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_第237章 做贼心虚
晋商挑动的这场战争，朝廷因为没有打败仗，反而因为接连大胜恢复了民间的威望以及自己的自信心。主战派开始挑头，即使在东林内部，也在呼吁着以鹰派袁可立代替鸽派主守的孙承宗。
北线战场因为蒙古人昏招迭出，大胜9在眼前。北线大胜，自然东线要有所表示，否则对比之下，民间舆论自然对孙承宗有所诟病，自然也会连累到东林。
只有东线战场大胜，才能压住战果辉煌的北线宣大军。尽管宣大总督是东林王化贞，可没人会把他这个泥偶总督当真，9连东林内部，也对王化贞没什么好评价。
这事怎么说呢？王化贞作为宣大总督掌控不了宣大军，自然会被文官阶层看不起。再者，你王化贞1个待斩的囚犯因为是叶向高的弟子，戴罪立功白白浪费了这么大的1笔军功，实在是浪费以及可耻。
准确来说，是东林内部的中层骨干对王化贞的好运气嫉妒，嫉妒的发狂。宣大总督，谁都知过去了都是当傀儡的命，可这也是白捡军功的天大的美事，可9是轮不到他们身上，这让他们如何心甘？
8月初秋，晋商主要头目以及大家族被肃清，斩首3万7千余，初步抄获金银、名贵物资价值两千6百余万两，粮食2百3余万石。飞熊军与厂卫还在进行进1步追缴，正式将触角深入乡村1级。
整个太原的官员，包括晋王府官员，上上下下被血洗1空，山西3司全员落马，5品以上押赴京师由3法司定罪。5品以下，罪证俱全的情况下，当场击毙。
整个山西，已经乱成1团糟，好在太原镇兵马已经被赶赴而去的王威控制，配合西边延绥镇、东边宣大军，南边宣大铁骑，将整个山西封锁。使得不甘束手9缚而造反的晋商叛军并没有流出山西，被堵在山西。
同时神策卫与神机营7部由孙河与朱纯臣、杨御藩率领赶赴山西参与镇压，并以晋商组织的叛兵练兵。
为了梳理山西，天启2年的进士留京的，还有京中尚未返乡的举人得到吏部、礼部会选，大面积安排到山西担任知县、县丞等等基层官员。调郧阳巡抚，原山西左布政使蔡复1为山西总督，总揽镇压晋商1事。
厂卫分出人手出动，清剿各处晋商分号。这不仅仅是1次性的财富收割，他们将会获得晋商遗留的经商人才以及晋商的商道。
1切抄获朱弘昭分文不取，作为回报，天启将晋商在河南、山东、山西的全部掌柜、商号店铺作为奖赏给朱弘昭，这是会下金蛋的母鸡。
天启也想自己掌控这些商道，可他拿不住，与其给外人，不如给齐王。毕竟齐王是厚道人，齐德来商会的收入，大部分还是会上缴内库的。
另外晋商在南直隶、浙江、江西、福建的产业和商业链合并起来送给信王，作为他的小金库。天启很想看看，齐王和信王都握着商道，看谁最能挣钱，也想看看信王有钱后会怎么用。
晋商的产业链真的非常大，4川、陕西、湖北3省的产业链合并交给曹少钦打点，算是给坤宁宫的小金库。
只有广东，因为这里商会的排外性，晋商在这里立不住脚，故而这里是晋商势力的空白区。
天启也不是没有收入，除去查抄的财货金银，还有高达4余万顷的耕地以及附属的6万户佃户。这些耕地1律充为公田，由原佃户耕作，每年上缴3成收入，粮食不得私自买卖。
耕满十年后，这批土地归耕作佃户所有，赋税降到1成5。
3成赋税高不高？在此时的日本，农民赋税会高达6公4农，甚至骇人的8公2农。这些农民还有义务要在战事跟着领主出去砍人，领主管饭吃，没有军饷，还武器自备……
但在明朝，3成赋税已经是难以想象的重税！因为国人基层官僚的花样是繁复的，是花样百出的，3成赋税在他们手里转1圈，可能会达到5成……
所以，再3申明只要3成田产总收入，免除1切苛捐杂税。宣布政策的飞熊骑用很直白的语言告诉这些佃户：敢多收1粒粮食、1分银子的胥吏，你们逮住直接砍了！
当然，也会告诉他们，多种多得，少种少得。
值得1说的是，山西初步清剿的脏银数据传到京师的时候，朝臣想的第1件事不是罢辽饷，而是要练新军……
因为齐王肯定过徐光启的练兵思路，徐光启又是军机大臣，他们提议由徐光启负责训练1支新军，新军装备按徐光启设想的那样，以火器装备为主。有的火器，那9精益求精，没有的火器，那9研发制造出来！
“荒唐！”
8月初的清晨散着寒气，武英殿内朱弘昭吃着包子，将内阁的阁文甩到桌案上，蘸着醋吃起包子。
包子这种食物开始在宫里流行，因为其方便性，不仅在武英殿大受欢迎，也在各个值守宫殿，成为官员们随手不离的充饥美味。
朝廷这1个多月以来，高效运转也是需要代价的，在宫里当值的官员甚至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这个时候包子9登场了。
军机处此时随着大臣外派，只剩下朱弘昭、崔景荣、徐光启、杨肇基和刚刚抵京的熊延弼。另外杨镐作为京营装备提调官，每隔3两日才能挤出时间来1趟军机处。
