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章·飨午

时至五月十五，一年又已过去大半。皇冉族习惯上在五月十五至五月二十五十日间，每个氏族的族长（或称家主）便会召集族人会集到本家，汇报半年来的近况。介时，族长会设盛宴款待，以叙别来之情。宴席上，也会提出些重要的提议进行商讨。这个节日，在皇冉的民俗中，便称为飨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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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一大清早，瑶华便被门外来来去去的脚步声吵醒了。『揉』着眼睛坐起身，秋珞便捧着衣服过来帮她穿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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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怎么了？”瑶华还是睡眼惺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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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珞熟练地为瑶华系好衣带，戴回睡觉时取下的金络圈，一面答道：“今天是飨午节，听说有巫月家的人要过来。府里的人怕是已经在备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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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瑶华随口应着，心中不由往年在家中过飨午之节的情景。在这一天，傅家的所有叔叔伯伯都会齐聚到家中来，父亲在主客厅设下盛宴，一家人觥筹交错，其乐融融。虽然在家中时，在众兄弟姐妹中，叔伯们也不会重视到庶出的她，但在家中的感觉，与在别人家的感觉总是不同的。在自己家中，即使再怎么被疏远，围绕的身边的总是亲人，但现在，身处的是别人的家，他们是一家人，而她只是个外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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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早饭，秋珞便拿了衣服去挹红院洗。在她出门的那一瞬，瑶华回头时，透过半开的门缝，望见外面的庭院中仍然是空『荡』『荡』的，不禁好奇地去开了门出来。果然，屋外的院子中一个人影没有，清晨开始喧闹的声音似乎一直往侧院那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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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侧院摆宴吗？”瑶华暗自哂然笑道。“是啊，这里有外人在，当然不能在这里摆。”心中不由一阵苦苦的味道，转过身，悻悻地欲回房去。冷不防地却有个清亮的声音冒了出来，如碎冰般脆脆地响在耳侧。“嘿，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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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华惊了惊，回过头去，身后左右都是空『荡』『荡』地，并未见一个人影。心中暗奇，回过头来，前方大约一丈远处不知何时便已站了一条颀长的身影。那是一个二十上下的少年，着一身雪白的如同羽衣般的衣衫，衬得一张俊逸脱俗的脸庞愈发得干净明澈。但令瑶华不解的是，皇冉一族男子十六岁束发，行成人礼。看这少年怎么看年纪都应该比重华大些，但他一头的长发却只是懒散地披泻着，在风吹过的时候，漫不经心地飘『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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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傅瑶华。”瑶华很乖巧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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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抬手托着下巴，似乎有些疑『惑』地自言自语。“居然没有被我的突然现身吓到？”说完，他轻飘飘的身子一闪，眨眼欺近一到瑶华身前。俯下身，凑过脸来，紧盯着瑶华精致的脸庞，喃喃道：“仔细看下，还果真是漂亮得让人吃惊。姓傅？”他抬起头，抓着自己的下巴，看着走廊外的天空出了一会神，忽而眼睛一亮，回过头来，笑嘻嘻地对瑶华说道，“难道你就是巫月那家伙说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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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人？”瑶华好奇地问。她记得水香说过她对于巫月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人物，难道这个少年说的也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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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嘻嘻”笑了几声，眨着眼睛说：“秘密。告诉你的话，巫月那家伙说不定会杀了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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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华想起他方才来到她身前那一记的飘闪，比水香还要灵便自然十倍，显然是道中高手。而巫月长年卧病在床，手无缚鸡之力，足无行走之气，如何能杀得了他？因此，瑶华推定，这明显是搪塞之辞，不由心生不悦，脱口说道：“你的法力那么厉害，巫月怎么可能会杀得了你？不说便罢了，还要把责任推给巫月哥哥，真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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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那少年夸张地呀了一声，又将脸凑到瑶华面前，盯着她的脸庞看了看，然后哼着气说道。“嗳，小丫头，你小小一个女孩，却一副大人样，也很让人讨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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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华不复理他，推了汀兰阁的门就要回房，却被那少年一手抓住了后领，硬生生地从门里拎了出来，一边大声说：“你这小丫头，居然不理我！真让人不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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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华被他单手拎在空中，却并不挣扎，只是平声声明。“放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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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昂然回答。“偏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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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瑶华哼了一声，当下将身子隐去，在那少年还未回过神来之时，狠狠地抬脚往他手肘上一踹。少年吃痛，手抖然一松，瑶华“咚”地一声摔到地上，“唉哟”地哼唧了一声，随即跳起身来，快步奔进汀兰阁中，“啪”地一声将门在身后严严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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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嚣张的小家伙！”少年嘴里骂着，脸上却还是笑盈盈地。“你以为躲进房间里就可以了，看我不逮你出来！”说着便双手齐动，开始用力地捶着门，捶得门“啪啪啪”地一阵『乱』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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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华在屋里用尽吃『奶』的力气挡着门，一边大声说道：“我才不怕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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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怕？”