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杯酒
字体: 16 + -

第23章:斩龙刀

韩次两人这日别了镖局众人,乘了众人相赠的两匹骏马,打听到了秦府的所在是终南山西麓后,便驱马行到那终南山西侧,只见松柏茂密,只有几条樵夫上山砍柴的小径,并无大路,两人便下了马匹,牵马沿着一条站径向林中趟走去。

两人七折八弯地行过几个小山头,中午时分,来到路旁的一个大凉亭之内,将马匹系在一棵松树上,两人坐到亭中石桌旁坐下,取了干粮,食用起来,忽听得头顶上一声鸟啼,甚是刺耳上,韩次两人抬头时,只见一头白色大雕在空中盘旋,那大雕飞了两圈后,忽又啼了一声,林中传来一阵马啼声,“嗖嗖嗖”三声锐响,三支长箭连珠般射向了那大雕。

那大雕见长箭飞来,毫不惊惧,双翅一撩,将前两支箭拔落,同时双抓一探,竟牢牢将第三支箭抓住,在空中盘旋下落。这时马啼声近,从林中飞出四骑,奔向凉亭,当头是一个锦服少年,手抱一硬弓,后面是三个奴仆打扮的随从。四人驰到亭前,勒住坐骑跳下马来,进亭在韩次两人身边坐下,那锦服少年口中打了个唿哨,空中那白色大雕便弃了长箭缓缓落到那少年肩头,敛了双翅,原来它竟是养熟了的一头家雕。

那锦服少年抚了大雕后背道:“你们跟着我干什么?带酒没有?”他一问,那三个随从忙起身陪笑道“二少爷,秦管家怕你惹事,故命我们陪你散心放雕,那酒不喝为好,故我们都没带。”锦服少年闻言脸色一沉,“刷”从背后拔出要柄三尺来长的钢刀,瞅准石桌一角,“喀”地一响,那三寸厚的石桌一角竟应声而落,断口处整齐,有如快刀切豆腐一般。

韩次吃了一惊,只见那钢刀并无刀尖,只有一个平钝刀头,两面开刄,象一条铁片,刀腹处稍向两旁凸出,两面各有一条血槽,那世间刀有许多种,但哪里见过如此怪刀,这时那少年怒道:“义父太偏心了,大哥十九岁就开始练斩龙第七重刀法,我今年也十九,却还不教我第六重刀法。”一个随从小心道:“二少爷刀法太狠,待以后刀法能藏锋露钝之时,才能练第六重,否则你会走火入魔的。”锦服少年冷咬哼一声道:“走火入魔,大哥怎么没走火入魔。”韩次听得“斩龙刀法”心中一动,暗道这公子莫非是秦石大侠的二公子,不知为何事发这么大的火。

这时林中又是一阵马啼声响,跑出四匹骏马,来到凉亭前,马上四名带刀壮士见到锦服少年,面色一变,齐齐勒住坐骑,跳下马来一齐抱拳道:“拜见坎水二公子。”那少年见四人识得自已,面上现出一股凶狠色道:“你们是什么人?竞敢带刀闯入我秦府地盘。”

为首的一名大汉阔鼻大耳,见对方并不还礼,心中已微有不快,但强抑怒气道:“小的名叫段虎,这三位是在下的兄弟,分别叫段鸿、段豹、段牛。奉家主人之命,来向秦管家送一封信。”秦坎水右手抓刀虚空一挥道:“是不是告我在外仗势欺人,恃技惹事,你们把信给我留下。”段虎面色一面,右手按刀柄上后退一步道:“主人有令,面呈秦管家。”

秦坎水冷冷笑道:“想动刀吗?你们可知道关公面前舞大刀的后果?”

段虎身旁一名壮汉闻声怒道:“我段豹的刀法纵然再不济,也不会去乱伤无辜。”秦坎水目中杀气突闪,纵身“扑”地一刀径刺现段豹的左肩,其势真正快如闪电,段豹欲闪身时已来不及,眼看那怪刀就要刺中他左肩时,斜刺里挑出一刀,“当”地一响,将斩龙刀带了出去,这进那伸刀相救段虎身子一晃,向后退开两步,脸色变得通红,显然已竭尽了全力。

秦坎水道了个“好”脚下一滑,手中斩龙刀光突闪,竟刺向在旁站立的段牛,段鸿,两人各自举刀狠力一挡,“当”“当”两响,段牛,段鸿向后跌出两步,手中钢刀脱手飞入林中,秦坎水并不趁胜相逼,却收刀笑道:“少林二十式快慢刀法不过如此,令人大开眼界”说着打了个唿哨,肩上白雕展翅飞入林中,片刻双爪抓着两把钢刀飞出,将双刀弃在段牛与段鸿面前,高啼了一声,飞入半空之中。

