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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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龙香涎

车队行到一个小山岗前时,听得一阵马啼声响,冲出二十余骑,当头两骑的人持两条皮鞭,“啪啪”将前面数人击落马下道:“快把皮货给我们留下,否则概不留情。”正是李火黄与那张生。宋四在车中听得有人拦劫,便将马车前的布帘掀开,向外望去,那李火黄抬眼正好望到宋四,把马一拍,冲过来道:“什么捕快,抓到我们头上来了。”把皮鞭一抖,緾向宋四的颈部。

宋四长笑一声,右手探出,抓住鞭鞘用力一扯,那李火黄便从马上飞了起来,一个倒截葱跌到地上。张生见李火黄跌落在地,忙驱马而来,谁知还未么近前,孟、宋两人已飞身而出,张生见两人飞出时身手,情知自已已然不妙,忙拔马往回跑时,背后剑光一闪,后背已挨了一剑,他大叫一声,倒撞下马。

宋、孟两人刚落下地来,已有两骑奔到,一人笑道:“我道是何方英雄,原来是咸阳王身边两神捕,宋兄,孟兄,幸会幸会。”宋四闻言一愣,仔细打量对方两骑几眼,忽然拔刀在手道:“吕大帮主,你们竟敢在长安做案,敢情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吕家兄弟各自拔了铁剑,跃下马来,与孟宋两人打斗在一起。

这四人俱是当世一等一的高手,斗起来自是非同凡响,但见两目黑白,两团白芒緾斗在一起,“叮叮”之声密如两点,韩次见四人刀剑出手俱是出神入化,完全没了招式,当下不禁细心看去,但见刀来剑去,剑去刀来,哪里有什么出奇招绝技。

一个大汉见韩次瞪目而视,便拨马挥刀冲过来道:“小子,还不来送死。”韩闪忙装作害怕样子,大叫一声,跌下马来,钻入了马车这下。那大汉气势汹汹冲到眼前时,马车中飞出一个红影,他只觉颈部一凉,满腔热血喷涌冲出高空之中,便再也无感觉了。韩次在马车下看了个清楚,见江红霜一剑诛杀了那大汉后,便转身冲向了吕方卫,但见她双目血红,闪烁着逼人的杀芒,似是见到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高手过招,生死只在一线,那吕方卫见江红霜身形奇快,不由吃了一惊,宋四趁机“刷”地一刀,正中他的左臂,吕方卫“啊”地叫了一声,忙后退几步,看左臂时,只见一条寸许深的伤口划过上臂,足有尺寸长。江红霜已冲到他跟前,刚要挥剑时,突然一个红衣和尚从四丈开外纵身跃到空中,从半空双掌撩出,直奔向江红霜的后背。

江红霜闻得风声,忙右足一点地面,向右滑开两尺,那红衣人大喝一声,双臂“啪啪”两响,双手在空中一翻,隔着三尺多远,便要拍向江红霜,韩次暗叫不好时,一个青影闪电般插入两人之中,伸手接下了那两记威猛无倚的劈空掌,“嘭”地一声巨响,一红一青两个身影后飞出丈余,站立在当地一动不动,打斗中的众人被这声巨响震得双耳作响,便停了下手来,看两人时,正是秦离火与那个在富贵帮大会上冒充无心的红衣凶僧,两人对掌后,皆被对方内力震住,故各自心怀戒心,不敢妄动。

这商队中亦有不少勇武之士,见状发一声喊,挥刀冲向了双蛇帮,红衣凶僧发一声厉啸,招腿便走,秦离火也抬头长啸一声,紧跟着追去,两人武功极好,只是一团红云,一团青影,瞬息间已在百余丈开外,江红霜见红衣凶僧逃走,料知离火吃不了亏,便将手中铁剑一指吕方卫怒道:“吕帮主,今日你两弟兄是来得去不得。”说着挥剑便冲向了吕方卫。

宋四见状叫了声“慢”,正在出刀相助时,吕方卫铁剑挥出,江红霜伸剑一挡,“喀”地一段铁剑剑尖应声而折,韩次记起冰凌子遭暗算时的情景,暗叫不妙时,那折断的剑尖“扑”地撞在了江红霜的右臂“侠白”穴上,吕方卫左手一把夺过江红霜的七星折铁剑,左手半截铁剑搁在她脖子上叫道:“宋兄,还不快叫他们住手。”宋四见自已已来不及相救,只得从腰中取出一块铜牌,伸手一扬道:“大家住手,我们是官家捕快,谁都不许动手。”

他内力深厚,这几句话用内气发出,自是震人耳膜,别有一股威势,众人闻言停下手来,缓缓各自退后,吕方病把受伤的帮中弟子安置好,让他们先自骑马向东而去后,低声对吕方卫说了几句话,两人便扶持着江红霜走到韩次的马车前,将江红霜点了晕穴,掷入马车中,两人也飞身上了马车,韩次在刀车底下忙伸手蹬足,紧紧地攀在马车车板底下,听得吕方卫笑道:“宋兄,孟兄,这位江女侠似是与我们有深仇大恨,难道她是司马有路的女儿,看来那宝藏她应该知道在哪里?”

