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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二人行

    thu jul 09 10:06:07 cst 2015

    山洞外,西越征依然静静地站立着,像一杆标枪插在那里。他面向西方,俯视大地,黑色的眼眸中映着北疆壮丽的山河。

    夕阳照耀下的曜日火山区是最美丽的,赤红色的岩石,天边黑绿色的树林,还有看不到的更远的区域,在夕阳的轻抚下,如同一个妩媚动人的女子,一颦一笑都吸引着所有英雄的眼球。

    蓦然,他听到身后山洞里传出声响,铿锵有力,任谁都听得出,那是属于胜利者的脚步。西越征回首,看到百里无咎领着他的团队出来了,百里无咎走在最前面,神采奕奕,正如一个凯旋归来的将军。

    西越征严峻的面容立刻解封,露出微笑笑的一刹那,炎热的火山区仿佛吹过一阵清风。西越征知道,百里无咎此行一定收获颇丰,而百里无咎收获颇丰也就意味着,他们坤国将获得一笔财富,而这种财富,有时候是无法估量的。

    “留下一部分人,继续去复原那些壁画,其余人回皇城。”百里无咎停下脚步,对其余的同僚吩咐道。

    西越征目光越过百里无咎,确认所有人都出来了,这才放下心来。然后他就注意到了那块黑色古朴的金属,看起来不大的一块金属,居然要两个人来抬。西越征可不会认为抬金属的那两个老头年纪大了,因为力气不够,才会显得很吃力。

    有蹊跷!

    西越征顿时来了兴趣,走近几步,仔细查看,黑色金属上携刻着一些奇怪的图案,好像一颗颗星辰,星辰之间又有若隐若现的细线连接,他不觉得这些图案是随意刻上或者天然形成的,下意识里就从脑海中搜寻知识,游历过六洲十二海的西越征也算见多识广,然而面对这块金属他却没有半点头绪,莫说他,就是百里无咎只靠自己都束手无策。

    看的入神,西越征想要伸手接过金属板。

    “八皇子小心!”求知和求实同时提醒道。

    金属板入手,一股厚重的历史气息就传到他的脑海中。西越征运起全身气力才勉强托住手里的金属板,心中惊奇不已。而且,他还能从金属板里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吸引力,似乎有一个来自远古的呼声突然在他脑海里响起,让他拿起就不想放下。

    一瞬间,西越征失神了,游历过六洲十二海,他见识过很多事物,遇到很多诱惑,早把自己的心神打磨的比精钢还要坚固。可是听到那个声音,他动摇了,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比美人更具诱惑力的是权与力,那个声音在引诱他,让他踏上一个一直犹豫不决的道路。

    在西越征失神的时候,百里无咎发现了端倪,不知道西越怎么了,他没有立刻唤醒西越征,直到西越征的身体开始颤抖他才出声唤醒他。

    “八皇子,你带他们回去向君主复命,就说无咎此行大有收获。”

    西越征脑海里的声音立刻消失不见,这时他也找回了自己的心神。回想刚才的状况,后背衣衫早已被冷汗打湿一片。

    西越征刚回过神,听明白百里无咎的话意,又愣了一下,随机便明白了百里无咎的言外之意。

    “先生欲去向何方?”

    百里无咎抚摸着金属板说道:“眼看事情的真相就要浮出水面,老夫打算走一趟镔洲,去见一位老家伙,有些事需要亲自求证一番。”

    西越征又是一阵失神,险些丢下手里的金属。

    老家伙?他很难想象百里无咎口中的老家伙得有多大岁数。或者他要见的人不是人族!生活在六洲十二海的人都知道,人族最多活一百五十年,而妖族平均寿命都比人族长,妖族中的灵族一脉,甚至能活过五百岁。

    “我随老先生一起去。”西越征语气决绝,不像是在征求百里无咎的意见,倒像是在下命令。此刻他已经隐约有了一个王者该有的气势。

    “嗯!”百里无咎显得不太高兴,他是一头猛虎,喜欢独来独往。因为在猛虎眼中,世人皆是鼠辈,于他没有任何助力。

    “老先生不会是想自己扛着这块金属板去镔洲吧?”西越征向前迈一步,身上黑袍鼓动。虽然他很尊敬百里无咎,但是他有自己的任务,也有自己的骄傲。

    “再说了,我接到的君令是保护先生安全回到皇城,先生一步未踏入皇城,西越征便有责任护送先生。”

