔出匕首,取了信纸,转回屋里就着灯光处察看。只见信纸上用红色毛笔写道:

石富海、白秋玲:

你儿石凤翔现在我等手中。若要救得你儿性命,请速准备人民币五万元整。于今日傍晚8点钟送至五虎庙渡口东南两棵大柿树前坟地里,将钱压在坟前青砖下。不准报案,否则你儿性命将不保。

复仇帮

年月日

看罢信,石富海如遭王雷轰顶,头脑一片空白。呆愣了片刻,他将儿子遭遇绑架的事情告诉了妻子白秋玲,二人急切商议救儿的办法。

白秋玲道:“此时我们那里会有五万元钱。还是速去派出所报案好了。”

石富海手里确也拿不出五万元钱,心想只好报案。遂拿起那封恐吓信,与妻子一道奔跑着去往镇派出所,向亢所长报告案情。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