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跃鹰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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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章 念经难解厄 舍生啖魔君

正文第08章念经难解厄舍生啖魔君瘦长老呆了一呆,嘿嘿冷笑一声,霍地跃身而起,从一旁弟子手上夺过一口刀,不容分说地向着自己颈上抹去。

他仍然是慢了一步。

就在这口刀眼看着已经抹在喉咙上的一刹那,向阳君倏地隔着他老远,伸手指了指。

一股尖锐风力响过,瘦长老打了一个哆嗦,顿时怔着不动了!众人见状,虽然无不大惊失色,却也知道瘦长老是被人家给点了穴了。

所施手法,多半是隔空点穴。

这等神奇功力,自是使得目睹者无不惊吓动容,胖长老也呆住了。

向阳君看着胖长老道:“你也一样,还是老实地站在这里好!”他边说边伸手一指,胖长老打了一个哆嗦,也跟瘦长老一个样,呆呆地站在原地动弹不得了!这两手隔空点穴,不啻把在场人都惊住了。

在众人还没来得及有反应时,向阳君已向前继续踏进。

金杖首当其冲,立刻承受了他的威胁。

在目睹师兄以及摩云大师先后遇难负伤之后,金杖焉能不识对方厉害?只是眼前情形一来势成骑虎,再者义不容辞。

有了这双重原因,金杖抱定决心,不惜一死与对方周旋到底。

他手里已经改持一根禅杖,霍然力摇之下,足下已抢步踏前。

“向阳君,要想搜索,你就得先打发了贫僧,看杖!”话声一落,掌中杖直向着向阳君当头猛力挥落下来。

“呼”,一股疾风直冲而下。

向阳君左手倏抬,用那口连鞘剑蓦地向起一扬,“呛啷”一声,已架住了对方落下的禅杖。

金杖脐下力挺,猝然用左掌直向对方腹上击来。

盖因为金杖看出了对方功力纯厚,是以这一掌“内淬盘脐”之功,决心要将对方的护体真气震散!他哪里知道,向阳君早把他看穿,就连这一掌也在他的计算之中,早已恭候着他的这一式出手。

只听得“噗”的一声,一掌击了个正着。

似乎有一阵淡淡的红烟,就在金杖落掌之时,猝然扬起来,金杖就像触了电般地打了个哆嗦,一连倒退了四五步。

掌中禅杖,“当啷”一声抛在地上,那张赤红的脸,霎时变成了一片乌金。

金杖直挺的身子笔直地向后仰了下去……他一倒下去,可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几乎没有一个在场的人能够看出这是怎么回事,只有当事者金杖心里有数——他无限悔恨,暗暗责怪自己竟然忘记了对方的那种奇异功力——太阳功。

事实上,也就是在他手掌接触到对方身上的一刹那,已为对方那种神奇得不可思议的功力伤了内丹真元。

可怜金杖一招失手,赔上了性命!这时,他连说上一句话的力量都没有,勉强地张了一下嘴,怒目凸睛而亡!金杖和尚这一死,尽管对于持刀成阵的二十多个少年弟子心理威胁很大,却也激起了他们效死拚命的决心。

在为首的一名红衣弟子的叱喝之下,二十名少年弟子陡地亮开了阵势——大片喊杀声中,两名弟子两口戒刀先扑上去,直分左右劈下!向阳君一声朗笑,说:“和尚找死!”掌中连鞘的长剑向外一递,使出了极其寻常的一式封手,二弟子被迫踉跄跌出。

