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之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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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回 前世苦行僧 今世娶艳妻

第三回 前世苦行僧 今世娶艳妻

凤翔见爹爹“呀”的一声向后仰倒不醒人事,便连忙紧走两步,跪倒在爹爹身旁替他捶揉胸口。白秋玲也急忙蹲下身来一边用纤纤玉手掐人中,一边附在富海耳边连连直呼:“海子哥,快点醒醒!”

恍惚中,石富海隐约看到蹲在凤翔肩上那只白猿朝他挤眉弄眼,吐舌一笑,然后一道金轮闪烁,倏地不见了踪迹。

石富海看到凤翔、秋玲都在自己身旁,便问秋玲:“刚才你可曾见到凤翔肩上有只白猿?”

白秋玲笑道:“你真是大白天说梦话,光天化日之下,哪有甚么白猿?莫不是哥哥的癔病又发作了吧。”

凤翔也说:“俺压根儿也没见有甚么白猿啊,爹爹”

石富海见二人不象说谎模样,便相信定是自己的癔病又犯了。翻身爬起,道:“真个奇怪,我这二十余年的癔病早已痊愈,怎么现在又突然时时发作起来,真个儿让人费思量。”

其实,石富海看到的果然是只白猿,只是寻常人等不得看见罢了。因石富海小时得过癔病,秉性较弱,无形中天眼常会自然打开,看见一些多维空间的景物也就不足为奇了。

那白猿乃李聃之徒张道陵豢养的一只通灵异兽。白猿修行已逾数千年,原本跟随张天师在玉霄天居住。九重天中,玉霄天乃众仙常驻之世外洞天。石凤翔颈上所戴护命玉坠儿,原是白猿颈上饰物。白猿生**动,张天师为投其所好,告之白猿将颈上玉坠儿暂借尘世石凤翔玩上几日,交换条件是白猿可籍时光虫洞常到凡界看护凤翔和他身上佩戴之翡翠玉坠儿,以逞仙途游玩之快。

天师安排,正合白猿心意。尘世石凤翔意念生发时,远在玉霄天际的白猿便能心领神会,须臾便可穿越时空遂道,来到凡界看护凤翔和他的护身玉坠儿。安然无恙时,便又返回玉霄天向天师禀报。

话说这日,小凤翔与孩子王王天霸在新阁门前儿挷弹子儿,不一会儿便将天霸的一兜五色弹球悉数赢光,天霸心中不悦,欲强行索回弹球儿,凤翔哪里肯依?于是,二人撕打起来。凤翔个儿头不如天霸,吃了些亏,心中愤懑,意念生发间引来了白猿下凡。

那白猿只往凤翔肩上一蹲,凤翔顿时力大无比,只顺手轻轻一推,便将个王天霸推出两丈开去,吓得王天霸抱头鼠窜而去。

石凤翔见自己打了胜仗,急忙忙来向爹爹表功。不想,肩上的白猿无意间吓到开了天眼的石富海。那异兽自知愧疚,向富海扮了个鬼脸,便乘金轮离开凤翔,跳过光障,越过层层天界,直回玉霄仙境去了。

玉霄天洞府内,李聃正与高徒张道陵品茗下棋。

五彩祥云在洞外盘绕,各色美艳鸟儿唱着悦耳动听的歌儿,万紫千红之花卉迎着徐徐仙风盛开,将阵阵扑鼻花香送入神仙洞府之内。

李聃端起用玉霄水晶制成的晶莹茶杯,抿了一口用万年玉霄茶和花露泡制的仙茗,问张道陵曰:“贤徒,你那白猿哪里去了?”

张道陵掐指一算,曰:“那厮凡界去了一趟。此刻料是已回。”

话音未落,那白猿果然已回至张道陵身旁,咿咿呀呀说着玉霄玄语,张天师频频点头称是。然后轻轻抚摸白猿头顶,道:“我已知晓了,一旁玩耍去罢。”白猿嘻嘻一笑,悠忽不见了踪影。

下了几盘棋后,张道陵曰:“恩师那次在尘世骑青牛过函谷关,为世人留下那段‘道之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的旷世神论,不知还会让红尘男女们参惮到何年才会慧根清静,番然彻悟?”

