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玲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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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 襟中香

155 襟中香

“醒了,御女醒了,快去传太医来!去禀报太后娘娘!”

玲珑听见白蔹的声音欣喜地叫道,只觉得耳边吵闹得很,一室忙乱的脚步声。眼前迷迷蒙蒙,好一阵子终于豁亮了。

“你觉得如何,可有哪里难受么?”李太后的声音温柔询问,玲珑听得心口发颤。

“孩子……”张口干涩无比,手被人放到她的肚子上,李太后安慰道:“你放心,孩子没事,你瞧,孩子还在。”

隆起的腹部让让玲珑有了真实的安全感,转头看见李太后坐在榻边,云清和白蔹都在。想该起身行礼的,才动了动就被李太后按住:“你歇着吧。”

又问:“何太医怎么还没过来?”

何太医正好提着药箱进来,太后免了他跪拜,让他直到榻前为玲珑把脉,玲珑脑子还有点发昏,何太医说了一通,只听什么“血弱体虚”“动了胎气”。才要开口问孩子怎样,有没有大碍,只觉得一股气闷冲上胸口,忍耐不住趴在榻边干呕起来。白蔹她们都围了过来,给玲珑拿痰盂和帕子。

李太后蹙眉问何太医道:“这怎么回事?”

何太医捋了捋发白的胡子,慢悠悠道:“只是寻常害喜,有孕的女子都会有胸闷干呕的时候

。”

白蔹一面抚着玲珑的背给她顺气,一面道:“可是我们御女从怀孕至今一直没这样厉害的。”

何太医道:“人人怀孕时症状都会不同,御女先前一直不严重,如今只是显现了。不过御女不可再激动也不能再受惊吓,孕中还是平心静气最好。”

太后让人领他出去写方子,玲珑好容易止住了些,白蔹端了水来给她漱口,她伏被白蔹和云清扶着。问:“娘娘怎么来了?”

李太后揉了揉额角,道:“都在这么大动静,我再不来能行么。白蔹机灵,跑去晴柔馆通知我,我来时你的人正在外面和他们争执。进来的时候就见你倒在屋里,可吓坏我了。”

玲珑道:“让娘娘操心了。”

李太后又拉起玲珑的手。道:“你这孩子......哎,是哀家让你受委屈了。”

玲珑瞧外面的天色还亮。心知自己该没躺多久,便问:“黄御女怎样了?”

白蔹道:“太后娘娘赶到时,黄御女已经被打得没声儿了,如今正让太医救治着。”玲珑微微低下头。

李太后淡淡道:“你还担心她作甚,她不该来你这里闹的,害得你动气。惜玉做事也没分寸,要罚随便拖去个不见人的地方不好,偏偏在你门口吓着你。”

不在玲珑门口又怎么能让她真真切切听到白术凄惨求饶的声音。玲珑喉间轻叹,声音还很虚弱。道:“娘娘,臣妾以为昭媛娘娘惩罚黄御女太重了。”

李太后心如明镜,看见沁玉台前的情形就明白个大概,安慰玲珑道:“惜玉的脾气倔是谁说也不听的。等你把孩子生下来。我就让你和孩子搬出春辉殿。”

玲珑道:“娘娘体恤玲珑感激不尽。臣妾也觉得昭媛娘娘是年纪小,性子顽劣些也是有的,所以虽昭媛娘娘不喜臣妾,臣妾未曾怨怼。不过今次昭媛一来便重罚黄御女,臣妾认为实在过了些

。昭媛娘娘到底是一殿之主,宫中姐妹都看着,都说水至清则无鱼,娘娘管教殿中嫔妃无可厚非,可太过严苛恐失人心,就是臣妾看了也不寒而栗。”

李太后思索片刻。道:“惜玉最近作为的确有失偏颇。过几日哀家会找她来说说话。”

“娘娘方才也说昭媛不爱听劝,娘娘不如把昭媛娘娘的母亲叫进宫来。让鲁夫人劝劝昭媛,相信昭媛娘娘会听鲁夫人劝告的。”

“她母亲进宫还不够多……”李太后眼中精光一闪,看着玲珑道:“你的意思莫非想说惜玉这些作为或与人在背后挑唆有关?”