就在这一刹那,另两名弟子,也蓦地脱群而出。

两口戒刀随着落下之势,同时劈到。

这一次,向阳君干脆连躲也不躲,长剑霍地出鞘。

银光乍闪之中,只听得“叮当”两声脆响,两个和尚竟然连手上的钢刀也把持不住,双双脱手飞出。

他们本人则吃对方凌厉的剑气身子被逼出了丈许以外。

向阳君一声狂笑,道:“萤火之光,也敢放威?一群小和尚,我看你们还是免了吧!”向阳君话音刚落,随着一片喝叱声,四口雪亮戒刀,循着他身侧四方快速地袭了上来。

忽然,剑光大盛,四个少年和尚,亦如同前人一样,纷纷跌倒在地!蓦地,剩下的和尚,由一人号令,形成了刀阵。

在为首和尚刀尖直指之下,二十口明晃晃的戒刀组成了一式怪异的刀花。

休要小看这些年轻和尚,即以眼前这式刀阵来说,显示出了极高明的传授。

是以,就连向阳君乍睹之下,也不禁吃了一惊,着实不敢大意。

冷森的刀光,在每一个和尚手上颤抖着,映着东半天的骄阳,闪烁出千百道银光。

交汇于无敌巨人向阳君。

向阳君面对着大蓬刀光的一刹间,陡地为之动容!向阳君后退了一步,横剑在手,狞笑道:“好呀,小和尚,想不到你们还有这么一手!”他把两只眼睛微微地收了收,将眼神儿积聚在那二十口刀上——何止二十口刀!在阳光的炫耀下,只见银光灿烂,前后上下汇集融贯的刀光,形成了一片刀山、刀海……刀刀互映,闪闪生辉,好阵势,好气派!向阳君面对这片刀山、刀海,由不住频频向后退着,一直退了七八步,才拿桩站稳。

他不打算再向后退了,一种被挑逗起来的新的怒焰,带给他无限杀机。

“好极了!”他注视着为首的那个少年和尚,道,“这莲台刀阵是那个老和尚传授给你们的了。

我原本打算放过你们,既然你们决心与我为难,金某人可就要大开杀戒了!”话声方住,长剑背倚身后,忽然向左侧跨出了三步——只听得一阵子刀环大响声,二十口戒刀的阵势,随着他移动的身形而有所转变。

向阳君速速往右面跨出了几步,情形亦是如此。

当他站定不动时,对方刀势亦停住不动。

向阳君倒抽了一口冷气,嘿嘿笑道:“老和尚果然有一手,这个大千莲台阵势之中,竟然暗含有北斗七杀之数!看起来,老和尚已经摸清了我的底细,是早有打算的。

只不过,小和尚你们太年轻了,而且功力有限,怎能是我的对手?”他说到这里,端剑在手,长长叹息了一声:“金某虽怀赤子爱物之心,可惜事与愿违,总不能称心如意,如今我即使欲手下留情也不可能,破阵必将杀人哪!”但见,他那魁昂的躯体,在面前刀光汇集映照之下,忽地大了许多,那张布满了血色的脸更加浓重,看来着实骇人!原来,摩云大师在揣摩大势时,为图巩固防务,特地临时改变了原先计划,把由其本人等七高僧所施展的北十七杀阵数,融汇在二十名少年和尚的大千莲台阵势之内。

这一构想不谓不妙,确实是发挥了极大的效果,却也为此给这群无辜的少年和尚带来了难以避免的杀难劫数。

瞬间,向阳君面迎刀气日光,无异把所练“太阳神功”的功能,提高到了一个崭新的水平。

虽然说那北斗七杀所显示的至阴之性,是用以对付他的至阳,只可惜这群小和尚虽然人数众多,但各人所持功力有限,即使联手发挥,亦距离克制向阳君甚远。

此番情形如果换在金杖、摩云等原先七僧,情形必将大大不同,虽然未必能控制住向阳君的威势;向阳君要想一时破阵,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以眼前的宝贵时间而论,后果将怎么发展,可就不得而知了。