李聃曰:“世事如大浪淘沙,泥沙俱下。清者亦浊,浊者亦清。然终究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张道陵曰:“妙论。”又曰:“我看河洛图中,那尘世上石富海与白秋玲前世有段精彩故事,恩师可否一睹为快?”

李聃曰:“爱徒不妨说来,让你我二人权作消缱罢。”

张道陵一甩仙靆,时空回转,洞口天幕上便映出了过去凡界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

许多年前,距定陵镇西北方约三十里的沙河北岸,有道百宁岗,岗上有座古刹。

古刹内一群小沙弥,整日到沙河边挑水。其中一个眉目清秀的小沙弥名曰宇文天,乃石富海前世之身。

附近小村庄内,有一牧牛女童名曰周玉簪,长得模样俊秀,爱唱牧牛小调。此女乃是白秋玲前世之身。

宇文天和周玉簪幼时同居一村,两家隔路而居。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文天出家后,二人亦尝在河边不期而遇。随着年岁渐长,二人邂逅时,都颇有一见钟情、相见倾心之意。

话说有一日,宇文天和众沙弥到沙河边挑水。由于行走慌张,宇文天不小心崴了脚踝,落在了后头,行走不得。

眼看众沙弥已走得没了踪影,可宇文天仍蹲在地上不能起身。此时,恰巧周玉簪正在河滩放牛,看到文天受伤,便走上前去,不由分说用两只纤细嫩手把住宇文天脱臼的脚踝,用力捏了几下,竟把脚伤医好了。

宇文天道:“谢谢小妹出手相助,贫僧受人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今世若报不得,后世亦一定要报。”

周玉簪笑了起来:“什么报也不报的,俺从小跟爹爹学过一些正骨之术,也尝治病救人。今日看你可怜见,才出手相帮。以后走路要小心些便是了。”

那宇文天一个苦行僧人,今日得一如花似玉美人相助,心生感激,却不知用甚么语言表达才好。想了一想,便从怀中取下一枚阿弥陀玉佩,双手捧着,言道:“哥哥今日无甚更好礼物相送,这枚鸡血阿弥陀玉佩乃是我奶奶送与娘亲的,娘亲在我出家时又送与我。如蒙妹妹不弃,现在我再送与你把玩吧。”

周玉簪道:“如此贵重珍物,小女子怎敢消受。哥哥还是自己戴着最好。”

宇文天道:“正是这件珍物贵重,哥哥才要送与妹妹,以表哥哥爱怜妹妹之心。妹妹今天若是不收,莫不亏了哥哥一片痴心?”

周玉簪道:“既是哥哥痴心送与小女礼物,来而不往非礼也,小女子今日也送哥哥一件薄礼吧。”说着,从头上拔下一镶梅花儿银簪送与宇文天。

二人互相换过礼物,各自小心藏好。四目相视,不觉情动于心。小沙弥忽然拉住玉簪的手,握住不放。而玉簪则更加泼辣,索性抱住小沙弥脖胫,在宇文天滑嫩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常言道:墙外有耳,草中有人。话说走在前面的几个小沙弥到了古刹时,方发觉宇文天没能跟上队伍。方丈命一小沙弥回头去找。那小沙弥沿路往回找时,恰巧碰到宇文天和周玉簪在亲嘴。

小沙弥一看宇文天犯了色戒,便大吼起来:“哎呀呀,怎个了得,小和尚在偷女人哩!”

听到喊声,宇文天忙和周玉簪分手,跛着脚返回刹中。可小沙弥却把这事儿告给了方丈。

方丈也是性情中人,深知佛门苦海无边,便把宇文天叫到殿前言道:“你若真喜欢那牧牛女童周玉簪,师傅可成全你俩,让你还俗回家。你可请你家爹娘聘一媒妁去周玉簪家提亲。若姻缘透时,你索性与那周玉簪结成伉俪,免得在这荒凉古刹遭受戒持之苦。”

闻听师傅允诺之言,宇文天跪倒地上便行三叩之礼。然后回师傅道:“多谢师傅赦免之恩。今生今世,宇文天若能和周小姐结拜天地,待以后有出人头地之日,一定要来寺上捐粮捐钱,还要给师傅塑个金身,永志纪念。”

