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山海苍茫 第十三章 明枪暗箭

进了秋水山庄，李延禄大大惊讶了，不禁赞道：“公子这里可比我的王帐还要气派了！”眉间掠过一丝不悦，这些都是在他的地盘上掠夺来的吧？

蓝皓尘但笑不语，在旁边引着他上了婵娟楼，这是一处独立的别苑，宽敞通透，玉石铺地，花园都是盛放的鲜花，池子里荷叶田田，一处三层的小楼立在其中，白玉为梁，琉璃为瓦，水晶为窗，明珠为帘，整个园子镶珠叠翠，晶莹剔透，更有香风拂面，轻衣罗衫的美人穿梭其中，竟似从空中楼阁下来的，走进一看，原来是楼外缠绕着悬空的玉石台阶，蜿蜒着通向各个房间。

“人间仙境啊，除了月琼宫，我还没有见过这么美的地方！”李延禄高声大气地嚷嚷着。

“嗯，真是巧夺天工。 ”他身边那个中年将军也忍不住开口。

蓝皓尘不经意地看他一眼，问道，“大汗，这位是——”

“这是我的威武大将军萧漠，说起来，他也算半个中原人呐！”李延禄得意洋洋地笑道，“不过他的武功文才都是一等一的，连我这个契丹第一勇士都佩服得不得了。 等哪日，让他和公子比试一下，看看谁更勇猛。 ”

“大汗过誉了，属下只会骑马打仗，哪比得上无尘公子文武双全呢。 ”萧漠拱手笑道。

蓝皓尘面色一冷，方才仔细地打量了一眼萧漠。 也算眉清目秀，沉稳有余，锐气不足，眉宇间却有些狡诈的味道，下意识地对他没好感，他姓萧，就已经犯了他的大忌。

随即淡笑道：“大汗。 请到楼上一坐。 ”却是根本没理萧漠，萧漠依然得体地笑着。 似乎也不以为意。

三人上了楼，方桌旁，早有侍女在一旁等候了，三人落了坐，侍女拿起金壶，往玉杯里满满地斟上了美酒。 箜篌声起，一身璎珞的美貌胡姬扭动着腰肢。 在方寸之间飞舞旋转。

向外望去，满园的美景一览无余。

李延禄举杯，杯中的**芳香醇厚，入口生香，似乎辛辣的味道也变得柔软了。

“好酒好酒，味道不错！”他大声赞道。

“大汗，唐人有诗一首：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 但使主人能醉客。 不知何处是他乡。 这就是这兰陵美酒。 ”萧漠笑道。

蓝皓尘心里微微一怒，这分明就是意有所指。 不过谁是主谁是客怕是还轮不到你说吧！

“好好！一醉方休！”李延禄朗声笑道，美人袅袅婷婷地拥上来，他左拥右抱，甚是享受。 萧漠倒似乎有些拘谨，不敢太过放纵。 只是陪着他喝酒。

蓝皓尘在一旁殷勤劝酒，尽足了地主之谊。

眼前一闪，一个身影遮住了他大半的视线，他仔细一看，鼻血差点儿没喷出来！那个女人居然也和别地丫鬟一样，身上围着少得可怜的几片轻纱在这里晃悠，她本来就高，也比别人长得饱满结实，再穿上本来就小一号地衣服，几乎春光尽lou了。 艳如见他在看她。 很高兴的跑过来。

蓝皓尘皱紧了眉头。 她脸上的伤疤没有了，看来消痕霜还是很管用的。 可是她淡施脂粉的样子还是让他很不习惯。

转头问青儿。 “谁让她穿成这样到这里的？”

“公子，你吩咐的，所有地侍婢都穿成这样。 ”青儿低声回道。

“赶紧让她走，别吓到了客人。 ”他不耐地吩咐道。

艳如心里一冷，低着头，跟着青儿离开。

李延禄也不在意，反正美人有的是，蓝皓尘淡笑，让他随便挑。

萧漠还是有些惊艳，这里的美女各有千秋，中原的美女，西域的胡姬，几乎应有尽有，个个貌美如花。 生活在这样的温柔乡里，真是奢侈。

几乎是彻夜的宴饮歌舞，李延禄那上百个随从也都受到了周到的款待，美酒喝着，美人陪着，他们都是粗人，冷丁来了这里，竟像是入了仙境般快活。

秋水山庄终于热闹起来，迅雷知道，这热闹背后，有多少暗涌，李延禄能屈尊来此，必是另有目地。

灯火阑珊处，艳如抬头仰望着那座似乎可以摘到明月的高楼，第一次，如此真切的感到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在那座华美的几尽虚幻的楼阁里，没有她地位置。

*

次日，李延禄容光焕发地张罗着要去太白山打猎。

蓝皓尘自是陪同，加上萧漠和迅雷，一行四人，往太白山策马而去，那一对侍卫怕坏了他们的兴致，不敢太kao近，只在后面远远地跟着。

初夏的太白山，也是鸟语花香，景色怡人，只是山路却愈发险了。

几人都是一身猎人的装扮，短衣窄袖，身后背着长弓，腰上挂着箭搭，倒是有些分不出主从了。

“我们比试一下如何！”李延禄早就跃跃欲试了，朗声道：“一个时辰后，我们谁打到最肥的猎物，就算谁赢。 ”