崔景荣1副事不关己的神情，徐光启脸色有些尴尬，杨肇基纯粹9是在1旁抱着小说在阅读。
“蓟辽边军将士们已拿了3个月的足饷，以后谁敢降低克扣他们的军饷，那9等着哗变吧！”
吃完包子，朱弘昭喝1口茶手指翘着桌案：“本王还筹谋着入冬前裁减整饬边军，大面积减少募兵，重新以卫所军担任起保家卫国的重任。可他们呢？大手1挥9要操练新军5万，朝廷现在的粮饷养得起这5万大军？”
朝廷现在绝对养得起，从晋商那里抄来的金银，别说5万，9是新募十万大军也能支撑得住！可当着朱弘昭的面，谁敢提这笔银子？
说真的，朝廷内真没人敢动这笔银子，都担心晋商这里的银子花光，朝廷会打江南商人的主意……
“除去列装铠甲武器以及保养和训练费用，5万募兵光每月粮饷9要十2万两，每年1百光粮饷9要1百5万两！募兵，国家养活不起！卫所军，每月逢战事补偿银8钱，同样的银子可以养十5万卫所军，若无战事可以养3万卫所军！”
“卫所军自给自足，是个人9会算账，放着卫所军不用，要什么募兵！”
朱弘昭立场鲜明表明自己的态度，提笔在阁文上写了反对意见，签字画押目光打量，1把推给提笔等待的杨肇基。
杨肇基提笔也写上反对意见，认为国家的军力足够，没必要再练兵增加负担。1边写着，1边对朱弘昭笑说：“千岁，内阁的面子咱多少要给1些。他们漫天要价，咱坐地还钱，给个1两万新军指标，也好安内阁之心。”
没错，内阁里的人真的害怕，飞熊铁骑在山西的杀戮将他们吓住了。他们担心飞熊铁骑南下抄击他们的老巢，所以想要从军机处获取操练新军的指标。可能是真的想要这新军，可能也只是1次试探。
“没得商量，募兵本9不合朝廷制度。天下军户几近7百万户，十户出1丁也能支撑起国防大计！国朝之初军户战时能横扫4方之敌，平时能军屯自给自足并补贴国用。只要军户不垮，国朝根基9不会垮！”
朱弘昭扭头看1眼徐光启，回头对杨肇基道：“晋商这笔银子，是为整顿9边卫所军制而备下的。9边边防改为卫所军屯为主，国朝能立省2百万两支出，日积月累自然国库充盈。晋商这种事，可1可2不可再3，有些人心里有鬼不提也罢！”
阁文转到崔景荣处，他提笔想了想，从公考虑，写了募兵制的高成本坏处拒绝内阁的不合理要求，转手递给徐光启。
徐光启已经61岁了，握着笔他的手在抖。不是因为老了，而是因为内心挣扎。
只要他这个当事人反对，督练新军1事自然停息。可他不甘心，他的练兵思路是得到齐王认可的，以前因为党争他没有机会1展抱负，现在机会是大好的，朝廷要钱给钱要装备给装备！
他真心想亲自操练1支大军，借此展现自己允文允武的本事，而不是大家嘴上说的文武齐全。
而且，操练新军不是他徐光启1个人的事情，而是江南人的事情。朝廷对晋商动手，他们虽然附议，可却等着看皇帝和齐王在山西栽跟头。
晋商天下闻名，不是因为晋商有钱那么简单。晋商的团结，还有掌握的武力也是很大的原因。可晋商连飞熊铁骑都挡不住，随着神策卫与神机营赴晋，蒙古人被困风陵渡1隅之地，晋商已成了秋后的蚂蚱。
南方人，不论各党都担心晋商的命运落到自己身上。所以他们要争兵权，可兵权1律归入军机处，没有军机处公文，南方人谁敢练新兵，那9直接给了皇帝和齐王镇压他们的借口。
9连福建广东，因为与荷兰人有军事冲突，想要编练水军，都被军机处卡住，不许练新军，只让他们整饬原有军队，并发公函责斥：荷兰人才多少船只人马，东南两省又有多少兵马船只？竟然还要练新军！能打那9打，不能打朝廷换人来打！
犹豫良久，徐光启问：“千岁，当真练不得新军？”
“练！怎么不练！只是要以卫所军为骨干，募兵制度将会放弃。今后，只有卫所军，而没有募兵！徐大人手痒，可以提督卫所军，却不能招募新军操练。除了宣大登莱，各镇卫所军徒有虚名，1切还是从头开始，与练新军没有差别。”
徐光启长叹1口气，为了1展自己胸中的抱负，他决定背弃南人的利益，配合齐王断绝南人掌兵的机会。他徐家，是上海大户不假，可却不是挑头的，做的也是传统生意，他不怕朝廷清洗。
而且，说的残忍1点，朝廷将东南商团血洗了，正好给他徐家扫清发展障碍。只有大洗牌，他徐家这样的中小家族，才有攀顶的希望。
齐王掌握的宣大军，已经用蒙古人的首级表明了他们的战斗力。而山东赴辽军，更是将天下闻名的辽兵震慑住，还有即将从登州城出海的西南狼兵。
这都是天下有名的精锐军队，有这样的军队在手，南人谁挡得住？
现在，他们只能和皇帝按着朝廷规矩来玩儿，如果他们不守规矩，也9别怪皇帝不守规矩。晋商，9是为了赚钱坏了规矩，超过了皇帝的底线，于是晋商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