方丈闻言,呵呵大笑后,挥一挥手,竟放宇文天还俗走了。

回至家中,宇文天将事情禀告父母。其父宇文铜是个烈性脾气,他那能听信儿子说辞。凭着自己武断想法,他料定儿子做了见不得人的丑事,一定是方丈把儿子轰出了庙门。

于是,宇文铜找来一根指头般粗细的麻绳,将儿子捆起吊在树上拷打。可任父亲怎样拷打,宇文天至死不承认自己做了丑事。父亲恼羞成怒,用棘条暴打儿子,一时失手竟将一个聪明乖巧的宇文天活活打死了。

事情很快传到周玉簪爹爹耳里,当晚周玉簪也被爹爹暴打一顿,直打得遍体鳞伤。宇文天下葬那天,周玉簪竟也投河自尽了。

…………

李聃看完故事,唏嘘良久,方对张天师道:“哎,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一切皆缘啊。这一对怨家今世可有破镜重圆之缘?”

张道陵曰:“那宇文天现世之身曰石富海,那周玉簪现世之身曰白秋玲。前几日我与月下老儿闲叙,那月老也生怜悯之心,有意红线相牵,促成这对眷属。天上一日,地上十年。不屑一刻,便是那石富海和白秋玲此生结婚大喜之日哩。”

李聃曰:“吉辰到时,你我不妨再看。看这对恩爱怨家怎个旧情再叙、颠凤倒鸾!”

二仙相视而笑,笑声化做仙乐,在九重天久久飘荡,又渐渐化作五彩云团,在凡界飘逸。

凡界世道轮回,世外仅在须臾。李聃话音刚落,张道陵复将仙靆又一甩,时空回转,洞口天幕上便映出凡界石富海和白秋玲今世一段美好姻缘。

这一日,石富海将船交给儿子石凤翔照看。一大早便和白秋玲去镇政府领了结婚证。

他们走出镇政府大门,路上听着秋凉鸟一声声叫着,仰头看着一群白兰鸽戴着哨音从蓝天划过,在黄家院上空绕了一个弯,又飞向了远方。

白秋玲温情地看了石富海一眼,说:“咱回去准备一下,然后咱们一块回一趟北岸俺娘家,商量一下咱们结婚的事吧?”

“行。听你的!”石富海满脸漾溢着笑意,说,“以后你让俺上刀山下火海,俺眼皮儿都不眨,立马上刀山下火海。你让俺做什么,俺就做什么。那怕你要天上的星星,俺也立马给你摘下来!”

“哟,有时你跺三脚都放不出个屁来。今儿个怎么学会耍贫嘴了。”白秋玲咯咯笑着,朝石富海胳膊上掐了一把。道,“俺什么都不要你的,就要你这个人儿。”

石富海陶醉在爱的憧憬中,梦中情人的纤手拧在胳膊上,丝毫不觉得疼痛,反觉得心里象灌了蜜,甜滋滋儿,美兮兮的。

定陵镇政府大院里,郭镇长在办公室正与水运站站长蒋豫州商谈事情。蒋站长最近要调往平阳市航运局任职,上任之前应约来跟郭镇长商议定陵镇下任水运站站长的人事安排。

郭镇长问:“蒋站长,你的接班人人选考虑成熟没有?”

蒋豫州答:“此事全凭郭镇长安排啦!我还没有考虑接班人选。”

“船工石富海怎么样?”郭镇长递给蒋豫州一枝大前门烟,接着问。

蒋豫州接过烟点着,叨在嘴里深深吸了一口,说:“最近听说石富海跟地主婆儿白秋玲关系暧昧,政治立场不太坚定啊。”

听罢蒋豫州的话,郭镇长仰天笑了起来。说:“原来蒋站长也听说这件事了?这件事的根根秧秧再没有我清楚啦。石富海和**行署专员黄文奎是光屁股一块长大的好伙伴。石富海和白秋玲的婚事儿,就是黄文奎专员牵的线保的大媒,当时我在场。这事儿不能拉到政治立场上说。石富海出身贫寒,白秋玲出身也是穷苦人。至于她当过地主黄文萱的二姨太,我们也不能把她一棍子打死,就不准她再谈恋爱再嫁人了。别说石富海现在没和白秋玲结婚,就是他们结了婚,我们也不能说人家政治立场不坚定。只要他们拥护共产党,拥护社会主义,他们的婚姻就是合理合法的呀!我们不能无原则地给人家乱扣政治帽子。”