宋四等人见状面面相视,孟二郞叫道:“吕帮主,她的确是司马有路的千金,难道你要到王爷身边告我们的状吗?”吕方卫哈哈一笑,把手中缰绳一抖,那马车便朝西飞奔去,宋四与孟二郞发足便追,正好迎面吹来一阵狂风,两人嗅得风中有股幽香,忙停步取时,只觉得双腿发沉,功力显已被顺风放出的药物阻碍住,这时只见那马车越来越远,不多时已不见了。

且说韩次攀在马车下,随着马车上下颠簸,幸亏他练过玄阳大法,已练提手足肘肩,全身皆可惜力,一路上交替用双手双足,双肩双肘,双臂双腿,故倒也没摔下来,月亮上来时分,马车行到一座高山南麓,停了下来,吕方卫笑道:“那孟二郞告我们这江红霜是司马有路的女儿,只不过要我们对他晢时不下杀手,好趁机生活相救。”吕方病答道:“不错,那司马有路又不是我们害的,即使她是司马有路的女儿,也不该找我们报仇,她是李云白的情人,想从我们手中取走红玉鞭,助李云白立一大功,好讨情郞的欢心而矣。”

这时两边一阵马啼声响,两骑奔到近处停了下来,那吕氏兄弟忙跌下马车道:“范大侠,候大侠,想来你们好运气,已找到那千年巨蟒的洞穴了。”“扑扑”从驰来的两骑上也跃下两人,韩次从马车又望去,只见一人穿引导黑袍,另一人穿着白袍,只能望到两人腰以下,并不能看到两人面目,只听得穿白袍的朗声道:“吕帮主消息灵通,我等深为佩服,那巨蟒身上长满鳞甲,刀枪难损,且有灵性,极难捕杀,没有你两位这样的摛蛇圣手,万不能轻易得到那龙香涎。”

吕方卫颇不得意笑道:“两位过奖,我们合力捕杀那巨蟒后,这龙香涎便一分为四,每人得一份如何。”穿黑袍的拍了拍手道:“吕帮主放心,那龙香涎每人只需一点点便够了炼上三二十年,那巨蟒多年穴居此山,龙香涎必不会少,不要说四人,便是四十人也够分了。”穿白袍走回到自已坐骑边,“窸窣”响了几声,抛出一手掷给吕方卫道:“这里边是雄黄与硫黄,那巨蟒这几夜常出走,每次必经过这里,事不宜迟,我们赶快行动。”

四人当即前后左右看了一番地形,将那两匹马牵到前边去了,韩次待四人离马车远一点后,才松了口气,悄悄探头望去,只见那吕方卫在一棵松树前停住,对三人说了几句话,那着白袍的便将两匹马系在松树上,着黑袍的从一匹马上背上解下一个包袱,解开取出数十把尖刀,一一刀尖朝上,斜插在那在树四周的地上,吕方卫则把雄黄、硫黄洒在大树四周道:“这大蛇不惧雄黄的,我们撒这个只不是激它发怒,我们好见机行事。”

这时吕方洞从腰中拔出铁剑,“刷”地在一匹马背上砍了一条伤口,那马吃痛,仰首长嘶起来,它背间鲜血流出,撒了一地,一阵夜风吹来,将血腥味吹得满天都是,着黑袍的又从背上取出两把硬弓,两筒长箭,递给吕氏兄弟,指了指马车,然后与着白袍的在那大松树后面的一块巨石后伏下。那吕家兄弟取了箭,便钻入马车中,弯弓搭箭,静待着巨蟒出现。

韩次心说什么大蛇竟如此厉害,竟要那吕家兄弟如此谨慎畏惧,当下细心向前望去,过着片刻。只见前面的山林中一阵风吹树折之声后,一条五色斑澜的大蛇径向那两匹马游来,游到那松树边的刀阵前,盘做一盘,探头四望,只见它双目火红,身子粗如水桶,通身披着五颜六色的鳞甲,头如一把大铲,样子甚是可怖。

那大蛇一出现,两匹坐骑登时吓得瘫一堆,韩次等马车虽距它较远,那马却也吓得四腿颤抖,这时那大蛇阔肩的口中飞出一条红色长信,电吞电出,咝咝作响,几滴红色液水从它舌下滴落,正好吹来一阵风,韩次怕大蛇会从口中喷出剧毒,忙屏住了呼吸,却听得吕方卫轻声道:“红色的水滴便是龙香涎,真是可惜。”

巨蛇口中流了几滴红色水滴后,便抖开身子,仰头缓缓游向了那两匹系在要做好树上的马匹,“啪啪啪啪”一连声呼过,插在地上的数十柄利刀竟一一折断,无一柄能划破巨蛇的腹部鳞片,吕方卫见它已冲到树前,便从怀中取出一颗燃火弹,掷了出去。

