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艳杀手不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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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五十二章终于相见

他抱起昏睡的男子,走进了密室。

暮色,枫桥,浅水,浮舟。

雪剑静静地坐在舟中,脚下是被点了穴道像死人一般的萧亦清。带着面具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只是一双眼睛却流露出难以言说的悲伤。

他已这样等了很久。

在这段时间里,他为宫傲夜包扎好了伤口,放在密室中。然后他又按照宫傲夜的模样,为自己化了妆。纵使自己的易容术不十分高超,但戴着金甲面具,一般人是很难认出来的。

唯有这样装扮,夏紫萱才会将一切都和盘托出。毕竟对于将死之人,是没有必要再隐瞒什么的。若真的一切都只是计划好的,那么能死在她的手里,以此来换楼主一命,亦无怨无悔。

暮色渐重,船里尚未点灯。只要河两岸挂起的大红灯笼,喜庆的烛光映在他的脸上,却无比悲戚。

急促的马蹄声终于到了。

夜色中,一匹骏马前腿一软,跪倒在地上。紫衣女子见状,抱起花绚,在骏马倒下的一瞬间两人一起滚落在地。

“你没事吧?”夏紫萱扶起她道。

“无事。”花绚强忍住身体的不适,望着一座无半点灯火的小院,眼里满是焦急,“为什么没有点灯?难道不是在这里么?还是……”

“我们来晚了。”夏紫萱的身子似踉跄了一下,冷冷地重复道:“我们来晚了……”

“不,不会的……”花绚似已崩溃,冲到被震毁的大门前,立刻感觉到阴冷的气息混合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我们进去。”不知何时,夏紫萱已取来一盏灯笼,走在她前面。

屋里凌乱的家具还在,地上的鲜血亦触目惊心,半截断枪仍在地上,枪头却不知去了哪里。虽非亲眼得见此战,但已知此战的凶险。

夏紫萱将半截断枪握在手中,一时间竟有些心痛。她与萧亦清,不过只是杀人时的伙伴,又何尝真心想将他当做朋友。可如今他竟这般舍身为她。

花绚忽然拉住她的衣袖哭道:“萱姑娘,他们是不是……是不是已经同归于尽了?”

夏紫萱被她的话震了一下,同归于尽,最坏的结局,也就是如此。他们二人的功力不相上下,如此血拼,必然是谁也活不了的。

“一定是这样的……他们,怎么可能放过对方……”花绚似感觉到了夏紫萱异常的沉默,不禁无力地跪倒在地上,掩面而泣。

夏紫萱忽然看到了黑暗中的一道光芒,虽然时隐时现,但已足以分辨出那不是灯光,而是剑光。她一字一字道:“如若他们真的同归于尽,那么,尸体,又在哪里?”

花绚猛然顿住了哭声,起身四下巡视。

对啊,如今没有找到他们的尸体,又怎么能断定他们一定就死了呢?可如果没死,他们现在又会在哪里?

“你不必找了。”夏紫萱走过去捡起剑,如雪的剑光清寒,剑身的雪花清晰可辨。

花绚也已看到了她手中的剑,惊呼道:“是飞雪剑!”

夏紫萱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表情,但握剑的手已微微颤抖。

雪辰,真的是你么?她不禁用手捂住了颈间悬挂的杜鹃花。

那一日的凄迷小雨,她于酒楼守护了他一夜,直到宫傲夜找到他,将他带回。

人影远去,而满是泥泞的小巷中,便留下了一朵鲜艳得仿佛刚从枝头摘下的花朵。

听雪辰说,经秘术瓷化后的花朵,可保百年不朽,鲜艳如昨。正如他对她的心意,生死不变。

只是她别无选择,只能辜负了他这份情意。

江南的烟雨小巷,一袭紫衣伫立,纵然雨水已打湿衣衫,亦毫不在意。而泪,却早已融化在雨中,不见踪迹。

“萱姑娘,是雪剑来了!那么楼主与萧公子,也必定是他带走了。”花绚的言语中隐隐透出希望。

夏紫萱看了看她惊喜的脸色,心下却更沉重了。如果真的是雪剑来了,那么萧亦清还有命在么?

这时,风中忽然传来了依稀的歌声,苍凉而空旷。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愁?”

夜色苍茫,又是谁在浅吟低唱?如此哀伤的曲调,在这和乐喜庆的除夕之夜,令人听之潸然落泪。

歌声在风中时有时无,恍若一抹青烟,飘然倏忽。虽是低沉,却未曾断绝,似在冥冥中呼唤着什么。

花绚闻之却脸色一变,道:“是楼主!不不不,又不太像。可如此时分,又有谁还会吟唱楼主最喜欢的歌呢?”