玲珑忙道:“臣妾不敢断定,只是觉得若真有人没有好好规劝引导娘娘,才让人担心。”

李惜玉的母亲鲁夫人常常进宫探望,她刚进宫时就是鲁夫人主张不让太后的人在李惜玉跟前伺候的。李惜玉位及九嫔之一,可也还是个十多岁一直在家里被宠着长大的女孩子,按她的脾性,的确不像一出手就见血的,可若是鲁夫人在背后指点就大不相同。鲁氏是官家夫人,又在李家这样的大族中**浸多年。

李太后拍了拍玲珑的肩膀,道:“多亏有你提醒,这事儿哀家回去会好好处理的。”

玲珑微微颔首,道:“臣妾也只是有所怀疑,望太后明察,不论是否有人挑唆昭媛娘娘,臣妾只希望不要影响到娘娘在宫中的名誉地位才好。”

李太后冷笑:“她再多任性些,什么名利地位也不用再要了,这孩子不知哪一日才能让哀家省心些。”

又安抚玲珑几句,李太后离去。白蔹扶玲珑靠上枕头,将宫女端来的安胎药喂给玲珑,“御女是什么时候怀疑鲁夫人的,怎么都不告诉奴婢知晓?”

苦涩的药汁在舌尖化开,玲珑硬着头皮咽下,道:“刚才想到的,我也不确定,所以略与太后提一提。”

白蔹别有深意看了玲珑一眼,道:“也许你猜得不错,昭媛娘娘行事前后变化太大。从前只是爱使性子耍些小脾气,现在动辄就要人命的。”又道:“方才御女昏倒好大动静,太后娘娘急召太医,现在行宫大概无人不知晓了。”

“还得谢谢你机敏,帮我叫来太后娘娘,不然现在还不知如何呢

。”

白蔹难得脸上泛起微红,笑了笑,问道:“你现在觉得如何,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么?”

玲珑抚摸着肚子道:“早上觉得有些疼来着,现在都好了,就是还觉得胸闷,有点恶心。”

“那是害喜该有的。刚才何太医还说了,肚子没事就好。啊对了,方才皇上那边也派人来问过情况,估摸着晚上就要来沁玉台了。”

白蔹不知道皇帝出宫的事,来问的应该是皇帝留在宫里传信的人,明天就是端午节了。晚上皇帝应该会回宫吧。平日倒不觉得有什么,今天发生这样的事。玲珑忽然觉得很想见他。

喝完安胎药白蔹要扶玲珑躺下,玲珑却似忽然想到什么,对白蔹道:“你去把何太医叫来,我还没给他赏钱。”

白蔹笑道:“哪用御女亲自给,叫小广拿给他就是。”

“今日不同,太后娘娘匆忙把他叫来,他多劳动些,我得亲自谢他,赏钱也要多准备些。还有……若是可以。也请他瞧瞧黄御女吧,何太医医术高明。”白蔹手中一顿,道:“这时候你还记挂她作甚,若不是她执迷不悟。你也不用遭这份罪,为她做好人,她可曾记得你好?”以前玲珑自己难过时也还接济白术,到头来她并没记着玲珑那时伸出援手,反倒对她挡了她的恩宠耿耿于怀。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唉,我也不是为她做好人,不该让的我一样也不会让。可性命攸关啊。”

白蔹知她脾性,点头道:“知道了,这就叫何太医过来。”

夜里皇帝踏进沁玉台内玲珑的寝室,看见玲珑趴在白蔹膝头痛苦的干呕。宫女把痰盂拿开。用清水打湿的帕子给她擦脸。还有几个宫女手上捧着些清粥小菜撤走,看样子也没用几口。

看见皇帝进来。宫女们手忙脚乱行礼,玲珑也从榻上挣扎起身,皇帝忙按住她,“快躺好。”

从白蔹那里接过手,让玲珑靠在他怀里。

“脸色怎么这样差,太医来瞧过了?”

白蔹道:“刚又请了过来,正要让瞧

。”

“宣他进来。”

何太医进来行礼来搭脉,过了片刻,朝皇帝一拜,才对玲珑道:“御女切不可再忧心伤神。怀着身子本就害喜不适,若心思再不放平顺些,长此以往恐怕有损自身及胎儿。”

玲珑木然点点头,皇帝见她眼中有沉郁之色,全然不似几日前吃醋时那样灵动有生气,眼底浮上一丝担忧,柔声问:“好好的心里又胡思乱想什么,哪来什么忧心?”

