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本宫来自现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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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六章 给我一个时辰

八十六章 给我一个时辰

八十五

年底乃是商家结算总账的时候,沛然身为几十家店的大掌柜这几天的便是最忙的时候。

可事事无常,七八本账本一起脱线,身为总掌柜的他义不容辞上街找修订师傅重新装订。

哪里曾想,迎面而来一座黑影将他撞的人仰马翻,那脱了线的账本呼啦一声向四周散去。

那一刻,沛然只想到一句话——天要亡他!

且不说那几百张纸的顺序,单单是把他们分离出来。。。

望着满地的纸页,再望望眼前的人。他表情呆滞。

殷雪烈风仗着自己有副好皮相,非常客气的对沛然一笑,如沐春风:“对不起,在下唐突,帮你捡起来!”

屈尊蹲下,将地上散落的纸张归纳好,甚至还很好心的将几页卷了边的抽出来放在最上面。弄好之后,递过去,又是风轻云淡一笑:“你是哪家的小公子,可撞到哪里好坏?”

沛然一心扑在账本上,心里淌血。

愤然的望过去:“你。。。。”找死!

“在下。。。啊!”殷雪烈风甚至没来得及看清他何时出手,便一下子仰面翻了过去。

沛然用身体撞开门,然后用平生最大力气将手里一摞纸页砰得摔在桌上,乒呤乓啷好不热闹。

“怎么了我的大少爷?”正躲在小院的书房里避风头的安心从里面探出头,看着沛然一张脸半红半白,气的不轻的样子,好像被人调戏一般。

沛然没想到这个以前一直是摆设的书房居然会有人,更没想到从来不进书房的安心也在,发脾气的失态被人看到了,沛然深深吸一口气:“我没事!”

没事才怪,脸都气红了能没事?该不会真被人调戏了吧?

“嘿嘿,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了?恩被人欺负?被人打?被人抢了?还是被人。。。”

“我长得就那么好欺负么?”沛然额头青筋暴起,没错,他没那个人高,没那个人强壮,但事实是他把那人弄翻了,怎么到头来却老被人说成被欺负的那一个?

相处这么久还真没见过沛然发那么一大通脾气,安心索性放下书,打着关心家人的幌子实则探听八卦的激动,凑过去:“真没事?要是有事说出来咱们商量商量!”

“都说了没事!”沛然咬牙。

脑子却回放了刚刚情景。他掀翻了那人,从他手里夺过账本正准备掉头走人,谁曾想,那家伙一个跟头翻起来,攥住他的手:“你是哪家小官,敢这么嚣张?”

这句话不偏不倚像根针一样扎过来。

在月氏的那段日子,堪称他的噩梦。每每想起来便能从睡梦中吓醒。

朝臣看待玩物般的看他。就算他拼力当上了虎都校尉,保卫琅邪王安全,可是,他拼命得来的成果到最后居然被人说的一文不值。他知道那帮子人是怎么想的,说好听点是贴身护卫,实际上不就是正受皇帝宠爱的精致玩具一个,伺候谁不是伺候?

那时,他常常要与一帮权贵们较劲,也经常遭遇一些德高望重的贵公子们的调戏与侮辱。

这样子的日子一直维持到遇见安心,然后出宫。慢慢的当上掌管,从一家店铺慢慢努力,然后再发展到今天这样的成就。。人家看到他,终于用一种男人看待男人的视角看他。谁曾想。。。今天那人不偏不倚勾起了他的痛脚。。

看着沛然咬牙切齿,安心觉得,这家伙一定在外面被人欺负了去。

自家人被人欺负那还了得?在她的脑海中,欺负家人就等于欺负自己。

“沛然,你说,那个欺负你的家伙现在在哪,长什么样子,我找几个人帮你出气!丫的,活腻味了!”

这么一副女流氓样子竟叫沛然扑哧一声笑出来。

深深叹一口气,又好笑又好气望过去:“算了,算了,你现在去人家早走了。”

“不气了?”

“不气!”

“真的?”

“真的!快点出去别妨碍我,账本全弄散了,看来今晚又不能睡了。”

安心很配合的退出去,替他关门的瞬间,忽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沛然跟杉木跟了她那么久,杉木现在跟斩风正在如胶似漆,看来不久便能喝到喜酒。可是沛然还单着呢,是不是该给他弄个老婆了?