夏紫萱拉起她向外走,道:“是不是宫傲夜,一看便知。”

两人跃出门去,只见河上薄雾渐起,连两岸的烛火,也有些迷离。一只小船却已向她们驶来,船上漆黑一片。

夏紫萱将花绚护在身后,厉声道:“船上何人?”

小船悠悠地靠在岸边,仿佛没了声息,连方才的歌声,都如做梦一般。

花绚颤声道:“楼主,是你么?”

此时,船中忽然亮起一根蜡烛,微弱的烛光,却足以让岸上的二人看清船中的情形。

“自然是我。花绚,你不必担心、”带着金甲面具的白衣男子淡淡道,然后望着夏紫萱,“只是这位萧公子,恐怕明年的此时,我要给他上香了。”

夏紫萱看着倒在男子脚下的萧亦清,心里霎时一痛,道:“是你杀了他?”

白衣男子笑而不语。

夏紫萱将花绚推开,对她道:“在这里等我。”而后一跃上了小船,目光如炬,道:“你是宫傲夜?”

白衣男子面不改色道:“我自然是。除了我,还有谁能将暗月阁的萧公子引至此地?又有谁值得萧公子出手?”

“可你的声音却不像。”夏紫萱皱眉道。

“呵。”白衣男子轻轻笑道,“萱姑娘,不知你是高看了我呢,还是低看了萧公子?我虽已杀了他,但怎么可能毫发无损?内力受损,声音自然有所不同。”

“既然你已杀了他,为何还不走?”夏紫萱眼中的疑惑并未减轻。

白衣男子淡淡道:“我在等你,萱姑娘,我在等你给我一个交代。”

“什么交代?”

白衣男子看着他,瞳孔在烛光的映射下闪闪发光:“你此行的目的,暗月阁计谋,还有我所不知道的一切一切。”他转而笑道:“说真的,我很好奇。”

夏紫萱眼神复杂了看了他许久,才道:“你肯在这里等,想必已想好了逃生之策?”

白衣男子道:“就算是今日必死无疑,我也不愿死的不明不白。我洛影楼楼主又岂是贪生怕死之辈?况且,即便是要死,我也只愿死在你的手里。”

望着白衣男子坚毅的目光,夏紫萱的手已握的发酸。她低低低叫了一声:“傲儿,是我对不起你。”

白衣男子道:“萱姑娘,如果真的觉得对不起我,那就把一切都告诉我吧。从内蒙,从红颜,从你们最初的计划开始,我想你一字不漏地告诉我。”

夏紫萱低下头,缓缓道:“事到如今,我已不必再瞒你。当初万灵王舒平背叛你,以十万两黄金投靠暗月阁要买你的人头。阁主虽不愿与他交好,但除你之心,早已有之。于是,他便要我假扮红颜,沿途散发黄金。你们必定会以为这是万灵王送来的黄金,而散发黄金的人,自然是暗月阁的弟子。阁主就是要你以为是我,而你,竟也信了。”她忽然抬头,望着他凄清一笑,接着道:“其实你信不信都无所谓,反正萱姑娘,势必是要毁了雪剑的。”

“毁了……雪剑……”白衣男子苦涩地笑了笑,眼中已是悲哀。

“对,有雪剑在,我们便没有把握能杀的了你。飞雪在手。连紫薇,也没有把握全胜。所以,阁主便以情毁之。只是没想到,中间被萨满生教搅局,身陷内蒙三个月,而这计划,也就推迟了三个月。”

原来,这才是夏紫萱迟迟未曾行动的原因。只是那时宫傲夜尚未想到,红颜,就是夏紫萱。

“可是,你们已经做的很好了,够好了……”白衣男子握紧了拳头,浑身冰凉,哑声道,“雪剑因红颜的死而一蹶不振,与死人无异。萱姑娘,我只想代他问你一句,他那般对你,你有没有一丝真心给他?”

夏紫萱忽然笑道:“楼主果真是糊涂了。一切为了任务,又何来真心之说?况且,他爱的是红颜,不是我。”夜风吹起她的长发,她的身体,竟已站立不住。“既然他爱的不是我,我又何来的真心给他?”

“本该如此,是雪剑,他痴心妄想了。”白衣男子闭上眼睛,泪已悄然滑落。

“是他太天真了,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是身在江湖。他如今的模样,楼主是不是也要负些责任,为何没有早些教会他铁石心肠?”夏紫萱忽然冲着他恨声道,“傲儿,你早已学会的事情,为何不教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