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日常之成全
第157章 日常之成全
早膳之后，看着靖凛穹径自收拾餐桌的背影，虞舞妩心里多了一丝甜蜜和困惑，如果靖凛穹真的生活在和自己同一个时代，那么一定是一个居家好男人。
随即心底升起一种难言的忐忑，如果对方真的生活在现代，那么他们真的还有缘分相遇、邂逅、经历这么多生死，并且彼此定情吗？
思及此，一种无法形容的依恋袭来，让她根本无法割舍，仿佛这个世界的一花一木，都因为这个韬光韫玉的男子，而变得生动温暖起来。
虞舞妩知道自己彻底栽了。
这么多年习惯孤独，习惯旁观，习惯对情爱之事抱有保留的心意，但是没想到在彻底颠覆了时空之后，竟然遇到了那个对的人。
纵然日后两相生厌，破镜难圆，她也义无反顾。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靖凛穹眼神一凛，径自上前开门，只见一个苍白消瘦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口，头发灰白，容颜憔悴。
虞舞妩一时间没有认出来，径自带着一丝困惑，这中年型男是谁？看气质不太像是穷乡僻壤的人？相反有种江湖落拓的疏远和沧桑感。
“阁下是谁？”靖凛穹略微皱眉，似乎看出了对方的身份。
男人见到虞舞妩，径自上前，单膝跪倒，“属下秦断霜，参见教主！”
“啊，秦护法！请起，无需如此！”虞舞妩楞了一下，瞠目结舌，她可没想到，这个男人打理整齐干净，竟然是这般模样。
但是如今一见，内心却平添多了几分忐忑，想起他和楚云画那段让人感伤的往事，不知道此刻到底该怎么劝慰，只能讷讷无言。
“属下这些年蹉跎度日，浑浑噩噩，置我教兴衰不顾，如今幸而被教主所救，瞬间点醒，属下，属下心有悔悟，愿意跟随教主左右，侍奉终身！”秦断霜声音沧桑厚重，哪里还有之前的颓废癫狂，仿佛已经将楚云画之事掀过忘怀。
虞舞妩本来觉得秦断霜无情无义，但是看到他浑浊瞳孔中的哀莫大于心死，瞬间明白他的心意，求助般的看向靖凛穹，对方默契非常的对她颔首，似乎暗示秦断霜的诚意。
至少，秦断霜是没有其他险恶用心，短时间内值得信任。
虞舞妩不禁安心起来，心中多了一丝屈服，回去还是告知教众，从今往后贪狼还是自己身边最得力的暗卫保镖。
“其实我教现在和以往不太一样，我必须先和你言明！”虞舞妩觉得自己应该把自己准备继续扩大魔教商业版图的思路告诉秦断霜，省得他胡思乱想，徒增纷争。
“教主请赐教！”果然秦断霜并无意外，毕恭毕敬的说。
而靖凛穹看向虞舞妩的眼底，则是多了几分肯定和赞许，也正是这样出淤泥而不染、与众不同的她，才让自己如此痴迷疯狂。
“自从两月前的朗阙峰之战之后，我爹，也就是你们虞百战教主亡故，他临终之前嘱托我继任教主之位，同时让我带着潋月教洗去魔教污名，回归田园隐居！”
虞舞妩虽然是生出急智，但是越说越熟练，越说越煞有介事，仿佛脑海中真的浮现一位嚣张却穷途末路的魔教教主，临死前对自己的女儿谆谆教诲，但是那些图片霎时被刀光血影切割的支离破碎，仿佛穷途末路一般。
而秦断霜听得认真，眼底闪过一丝哀伤，似乎也在缅怀那位狂霸至极的百战教主。
“所以现在我们教中那些舔血的买卖都没了，大家都在做些正常的买卖，而我这一次来，遇到陆家兄妹，正是看中了他们带到源水城卖的一件山货，那山货恰好和我即将开张的火锅店非常般配。”虞舞妩心有戚戚然的说。
到这里剧情才开始朝着正常向来走，毕竟她是打算穿越成为种田文，而不是武侠文。