郭镇长的一席话,说得蒋豫州脸一赤一红。他低头沉吟了一会儿,说:“既然是行署黄专员为石富海和白秋玲保的媒,那说明我的认识太狭隘了。我同意石富海同志任定陵镇水运站站长。”

“行,就这么定了。”郭镇长最后拍板,“等一会儿你负责通知石富海,让他即刻上任。”

“好吧。”蒋豫州站起身,离开了郭镇长的办公室,准备去通知石富海接班上任。

石富海和白秋玲准备好了礼品,正要去白家庄白秋玲娘家串亲戚,走到河岸水门口时,恰巧碰到水运站站长蒋豫州。

“哎呀,石主席,我正准备去河边找你哪,不想在这儿碰上。”蒋豫州一把拉住石富海,又望了望白秋玲,说,“你们俩儿不是刚在镇政府办过结婚证吗?这会儿结双成对又准备去哪儿呀?”

白秋玲快人快语,道:“去走娘家,和俺娘商量俺和富海国庆节结婚的事呗!。”

“哎呀,双喜临门,双喜临门!”蒋豫州一叠声说道,“你们准备结婚,这是一喜。我刚从郭镇长那里出来。郭镇长让我告诉你们,镇里任命富海接替我的职位,做定陵镇水运站站长!这又是一喜,这不是双喜临门么?石主席,准备好喜酒,请客吧!”

石富海笑问道:“蒋站长莫不是和俺开玩笑吧?”

蒋豫州笑道:“我甚么时候和你开过玩笑?我后天就要去平阳市航运局去上任了。以后,定陵镇的水门码头就交给你管理了。你今天下午就可到镇政府水运站上班了,有些业务上的事情到时我再向你交待。”

听到自己要升官的消息,石富海一时心里还适应不了,竟半晌语塞,说不出半句话来。还是白秋玲伶俐,低头向蒋豫州鞠了一躬,说道:“谢谢站长栽培,石富海和我近日一定请站长和镇长的客,到时站长可一定要去哦!”

“大美人请客,焉有不去之理呀”蒋豫州一边呵呵笑着,一边朝码头挥挥手,摧促道,“时间不早了,你们要去白家庄就赶紧过河去吧。”

富海、秋玲与蒋豫州分手后,一路朝河边走去。儿子石凤翔在船上看到爹爹和白秋玲依偎着走过来,便咧开嘴唱道:“花喜雀,尾巴长,娶了媳妇进洞房;把儿扔在船里头,媳妇搂进热炕头……”

石富海听到儿子取笑自己,并不生气,也应声到:“把你扔在船里头还是好的,小心老子把你扔进河里头。”

里里外外一把手,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石凤翔虽年方六岁,却整日价与爹爹在船上玩耍,耳濡目染,早学会了划船。待爹爹拉着白秋玲上船后,石凤翔便摇起双橹,将船儿飞快划向对岸。

白家庄是一个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庄。位于沙河北岸,距定陵镇约五华里。

白秋玲的娘家就住在村东头,三间瓦尖边草房,一个由低矮土墙围起的院落,没有大门,只有用树枝编成的小小柴门挡在院落南端。

秋玲母亲刘玉梅虽然刚过天命之年,可终年的操劳却使她显得有些过早衰老,鬓发开始斑白,眼角布满了鱼尾纹。刘玉梅中年丧夫,一生只生了白秋玲一个女儿。秋玲十五岁那年,被关老寨土匪关玉山抢走,父亲追赶女儿时被关玉山射杀。女儿沦落匪窟以后,刘玉梅守着祖上留下的一亩半薄地维生。女儿命运多舛,几番沉浮。母女无从联络。后来,黄文萱从开封窑子里赎出秋玲后,秋玲才时不时接济一下老娘。因此,与世无争的刘玉梅靠着自己的勤俭持家,和女儿接济的一些私房钱,日子尽管贫寒,过得也很知足。

吃过早饭无事,刘玉梅坐在纺车前摇着纺车纺线,她准备趁年里这段时间将女儿给她送来的几十斤棉花都纺成线线,然后再织一匹布,送染坊染一染,好给女儿做两件床单,顺便也给自己做几件换季衣裳。

嗡嗡的纺车声象一曲优美的音乐,在茅屋里回荡,刘玉梅一边摇着纺车,一边沉浸在这种单调而原始的美妙乐声中,全然不知自己的女儿秋玲已领着石富海悄然走进了家门。

“娘!俺来了。”秋玲站在娘的身旁,弯腰喊了一声。

刘玉梅扭头看了女儿一眼,看到女儿身旁站着一个浓眉大眼的汉子,心里立刻明白这就是前不久女儿给自己说的那个船工门婿。便连忙停下手中的活计。站起身搬出两个用苞谷皮儿编成的绣墩儿,连声说:“快坐着,我给你们烧一碗鸡蛋茶去!”