准此而论,那静虚老方丈原先的构想实在是别具慧眼,设置得不谓不周,只可惜执行不力。

追根揭底,应归咎于金锡和尚的任性胡为——一步棋错,满盘全输。

二十名少僧虽然众志一心,只是在向阳君的神威之下,一个个心虚胆战,眼前势同骑虎,已无妥协可能,一触即发乃当然之事耳!向阳君此刻功力已足。

他长剑在手,安步如营,一步步向前踏进!观诸他的前进步法,较前大有不同。

只见他每进一步,壮大的身躯必得先摇上一摇。

他每一个动作都有关联,随着摇动的身势,对面大片刀光也跟着摇晃,唏哩哗啦一片刀环声中,更见刀气万千。

向阳君这种步法,显然是别具用心。

渐渐地,他似乎已经观察出一些微妙,脸上的凌厉杀机更见逼人。

他大吼一声,霍地向前跨进了一步。

其势绝快,有如火中取栗,实在是关系着生死存亡的一步。

向阳君十拿九稳,有谋不乱,苦了眼前这群经验不足的小和尚。

就在他足下跨前的一刹间,为首那个少年和尚一声喝叱,刀光阵势之中,陡然间腾跃起七点人影。

七个人,七口戒刀,在甫一现身的弹指之间,同时向着向阳君身上招呼过来。

这一刹那,当得上快若电闪,只是衡诸向阳君的有谋在先,仍然是慢了一步。

原来,向阳君那一步,看似实踏,却是虚点,看似前进,却是退后。

小和尚吃亏在经验不足,一经引逗,即刻认真,此刻竟然挺掩不住,急急地把压阵的杀手施展出来。

这一手七杀刀如果运用恰当,足可发挥极为威猛的效果,只可惜为首少僧的定力不足,中了对方的圈套,以至于大好的一式猛厉杀招难以发挥。

七个年轻和尚身子一经跃出,按着北斗七星的落式方自一落,七口钢刀上下翻飞,不同路数的七式刀法,向着向阳君身上攻了过来。

可惜,慢了半步!其实,也可以说是早了半步,揆诸眼前之势,这七式刀法无论是早半步或是慢半步,都必有所获,只是眼前难以奏功!难以想象的是,向阳君掌中这口剑施展得是那么快、那么狠。

随着向阳君的出手,这口长剑矫若游龙,划出了一道长虹。

他庞大的身形,在这一刹间,同时倒了下去,像是一条腾空而落的巨龙。

总之,无论他的身法、剑法,看上去都巧妙极了。

当他壮大的躯体矫若游龙般地避过了对方的七式刀法之一刹间,长剑回旋,带着他拉出一个利落的走势。

就是这一招,剑光怒吐之下,左右两个和尚首当其冲,两颗人头高高地离颈抛起。

两股血箭,像是正月里的花炮,从那两个失去人头的血窟窿里蹿了起来。

这一剑固是惊人魂魄,更厉害的一式杀手紧接着又已展开。

剑光再次卷起,站在左侧方与右侧方的另外两个和尚,各自发出了一声悲呼,双双中剑倒地。

打量致命伤处,俱在咽喉位置。

向阳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极其快速地连杀四人,已使得这七杀核心顷刻间为之瓦解。

剩下的三个少年和尚,早已吓了个魂飞魄散。

值此惊魂时刻,难以把握住退身之势,事实上也就再没有活命之机。

向阳君剑势左转,大片寒光挥处,掌中剑直劈一名小和尚的前胸,后者惊慌中举刀迎架,只听得“呛啷”一声脆响,刀断人亡。

这一剑狠狠地劈在了他的上胸,几乎把他劈成两截,像陀螺那样打了几个转儿,尸身才倒了下去。

场子里登时散开了血腥气息。

向阳君在杀害这个小和尚的同时,眼睛里早已注意到了另外两个小和尚的动静,是以就在长剑下落的一刹那,拧身现掌,蓦地循着正前方丈许左右劈出一掌。

一名小和尚方自跑出了一步,身子猛地打了个踉跄,一口鲜血直呛了出来,顿时倒地不起。

剩下的最后这一个,眼看着一连串的杀招儿早已魂飞魄散,慌张地掷出了手上钢刀,直朝向阳君飞来!这口钢刀一经出手,掷刀的那个少年僧人,却由于紧张过度,又像是全身功力都用之于这一掷,所以刀一出手,整个身子就直挺挺地倒了下来,顿时昏迷了过去。

向阳君轻描淡写地一伸手,接住了飞来的钢刀。

几乎是同时,身形猝闪,来到这名僧人面前。

当他目睹对方这副模样时,举起的长剑,缓缓落了下来。

眸子里含蓄着无比的凌厉,缓缓掠过地上的尸身,似愤怒又似懊恼……这些错综的感触,刺激着他,使他兴出了一腔难以排遣的悲愤!此刻,人命对于他来说,早已不当一回事了。

然而,他却难以再找到欲行下手的对象。

不知什么时候,莲台阵势已然瓦解,剩下的十三名少年僧人,早已跑散一空,满地都是抛弃的戒刀,再也不见一个站着的活人。

向阳君望着手里的剑,冷森森地笑了笑,似乎体会到自己是一个可怕的人。

经过这一番打杀之后,他断定这庙里再也没有人胆敢阻止他的来去了。

事实上也确是如此。

当他足步跨进大雄宝殿时,大殿里一片宁静,偶然传过来一阵窸窣声,他才发觉到两个年老僧人躲在壁角里打颤。

向阳君面向他们时,二老僧只是频频叩头,全身抖颤得那么厉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种说不出的感触,竟使得他作出了自己也想不到的事情。

