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罗兰大陆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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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泽拉斯的致意(帝国的重生二)

    黑夜,对于一个沙漠旅人来说似乎亘古长存。自从太阳的光辉黯淡后,内瑟斯就唯独喜欢在黑夜里行走。曾经它坐在星塔的顶楼仰望那些群星,或是在毫无人烟的荒野独自徘徊。它就像一个失去方向的旅人,彷徨而又迷茫。它曾是智慧的化身,但是那两个字在它心里就等同侮辱。自从太阳圆盘从高空落下,坠入尘埃,时间的一切都离它远去了。暗裔间尔虞我诈的争斗,符文战争的冷酷无情,都不曾见过它的身影。它彻底的从人们的眼里消失,或者说,它宁愿成为一个飘忽的神话。

    黑夜的路,本该是漫长而孤独的,但是内瑟斯总也甩不掉身后那个男孩。他是那样的眼熟,令人亲切。除了他以外,又有谁愿意接近它这样的怪物呢?

    一望无际的旷野上,唯有明星为他们指引方向。

    “内瑟斯,快看。”

    小男孩指着远方说道。

    那些星辰一闪一闪的,就像是人类的眼睛。星辰所在,就是占星塔的位置。

    “别急,我们就快回家了。”

    内瑟斯将身上的破布衣裹得更紧了一些。飞升者脱去了曾经那身金光闪闪的盔甲,那些曾经的荣耀就该跟黄沙一起掩埋,而现在它只不过是一个衣衫褴褛的落魄旅人。

    占星塔就在那悬崖之上,内瑟斯它们需要攀岩石壁才可以到达顶端。悬崖笼罩在一片薄雾之中,那些云烟就是石路一样曲曲折折的分散在石隙之间,但是内瑟斯知道根本就没有路。想通往占星塔只能从这里爬上去,那感觉只是太熟悉了,每一次用手抓住岩石的感觉都会让他飘忽的心稍微放松一下,这种感觉与曾经的经历完美的重叠在了一起。内瑟斯回过头,他看到那些星辰还是如之前那般,唯独月亮的角度与之前有了些不同。这便是宇宙的本质,短暂的瞬间会在不经意间变为永恒的存在,然后再成为夜色下的烟火转瞬即逝,以此循环往复。

    内瑟斯察觉到了这片大地的变化,那一定是历史的车轮重新转动的开始,但是它还不想过早去干涉。它曾经确确实实退出了历史的舞台,但这不代表它就不会无视变化。曾经的暗裔之争是这样,如今依旧是这样。

    “好了,我们快些上去吧。”

    内瑟斯伸出一只手,对男孩说道。不过这个男孩的身手却是要比他更敏捷一些,内瑟斯反倒是最后一个登上山顶的。

    前方传来了金属碰撞岩石的声音,还有那些琐碎的交谈,他们自以为隐藏的够好,但那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占星塔有时的确会有附近的人过来打水,但那绝不会是这个时辰。

    “你们是谁?”

    男孩故作冷静地问道,但是那微颤的语音却出卖了他。

    灯突然亮了,马儿嘶啸的声音撕破了这片大地的宁静。内瑟斯看的清清楚楚,那些掩藏在身体背后的刀剑,虽未出鞘,杀气却露。从他们的眼睛里,大学士读到的只有阴险和诡诈。

    “佣兵吗?”

    “不,我们是使者,为了传递陛下亲切地致意。”

    为首的那个男人说道。

    陛下这二字就像是唤醒了曾经沉睡的记忆,内瑟斯心里一股无名之火熊熊燃烧着。他忍不住冷笑一声:

    “陛下?恐怕这世间早已没有了皇帝。”

    那人走下马来,用那双长满粗茧的大手从怀里摸出一个护符来。那护符的样子和材质倒是让内瑟斯十分眼熟,可是那上面流露出来的黑暗气息,是属于它的。

    “泽拉斯陛下请大学士亲临新都,奈瑞玛桀。”

    那是一个早已经毁灭的城市,那座城市早已和市民的遗骸一并同沙漠同化。内瑟斯能想象得出它的样子:残破的塔尖在异域的风中吹起挽歌,巨大的雕像也早已残破不堪,火焰将这里吞噬,黄沙再将其掩埋,暗裔的军队曾无情的报复这个可憎的城市,只因为那里曾出现过一个奴隶男孩,他毁灭了这个辉煌的国家,也让飞升者的手足之情荡然无存。战士们毁灭了那里,又在那里将自己毁灭,让整个恕瑞玛帝国分崩离析。辉煌始于之地,也必将是终结之所。

    “那是被诅咒的城市。背叛与毁灭就是它最好的代言词。”

    内瑟斯沉声说道。

    “背叛者,那是坏人的家。”