一边走一边想,溜溜达达到了正厅。

我靠。琅邪还在那站着,晌午站什么位置,现在还站什么位置,分毫没有移动过。

见她来了,眼底划过一丝伤痛,唤了一声:“安心。。。”

“我的陛下,您有何指教?”作势一副洗耳恭听的摸样,脚步却没有停顿,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去。

现在大家都在忙,万一被人看见他们两个独处,惹误会可不好。

“安心,你听我说。琉璃跟我出来不过是顺路祭奠他父亲,琉将军为我挡了一箭。。。”他一把攥住她纤细的手腕。看见她回头射过来的目光,想触电一样,苍茫松开。

心猛的一痛。。。。如今,跟她牵手都是不可以了么?

“跟我有关系么?她是你的妃子,你的女人跟你去任何地方都是理所当然的,你根本不用跟我这个外人解释什么。”

她语气疏离,但心里却一阵阵快意,最主要的还是琅邪那句,带琉璃来不过为了让她顺路祭奠父亲。

她为这种想法吓了一跳,干嘛要听他的解释?

甩头就走,手腕又被拉住。

“安心,别走。我有话要说!”

“琅邪,我现在不跟你说任何任何任何一句话,在我看来,跟你说的一切都归纳为废话,明白什么叫废话么?就是没用的话!”

琅邪眼一眯,隐隐有发怒的姿态。

仗着在自己家,安心有恃无恐的望过去。

“怎么?想在我面前耍皇帝的威风?也对,从来没人敢这么对您说话,所以你觉得面子特挂不住是不是?”

“我只要一个时辰!”

“两个小时?我靠,你那句话用得着说那么久么?”

“从现在算,一个时辰,说完我就走!”

“凭什么要答应你?”

衣袖下的手收了又紧,紧了又松。反复呼吸几次,而安心依旧毫无妥协的意思。

“埃拉无忧!”

轰隆。。。好像一道雷将她里里外外劈开。

某年,某月,某夜。

科举完毕,皇帝星夜召集那年的状元会面,谈心。

话说那状元长的人面桃花,水灵灵的一个美人胚子,活脱一副男宠样子。

两人在御书房谈了半到半夜,直到二更状元才躬身退下,琅邪捏着眉角准备就寝,哪里想到,窗外忽然重物坠地。

翻身出门将门外听墙角的家伙拎进来。

安心灰头土脸,站在一边。琅邪面色阴沉的看她那副捉奸不成哭丧的脸。

“你半夜不睡爬那么高,听朕的墙角有何指教啊?”

“我是看天色太晚了,就在外面等你嘛!”

“等我用得着怕那么高?看贴着窗子等?”

安心理亏,不怪她多想,主要是那位状元长的太好看,刚刚从窗子缝隙看过去,单单一个侧脸就叫她无地自容。自家男人跟这么一个漂亮家伙呆在一起半夜,是老婆都会担心的嘛。

再说。。。他本来就有前科,男女通吃!她担心是正常的嘛。

看出她的心思,皇帝一把将她拉进怀里:“我知道,你一定是等我等的太久担心我,所以就亲自来看看对不对?”

“是啊是啊!你真聪明!”

“那还用说,难道我会以为你听说新科状元生的美貌,见异思迁的想找人家聊聊天?”

“啊?琅邪我冤枉的。。。。”

“当然知道你不会啦,我怎么可能这么没风度的怀疑你呢?对不对,你会不会这么怀疑我?”琅邪嗓音陡然提高。

安心心虚:“不会,当然不会啦!我又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岂有此理简直恶人先告状!“啊对了,你跟状元郎都谈了些什么啊?”

琅邪睨了她一眼,嗤笑一声:“你啊你啊。今夜我没通知任何人便召了状元前来,只是想试试看这状元是否有真材实料。毕竟,他那副样子实在让我很不放心!”

“哦?那你看出什么没有?他是不是有真材实料啊?”

“恩!我先前看过他的试卷,文风霸气又不失委婉,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刚刚我又多方试探,发现,状元并非虚有其表,确实有真本事的,是我多想而已!”

安心满脸崇拜:“哇,老公你果然厉害哎!”

“你现在才知道?”

“我一向都知道,只是嘴巴不说嘛!”

“那好,你以后早晚各说一次,还要声情并茂,以后还不准随便发脾气,有什么事直接来问我,别偷偷摸摸的!”