他走过去,十分诚恳地伸出双手,把两个老僧扶了起来。

“你们放心,我不会杀害你们的!”他叹息了一声,忿忿地道,“其实我真正要找的只是静虚老和尚,想不到他畏罪不出,竟然设计愚弄于我……更不该指使全寺无辜弟子为他牺牲,这个老和尚端的是可恶之极!”顿了一下,他看着面前的老和尚道:“你们可知道他藏在哪里?”两个老和尚简直吓傻了,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其中一个结结巴巴地说了几句,向阳君竟然一个字也听不懂。

他无可奈何地挥了挥手,道:“算了,算了,你们下去吧。

记住,关照所有的和尚,紧守在自己禅房不要出来,休想再与我为敌。

去吧!”二老僧对这几句话,像是听懂了,于是彼此搀扶着,东倒西歪地向殿外走去。

向阳君叹息一声,回剑入鞘,抬起头四下里打量了一眼。

大殿里宁静得出奇,佛案上静静地燃烧着香烛。

雕梁画栋所显示的一切,无不与佛有关。

他偶然看见了正中的全身如来,发觉到对方那双眸子也似在注视着自己。

寺庙对于人性的启发,乃在于自身的反省,这种潜移默化的启发效果,当你第一步踏入佛殿时,就已经微妙地在心里产生了。

向阳君之所以感觉到这尊金身如来在注视自己,正是基于这种因素。

双方对视了一阵。

向阳君移开了眸子,流露着惴惴不安的神情。

然而,他毕竟不是一个轻易放弃主意的人。

因为他当初定下的规矩,同样是经过一番内心犹豫与挣扎才建立起来的。

现在,尤其是在他杀死了这么多人以后,更没有理由放弃目标;否则,这些无辜和尚,岂不是白死了?虽然如此,他仍感难以面对诸佛!当下,他对自己暗中许了个心愿,只再杀死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静虚老和尚。

一想到这个老和尚,他情不自禁地咬了一下牙齿,似乎在已经气馁了的意念里,注入了兴奋剂!他这么想着,遂再也不多看那个庄严的金身如来一眼,尤其不再接触那金身如来的一双含有责备意思的眼睛。

在大殿里他四下转了一周,探明这大殿里没有设暗室,静虚和尚不可能藏在这里。

说到藏这个字,也许不适用于静虚和尚,以他素日在佛、俗两家的盛名威望,无疑是顶天立地的人。

这样的一个人,绝不会面临强敌而藏躲不露。

这正是向阳君眼前百思不解的疑团。

然而,他仍然相信这个老和尚就在达云寺里,对方所以一直到现在不曾露面,很可能是在进行一次对向阳君极不利的阴谋。

这么一想,向阳君更不能掩忍下去,非要把他找到不可。

由大殿后堂迈出来,当空的骄阳一片炽热,他周身更像是罩着一团火,所炼太阳功能,正是最佳的施展时刻。

整个后殿渺无人迹,两廊静悄悄的,哪里看得见一个和尚?想是两个老和尚已经传下了话去,和尚们不敢轻易地暴身于外了。

向阳君沮丧地踏上长廊,向四下眺望着,耳边上响着单调的蝉鸣声。

这附近花石缭绕,景致清幽,望之令人心生彻悟,油然而有庄敬之心!向阳君的心里却充满了怨意,他实在被那个静虚老和尚引得杀性大发,如果找不到他,他真会急疯了。

如此,顺着这道笔直的长廊一径走下去,来到了一座影壁墙前。

闪过了这堵墙,来到了另一座院落……距离着静虚上人禅修的那处小小偏殿可就不远了。

向阳君闪过墙后,正对着面前迂回的琵琶石径,心中忽地动了一动!一个中年和尚由前道月亮洞门忽然探了一下头,发现向阳君之后,张皇地赶快把头缩了回去。

就在他缩回头,匆忙转身的当儿,才发觉到向阳君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中年和尚登时吓得张大了嘴,回身就跑。