石富海此刻也不感到拘束,笑着说:“娘,别忙了。俺不渴。”

听到新女婿喊娘,白秋玲咯咯笑了起来,朝石富海肋下捅了一拳,说道:“有时看你拙嘴笨腮的,原来嘴也这么甜哪?老实坐这儿吧,新女婿上门,丈母娘都兴烧鸡蛋茶,你就等着美滋滋地享受吧。”

看着自己的女儿女婿说笑逗乐,刘玉梅也会心地笑了起来。她从鸡蛋罐里拿出攒下的九个鸡蛋,觉得有些少,遂转身来到院子西墙边鸡窝里,从正下蛋的母鸡屁股底下又拿出两个蛋,进得厨房开始烧茶。厨房内响起有节奏的煽风箱的声响,一缕缕柴烟从灶门口散出来。

不一会儿功夫,刘玉梅便将放了香油和白糖的荷包蛋茶给女儿和女婿端了上来。

石富海接过丈母娘递过来的热腾腾的鸡蛋茶,看着丈母娘额头沁出的汗珠,憨笑着说:“娘,看把你忙得。快坐下歇一会儿吧。”

秋玲从厨房又端出一只碗,将自己碗中的鸡蛋匀出一半递给刘玉梅,说:“娘,忙了半天了,你也吃几个吧。”石富海见状,也从自己碗中挑出两个鸡蛋匀给娘,说:“太多了,俺吃不下,娘替俺吃两个吧。”

白秋玲咯咯笑着对娘说:“娘啊,一个女婿半个儿,看您这个女婿多孝顺,这鸡蛋今儿个可一定得吃哩。”

娘儿仨个有说有笑,边喝着鸡蛋茶,边聊着镇上和庄上的一些新鲜事儿。

末了,白秋玲给娘说:“娘啊,富海现在要升官了,当了定陵镇水运站的站长。俺们俩商量,趁富海好时运,俺准备趁十月一国庆节,把婚事办了。娘看中啊不中?”

“咋不中啊?穷人家没那么多讲究。你们俩儿咋商量咋好,什么时候办娘都同意。”刘玉梅不住拿眼瞟着自己这个浓眉大眼的女媚,高兴得一直合不拢嘴。白秋玲没想到娘这么快就同意了自己和石富海的婚事儿,高兴地抱着娘亲了一口。

刚下完蛋的母鸡“咯答咯答”地叫着,花公鸡也站在墙头,昂着脖子“喔喔喔”地唱着古老的歌,都好象在庆贺茅屋内新人们正在商议的婚事。平日荒凉的农家小院里,今天充满了欢乐详和的气氛。

十月一日国庆节。石富海和白秋玲也迎来了他们办喜事的好日子。

响器班欢快地吹着《百鸟朝凤》的曲牌在前面引路。放鞭炮的小哥一路贴着红号贴儿,一路放着鞭炮。轿夫们抬着花桥夸张地扭着屁股,走着“剪子儿鼓”,引得白家庄的老少爷儿们一窝蜂出来驻足观看。

响器班后面,新女婿石富海穿着一身崭新的灰色长衫,戴着一顶咔啡色礼帽,脚蹬一双崭新的千层底儿布鞋,骑着一匹高头骏马,胸前的大红花映纣得脸儿红彤彤的。新娘子白秋玲身着中式对襟儿红缎子上衣,绿缎子宽腿儿裤,脚穿粉红色绣花鞋,头上顶着一块红盖头,坐在花轿里,不时透过轿帘偷偷向外张望外面的热闹情景。

白秋玲看到乡亲们对帅气的新女婿指指点点竖起姆指交口称赞的神情,心里那个美呀简直无法形容,她觉得自己好幸福好满足,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儿啦。