    西越征一席话,于情于理,都让百里无咎无法拒绝他的要求。

    百里无咎显然是对西越征另眼相看,他没有想到,这个年轻人已经能够在自己面前提出疑义了!不由得他对西越邢的眼光也表示认同,正好,他也想好好观察一下这个坤国未来的继承人。

    “那好吧,就你我二人,让小剑给我们准备一乘马车,不要太张扬的,此行老夫不希望让外人知道。”

    百里无咎口中的小剑便是那位威名远播的北疆第一战将――风凌剑。

    世人大多只知道北疆第一战将――风凌剑有一个书生剑的雅号,却不知道,他本来就是一个书生,如果可以选择,他一定会留在皇城里跟着老师百里无咎学习史学。但是在十三年前,命运却把他推进了军队,按照他自己的话说就是误入歧途了,而引他入崎途的人正是西越战。背后真正的谋划者却是百里无咎。

    可悲的风凌剑此时刚刚来到曜日火山脚下,从接到老师的私信开始,他就立刻命人把火山中的山洞给处理好,至于代价?他下的是军令,在整个北疆,他的军令甚至比坤国君主西越刑的旨意还要有执行力。

    费尽心思,他总算是完成了任务,等到听说老师从皇城出发,他就一路风尘仆仆的向这边赶,本以为能在路上相遇,可是他低估了百里无咎的决心,晚来一步,错过了百里无咎的队伍。然后他又开始朝他前些日子挖掘的遗迹赶来,这不,刚来到山脚下,就遇见从山上下来的金鳞卫,并带来了老师的指令。

    风凌剑二话不说,立刻亲自去准备马车,从马匹到车架,都亲自挑选。他表现的这么好无非是为了让老师满意,然后劝说君主把他调回去,他知道,只要老师开口,君主一定会同意的,至于那个什么西越战的意见,完全可以忽略。风凌剑很不喜欢眼前的生活,不喜欢整天对着一群粗人,说着粗话喝着烈酒。他多么想念在青云阁求学的日子,读读书,喝喝清茶,听听老师的教诲,那才是真正的生活。

    北边雪洲的蛮族早已不再来骚扰,东边的乾国也老实了,听说已经修好往来,没有仗打,他做为将军的日子实在是无聊的紧。

    遗憾的是,百里无咎早就把心思全放在了金属板上,风凌剑还是要接着吃风沙耍兵刃说粗话,他还不知道,青云阁的那种日子永远都只能留在他的回忆之中了。

    直到三年后,那个强大到令他寝食难安的对手出现,他才重新发现做将军的乐趣。军前调素琴,帐下试青锋也别有意境,醒握杀人剑,醉倚美人膝也是名士。

    也是到那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老师看人依然很准,至少比他还要了解他自己。

    曜日火山区,夜幕已经降临,本来十分晴朗的天空,一到晚上就阴云密布,看不到半点星光。曜日火山如同巨型怪兽般雄踞在苍茫的大地上,不过他巨大的形体隐匿在了黑夜当中,一直到等到爬上他躯体的那群渺小的人类离开他才重新睁开眼,但是,只有一只眼眸,微微闪动一下便重新隐匿在黑暗当中。

    尽管无人察觉,他却已经向这个世界发出了通知,他,已经醒来。

    机敏如百里无咎也没有察觉到一点痕迹,此刻的他很忙碌。一行人从火山上下来后,他已经做好了最后的布置。

    “你们回去把石板复原,然后仔细研究,一切论断到我回来在说。”

    “还有今日发生的一切都要严格保密,一切未下定论的发现,都不可以向外发布。”

    从风凌剑那里接过马车,都不给风凌剑开口的机会,便让西越征策马离去。

    风凌剑还不能说什么,经管他在北疆呼风唤雨,一副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的样子,可是在他老师百里无咎面前,他永远是那个渴望得到老师认可的学生。

    青云阁的学者由金鳞卫护卫着返回皇城,他们的任务也不简单。风凌剑望着百里无咎离去的马车,沉吟良久。他现在很郁闷,按理说老师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为什么还不把自己调回去?看看脚下的荒凉大地,黑色金属战靴早已磨的光亮,这种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呀?