然而,他还不曾迈开步子,已被向阳君一把抓在了肩上!“施……施主饶……命……”这和尚的脸都吓青了。

“你来得正好!不用说,是有人要你在这里窥伺我的动态,是不是?”“不……不是……不是!”“真的不是?”向阳君炯炯的目光盯着他。

这个和尚真有点三魂出窃,看样子全身的重量,靠着向阳君抓在他肩上的那只手掌才得维持,如果向阳君抽回这只手,他就得倒下去!“施主……”中年和尚牙关兢兢地道,“贫……僧只是是在打听施主……走了没有?”“是谁要你打探的?”“没……有谁……是贫僧自己!”“好!”向阳君点点头,“你用不着害怕,好好站直了说话!”“是……”这和尚边答应边挺腰作势,总算把身子站直了。

“你叫什么名字?”“贫……僧法号广印……”“你来庙几年了?”“来……来了……”广印和尚咽着唾沫,道,“小僧就是在这庙里……长大的。”

“好!”向阳君点点头,“这么说,你对这庙里的一切太清楚了!”广印和尚频频点着头:“是……知道一点!”向阳君那只手掌微微加了一些力度——最少输了一些本身的特异功力。

广印和尚顿时全身火热,忍不住连声怪叫了起来!向阳君冷冷地道:“你听着,我现在要你据实回答几句话。

答对了,你可以离开;答错了,或者是故意不答,只有死路一条。

人死不能复生,你这辈子和尚那就白当了!”广印吓得全身直抖,频频点头不已。

向阳君说:“我知道静虚老和尚就在达云寺里,你当然也知道,用不着拐弯抹角。

你回答,是不是?”广印抖颤了半天,讷讷道:“是——他是在庙里!”“很好,你很诚实,他在哪里?”广印哆嗦了半天,确信自己无能撒谎,只得据实以告:“在……偏殿。”

“偏殿?”向阳君微笑着,“想不到你们这里地方还真不小,偏殿在哪里?”“在……”广印一只手东南西北地比划了一阵,也不知道他到底指哪里。

“你静静……”向阳君冷冷一笑,“这么吧,你也用不着告诉我老和尚在哪里,干脆你带我去一趟,地方到了你就走,好不好?”广印闭着眼点了点头。

“好!”向阳君一笑道,“我们现在就走!”广印睁开眼睛四下看了一眼,又过了一会儿,才算辨清了方向,在向阳君一只手掌抓持之下,晃晃悠悠地往前面走去。

顺着这条琵琶石径一直走下去,拐了个弯,一片竹影婆娑里现出了那座偏殿。

向阳君凌声道:“这就是偏殿?”广印极怕他那一双目神,似乎只要与这双眼睛一接触就六神无主了。

在向阳君凌厉的目光之下,他点了点头。

“你可愿带我前去?”广印先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

向阳君含笑道:“好吧,我相信你说的这些都是实话,你可以走了!”松开了手,广印一个踉跄栽了出去。

向阳君再也不看他一眼,大步向那座偏殿走去,只是他才走了两步,即刻听得身后发出了“砰”一声大响,还带着那和尚的一声悲吟!向阳君回过身来,看到的竟是出乎他意料的悲惨情景……那个广印和尚撞石死了。

尸体横在地上,头上一个大窟窿,血脑溅满了一地。

面对着这番情景,向阳君呆住了。

“很好——”良久,他才喃喃地道,“这笔账不妨也记在老和尚的头上!”广印和尚这么一死,无异说明了一件事——静虚老和尚必然在这座偏殿里!想到这里,他遂不再犹豫,转身大步向着偏殿踏进。

这真是十分悲哀的事,这个庙里再也没有不怕死的和尚,胆敢阻拦他前进了;与其说他们“不敢”,不如说他们“无能”更恰当。

向阳君大步迈进,径直来到了那偏殿前。

他忽然定了身子。

“且慢!”向阳君心里面嘀咕着,“静虚老秃驴该是何等武林之人,岂能如此让我进去,我可不能上当!”心念电转,他那双眸子也就变得更为灵活,迅即把偏殿四下里情形看了个清楚。

那是孤零零的一处建筑,前面是长长的甬道,后面是高起的向阳坡地,左右两边了无牵挂。

这情形,丝毫不像有什么埋伏;即使有,他也不在乎!脑子里这么想着,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把内力贯注丹田,由关元穴道汇集成一股巨力气机,缓缓地向外逼出。

