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出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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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9章 苍天赋命,唯邪不佑

第439章 苍天赋命,唯邪不佑(1/3)

崔剑三并没有向自己的徒弟说明他开启七道脉门的意义。便只是沉默的走到了童元的身边,随即那七道盘旋着的脉门便是迸发出了一股无可比拟的气势。一时间强大的威压从这个瘦弱的老者身上迸发了出来,一时间便是将这四人压抑的连呼吸都觉得沉重。

童元瘫倒在地上,双目恐惧的看着崔剑三一步步的朝着自己走来。在他看来,眼前的这人便是同着天上的神明并无别异。那股威严的气息便是让童元产生了一种想要以死谢罪般的冲 动。

甚至那个胆子最小的老四,如今已经蹲在地上尿了裤子。

崔剑三走到了四人的跟前,却并未下杀手。而只是从地上将那剑身已然被折成了碎片的玉质剑柄从地上拾起,冲着四人轻轻的问了一句:“老夫想知道佩剑的由来。”

童元垂头头,便好似陷入了魔障一般,开始娓娓道来。

这童元四人年轻的时候便只是这关内一带的痞子。年轻时四人便是在关内的一些小村子里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过活着日子。虽然小恶不断,也极遭周围居民的白眼,但总归的不是什么大恶人。

然而四人的武艺突出,便是让那些平民百姓敢怒不敢言。甚至因为害怕四人的报复,村民便是连官府都不敢去上报。毕竟这四个恶霸虽然可恶,但是至少还并没有断了这村民们的生路。

这村民常年的逆来顺受,便是让这四人愈发的肆无忌惮了起来。渐渐便是从最初的偷鸡摸狗变成了后来的打砸抢烧。这一下,原本还尚能忍受这四人恶行的村民一时间便纷纷开始了反抗。

在某一次的抢斗中,童元的背后便是被一户人家的母亲给用板凳砸到了一下。这妇女的板凳砸在童元身上,其实并没有起到任何的效果。可是却也成功的让原本就不是好人的童元怒从心中起。

这童元一气之下便是带着三兄弟将这户人家一晚上屠了个干净,这是他们三兄弟第一次杀人的经历。待四人冷静之后,便是害怕其他村民报官追杀。于是便连夜逃跑到了北境的关外,这一躲便是再未回来过。

关外的环境自然是没有关内那般的祥和。四兄弟除了要面对随时可能会出现的北莽乱匪,也还得防着夜里嗅着人味而来的塞北狼群。

自从第一次杀了人后,四人便是对着这种感觉上了瘾。而北境的关外便确是让这四人有了更大的施展“拳脚”的机会。在这里无论做任何的事情,皆可以用弱肉强食来当作借口。

这里没有道德,没有仁慈,自然也生不出所谓的怜悯。他们四人相比那装备精良人数众多的官府守军,自然属于弱者。

他们四人相比凶性残暴,天生嗜血的北莽乱民自然属于弱者。对比实力强悍的江湖游侠,他们是弱者。

可即便他们是弱者,在这里也自然有着更为契合他们的生存法则,那便是将屠刀举向更弱者。

在北境关外生活的这二十年里,童元四人便是渐渐发现,原来此处才是他们理想的生存之地。如果说以前在村中偷鸡摸狗的时候,他们就如同在垃圾堆中寻找残羹冷炙的土狗,那如今的他们便自诩为在一片丛林里寻找羔羊的恶狼。

因此童元他们将所犯下的一切罪行,都归结给了所谓的弱肉强食这条生存法则上。在北境过着劫掠生活的他们,开始渐渐适应了这种生活。

选择的劫掠对象不一,所使用的方法也自然不一。他们便是可以以雇佣的身份,帮助商队前往北境的关外。待到夜晚的时候,再将那群可怜的商人全部杀死。

也有时候会遇见一些实力不俗的江湖侠客想要去北境游历,他们便是装做一副同道的样子,一同跟随着对方前往关外的荒郊。然后趁着对方的信任而突施冷箭。

四人凡是遇上了可以下手的对象,便不会放过。便如同正真的饥不择食的恶狼一般。甚至遇上了连北莽悍匪都不

会去打扰的游历僧人时,也会举起手中的屠刀朝这些信仰之人下手。

随着在关外行动的一次次斩获。童元等人对于杀人这件事情已经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如果说以前在北境关外抢劫,之所以要杀人完全是因为害怕生者报官的话。现如今的四人杀人便已然成为了一种乐趣。