玲珑不语,白蔹却小声道:“皇上,下午御女听说黄御女没了后就心神不宁。”玲珑请何太医过去时白术已经不行了,听说伤得太重,半个身子都让血染红了,玲珑不知打她的人到底下了怎样的狠手,李太后说请太医看着,可对她的生死并没有多在意。

皇帝闻言有片刻愣怔,道:“既是没了,便叫人好好安葬吧。”玲珑听他说得这样轻描淡写,猛然转眸看他,目光前所未有地锐利,像一只把刺都竖起的刺猬。

皇帝马上明白她心里想到什么,定是怕她来日也有落难一日,自己也是这般一句话带过,忙抱紧她道:“别看了,看得朕心疼。你一定会没事的,你所想的那些事情,只要有朕在一日,都不会让它们发生在你身上。”一边说着一边轻抚玲珑的背,让她慢慢平静下来,白蔹早识趣地带着其他宫人还有何太医退走。

“朕听说你这里出事,一回宫就赶来看你。这几日在外面都想着你和孩子,怎么一回来就给朕脸色瞧,难道你不想朕?”

仔细看才发现,皇帝身上穿着的衣服虽华丽,却不是他平日穿的绣有龙纹的常服,头上也没戴金冠,脸上仆仆风尘未消,凝眸看着自己,满是担心。似乎真如他所说才回宫就赶来的一昂子,玲珑心里觉得好受了些,伏在他肩头抽了抽,还是憋不住眼热泪低落。

“皇上,臣妾害怕……你怎么不早点回来。”带上哭腔说着些埋怨的话,手却紧紧握住皇帝的衣襟,叫他心疼得呼吸紧窒。他太想护住她,让她知道即便没有出宫一样能够安然生活,他以为用自己的权力和手段轻易就能为她营造平安,如今才觉得自己自信太过,力所不能及之处,看不到的地方,玲珑怀着他的孩子还在担惊受怕。

“朕以后会上哪都会带着你,好不好,别哭了。”

玲珑低泣了一会儿,反而不好意思抹了抹眼泪,道:“算了,皇上是男人,怎么可能上哪都带臣妾,哄我罢

。臣妾也不是那么没用,就是今天……怕没保护好孩子。”手又放到肚子上,早上疼着肚子晕过去那一瞬,真的害怕。怀来孩子,即便是一点小小的伤痛都会在她心里无限放大,唯恐孩子有事。

看着玲珑脸上仍有后排,皇帝也扣上她的十指覆手在她的小腹,道:“天子金口玉言,不是哄你。朕不能时时刻刻陪着你,明日就宣你母亲进宫,让你母亲替朕照顾你,如何?”

玲珑喜道:“真的!”

“瞧你,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稳着些,当心孩子瞧见你这模样嫌弃你。”

玲珑自豪地摸了摸肚子,道:“儿不嫌母丑,臣妾的孩子无论如何都不会嫌弃臣妾的。”

皇帝见她终于展开笑颜,也勾起唇角,“那可不一定,等你把孩子生出来,咱们再好好问问,看到底是你说的对,还是朕说得对。”

玲珑皱了皱鼻子,扎到他怀里锤了一拳,道:“不许教坏我的孩子!”她的力道不大,皇帝也愿挨,眼中笑意更深。此刻更想把她抱紧些,却怕伤了她和孩子。

正待再逗玲珑几句,怀里人却大力将他推开,玲珑一手搭着口鼻,脸色发白看着皇帝,有一瞬间皇帝似在她眼中看到惊惶,玲珑转头,伏着床榻吐起来。

白蔹在外面听见声响,带着宫女疾步进屋,又是那水又是捧痰盂,团团围住玲珑。

皇帝皱眉道:“这样厉害,方才何太医可开了方子?”

白蔹忙中抽空道:“开了新方子,已经去抓药了。”

“让他们动作快些,待会儿煎药就让小齐看着。”

白蔹应了声。玲珑狂吐不止,先前吃的东西几乎都吐了出来,皇帝在屋里来回踱步,心急地指挥宫人为她清理,玲珑闭上眼睛,手指揉着身下的床单,方才在埋在皇帝怀里,有一股似有似乎的淡香一直萦绕于鼻,同样的香味,她记得在苏青盈身上闻到过。他不是才回来么,衣服上怎么会沾有苏青盈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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