那大蛇正用身子緾住了受伤的马匹,要开口咬食时,忽飞来一弹,“轰”地一声,火焰四起,地上的硫黄顿时着了大火,化作一片火海,大蛇虽刀枪难伤,但却惧火,见状忙放开马匹,在地上打起滚来,谁料地上皆中硫黄粉沫,这一下没有将大火圧灭,鳞片间的缝隙反而又沾满了硫黄,全身着了大火,这时吕方卫四人见火燃起,便纷纷张弓搭箭,对准火中巨蛇射去。

韩次在明珠寺中,也常常练习箭法,深懂其中三味,听得中人长箭破空声,已知他们内办强劲。臂力甚大,心说这吕家兄弟是双蛇帮正副帮主,那范大侠,候大侠又是何等身份,武功似乎并在吕家兄弟之下?他正沉思间,闻得前方“呼”地吹来一阵炙热风声,接着吕方洞“呀”地轻轻惊叫了一声。

原来那大蛇虽身披厚甲,但一来身上已着火,二来四人均是一流好手,弓硬箭利,羽箭着处均是大蛇颈腹部等鳞片薄弱之处,它在火中打了几个滚,又吃了几支利箭,巨痛之下,凶性大发,仰头看见了吕方卫,便不顾身上火焰,径直冲了过来。吕方卫知它生性凶残,动作神速,这地方又较开阔,难以躲过它的追咬,便一把提起车中的江红霜,抖手对准大蛇掷了过去。

韩次在车下看了个真切,暗叫不好,松手落地,双手拾起面前一段尺余长的枯木,使劲掷去。“呯”地一响,激飞而去的枯木正好飞入了那大蛇口中,将数颗毒牙打折落地,这时那江红霜才落到大蛇身前,那大这蛇欲开口相咬,无奈口中塞了木头,只得将身子抖动,把江红霜紧紧緾住,韩次眼见江红霜即使烧不死,也要给大蛇给緾住勒死,当下伸手拔出虎头弯刀,飞身扑向了大蛇。

那大蛇见得有人持刀扑来,将蛇尾一摔,韩次右手弯刀飞出,“扑”地钉入了那大蛇尾部,原来这弯刀本是名刀,锋利异常,那大蛇身上鳞片又给大火烧了些时辰,已没有原先坚硬,故韩次用力一掷,那弯刀便穿甲而入,大蛇吃此一刀,这一摔便软绵绵再无半分力道,韩次扑到大蛇前,但见火光之中,江红霜已然醒来,正在竭力挣扎,忙运起绵金牚中“隔山打牛”的功法,扑入火光中,“啪“地双掌重重击在大蛇的七寸之处。

大蛇虽有鳞片护身,但这掌乃是名家掌法中的厉害杀着,专破硬功,它如何攀受得起,“咝“地叫了一声,向旁滚了开去,但它凶残成性,仍不肯放开江红霜,韩次这两掌颇为费力,一时之间提不起足够的内力再发第三牚,又怕江红霜被大蛇緾住时间一长,有什么闪失,忙紧拔步眼去,但一团火光滚动不住,那里下得了手,追了百余后,忽见蛇尾软绵绵拖在后面,那弯刀插在其上,忙飞身抱住了尾部,伸手“刷”地将那柄弯刀拔在手中,“嗤”地一股血箭射出,溅了韩次一身,韩次挥好正好再刺时,忽觉的身子陡然下坠,暗叫不好,二人一蛇已然摔落绝崖,那随后追来的吕方卫等四人,但见数丈绝崖下,一团火光熊熊,笔直坠落而下。

韩次只觉耳旁风声愈来愈响,伸眼四望时,但见下边十余丈外一片明亮,似是水面反射的目光,但身下却是一片乌黑的岩石,正欲起身向水光处跃去,却瞅见江红霜正手持短剑,在蛇腹处乱刺,而此时崖底的岩石正如飞一样扑了上来。

韩次纵身一跳,双手持刀,“扑”地将弯刀直插入了大蛇七寸之处,那大蛇身子一震,裹住江红霜的身子便散了开来,韩次忙撒刀松手,抱住江红霜,双足在蛇身上狠命一蹬,向那片亮光飞了过去。

但两人只飞到半途时,劲力衰尽,竟直坠下来,韩次双臂抱紧江红霜,正欲运力将她抛出时,忽觉手臂一震,怀中江红霜竟挣出双手,在他双肩上用力一拍,“呼”地将他下坠身子平平向前送出五丈余,“扑通”地跌入了水中,没了影子。

江红霜同时借拍击之力,向后闪电般移出五丈,正好与跌落下来的大蛇相遇,说那迟,那时快,江红霜双足一点大蛇蛇身,向斜刺里飞起五丈余高,七丈多远,在空中双臂一振,照着韩次落水处掠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