门外传来少年的笑声，随即那声音又倏地阴冷了下来。“小丫头，识相的快出来，不然的话，我可要一把火把这里烧成灰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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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华闻言，心中忽而一动。想起以那少年的功力，恐怕穿门而入应该也不是难事，而他却只是在外面使劲地捶门，而现在又说要放火，看来是故意要吓吓她。瑶华心里哼了一声，当下“啪”地一声把门打开，使劲捶打着门的少年突然之前不禁往前冲了一冲，看样子似乎险些跌倒。瑶华为此得意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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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丫头！”少年夸张地皱起脸来，气呼呼地张手一捞，又想来抓瑶华的衣领，却被她敏捷的一个跳跃闪开。在少年改变方向，再次捞来之时，门外有人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公子说的不错，弄衣仙人果真是走到哪里，吵到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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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闻言停了手，回过身去笑盈盈地解释道：“这怎么可以称之为吵呢？本仙人可是看你这院子里冷清清、阴森森的，就故意逗这小家伙玩，增添点生气而已。像我如此良苦的用力，水香妹妹怎么总是不明白呢？”说着，他便开始装模作样地哀声叹气，然后在明亮的双目中盈满晶莹的泪水，满腹哀怨地看着水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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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华还真是有点好奇，这人前一刻还笑盈盈地，一眨眼间怎么便泪水盈眶，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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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人？”水香看着他，有些哭笑不得，忽而又叹出一口气，说道，“还真是与公子完全相反哪！”说着，她无奈地抿嘴笑笑。“好啦，别再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了。我可不懂得怜香惜玉。公子找你，弄衣仙，跟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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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旁边，我自己去。”那少年说着，身子轻飘飘地一个摇摆，便已在丈许开外。瑶华正暗自捉『摸』着水香唤那少年“弄衣仙人”，惊奇着那不正经的家伙居然还是个散仙时，听得水香轻声唤道：“瑶华也一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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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华跟在水香身后进入漾篷轩时，巫月已与来访的散仙弄衣对坐在凭栏的书案旁说着话了。巫月难得从榻上下来，整齐地着了一身水青『色』的丝质长衫，因为久病而一直披散着的长发也用青『色』的发带束在了脑后，整个人的精神看上去似乎好多了。看到瑶华进来，『露』齿微微一笑，说道：“瑶华过来这边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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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华看了看他身侧的座位，却是犹豫着没有启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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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捧了水果进来的水香见瑶华立在原地不动，不禁问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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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瑶华支吾着。弄衣却已经“哈哈”大笑出声了。“澈儿，你这个小丫头别见她年纪小，鬼可大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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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月微微笑着。“为何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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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衣笑着说道：“按照皇冉族的惯例，会客时，主客以面对面而坐为礼待之道。也即是说，主人正座，正对面乃是客座，而主人旁边则是女主人之座。那丫头肯定知道这个规矩才不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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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月含笑的目光微微敛了敛，轻声说道：“原来如此，是我失礼了。水香在弄衣旁边添个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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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香回头看了瑶华一眼，有些不情不愿地转身去加座。待瑶华在弄衣身旁落座，弄衣就忍不住伸手去捏瑶华一脸正经的脸蛋，笑着说道：“丫头，不要老是一副正儿八经的大人样，真是很不可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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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华别着头躲开，随即忿忿地一眼瞪过去。“你老不正经地就很可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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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香闻言“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巫月也隐隐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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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不正经？”弄衣夸张地大叫。“你再说一遍，谁老了？本仙人我青春年少，正是花骨朵儿一样的年纪！你这丫头，长的是什么眼神啊！”说着，又伸长了爪子要去捏瑶华的脸，瑶华赶紧从座上跳了下来，快速跑到水香身边，瞪着他大声说道：“爹爹说，男女授受不轻。你不仅老不正经，还为老不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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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老不尊？又一个老字！臭丫头，你不要太过份哪！”弄衣几乎要从椅子上蹦起来了，水香搂着瑶华在身侧，见弄衣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抿着嘴笑得香肩『乱』颤。巫月连忙笑着打圆场说道：“傅家乃是诗书世家，傅大人又出任当朝司徒，主管国之教化，想来于礼节方面也要求甚严，弄衣不要与瑶华计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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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衣扬头哼了一声。“我才不与小孩子计较。小破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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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华刚要还嘴，水香连忙塞一个苹果到她手中，说道：“这是宫里赏赐的苹果，听说是从南圉禄州进贡来的。”瑶华明白她的意思，便不再理睬弄衣，接过苹果站在一边啃。刚啃了两口，又见巫月回过头对她说道：“瑶华还是过来这边坐吧。