“山货？教主是说陆家村的天材地宝？”秦断霜了然颔首，径自带着一丝内疚，从怀中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教主，这是一只两百年的山参，我的住处还有一些其他的药材，另外寒玉矿脉里的那枚负心灵芝，应该再过一两个月就要成熟了，这些，这些之前都是我……如今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一并俸给教主！”
虞舞妩了然，想必这十年，秦断霜为了救楚云画，没少积累天材地宝，但是当楚云画当真清醒过来，她又如此狗血的失忆，所以对于一直心怀歉疚的秦断霜而言，果断选择默默的离开。
既然无法带给对方幸福，那么就假装自己从未出现过对方的生活。
“不是的，这些你自己留着吧，教中也用不到，不是，回去让君叔看看有什么用！”虞舞妩看着对方眼神的黯然，忍不住安慰。
“教主所说可是阿韧？”秦断霜终于露出一个久违的轻松笑容，事实上他和君韧寒自幼一起长大，各自被当做未来护法进行培养，亲如兄弟，更是被誉为潋月双翼。
十年前，因为秦断霜的消失，双翼自断，单翼也绝迹江湖。
如今秦断霜了结心事，竟然开始期待起来，能够早日回到朗阙峰，见到旧时老友。
也许在那个自己自幼生长的地方，能够寻觅到一丝心安。
“君叔目前统帅整个潋月教的日常事务，事实上，在管理教务方面，我还欠缺太多，如果秦叔愿意回来，想必教中上下都会感激异常！”
“属下听从教主吩咐！”秦断霜坦然道，他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重新回归潋月教。
至少现在看来，曾经那个娇弱胆怯的舞小姐，如今已经成长成为英姿飒爽的女子，而身边更是有俨如这个剑法卓越连他都看不透的男子。
十年不见，教中想必一代新人换旧人，更是让人欣慰。
“那……我们是先回教中?还是先去陆家村把事情办了？”虞舞妩若有所思的问。
“陆家村？教主您的意思是……”秦断霜的表情顿时有些尴尬起来，他以为自己此生都不用再回到那个让人伤心欲绝的地方，不见就不会伤心……
“我的意思是，我还想要在那里谈一宗买卖呢！”虞舞妩叹气，其实她也想要再见见那位云画姑娘，至少再争取一下，看看两个人到底是否有破镜重圆的缘分。
也许是因为有了靖凛穹相伴，也许内心深处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她更希望一切都变得美好起来。
“属下……”秦断霜欲言又止，想要逃避。
“你今日若是不跟我去陆家村，难道不会遗恨终身吗？”虞舞妩一针见血的点破他的自私和胆怯。
秦断霜表情数变，随即幽幽叹气。
山色空濛，似乎经历了昨夜的清扫罪孽之后，青山也悠然了几分。
虞舞妩、靖凛穹和秦断霜三人再次来到陆家村，整座山村似乎还未从之前的痛苦遭遇中缓过神来，依旧小心翼翼。
沿途没有什么人，但是却有不少窥伺的眼神。
虞舞妩能够理解这种自我防御的状态，一如她最初来到这个世界上，一样的小心翼翼。
但是他们的目的地则是村长楚安的家，炊烟袅娜，显然他们已经起身。
院门口，楚云深正在带着妹妹编着竹筐，山民手巧，本来就靠山吃山，自然也会这些精巧之物，他见了虞舞妩一行人，第一眼认出了靖凛穹，正是昨日出手相助的大侠，忍不住喜出望外，“大侠，爹，昨夜救我们全村人的大侠来了！”
而小姑娘则是痴痴的看着虞舞妩，想要亲近，却有种自惭形秽的怯弱。
“你好，我叫武舞，是源水城人，你叫什么名字？”虞舞妩还指望自己的覃菇能够规模发展，温柔的问着小姑娘。
“云忆，姐姐你真美！你是仙子吗?”楚云意天真无邪的说。
事实上，当初楚云画出事之后，楚家悲痛欲绝，后来为了缅怀这个女儿，楚母在两年后又生下一女，正是楚云忆，所忆所思，自然就是楚云画。
楚母的身体益发虚弱，在三年前过世，楚家此后就剩下这父女三人相依为命。
