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感恩
第138章 感恩
早饭过后，我们驱车离开，市集离寺院不算太远，一路上为了能够在太阳西下前赶到，便快马加鞭。
再次踏进这小小寺院的门，听着院内如歌般的颂经声，心中异常平静，豁达，却也如同听到了触情的乐曲一般，往事如梦，历历在目，在这里的那些时日，心酸，痛苦，皮肉的上疼痛，似是回到过去，脸上竟感到了强烈的痛感，那痛与千面手为我整容时的痛如出一辙，泪再一次淌下。
挣脱开段天赐一直紧握的手，走到一棵苍天老槐树下，茂密的枝叶如一把巨大的伞，遮起一片不小的绿荫，石阶、石桌、石椅，一个满脸缠裹纱布的青衣女子正在翻阅一本佛经，她时而用手翻页，时而又因为脸上的疼痛而倒吸着凉气，温和、凉爽的气温挡不住背脊渗出的丝丝冷汗浸湿了她的衣衫——那便是当时的我。
如同在昨日，那只翻书的手，再一次抚上自己的脸，白嫩的指肚轻轻滑过脸上每一寸肌肤，是了，现在的脸如此完美，美得倾国倾城，美得连仙女都要艳羡，她可以妖娆夺目，也可以媚惑众生，但，这代价却让我刻骨铭心，想想现代那么多整容的人，简直对他们佩服得无体投地。
身后一个坚实的臂膀将我搂入怀中，不用回头，我也知道是谁，那气息，那温度，那熟悉的触感，永生难忘……
“雪儿……不要想了，好吗？都过去了……我在这里……永远都会陪着你不再让你受一点委屈，不再让你受任何人的伤害，我们一家人永远快快乐乐地在一起，可好？”段天赐温柔，疼惜的声音似是安慰，更像是承诺，承诺着他对我的爱，对我的情，对我一生的不离不弃。
“……好……，一家人永无快快乐乐地在一起，永不分开……”晶莹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如瀑布般倾泄而下，永不分开吗？永远吗？可我，却已是将死之人，这身躯活着——只为了让孩子顺利生产，活着——只为了为他留下一点眷恋，活着——只是因为我舍不得离开……
“阿弥陀佛，施主可是来上香的？”净空住持的声音在身后的台阶上响起。
“住持，好久不见……”我擦掉脸上的泪，转过身，阳光照在绝美白晳的容颜上泛出一缕淡淡的白光，淡然的笑意带着嘴角微向上翘，更是妖娆得脱离凡尘，如下凡的仙子真实中带着迷蒙。
“……恕老纳失礼……这位姑娘是……？”净空捋了捋他花白的胡子，一脸茫然，似乎在记忆中仔细搜寻着什么，眼前的我对他而言熟悉又陌生。
“方丈真是贵人多忘事，您对我曾有救命之恩，难道你都忘了不成？我曾说过当涌泉相报……”我哑然失笑，老人家果然一代高僧，我这么绝美的面容，任谁都不会忘记，而他却将我忘得干干净净，果然是放得下啊。
“老纳失礼了……确实想不起来了……”净空双手一合，歉然一拜。
“那么净空大师可还记得千面手大侠？”我提醒着，并不想一并告诉他。
“记得。”
“那您是否还记得……千面手大侠曾看在您的面子上帮了二名逃难的女子？”
“哦！难道这位姑娘便是……？”净空似是悄然大悟，终于想了起来。
“呵呵，都说贵人多忘事，看来果然是这样啊……”我感慨，引来段天赐一阵低笑。
“让姑娘见笑了，老纳年事已高，记忆力确实减退了不少……”净空尴尬一笑，摇了摇头。
“看样子姑娘已经转危为安了……”
“当年若不是大师出手相救，我也不会有今天，这次前来便是要谢谢大师当年的救命之恩……”我诚恳地说道，一改刚才的玩笑，深深向净空鞠了一躬，身边的段天赐也随我一样对净空极为尊重。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又何必说什么救命之恩呢？”净空表情淡然，仿佛一切都是虚无一般。
“大师看破红尘，造诣境界自然比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要深得多，但凡人必也有凡人的想法，受人点滴之恩必应涌泉相报，这也是为人的道理，更何况大师当初是救了我夫人一命，这等大恩又怎能忘记，大师是我夫人的恩人必也是我段某的恩人，我们深知大师断不会在乎什么身外之物，所以我们也没有准备什么，只是我见咱们寺院地处偏僻，也已年久失修，故请了几位师傅打算把寺院修缮一番。”段天赐拱手作揖向前，恭敬地说道，原来他早已想到如何替我还这个莫大的情了。
“这位公子面相威严，气度不凡，又姓段，可是段四王爷？”净空只看了几眼段天赐便猜出了他的身份，看来面相学果然不是盖的，我心中暗叹。
“让大师见笑了，在下无意隐瞒，只是这身份有时着实会带来一些麻烦，否则也不会让在下的爱妃当年流离失所又受皮肉之苦……”
段天赐极为谦逊，完全没有王爷的架子，虽然我认识的段天赐一直都很平易近人，但我也知道在外人面前的段天赐自然不是这样，他的威严、他的冷酷、他的深沉都是远近闻名的，否则皇上也不会让他代替出巡，惩治了很多贪官得到了百姓的爱戴，恐怕就他这些威名如若不是皇上本就有意将皇位传给他，早就把他当成眼中丁肉中刺了，由此看来，其实这便是皇上设下的一个计，这样一来别的皇子若是想争恐怕也要考虑一下了，不过若说这皇上想得倒真是周到，只是没想到他的亲儿子最终却是死的死，逃的逃，好不容易剩下二个还有一个不是亲生的，哎，这皇上当的，后宫佳丽三千又如何？终不过是个男人，想要那么多子嗣也得考虑一下自己的身子行不行……呃……当然不是说皇上那个方面不行了，只能说他确实是一个钟情又长情的男人。