这里不同司徒府，没有那么多礼节上的讲究，无防的，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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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刚说完，水香便说也一声不吭就拉起她的手往巫月走去。瑶华虽然心中仍觉得不妥，但是不想再坐到弄衣旁边被他捏脸，当然也只有硬着头皮坐到巫月旁边的座位上。刚一坐定，就察觉了对面弄衣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笑什么笑？”瑶华心里忿忿地，一眼瞪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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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衣这次倒宽宏大量了，仍然笑嘻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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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衣。”巫月的声音依旧柔缓。“拜托你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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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衣闻言，又转过目光来盯着瑶华，装模作样地干咳一声，正声说道：“澈儿，实话说，这个丫头让我很头大诶。我打心底里由衷地希望你能够另请高明，被人太看得起，果真不是一件好事情。”说到后来，他又颇有些自怜自艾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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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上次似乎是一口应下的。”巫月含笑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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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衣皱皱眉，颇为委屈地说道：“我以为是个又可爱又漂亮的小姑娘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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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月敛眸沉思了一下，又转过头来凝视着瑶华的眼睛，柔声说：“瑶华想学法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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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华当下便恍然顿悟，巫月原来是想让眼前这个讨厌的家伙来教她法术。“想，如果是由水香姐姐来教瑶华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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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讷，讷，讷，你看，你看看！”弄衣指着瑶华不满地大叫起来。“这样鬼精鬼精的丫头片子，还一副老气横秋的讨厌模样，这样不可爱的小孩，我才不要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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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华也不示弱。“这样老不正经的师父，我才不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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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月微微笑道：“没想到是这种情况，但是你们注定便有师徒之缘，弄衣的话，应该也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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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衣摆着手道：“我才没你那么空，老是去『操』些不着边际的心！你若是有空的话，不如帮我预知一下，怎样才能从今天后，再也不会遇到这个让人看了就不快的小破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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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衣仙！”水香忽然大声打断他的话，有些忿忿地瞪着他。“你明明知道公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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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好啦！”弄衣连忙摆手，显出一副宽宏大样的模样来。“我答应就是啦！澈儿，我这次为你可是做出了巨大的牺牲，要记得感激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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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月微笑地颔首：“你想知道什么，我一定全部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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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香的脸上猛是一白，声线也微微颤了一下。“公子――”随即又恨恨地瞪向弄衣，冷声道：“花弄衣，你要是敢问，我就掐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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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华顿时觉得一阵冷飕飕的风在脸侧擦过，随即想起在水香对她改变态度之前，也曾警告过她不许问巫月关于未来的事情。“她为什么这么生气别人问巫月哥哥未来的事情呢？”正想着，弄衣笑嘻嘻的声音又冷不防地在面前响起。“嘿，丫头，又在思考人生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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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华瞥了他一眼，不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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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衣也不以为意，懒懒地将身子往椅背上一靠，翘起二郎腿，半敛着星目朝她勾勾手指，说道：“乖徒儿，过来给为师行个拜师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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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华不理他，就当作没听见。肩上轻柔地拂上一只手，巫月温柔的声音在耳侧轻轻地响起：“瑶华，过去行礼吧。弄衣是紫苔苍壁数一数二的散仙，法力远在水香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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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华心里虽是不愿，但终是抵不过巫月温柔的脸庞，希冀的眼神，“哦”了一声，慢吞吞地从椅上滑身下来。在刚要落地的那一刻，巫月体贴地伸过手来扶了她一把，别过头看他时，见他苍白的脸上已经无法掩饰地『露』出了些许倦怠，想起今日可是飨午之节，他居然将本族的人撇在侧院，而在这里为郑重其事地为她择师，心中除了不安之外，隐隐有些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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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瑶华出神地看着自己，巫月的唇角漾起一个纯澈的笑容，扶着她的肩，轻声说道：“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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