娶亲的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白家庄,穿过两边长满秋庄稼的村路,上了沙河大堤,又行三里多地,方上了渡船。

自从石富海到水运站任站长后,顺河街老农会主席关长合就接替石富海做了渡口的船工班班头儿。如今渡口除了原来富海摇的那只小船外,水运站又添置了一只能载车马的大船,船工也由原来的一人增加到了现在的五人。

今日石富海娶亲一行人中,响器班和轿夫及新郎新娘均上了大船,贴号贴儿的小哥和娘家送客们等都上了小船。宽阔的河面上,关长合摇着小船在前面带路,满载娶亲人马的大船随后跟着。响器斑在船上将响器吹得震天介响。对岸码头上,迎亲的队伍和看热闹的人们早已翘首待立,等新人上岸。

顺河街一街两行,站满了看热闹的人群。在人们的夹道迎送下,娶亲的队伍走进了黄家院。

黄家院的宴席正有条不紊地在准备中。两张宽敞的布蓬下,摆满了十几张八仙桌,贺喜的街邻们已纷纷就位,吃着瓜子糖果,吸着烟卷儿,喝着茶水闲聊。郭镇长等一些镇政府官员们也前来道贺,领导们被安排在堂屋的正客桌上就座。

新人拜完天地,新女婿、新娘子被双双迎进洞房。乱新媳妇的小伙子们将新媳妇推来耸去,隔壁李青家媳妇还往石富海脸上抹了几道锅烟灰,惹得众人哈哈笑个不停。

宴席终于开始了。石富海和白秋玲开始给前来贺喜的亲朋好友倒酒,端圈盘的小哥托着酒瓶和酒杯,在后面跟随着。

他们先来到郭镇长所坐的主宾席上敬酒。白秋玲亲自将酒杯斟满,石富海双手举杯递到郭镇长面前,说:“郭镇长,千言万语,尽在酒中,请!”郭镇长爽快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白秋玲也端起酒杯,斟满一蛊,递到郭镇长说面前,说:“郭镇长,承蒙您和黄专员的关怀和厚爱,我和富海才有今天,请您再饮一杯吧。以后,石富海在镇里工作,还仰望您多加指导哩!”

郭镇长接过酒杯,仰脸喝了。又亲自拿起酒瓶斟了三杯酒,端到两位新人面前,道:“今日是你们二人新婚大喜之日,我谨代表镇政府和我本人,向你们表示衷心祝贺。祝你们二位生活幸福、白头偕老、早生贵子。来,我们一起干了这杯酒!”三人端起酒杯,叮铛碰杯,一饮而尽,一旁众人皆拍手称好。

主宾席上宾客一一敬完酒后,石富海和秋玲不约而同说道:“各位贵客慢慢品尝,吃好喝好,不要做假啊!”众人道:“二位请忙吧,我们自会吃个尽兴。”

众宾客划拳猜枚,喝得甚是高兴。

开饭了,四、五个端圈盘的小哥们忙不迭地将大鱼大肉一盘盘、一碗碗往上端送:红烧鱼、肚丝汤、小酥肉、虾仁儿汤、香酥鸡、莲子儿汤、闷羊肉、蘑菇汤、红烧肉、桂元汤……。石富海这一次办酒席,白秋玲是铁了心化尽私房钱也要办成“富贵不到头”的满汉全席,请的是镇上最有名的厨师常兰宾。常兰宾曾是国民党驻定陵镇华中战区三十五师师长尚振华的私人厨师,做酒席是他的一绝。宾客只管吃,小哥们只管上,一菜一汤轮流转,这在当地称为“富贵不到头”。只吃得众宾客油嘴滑舌、赞不绝口,直叫:“常师傅手艺就是不一般,真是色香味俱佳的好酒席!”

玉宵天界,张道陵忽然看到凡界这场婚宴之外有些异象,便动了凡心,意欲下凡一探究竟。李聃看出了徒儿心思,遂言道;“你乘金轮去吧!”

宴席散时,已是傍晚时分。忽听孩子王王天霸高声叫道:“哎呀,大家快看,天上出现的是什么?”。众人皆仰头望天,只见西边天幕上,一艘碟形金轮在夕阳余辉映照下飞速前进。凤翔闻声,也随众人一起跑到院外去看端详。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