而童元最喜欢的,便是看着那群弱小之徒向他摇尾乞怜,见着对方的那绝望的求饶之声。便会让童元体会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就好似自己便是这天下的主宰,可以凭借着自己的意愿来掌握他人的生死。

而关于那玉质剑柄的长剑,便是去年开春时候的事情了。

那北境的关卡来了一队不足十人的商队。商队为首的是一名叫张寻芳的姑娘,虽然这商队看似平平无奇,并且每个人的衣着看着就像是捞不到丝毫油水的那种。但是常年待在关外,便也是习得了一手识人本领的童元却看出了这个商队的秘密。便是这为首的女子腰间所佩戴的那柄玉剑。

童元接着自己熟练的应酬,很快便同这支商队的一名下手搭上了线。随即在这名下手的介绍下,童元便是靠着自己出众的演技让张小姐信任了自己,于是这兄弟四人便是加入了商队之中。

这般规模的商队,想要一口气将其吃掉自然是需要花上一些时间准备的。故而前两日的行程里,童元四人并没有妄动。反而这童元便是愈发同张小姐拉近了关系。

这张小姐也说不上有沉鱼落雁的姿色,可是谈吐之间却有着一种书香门第特有的闺秀气质。在同童元的交谈之中,童元这才算明白了。原来这张小姐原本便是那洛阳一家富商的女儿,自小便是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可无奈这天意弄人。父亲由于投资的失败导致家道中落,而父亲也由此大病不起。无奈之下这长女便是担当起了复兴家产的重任。于是这才带着一众家丁来到北莽行商。

张小姐说着,便向童元举了举自己手中的那柄玉剑,随即便坦白道。她本就不会用剑,而这柄武器便只是从家中拿来,装装门面,吓唬吓唬一些宵小之徒的。张小姐自然是听说过这北境的险恶。但是无奈家中负债累累,若不能在北境做上这一单子的大生意,只怕家中所抵押的那些产业便会落入债主的手中。

这件事情本就是张小姐心中的一道伤疤,平日里便从未向外人吐露过。但是遇见了童元后却不知为何便是将心中的此等伤心事娓娓道来。说至此处的时候便也是红了眼,湿了眸。

而当夜,这四名匪徒用着常用的伎俩,在众人食用的大锅里放了蒙汗药。最后便是极为轻松的就将一众人全部捆在了一起。

待张小姐从药效中醒来的时候,便是发现自己已经衣不裹体,而身边竟然满是自己同自己朝夕相处的同伴的尸体。

张小姐那惨烈的尖叫声传荡混着凌冽的西风在北境的关外传荡。然而换来的便是那头畜生更为凶残的折磨。待她奄奄一息之际,这童元才有些意犹未尽的看了张小姐一眼。他低头看着此前还跟他诉着衷肠的女子,而这女子便也在此时正神情复杂的看着他。

难过?悲愤?屈辱?

一时间童元从张小姐的眼里看见了许多东西。但却没有见到一丝求饶和恐惧。那种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的眼神,便是让童元心中产生了一丝害怕。

他原本还幻想着,如果这女子向他讨饶。或许他还就真的好心将她当成玩物,而留她一条性命。可当童元见到这女子的眼神后,便是毫不犹豫的举起了手中的剑,一剑将其结果。

童元看着女子眼中的神采渐渐黯淡,便是冲着她彻底冷掉的尸体吐上了一口唾沫道:“蠢成这样的女人,该死!”

