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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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章 老婆,我错了

第五百二十章 老婆,我错了

虽然抓不出凶手,但是这几件震惊市公安局的大案着实让小镇的居民们大为舒畅了一番,都纷纷言语:恶人有恶报,不是天无眼,只是时辰未到。

风雨来了,终究也会散去。随着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大沙镇的九百八十户也很少在茶余饭后再提起这些快事,而将报应时辰提前了的家伙依旧在夕阳下破旧萧瑟的小镇里游『荡』,捡着一个个啤酒罐和酱油瓶、偶尔还会把看上眼的废弃家具搬回那座破砖烂瓦搭建起来的小破院落。

今天,夕阳西斜,晚霞嫣红,让本来灰『色』死寂的破旧小镇披上了一层昏黄,也难以生起一丝生气。小镇都是清一『色』矮房,电线杆错『乱』,路旁多半是大排档一样的小饭店,或者门口站着几个化妆得像妖精的女人的红绿『色』氛围发廊。

方想脸『色』苍白地回到破院,因为砖瓦都是一块一片捡来的,破旧灰暗,岁月上来了,青苔杂草布满了院落四角。挪回自个小窝,瞥了眼醉醺醺躺在木板上打着呼噜的大叔,方想从墙角翻着几个瓶瓶罐罐,然后翻出一个褪『色』斑驳的铁月饼盒,再拎起一个小陶罐放在木凳子上,然后坐在破窗边下的地上,借着夕阳余晖,打开月饼盒在琐碎中找出把生锈夹子,点起油灯把生满锈的夹子消毒后,小心翼翼地夹出血手掌心的瓷杯碎片,然后吃力地从小陶罐倒出一些灰『色』粉末,洒在伤口处,一阵刺痛传来,冷汗直流,大口喘气。

等阵痛慢慢消去,方想才从月饼盒里抽出一条从破衣服扯下来的布条,把麻痹的手掌伤口包扎起来,口手并用绑好后,脊背冷汗已经打湿衣服。

“打架了?”背后传来大叔嘶哑慵懒的声音。

“没有。”方想单手收拾好月饼盒小陶罐放回原位。

大叔伸了个懒腰,瞥了眼方想受伤的手掌,“没有就好,去做饭。”扇手赶开周围的苍蝇蚊子,拿起身边的酒壶咕噜咕噜喝了两口,又躺下继续倒头大睡。

“嗯。”方想低着头走出房间,来到破院子西墙角搭的破陋厨房,生起火来。

大叔醒来,刚好晚饭煮熟。稀粥、酸菜、豆腐。豆腐是从隔壁邻居送的。

邻居是一对寡『妇』母女,卖豆腐营生,虽然赚不了大钱,但终究比捡垃圾的方想强上许多倍。有徐娘的年纪,却无徐娘姿『色』的肥胖寡『妇』本来外号是“母夜叉豆腐娘”,后来满身肥肉的寡『妇』发雌威,一摆围裙,一手撑着水桶粗腰,扯开喉咙,骂遍整条街,从那一役之后,人们都又惊又怕地尊称其一声“豆腐西施”。而方想对豆腐西施是极为恭敬的,并不是因为惧怕她的彪悍,而是方想爬寡『妇』的墙,就是爬她的墙。偷看的自然不是三围都是90的豆腐西施,而是她的闺女——兰诗程!

小镇众多长舌『妇』中谈论的十大八卦之中,除了方想和大叔的关系,还有一件就是兰诗程到底是不是豆腐西施的亲生闺女。因为谁都不相信彪悍泼辣的豆腐西施能够生出这样水灵的女儿,虽然那个时不时挑逗一下方想的满身肥肉的豆腐西施曾经对他说过“老娘当初年轻的时候就这般模样”,但这实在让方想不敢恭维。

一想到兰诗程以后会成为像她老妈这般生猛货『色』,方想就忍不住狠狠地草他娘的生活,并且发誓一定好好捡垃圾,捡多多的垃圾,让兰诗程过上好生活,而不像她老爹那般不负责任地抛下这对母女。

但是他却不知道,像兰诗程这种生活在『乱』蓬草窝中有着潜质的灰小鸭哪天不想着能有一天攀上枝头,飞上蓝天变天鹅?而现在的方想显然成不了那根枝头,至多是老树下的枯藤而已。

刻薄尖酸的“豆腐西施”鸡皮蒜头都算得一清二楚,自然不会白送豆腐给隔壁更惨淡穷酸的方想,其实方想每天晚上深夜都会替她磨足三桶黄豆后才回来睡觉。令方想奇怪的是,豆腐西施送过来的豆腐往往比她开门摆卖的豆腐成分更柔嫩滑口,『色』泽更光洁。

久而久之,方想才大概猜出个也许。从方想的察言观『色』判断,豆腐西施每次送豆腐过来都会大大咧咧地取笑讽刺方想一番后,临去不『露』痕迹地回眸秋波一转,目标正是邋遢风流的大叔。

方想惊讶地发现,这一瞥不简单,竟然有种婉转含情凝睇的感觉。

吃完晚饭,收拾好碗筷。大叔懒散散地蹲在砖头堆上,抽起水烟,“等一下去隔壁镇买三两烧酒回来,下酒嘛,酒鬼花生。”