    男孩的话似乎更能凸显这句话的实质,还是说,那本来就是内瑟斯心中所想。

    “看来,得我们亲自请你们了。”

    这几个家伙亮出了自己的武器,即便是黑夜下内瑟斯也能看到那道道寒芒,当伪善者失去耐心时,豺狼也终于露出了利齿。

    不过这才属于泽拉斯的风格嘛,它的致意往往是通过冰冷的金属和滚烫的血液去传递的。这一刻,真相打破了幻象。

    持刀的佣兵率先攻击的似乎是那个孩子。内瑟斯忍不住低呼一声,但是它没能抓住男孩的身体,那道幻影就此消散,就好像从没有存在过一样,它知道这一次该清醒了。

    “雷克顿,再见了。”

    内瑟斯轻声呼唤着。但是敌人的刀锋已经来临,内瑟斯只能向后退了一步,躲开这无情的攻击。

    “你们不该让我回到现实的。”

    内瑟斯一边说着,一边将那个人握刀的手臂抓住,然后用力一扯?滚烫的血液瞬间洒满大地,哀嚎声让这个黑夜注定不能平静。内瑟斯有多久没听到敌人痛苦的声音了呢?也许有几百年了。

    “不,上一次是那个混蛋烧毁纳施拉美图书馆的时候。”

    下一个骑手冲到了内瑟斯的正前方,他妄图将手里的长枪刺进半神的心窝,也许是神在这个世界消失的太过于久远,也至于凡人们竟如此胆大妄为。凡人的武器根本伤不到神的身体,那是黑曜石一般的构造,而内瑟斯反手就将他揪了下来。

    一拳,只需要一拳,内瑟斯就知道这个可怜鬼的内脏全都破碎了。然后它将这具残破的身躯扔进了黑暗中。

    “疯子,怪物!”

    内瑟斯静静地听那些人恐惧的嚎叫,还有马儿的嘶啸声。这些懦弱的人,刚开始还来势汹汹的,现在却只能逞言语之勇。

    “疯子,怪物?这些东西不是应该形容你们的主子吗?”

    内瑟斯冷笑一声,它又冲向另外一个家伙了。巨大的撞击让那匹可怜的马和它的骑手一起飞了出来。

    “哦,可怜的家伙,这不该是你们的下场,你们只是跟错了骑手,就像这群垃圾跟错了主子。”

    内瑟斯看着那匹可怜的马儿,眼里流露出一丝悲伤来。那些泽拉斯的信使天真的以为这是一个机会,他们立马持刀冲了上去。

    突然,空气中传来一阵阵的香气,紫色的彼岸之花在人们脚下绽放,花瓣在飞舞。人们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肌肉在萎缩,胸腔在塌陷,力量在流失。他们就像是暴露外空气下的水果,正已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最终化为白骨。

    “我曾经厌恶死亡的感觉,但是现在我不这么想了。”

    内瑟斯转头看向剩下的那个家伙,它特意留了这个凡人一命,因为它也需要一个信使。

    “告诉你们的皇帝,没有人能逃得过宿命的的轮回。生,是轮回的一部分。而它的这部分,已然结束了。”

    那个佣兵跑的很快,内瑟斯相信这一定比他来的时候还要快,虽然不知道这家伙能不能记住它的话,但是相信泽拉斯会明白的。

    内瑟斯吸了一大口气,他才回到占星塔,现在却又该离开这里了。它从那堆旧书中翻出了那柄战斧,斧头的锋刃在月色下闪着寒光,那枚深蓝色的宝石静静地躺在上面,像是吸收着周围的寒气。

    曾经,它就是坐在这里,看那些星辰跳舞。当它将恰丽喀尔的消息传递给塔亚纳利时,那就是宿命轮回的一次转动。塑造恰丽喀尔的力量不是这个世界拥有的,就连恕瑞玛最睿智的人也做不到。它的使命绝不该止步于暗裔对它的争抢,那不是一个神器的最终下场。

    内瑟斯能够察觉到那武器的存在。在恕瑞玛这片饱受摧残的大地上,它能察觉到几乎气息的吸引,阿兹尔,泽拉斯,雷克顿,以及恰丽喀尔新的主人。

    那一定是瑟塔卡的后代,太阳血脉的最后一人。内瑟斯很清楚,阿兹尔是带着愤怒归来的,如果它不能重新引导这个世界,那么就需要一个新的执行者来履行。

    泽拉斯是不会放任一个可以威胁他地位的人存在的,即便她还远远没有觉醒。

    “该启程了……”

    内瑟斯握住战斧,然后用布将它包裹成手杖的样子。它再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地方,然后向远方走去。

    大漠的尽头,唯有白烟升起。但是黑夜褪去,太阳终该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