    “将军!”有部下打断风凌剑的沉思。

    风凌剑身后的夜幕中出现一个身着黑甲的汉子,粗犷的面容被铁甲遮挡住,只露出一双森然的黑眸。这是风凌剑自己组建的护卫团――黑风团的团长黑夜。

    “何事?”风凌剑低声问。

    黑夜提醒道:“百里先生此行恐怕危机重重,咱们要不要暗中护卫?”身为一位出色的护卫,黑夜的嗅觉异常敏锐。

    黑夜还很清楚这个叫百里无咎的老人在风凌剑心中的地位。

    风凌剑如何不知自己老师此行危机重重,青云阁出身的他在史学上的造诣极高,这也是为什么百里无咎硬把他塞到北疆来。从他来到北疆第一天他就知道自己的真正目的。暗中找寻了十几年才从耀日火山里有所收获,尽管他没有辨别出那块岩石中有何玄机,但是他知道那一定是可以改变这个世界的东西。

    如今被老师给挖了出来,看样子这个世界要有所改变了!

    “呵呵……”风凌剑轻笑道,“看遍六洲十二海,能让老师出意外的人还没有出生呢。我们不必忧心,不过……”

    风凌剑回头道:“老师此行恐怕要激起六洲这潭死水,无论是涟漪还是汹涌的波涛,我们都要先造好船,乘风破浪也好,荡舟游玩也好,我们都必须参加。”

    几个时辰过后,从坤国北疆的曜日火山无人区驶出一乘普通的马车,雪白的马匹依旧是大家都喜欢用的雪洲雪马,黑色的木制马车简单质朴,没有一点标志性的符号,让人觉得这是一个初出家乡的新旅者。

    但是若是遇见正真懂行的人一定会惊呼,这乘看起来普通的马车竟然价值连城,黑色马车不是漆上去的,而是产自沐洲森林中的一种黑金木的原色,此木轻如普通木材,却坚如金石,寻常人家连见都见不到,即使在大国之中,这种木材也是极其重要的战略物质。还有那马匹,也是百里挑一的良驹,最重要的是,此马原是军马,经历过战争的洗礼,即使遇上再大的意外,也不会受惊。

    驾驶这乘马车的车夫也不同于寻常车夫,这是一个十**岁的少年,宽松的黑袍下隐藏着一具充满力量的体魄,两柄镶着宝石的利剑,一大一小,在衣袍下若隐若现,墨色如瀑布般的长发迎风飘扬。

    他一边驾驶着马车稳健飞速行驶,一边还能和马车里的乘客交流。

    “先生,咱们从哪一座港口出海?”

    这便是西越征了,他已经换下那身象征金鳞卫的衣甲,墨色衣衫本就在坤国很盛行,他这样打扮倒也低调而简单。马车里静坐着百里无咎,仿如一尊庄严的雕像,金属板被丝帛包着就放在他身边。

    他们俩从风凌剑那里得到马车,然后就决定即刻出发去镔洲。

    百里无咎微闭着双目,好像是打盹的老头,不过西越征却知道,此时的百里无咎能应对所有的突变,整个六洲只怕没有人能从他手里夺走金属板。

    百里无咎闭目思量片刻,回答道:“这个季节只怕乾坤大陆四周的海流快要发生改变了,保险起见,咱们从冰火港出海,顺着海流去镔洲。”

    自始至终,百里无咎的双眼都未睁开。

    “是。”西越征重拾军人本色,不多言,挥舞马鞭,绝尘而去。

    头顶阴云散去,露出璀璨星空,身后的曜日火山也逐渐沐浴在星光之下。

    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自打这块携刻着星图的金属板重见天日起,这个世界就发生了改变,即是星云社也无法推演它的历史轨迹,但是这一却切从未逃脱宇宙大道的管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