段牛与段鸿闻得他说此话,一齐抓起钢刀怒道:“大哥,二哥,我们一齐上罢。”说着举刀攻上,段虎与段豹见状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便也挥刀攻去。这四人分作东西南北,将秦坎水围在当心,四把钢刀上下翻飞,幻作一片刀山。秦坎水右手斩龙刀一紧,只是直砍横扫,竖劈斜斩,一刀一刀之间并不连贯,但快快如雨点,“叮叮当当”一阵乱响后,段家兄弟各自向后退出一步,同时将手中钢刀挥舞更急,秦坎水哈哈大笑几声,将斩龙刀又紧了几分,“叮叮当当”撞击声更加紧密了。

韩次看了一会,却见秦坎水的三个随从面面相视,既不上前解劝,也不开口用声,便叹了口气道:“二十七式快慢刀,本来听名字是有快有慢的,怎么却如此之快,云梦低声道:“这路刀法共分二十七路,分攻肩、肘、膝、背、胸等二十七个部位,或快或慢,敌快我快,敌慢我慢,刀非我刀,快慢由敌。见二公子刀法快,也只有用快招相抵。”

这时秦坎水口中怪啸一声,那半空中大白雕飞扑而下,抓向段虎头顶,段豹在旁忙跃身挥刀削去,那白雕飞翅一闪,又抓向段牛后颈,段鸿在旁忙又挥刀相阻,秦坎水趁众人分神之际,斩龙刀三式急砍,一齐攻向段虎,云梦见段虎欲向后退相,忙开口道:“吴刚伐桂”段虎闻言一怔,把头一低,手中钢刀不急不徐向前一扫,秦坎水见这一刀不快,却正好将自已刀势封住,便后退一步,将斩龙刀又贴地生出一朵刀花,涌向了段豹。

段豹挥超刀时,听得旁边叫道:“风吹草动,玉兔捣药,三羊开秦”。这声音与刚才教段虎被秦坎水那记杀招的声音一样,忙将钢刀一荡一挥,依次便出了这三记慢刀,“叮叮叮”三响,地上涌起那朵刀花倏然不见了,秦坎水见自已两刀无功,心中恼怒异常,大喝一声,纵身跃起一丈多高,刀光飞旋,在四人头顶上飞起一大片刀花。

三个随从与韩次两人见状惊叫一声,欲上前相救已来不及,眼见四人便要被这一片刀花裹住时,一个灰影闪电般从林中飞出,手执一把钢刀窜入刀花之中,“当当”两声大响,秦坎水向后凌空翻了个跟斗,歪歪斜斜落在地,场中已多了一名虎目白须,面如沉水的老者,只见他手中提了一把秦坎水手中之刀一样的钢刀,怒盯着秦坎水道:“你越来越不像话了,若我迟不半步,秦府就要毁在你的手上了,你给我回去闭门思过一个月。”这时那白雕还在段牛头顶飞旋,那老者将手中刀一扬,“扑”地将白雕长颈一斩而断,飞出的钢刀在空中一旋,又回到了他的手中,那大白雕却跌落在地,扑腾数下而亡。

那秦坎水恨恨将手中刀一挥,转身气冲冲骑了快马,用刀面在马背上狠狠一拍,那匹马长嘶一声,向林中飞奔而去,那三名随从向那白须老人施了一礼,也分别上马追赶坎水去了。段家兄弟各自还刀入鞘,抱拳行礼道:“秦伯父在上,我们有礼了。”白须老人忙还礼笑道:“我秦如印管教不严,使得坎水自幼娇惯成性,他这次冒犯你们,还望多多谅解,你们的来意我已知道,我们这便回府去谈。”

那段虎看了韩次两人道:“两位少侠如不嫌弃,我们一起进秦府用些酒菜,刚才多亏了你们指点。“韩次心想这下正好进得秦府,看看那个秦离火,若他与秦坎水一般骄横,自已与姐姐顶得另想办法,当下点点头,对姐姐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露出身分。

六人牵了马匹,随秦如印向林中而去。段家兄弟与秦如印边谈边走,原来这秦石早在十多年前因病而亡,秦夫人留下一个十多岁的秦离火,一年后郁郁而亡,那个秦坎水是七年前秦夫人访友时,在道旁收养的一个孤子,秦如印是秦府的管家,也是秦石的义弟。他在秦石之后,便把离火,坎水两个欠子抚养成人,并授了认了斩龙刀法。现在离火武技已成,下山闯荡江湖而去,这个坎水的内力极是霸道,目前只练到第五重刀法,更糟糕的是脾性极坏,动不动便大发雷霆,染上一身公子爷脾气。

云梦听了一会,忽然开口道:“秦伯父,秦大公子的脾气不知如何?能否见告。”段虎回头看了云梦几眼道:“大公子人品武德,俱是上上之选,他的内力已废去三次,内力精而纯,性情又极温和,不像这个二公子狠。他既为大盗,开口自无遮无拦,毫不忌讳秦如印在旁,开口就说秦坎水的不好,韩次闻言奇道:“内力废去三次,是走火入魔造成的罢。”