一时间,气机逆转,起而是身前的落叶纷纷飘移,继而飞沙走石,环身丈许内外,小石子儿有如洒水的汤团,纷纷滚荡开来。

这等气势功力,端的是武林罕见!他自信确实已作好了万全准备,才徐徐向殿前迈进,一直踏至殿门站定。

“老和尚,”对着无人的殿房,他发声道,“某家金贞观专程拜访你老人家来了!”空殿无人,只见案上火烛,突突放着亮光。

向阳君发出的洪亮语音,形成了一股迂回音浪,在空敞的殿堂里前后回荡着,却不曾听见有任何回话!向阳君冷笑了一声,道:“某家已打过了招呼,老和尚你少给我装迷糊,金某进来了!”说着,迈动脚步跨进门坎儿,随身的游潜功力,在他身形迈时形成了一般气流,将两扇半掩的殿门冲撞开来,发出了一声巨响。

殿里静悄悄的,确实不像有人。

只是向阳君却毋宁认为有人,而且包容了他此行所欲寻访的大敌。

不要看向阳君有这等不可一世的神威武功,对那个可能随时出现的静虚老和尚,却显现出少有的沉着小心!站在殿房当中,他那双精光四射的眸子四下里溜溜转,直觉地认定了一处地方。

“老和尚,”他冷冷笑着,“金某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不该唆使六扇门里的差人害某家性命。

冤有头、债有主,金某人托天之幸,今天找你这个和尚索命来了!”他那双亮闪闪的目光四下里探测着,嘴里的声音,就像无形的音箭四下散着,凭着这种特殊的感应之力,他的神色一振。

“老和尚,我知道你在哪里了,金某人来了!”他功力内敛,遂由肚脐关元穴向外逼出,形成凌厉的无形攻势。

接着,移动脚步,走向偏房内侧的禅房。

但见他身形过处,左右丈许方圆内外,立刻形成了一股狂流!首先,一盏巨烛迎着他进身之势立刻熄灭,紧接着垂挂在禅房前的珠帘子哗啦啦一阵撞击。

然而,就在向阳君方待举步向禅房前跨的一刹那,一股无形的力道,陡地由那间禅房内涌出。

向阳君蓦地定住身子,身上那袭绣有朝阳出海的湖青色长衣,就像是沐浴在狂风里一般,霍地甩向身后。

可以想知,迎面而来的这一阵无形巨力,该是何等惊人。

向阳君先是神色一呆,继而仰天发出了一声朗笑:“老和尚,你到底忍不住了!金某人找你找得好苦!”他的双目一阵发红,第二次提聚所练的太阳真功,形成一片狂涛巨力,由正面关元、石门、水分、神阙四处穴道向外运出。

禅房里暗运出的那股无形力道竟然不甘雌服,双方前前后后地顶迫了一阵子,那隔离在两者中的一片珠帘,更是哗哗啦啦跳动不已!这种现象,一直保持了一段时间。

忽然,暗房里的那股子劲道陡然收了回去,遂由禅房里传出了几声轻咳。

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喘息道:“向阳君——孽障——欺老衲太甚,你……”随即,发出了一阵咳声。

在他这阵子咳嗽收尾之前,只听得珠帘哗啦甩起,向阳君已迈步跨进!可是,也就在这一刹间,人影一晃,一个高硕魁梧少年迎面来到眼前。

这一点,倒是向阳君不曾料想到的。

他不禁吃了一惊,倏地后退一步!来人,二十出头的年岁,虽着僧衣,但未落发。

观其面颊,神清目秀,珠玉其中,端的好一块练武的料子。

看上去,像是很有点内功的底子,只是没有大家气派的那种神采。

饶是如此,使得向阳君心中大感惊异。

“足下什么人?”向阳君目光如炬地盯着他,道,“你的胆子不小,竟然胆敢阻拦某家的进出不成?”面前少年双手抱拳深执一礼,道:“在下郭彤,法号培空,这里有礼了!”“哼哼!”向阳君冷笑道,“既称郭彤,分明俗家子,却着僧衣,这是什么道理?”少年郭彤不亢不卑地笑了笑:“在下乃是带发修行弟子,有何不可?”向阳君在与少年郭彤对答时,一双锋利目光洞穿珠帘,将禅房里的一切看在眼中。

他看见一个瘦削年老的和尚,在两盏古灯的辉映下,坐在一张蒲团上。

那和尚长眉斜搭,面色红润,头顶上蒸腾着一阵白蒙蒙的雾气。

不用说,这个老和尚就是静虚老方丈了!他相当老了,较诸向阳君想象的老得多。

那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