蓝皓尘微微一笑，“在下愿意奉陪，不过加些赌注，似乎才更有意思。 ”他知道，契丹人对胜负是非常看重的，是以这么一说，试探他的口风。

“哦？说说看。 我们赌什么？”李延禄笑道。

“赌什么，当然由大汗决定。 ”蓝皓尘轻笑，他还没忘了，自己在人家的地盘上。

“好啊，若你赢了，我输给你一百个美人，若我赢了，就要你那身上那串东海的夜明珠如何？”李延禄顺口说道，也看他地反应。

“大汗真是好眼光。 这串珠子，几座城都换不来呢。 ”蓝皓尘笑道：“不过在下还是很期待大汗地美人。 ”

“萧将军，你也一起来吧。 ”李延禄说道，“如果你也能赢了他，就让他再输一百个美人给我们。 ”

萧漠点点头，但笑不语，他当然知道大汗不是耽于女色地人。 只是想要赢过无尘公子而已。

“那我们开始吧！一个时辰后，回到这里。 ”李延禄一声大喝。 三匹马踏过草丛，向前飞奔。

迅雷不紧不慢地在后面跟着，想着他的烤肉，反正他们三个不会空手而归，他只要等着吃现成地肉就好了。

三个人渐渐散开，谁也看不到谁的影子，蓝皓尘暂时收起了猎熊的野心。 想着只要打到一只鹿就好了，这个季节地鹿肉，应该很肥美吧？不一会儿，他终于发现了目标，那个可怜的梅花鹿警觉地看着他，下一刻，撒开腿就跑，他骑着马在后面紧追不舍。 耳边传来呼啸地风声和细微的破空而至的声音。 他迅速矮下身形伏在马背上，一只利箭嘶鸣着略过，他头也不回，弯弓搭箭，回手就是一箭射回去，身后一声闷哼。 萧漠捂着受伤的胳膊，策马而至。

“无尘公子，在下身上可没有几两肉，即使公子猎了我回去，也不见得能赢过大汗。 ”说话间，萧漠已经到了他的近前，竟是不怒。

“萧将军，你放跑了我的猎物。 ”蓝皓尘勾起唇角，微微冷笑。

“哦？”萧漠才注意到那只逃跑的梅花鹿，借着树木地掩护。 已经没入山林中了。

“我说的。 是那只狼。 ”蓝皓尘下了马，捡起地上那只箭。 却微微一愣，这只羽箭跟萧漠腰间的不一样，那么，刚才这支箭，不是他射的了？

正响着，身前身后一阵异动，十几只羽箭从四方射过来，他迅速飞身而起，堪堪躲过，萧漠也毫不含糊，此时已经站在他对面的树尖上，对他微笑。

“萧将军的轻功不错。 ”蓝皓尘道。

“彼此彼此，不过公子，我们似乎走错了地方。 ”萧漠看着树下迅速掩去的几个白衣女子说。

“哦？”

“如果萧某猜得没错，这里应该是圣山禁地，除了月琼宫的仙女，是不许旁人kao近地。 ”萧漠从树上落回地上，捡起那几只羽箭，若有所思。

“哦？那月琼宫应该就在附近了？”蓝皓尘来了兴致，又是一箭射出，只听一声轻哼，他迅速欺身而至，顺手一带，把树丛中的女子抓过来。

萧漠大惊，那女子腿上中箭，已然不能走路了。

“你这是干什么？伤了月宫的仙子，要遭天谴的！快放了她，祈求神女的宽恕！”他大惊失色地说。

“萧将军，一个时辰快到了，你似乎还什么都没猎到。 ”蓝皓尘抱着那女子上马，给他留下一句话，扬长而去。

萧漠看着他的背影，眼神渐渐阴霾。

*

迅雷第一个等到地，是契丹的大汗，只见他一手拖着一只雄鹿，洋洋得意地回来。 迅雷看看，少说也有二百多斤。

“看看这个够肥吧！”李延禄大笑着炫耀。

“大汗真是天生神力！”迅雷赞道。

“我的马也是天生神力。 ”李延禄笑道。

再一抬头，他们的公子也回来了，马上真是收获满满，两只狍子两只鸡，还有一只梅花鹿，怎......怎么怀里还抱着一个？

“看来萧将军倒是晚了。 ”李延禄摇摇头，有些失望。 正说着，萧漠也回来了，蓝皓尘一看，他马上那只肥鹿，正是自己放跑那只。

三人噼里啪啦把猎物往地上一放，众人都围了上来。

李延禄笑睨着他那些铁卫，更是得意，“看来还是我的鹿最肥！”

“那是当然。 ”萧漠顺口说道，恭维得无比顺溜。

蓝皓尘微微摇头，把怀里那女子送到他面前，“大汗，你看这个比起你的鹿如何？”

李延禄一看，这不是个千娇百媚的小美人儿吗？他从哪儿猎来的。 不由笑道，“公子身边那么多美人，还不够吗？这个，是从哪里掳来的？”

蓝皓尘轻笑，“女人的美是各有风韵，江南地女子灵秀，长安地女子雍容，西域的女子艳丽，契丹地女子豪放，至于这个，倒有些出尘拖俗。 不知这个猎物，可能胜过大汗的那头肥鹿？”

李延禄摇摇头，“好看是好看，可是还是没有我的肥。 ”他身边的侍卫也都随声附和。

蓝皓尘微微皱眉，又看向迅雷，迅雷挠挠头，决定实话实说，“公子，她确实没有那头鹿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