“哦!”

“以后什么都要听我的!”

“重要的我就听啊!”

琅邪叹口气,好像为难至极:“那就糟了。以你的思维来看,你怎么知道什么是重要的,什么是不重要的呢?”

安心托着脑袋想了想:“嗯。。。那就这样,如果必须得听你的,只要你说’埃拉无忧’这四个字呢。我就无条件服从,你看怎么样?”

“埃拉无忧?那是什么?”

“哎呀别问了,就是我们家乡话,记住哦,只要你说‘埃拉无忧’我什么都听你的!”

“真的那么灵?”琅邪孤疑一眼。

“骗你是小狗!”

“脱衣服!”

“什么?”安心拍案而起,一脸怒容。

“埃拉无忧!”琅邪抱着膀子,一脸小人得志。

心不甘情不愿的在他面前表演脱衣秀,等全部脱干净了气忽忽的站在那。

“躺倒桌子上去!”他又命令道。

“哎呀这是书房啦。”

“埃拉无忧!”

“躺就躺啦!”

一夜春风入罗帐,第二天起来悔不当初。

昔日越甜蜜,回忆便越痛苦。

往日一幕一幕像一柄锋利的刀片,将安心分解的支离破碎。

她不知该拿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琅邪。

看着琅邪认真的表情,深吸一口气,别过头:“好。我给你一个时辰!但有一样,这句话。。。。请你以后不要说了!”

琅邪没有答应,也没有不答应。

两人从正厅出去,绕道后山花园。

像两个偷情的男女,甚至一前一后避免别人怀疑。

安心越想越觉得荒唐,她大大方方的跟他走在一起又怎么了?他们穿着衣服又不是。。光着,用得着跟做贼似地?

夜凉如水,月亮好像一团银勾,弯得很销魂!

吸了几口冷气,她干咳几声。

“有话说,外面挺冷的!”

琅邪一脸好笑的睨她一眼:“为何不去房里说?”

安心白一眼过去,一副明知故问的样子:“你不怕别人怀疑,可我怕啊!”

“你何时那么胆小了?”

“因为我在乎他们!”

“他们?”

“是啊,现在我的丈夫是夜旒熏跟雪千寻!”

这一消息堪比夜旒熏跟雪千寻有一腿来的震惊,琅邪愣在原地久久不语。

最后失声笑起来:“当年你说,如果我找一个,你就找去十个。我娶了一个琉璃,你倒好,真找两个男人回来!还差八个准备怎么补?”

今夜的琅邪反常的很是奇怪,听见这消息居然什么表情没有,反而揶揄她起来。

安心顺着他的话接了下文“那还不简单,看见谁好收回来便是!”

按照某种逻辑来看,古代特别流行抢劫这种勾当,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手腕够硬,权力够大,管他什么人,抢回来再说,所以,真正的爱情要从抢劫开始培养!

“两年没见,性子更强了!”

“人总要学会成长,不能一辈子在别人的庇佑下生活!苟延残喘的日子我也受够了!”

“今早你跟我说,你的孩子死了,我何我还活着,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么?”

安心孤疑的望过去,冷笑:“难道你想一命抵一命?”

话刚落,一柄精致的匕首送到眼前,刀刃锋利,在月色下闪耀着摄人光芒,当着她的面前,将刀柄往她手里一送。

“如果心儿不解气。可以如此!”

握着刀柄,安心百味交杂,一下让到旁边:“你要我给你一个时辰,难道是要我连续捅你一个时辰?”

琅邪瞬间拥她入怀:“只要你解气!”

“你给我滚!”

猛一推,琅邪居然踉跄两步,低低的笑声传来,用那双蛊惑人心的眸子望着她:“两年不见,力气也大不少啊!”

“再过来我真捅你啊!”

说完威胁的晃晃匕首,改坐在一边的秋千上:“如果你没话说了,我就回去,要没说完,赶紧的。”

琅邪踱步到她身后,伸手推了一把,秋千载着她晃到半空,又回到他手里。

晃了几下,他忽然靠近,唇瓣若有若无的擦过她耳垂,声音低低的:“你可知道我当初为何娶琉璃?”

心一颤,安心别过头,死死抓着秋千绳子:“不知道,现在也不想知道!”