谁能料想，陆家村在经历了这一番死结之后，竟然迎来新生，甚至连云画也死而复生。
一切宛如被神赐福一般，让人瞠目结舌。
而靖凛穹则是在不留痕迹的打量着这间看似普通的山中小院，这里的一花一草，一木一台，似乎都别有用心起来。
“大侠，女侠，你们怎么……多谢你们对小女的救命之恩……”楚安跌跌撞撞的走出来，俨然带着一丝泪痕。
“无妨，一切只是机缘巧合而已，楚姐姐如今情况如何？”虞舞妩径自关切的问，事实上，她也看懂了秦断霜眼底的不舍和纠结。
“她已然睡了，这些年想必是太过虚弱！”楚安说到可怜的长女，忍不住老泪纵横起来，“云娘若是还在世，若是看到画儿安好，一定会非常欣慰的，她还是福薄啊……”
“大叔你还是节哀，对了，这里有些山中药材，我们也没什么用处，不如就留给楚姐姐养养身体吧！”虞舞妩拿出之前秦断霜积攒的药材，直接塞给一旁的楚云深。
“这怎么使得，这太贵重了……”楚安傻眼，看那木盒也知道价格不菲。
而楚云深在虞舞妩惊世骇俗的容貌之下，早已经晕头转向，脸涨得通红。
“你不用推脱什么，我也是受人所托。”虞舞妩迫不得已，意有所指。
楚安楞了一下，径自看向靖凛穹，又看向秦断霜，迟疑了一阵，声音颤抖的问，“你，你是阿树吗？”
“你认错人了！”秦断霜若无其事的说着，仿佛楚安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十年，足以将一个风流倜傥的男子，雕琢成为另一个萧瑟落拓之人，十年前楚云深还是一个孩子，更不会对秦断霜有太深印象。
而唯一应该刻骨铭心的人，却径自失去了记忆。
所以秦断霜义无反顾，直接选择了给那个纯洁无暇的女子以真正的自由，径自若无其事的说。
而楚安则是有些困惑起来，他已然老眼昏花，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认错了人。
正在这时，虞舞妩径自轻声咳嗽，“大叔，其实我这趟来，还有一件事情，是想要向您打听一样山货，我想要大批量的采买！”
“山货？女侠放心，我们陆家村虽然不如琅琊村的山货齐全，也有不少品类不错的东西，你想要什么尽管说，若是我家凑不齐，我马上让村民们一起来凑！”果然楚安非常热情。
“其实东西也是现成的，就是你们那些采摘的覃菇！”虞舞妩眼尖的发现，在院落的一隅，晾晒着一堆覃菇。
“啊，覃菇？这东西吃起来并不好吃啊，我们山民自己吃也粗粗下咽而已。”楚安愣了一下。
“那是你们烹调的方式不对，若是晒干的覃菇首先需要冷水泡发，然后在佐以鸡鸭熬汤，恐怕你们就不会如此说了。”虞舞妩微笑解释。
“女侠，您真的愿意买这覃菇？”楚云深陡然激动起来，他根本没想到，自己付出的法子竟然被认可，而且还这是这样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
“是啊，今天先买上十斤吧，一斤按照一两银子来，我先回去尝尝味道，若是鲜美，我还会再来！”虞舞妩也有所余地，为了避免古代的覃菇和现代的牛肝菌发生太多变异，她还是留有余地。
“这，一两太多了……”楚安瞠目结舌，哪里料到这漫山遍野不值钱的东西，竟然卖到了一两银子一斤！
“是否值得是我买家说的算，十斤，按照可以凑够吗？”虞舞妩直接掏出银锭来。
“我，我马上去！”楚云深彻底疯狂起来，直接冲出门外。
这覃菇重量轻，山民们平时贮存的时候都是提前晒干，重量更是缩水起来。
但是谁人也没想到吃之前还要去清水泡开，貌似麻烦一点竟会更加美味……
“爹，你们怎么都在外面站着？”正在这时，一阵温暖的女声袭来。
楚云画已然站在门口，换了一身粗布麻衣，但是风姿却依旧出尘。
秦断霜忍不住痴痴的看着她，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