于是那柄染着血的玉剑便是到了童元的手中。不曾想着玉剑让童元盯上了张小姐,却也不料正是这把玉剑,让崔剑三怀疑起

了童元。说来便好像是一场因果报应……

童元跪在地上,将此事的来龙去脉说完。那崔佑听着便是沉默不言,他着实是难以想象。童元这群人为何能够对着这样信任他们的人下手。也难以想象那张小姐在临死之前遭受了这些畜生何种残酷的折磨。

若是这世间真有冤魂,只怕这张小姐的灵体便应该还在深夜的北塞哭嚎。

崔剑三听完了故事,神色却依旧未变。经历过这般多的事情,这老头早已经看透了这些所谓的人,在极恶之下到底能够做出何种兽行。他便只是转过身来,将另一个盛着酒的葫芦冲着崔佑一丢。

崔佑接过酒葫芦,狠狠的对着嘴里灌了一口烧酒。在那股灼烧感的刺激之下,便是这样才缓缓镇定下了情绪。

“怎么样,听了这些之后,有什么想说的吗?”看着自己的徒弟稍稍冷静了一些,崔剑三这才开口问道。

崔佑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却又迷茫的摇了摇头向崔剑三问道:“师父,这人心到底是遇上了事情才变坏,还是一直都坏?”

崔剑三笑道:“忘了师父跟你说过的话了吗?人心这种东西,一旦破了原则,便不再是人心,而是兽心了。所以破了原则的坏人,便不再是人,而是畜生。同畜生是说不了道理,做不得善行的。”

“你今日因为自己的善行而放了他们。那便是又将畜生放走,日后便还会出现如张小姐这般的惨剧。你所谓的善行,于他人而言便是恶行。”

“如果有一日,你分不清自己所行之事到底是善是恶,那就要循着本心去做。但如果你分得清事情的善恶,便要循着善心去做。”

“那么关于这件事情,你分得清善恶吗?”崔剑三盯着徒弟的眼睛,郑重的问道。

崔佑便还是老实的摇了摇头道:“分不清。”

“这你还是分不清?为什么分不清?”崔剑三皱眉道。

大傻子便是垂头道:“谁定的善恶?”

崔剑三一听自己徒弟这话,原本还是有些愁苦的脸上顿时便再次展露出了笑意。这老头刚刚还以为这傻小子是真的傻到没救了,结果却不曾想这痴儿却还是个大智若愚的角色。

随即这酒鬼师父便是一展笑颜同徒弟继续问道:“那此时你觉得这四人该如何处置?”

“同师父所言,循着本心来做。”崔佑不假思索道。

“你的本心让你如何去做。”崔剑三继续问道。

只见崔佑并没有马上作答,便是走到了崔剑三的面前拿过了那柄已经断掉的玉剑。崔佑将那剑柄放在手中端详了许久。便好似真的能够听到张小姐同他哭诉的声音。此时的大傻子心中便好似已经拿定了注意。随即目光看向那四个还匍匐在地上向着自己求饶的匪徒。

崔佑便是蹲到了童元的面前问道:“阁下想死吗?”

童元自然是猛然的摇着头,便会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向着崔佑磕头求饶。

见着童元这般疯狂的向着自己求饶,崔佑的嘴角却不知为何露出了释然一笑。随即便想着童元轻轻说道:“阁下不想死,想必张小姐和他们的同伴也同样是这种感觉的。”

随即那不敢杀人,也不愿双手沾血的大傻子,便是将那柄残剑极快的刺入了童元的胸口。那动作之快便是让童元还未哼出声来,便已经颓然的倒在了崔佑的身上。

那剩余的三兄弟见着自己大哥被杀,便顿时明白了自己三人的下场。虽然心头极力的想要逃跑,可在崔剑三那宛若泰山一般的威压之下,双腿便是在如何使劲都不听着使唤。

不过片刻,崔佑便是用着那残损的玉剑贯穿了剩余三人的胸膛。

见着自己的徒弟终于是开了窍,崔剑三也是心情大好。于是拍了拍徒弟的肩膀道:“也不用太过伤心了,这些人总归是该死之辈。待日后你行走江湖的时候便需要记住一句话,”

“苍天赋命,唯邪不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