“虽然老纳并未见过王爷，但从王爷的言谈举止也能看出果然如传言宅心仁厚，深谋远虑，不失为深得皇上信任。”
“大师实在是太抬举在下了，不过是做了一些身为臣子该做的事而已，俗语说得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又怎么能看着有人兴风作浪而熟视无睹呢？”段天赐再次说道。
“王爷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见解，老纳着实佩服……”净空赞叹道。
“大师，敢问大师，千面手大侠是否来过？”我打断他们的话，照着这个话题下去，恐怕越是没完没了了。
“王妃，老纳也许久没有见过他了，他本就是一个四海为家，游历于各国之间，居无定所之人……”
“哦……原来是这样……那我岂不是会很久都找不到他？本想好好谢谢他的……”我有一些失望，浓密的睫毛下垂，像一把小扇子。
“既然这样，寺院本是清静之所，不如我们就不要叨扰大师的休息了吧，明日修缮的师傅便会过来，界时有打扰的地方还请大师海涵。”段天赐执起我的手。
“王爷与王妃有心了……”净空再没有过多寒暄。
我们与净空大师及当时照顾我们饮食的小沙弥道过谢，便缓步走出了寺院，站在阶梯上回头仰望，院内传来一阵阵的撞钟声，就着回音仿佛撞进了心里，安静，平和，再多的烦恼都随着钟声消散给人一种脱离凡尘的感觉。
“走吧，二哥他们还在山下等我们，恐怕也等得有些急了，明日我会让楚易带着师傅过来安排好一切的。”段天赐轻声说道。
“嗯……”我点点头。
徒步走下石阶，正巧见到楚易与洛子琛正在观察着什么，时不时还窃窃私语，极为神秘，见我们过去顿时禁了声。
“咦？二哥，楚大哥你们在看什么？”我问。
“没什么，只是看这草在梅国没有，又不知道叫什么所以才问了问楚易，说到草，上次我送给小弟妹的还魂草，你可种上了？”洛子琛整了整长衫，动作优雅又绅士，一本正经的样子也不失一个帅字，若是他愿意，恐怕排队等着吃他的女人也能从茉莉国排到梅国了。
“哎呀！我忘了，会不会死啊？这么长时间不回去还能不能活啊？你怎么不提醒我呢？”被洛子琛一提醒我才想起来，当初听到了还魂草的故事如此唯美，结果吃了团聚饭回家就再没想起这件事来，全全抛到脑后了，这全怪段天赐不提醒我。
“是，是，是，我的娘子，都怪为夫没有替娘子想着，我倒是一直在替你保管着，你看~”段天赐魔术般从怀里翻出了那个盒子，递到我的眼前。
“你一直放在身上啊？可是在外面怎么种啊？会不会死呢？”我接过盒子，小心打开看了一下，居然真的与我第一次见它一样，才放心地将盒子盖好放入自己的怀中，却仍旧忍不住担心。
“切~枉费我花了那么多心思搞了来，原来是自己给弄丢了？我说亲爱的小弟妹，什么时候能把你自己也给丢了呢？”洛子琛双手环胸，一脸地鄙夷。
“什么叫给弄丢了？我只不过是忘记了放在我亲爱的夫君那里而已。”我不服气地狡辩道，小嘴一嘟甚是诱人。
“哟哟哟，什么时候成了亲爱的夫君了？何时我四弟的地位直线上升了？”
“说什么话，怎么说我夫君也是个王爷，怎么就没地位了？夫君~他说你没地位耶~”我酸溜溜地挑拨着。
“呵呵，顽劣……”段天赐一笑，宠溺地刮了一下我的小鼻子。
“哼……”我不满，这段天赐怎么就不在这个时候稍微偏向我些呢？永远是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洛子琛这个二皇子欺负我，看着我被欺负就那么舒服吗？虽然平时我总欺负他啦，哎。
“怎么样？事情解决了？”洛子琛不再理我，转而问段天赐。
段天赐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只淡淡嗯了一声，没有什么情绪。
“楚易……”
“属下在——”楚易恭敬地答道。
“准备准备，明日便带着修缮的师傅上山。”段天赐仍旧不紧不慢，仿佛在说一件毫不重要的事情。
“属下领命——”楚易双手一抱，行完礼便消失在我们的眼前
“好快的啊……这么快就没了……”我居然没有发现他是如何离开的，一直以来只知道他的武功很好，却没想到是如此的高强。
“天赐，我们现在去哪儿？”我挽住段天赐的胳膊，娇柔地问道，乖巧地像只猫儿。
“这几日我与二哥有些事情要处理，所以我们在城里住几天，让楚夫人和小翠陪你吧，等忙完我们便启程去梅国如何？”段天赐极尽温柔。
“咳咳咳……你们俩能不能注意一点影响？怎么说我也还……是吧？这种亲密的举动不如回房再做，省得出门影响风化，让人看见多不好？”洛子琛尴尬地转过身，似是真的很不好意思看到这样的情景。
“我们怎么了？好歹我们是夫妻哦，可不像某人，大晚上吃别人豆腐~”我毫不留情地揭他疮疤。
“你你你……你说什么！”洛子琛不至信地瞪着大眼看着我又看看段天赐。
“好了好了，二哥，雪儿不过是胡说着玩儿的，你怎么也跟她较针儿呢？她的话你也信？”段天赐见我要拆穿，赶紧出来圆场。
“我们先回去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