“那时,你将皇宫闹的天翻地覆,朝堂上也跟着闹的不可开胶。加上夜旒熏差点失手杀死太后,朝中将这一切全压在你身上。。。明知道你冤枉,可身为帝王的我不能违逆所有人,为了防止你再被人陷害,只好暂时把你囚禁,再没日没夜的想办法如何帮你脱罪,后来,我想到一个法子,便是‘赦’。琅琊有规定,凡是皇帝有子、大婚便能大赦天下有罪之人!新婚之夜,你跟步真把酒言欢,可曾想到我对着一个不爱的女人何种感受?不顾祖宗规矩新婚之夜将你带到寝宫,只怕你多想。。。你当着所有人的面踹琉璃下水,为了堵住那帮人的嘴,只好掌刮你,可你又怎会知道,打你,我一样心疼。那顿藤条,是我气疯了,当日,我已经下令,此时不准泄露半分,唯恐他们再安个什么罪名给你,只要你认个错,堵住那帮人的嘴,只等以后我慢慢去收拾他们。。。可我却不知道,那时的你已经有了身孕。”说到这里,琅邪闭眼,仿佛在抑制:“如果重来一次,我会按照原来的路走,却不会选择这样的走法!”

都说帝王权力滔天,可谁又晓得,这位高权重之人,乃是天下最委屈的人。”

“安心,我对你的承诺永远没变过。。。这里,永远是你的,一直是,永远都是。。。”

心中酸甜苦辣全汇在一起,安心听着,握紧手里的匕首,如过换个角度,自己是琅邪会不会也会想他说的那样去做,那样用自己的力量去捍卫爱人,然后用自己的方式保护?

她理解琅邪的无奈,了解他的不得已,甚至能明白他此时此刻的痛苦,但是,她没有宽容的义务,他亲手扼杀了他们的爱情,这是不争的事实,不是说两句动听话就能回转的

更多的,她不可能伤了那两个男人的心意。

面对琅邪的解释,她动摇过,可是动摇归动摇,终究抵不过那两个字——错过。

“琅邪,幸福是要靠自己抓住,我现在正在努力的抓住我的幸福,不想有人打扰!”

“那你当初为何不抓紧我!”琅邪呼吸一紧。

“因为我觉得这样太累,时时刻刻要在江山跟感情上挣扎。爱你的同时还要顾及你的江山、臣子、还有后宫那些嫔妃。。。再者。。”她伸手,摊开,细腻的月光落在掌心:“再者,手太小,也抢不过你后宫那些如狼似虎的家眷!”

琅邪从后面一把包围过来:“你就这般无情?”

安心摇头:“不是无情,只是我们一生中会遇上很多人,真正能停留驻足的又有几个?连我们自己都是过客!在爱中没有什么谁对谁错,有的只是当时有没有抓紧那个人罢了,不是所有人回头都能看见灯火阑珊处得那个人。”

有谁会死乞白赖的守着一个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呢?最常见的结果是:终于——想明白一切想去找到那个人的时候,灯火阑珊处,已经空无一人。

那时候再去追究当初的遗憾,还有什么用呢?

“那我站在灯火阑珊,等着你回头看可好?”琅邪低语。

安心没有回头,盯着手里的匕首:“这种殊荣我可不敢要!”

“难道你就不奇怪,我为什么一直没有孩子么?”

安心一愣,心里明了了:“对不起对不起,我把这茬给忘了,明日便要夜旒熏帮你解了毒,回宫去生孩子吧!以后各走各路,谁也不欠谁!”

“安心——”

“我知道夜旒熏有些过分,让你皇宫寸草不生两年,又下毒让你不能有子嗣,但你放心,我一定。。。”

琅邪一把将她捞到眼前,阴沉的面庞伴着森冷的语气一字一句道。

“除了你,没人女人有资格生我琅邪的孩子!”

“。。。。。。。”

“你走后半年,宫中没有传来一丝喜讯,太医提议要为我诊脉,被我拒绝了,那时我就已经知道是夜旒熏捣的鬼,但我从未想过解毒,你一天不回来,我一天不解,就算琅琊国最后败在我手里,也绝不!”

说完,放开她!

沙漏里的沙正好落尽,分毫不差,一个时辰!

嘿,掐的时间还挺准的!

望着琅邪大摇大摆离去的身影,安心莫名其妙,他生不生孩子关自己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