段虎哈哈大笑道:“秦门的内功心法与别家不同,一般门派是以内力深浅来度你的武功高低,秦门心法却是以修炼者的内力精纯来决定武技高低,修炼者练一段内功心法后,内力增长到一定程度,便要自已废去全部功力,再从头习起,因为第二次修炼时有第一次的经验,故每二次的内力要比第一次精纯得多,第三次要比第二次修炼时又要更别精纯,坎水二公子从未废过一次,故内力霸道无比,却不精纯,无法修那第六重,第七重斩龙刀法,两位少侠,不知你们尊姓大名?”韩次听得离火如此人品,放下心来道:“我叫韩次,她是我姐姐,名叫司马云梦。”说着指了指姐姐。

秦如印闻言一惊,仔细打量了司马云梦几眼,脸上露出几丝欣慰的笑意道:“你是来找离火的罢,段家兄弟,我们到庄上有些事情要仔细说一下。”这时七人已来到一片大庄院前,早有几名家人出来将马匹牵了,并将众人迎进庄内,在前院的刀堂之内摆下了酒宴。

众人在桌旁坐下,酒足饭饱之后,秦如印眼看着段虎道:“敌快我快,敌慢我慢,刀非我刀,快慢由敌,出其不意,必胜,这是少林二十七式慢快马法的总诀,却非心诀,你们的刀法如果更进一步,则会寻到坎水刀法中的破绽,把他击败,但是刀法心诀,我记不不清了,司马姑娘,我听你师父说你天姿聪慧,过目不忘,你想必记得少林二十七式快慢刀的心诀,你说出来,让段家兄弟知道一下坎水刀法中的破绽,”

司马云梦不好意思笑了一下道:“刀狠刀凶,刀柔刀灵,皆为不胜之刀,不败之刀,而少林二十七式快慢刀的心诀是“敌快我不快,敌慢我不慢,敌来我不挡,敌去我不截,快慢无定数,先后无次序。只要你们刀法能放开一点,四人联手,是可与坎水公子过上两百余招,坎水公子刀法太狠,气力必不长久,两百招过后,他是不败而败。”

段虎闻言又惊又喜,奇道:“我师父李少林传我们刀法时,只传了总诀,并未传心诀,这总诀心诀只有少林资深弟子才知知晓,不知司马姑娘是哪位大师高足。“秦如印哈哈笑道:“年前一位豪客闯入内宫,盗了无数珍宝财物,各门武功密籍,大败两位禁军统领,你难道忘了?”段家兄弟闻声齐齐站起道:“司马前辈,莫非姑娘你是司马前辈的千金,那二十七式快慢刀如何才能更进一层,还望多加指教,因为家主李少林说那快慢刀法除了总诀和心诀外,还有散诀,除了司马前辈有关于散决的密籍,连少林也没有。”

云梦见他开口直言,不由一征,那秦如印在旁笑道:“但说无防,世间武技本是一技圧一技,段家亲兄弟学全了快慢刀,自能拔刀相助离火,也能与离火互相过招试技,让离火知道技无止境之理。”云梦闻言心道也是,便点了点头道:“这总诀是取自五虎断门刀与飞云刀的刀诀,心诀是取自十三伤与地趟刀的刀诀,散诀则是……”

“嗖”地一声,一道寒光破窗而入,疾飞向云梦,秦如印见状吃了一惊,右手探出,抓住云梦,闪电般向旁闪开三尺,“喀”地一响,云梦所坐的椅子已被飞来的刀光劈成两半,那刀光跌落,“当”地一响,竟是一把三尺余长的窄飞弯刀。秦如印眉头一皱道:“何方高人,怎么不现身想见。”段家兄弟此时早拔出钢刀,跃出厅外去了,韩次追出时,只见段家兄弟追着两个黑点,一路飞过数十座房屋,消失在了完墙外的密林之中。

韩次见合追不上众人,便走回厅中,取出那白玉佩,递给云梦道:“姐姐,你看刚才飞刀手法,是哪一派的武功。”云梦看了看地上弯刀,摇了摇头道:“这一刀又凶又刁,力道极猛,我不知道哪一派的手法如此凶狠,这刀不是直刺,而是直劈,好像不是我中原武功。”秦如印闻言一愣,叹了口气道:“这飞刀之人,很可能是外邦武士,他们飞刀只不是要我们齐去追赶,施的是调虎离山之计,他们的目的不知是什么?也许是要劫持你?也许是在我秦府另有动手?”

那段家兄弟一追不回,待到傍晚掌灯,依旧没有消息,秦如印当即吩咐几个仆人出外找寻,并把云梦韩次安置到一座石屋中,自已亲自在屋外守候,以待有人前来偷袭两人。韩次两人在屋内各有心事,自是睡不着,坐到半夜时分,忽听得屋外秦如印喝了一声,接着传来几下轻轻脚步声,韩次忙出屋看时,只见秦如印追着一个红色人影,出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