“不够钱,不要花生。或者少买酒,剩余的买花生?”方想刷洗着碗筷,没有回头。碗筷虽然是捡来的,但也许刷洗得勤力的缘故,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酒不能少,花生罢了。”大叔挠了挠下巴好些日子没有修理已经『乱』蓬蓬的胡子说道。

“哦。”

其实大沙镇虽小,烧酒还是有的。为什么要去隔壁的沙河镇买,不是因为沙河镇酒美价廉,而是大叔对方想训练的一种方式。每当饭后半小时,方想就会负重三十斤跑五公里。

方想背起装满砖头的旧帆布包,点了点几张皱皱巴巴的一元面额钱,走出破院。

沙河镇距离大沙镇不远,2.45公里,来回五公里就差不多了。

当方想跑出小镇经过酒馆的时候,方想发现门口停的两辆豪华轿车已经不见了,低下头看着路痕,却发现朝小镇出口驶去的只有一辆车的痕迹,说明还有一辆车还没有离开,留在了小镇。

方想心中暗暗保佑那个男人并没有离开。

跑出小镇,天『色』逐渐暗下来,泥路在周围的杂草映衬下就像一条缓缓流淌的玉白『色』长河,通往远处。

自从大叔带着他来到大沙镇,八年来,方想离开小镇去到最远的也就是不到三公里外的沙河镇。

不过方想知道,不久,他就要离开这里了,小小的大沙镇。

已经读初三的他,再过两个月,他便会中考,然后考到兰诗程所在的中学去。

兰诗程长方想一届,在去年差不多这个时候,她考进了省城的一所市重点中学,成为大沙镇中学建校以来唯一一个能够考上重点的学生。方想还记得出成绩的时候,整个镇都沸腾了,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镇长先生都亲自到学校,在自夸自擂赞美了大半天大沙镇教育事业在自己领导下工作做得好之余还表彰了兰诗程同学,给大沙镇长了光。

不得不说,兰诗程打从大沙镇中学中考毕业后进入省城执信中学第一天起就一直很有人气,大沙镇那由几栋破旧教学楼宿舍楼堆积而成的中学和省城里的重点学校比起来,就像方想和那个英俊成熟男人一样,后者太过耀眼,前者太过寒酸,两者不在同一个层次,相差几层。

兰诗程在大沙镇中学的时候,头号校花自然是公认的。但是来到省城执信中学这类市乃至省重点,极少有能服众的美女能摘得头魁,在一个咨询爆炸几乎可以让一头牲口亵渎任何一位女明星脸孔的时代,大家都视觉疲劳了,口味也刁钻许多。不过兰诗程不敢说省城执信中学的校花,但在文科却无人能撼动她头号美女的地位,高中一年,加上原先的一届的学姐,她就跟擂主一样八风不动,没有一位女侠可以将她打下擂台,在整个执信中学,兰诗程都有极高的人气。

所以在大沙镇中学三年时间里她一直形单影只,这个小镇根本没有那头牲口能够幸运地成为正牌的护花使者,兰诗程太过光亮,耀眼得让大沙镇中学的学子们不敢直视。方想也至多三更半夜去爬寡『妇』墙偷瞄几眼就心满意足。

在大沙镇如公主的兰诗程,也只有去到执信中学后,里面的优秀牲口才能够撼动这位天生丽质的少女,这让还在大沙镇奋斗着的方想心存戚戚,经常在替豆腐西施磨黄豆的时候旁侧敲打,让方想暂时舒心的是,到目前为止,还未获知有哪一个牲口能够俘虏兰诗程的心。

幸甚至哉!

“兰诗程,你要等我—”

在沙河镇买完酒,跑在回来小路上的方想朝着布满繁星的苍穹大嚷,那瞬间,胸怀开襟,星空灿烂,江山如画!

星星眨呀眨,夜空依旧如沉寂无声。

在镇口门碑下蹲着抽闷烟的朱小败听着小镇外小路传来的喊声,无奈笑了笑,不由想起去年寒假结束兰诗程离开小镇回学校时,方想就站在这镇口门碑下对着路口大嚷这句话,虽然人家的背影早就消失在小路的尽头,听不见他的呐喊,也许她听见了也不会放在心上。一个即将翱翔蓝天的白天鹅会再回头留恋个捡破烂的青蛙么?

方想大汗淋漓地跑到门碑下,把帆布包卸下双肩,走到朱小败身旁同样蹲了下来。朱小败递了根烟过去,却没有替他点着。果然,方想小心翼翼地把烟夹在耳朵上,再伸手要烟。

“小样!”朱小败笑骂道,再抛了根过去,替他点着。其实他知道并非方想贪便宜,而且如果方想乐意,他也不会吝啬父母每天给五十块的零花钱拿去全部去买烟!

但方想每次都只要两根,不多不少,一根给他自己的,一根留给大叔的。

方想咂巴咂巴抽着眼,像个世故的老头。其实方想抽烟从来不会把烟吸入肺里,只是在嘴巴兜个圈就全部一丝不留地吐出来,根本没有享受过饭后一支烟,快活赛神仙的快感。每次给朱小败笑骂暴殄天物的时候,方想都会眯着眼小小地自恋地感叹一句:身为一个深谙抽烟毒害的烟客,图的不是个舒快,而是吞云吐雾时『露』出的那种无耻神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