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们,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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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册_好战友,一起做坏事

黑夜降临,灯火阑珊,一点点的光晕在黑夜中分外的显眼。

今夜无月光,巷道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偶尔一阵寒风吹过,更觉清冷。

就在角落中,蜷缩着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探头探脑。

“我看,你懂个屁。”岚颜按回从脑袋边伸出的白色狗头,小声地警告着,“要是我的计划被发现了,我就扒你的皮做褥子。”

狗儿斜睨着他,那眼神中分明是不屑和嘲笑,口中一声轻嗤,极似人声。

岚颜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在自己无意戳了它**的时候,这狗瞬间把他压倒,一巴掌拍上他的屁股,明摆着是要报仇的时候,居然又诡异地放过了自己。

当他说要跑来“苍灵楼”报那一泼之仇的时候,这个家伙无声无息地跟在自己身边,一直尾随到了“苍灵楼”外的巷子里,那双黑曜石的眸子在黑夜中闪闪发亮,写满好奇和看戏的光芒。

他按着狗儿的脑袋,手指捏着尖尖的狗耳朵,凑上唇,“你看到那颗‘乐阳树’树杈上的东西么?”

尖耳朵抖了抖,狗儿咧了咧嘴,一人一狗打着无声的哑谜,互望着坏笑。

在下午的时分,岚颜就发现了,泠月泼他水的窗台边,一株“乐阳树”茁壮成长,枝桠已经贴上了窗台,就在枝桠正中,悬吊了一个巨大的“魅蜂窝”。

“魅蜂”性情凶猛,体型如小指大,喜好浓烈的花香,如若遭受攻击,倾巢出动反击,蜂毒更是剧烈,若被蛰上一口,葡萄大的紫黑色*最少也要月余才好。

在封城中,“魅蜂”是特别的存在,蜂窝也与其他蜂儿无异,唯一不同的是“魅蜂”身上的条纹比其他蜂儿要深的多,黑的发亮,若不仔细看定看不出。

所以泠月从未察觉过,至于岚颜怎么知道……

数年前,某人上树掏鸟蛋,不甚捅了蜂窝,本以为是性格温和的蜂儿,岚颜根本没放在心上,结果转眼间铺天盖地的“魅蜂”出现,差点把他扎成筛子,那身上一串串的紫葡萄让他坐不下躺不了,眼睛肿的几日看不了东西,出门就被众人躲着笑,还是千寒的药才让他舒缓了。

那次的教训让他深深记住了“魅蜂”这种东西,更是狠狠下了功夫去了解它们的习性,如今在“苍灵楼”边看到“魅蜂”窝,怎能不暗自欣喜?

依泠月发边簪花,手中也喜欢拿着铃兰,这本身就拥有“魅蜂”最喜欢的味道,剩下的,就看他如何引起“魅蜂”的攻击了。

夜晚的窗纸上,映出一张娉婷绝丽的容颜,手指推开窗棂,她的脸在灯光烛火中明灭,皓腕盈盈托腮,遥望远方的“幽晚湖”。

楼下,有人围观驻足,因为四城第一美女的身份。

而她,享受着这样众星捧月的姿态。

他们的巷子,在“苍灵楼”的另外一侧,大树的遮掩让人瞧不清楚他们,他们却能看清对面。

岚颜拾起地上一枚石子,瞄准“魅蜂”窝,准备丢出去。

袖子被拽了拽,撇脸看去,狗儿正叼着他的袖子,摆了摆脑袋,一爪子拍过来,石子落了地。

“干嘛?”岚颜莫名其妙。

狗儿眨了眨眼睛,一缕坏坏的精光闪过漆黑的眼底,它悉悉索索地从岚颜身边离开,不大会功夫它又蹭回了岚颜的身边,俯首将口中一朵花放入岚颜的手中。

浓香扑鼻,香的让岚颜几乎闭过气去。

“你真坏。”他看着脚边安静趴伏着的狗儿,嘴边笑意更大,“‘夜浓’都被你找来了,这下只怕要闹的哭爹喊娘了。”

“夜浓”是一种只在夜间绽放的花,花香浓郁,数里可闻,而“夜浓”偏偏又是“魅蜂”最爱的花朵,“夜浓”会让“魅蜂”更加狂野,攻击性也更强。这狗儿,比他狠毒多了。

狗儿冲他挤了挤眼睛,叼起“夜浓”,无声无息地窜上屋顶,轻灵的不带半丝风声。

岚颜叹息,这世道,连狗的修炼都比他强了。

那狗儿不再张扬着尾巴,而是收敛在身后,身体笔直如箭,一道影子掠过黑夜,轻飘飘地落在屋檐边。

这背影,让岚颜清楚地看清他身体的流线,更清楚地看到,那一条条尾巴的间隙中,有一个位置空隙特别的大,也特别的平整,似是利刃切过的痕迹。

断了一尾吗?

岚颜的心头猛震,仿佛被巨锤擂过,无声地沉闷,但却狠。一瞬间,他呼吸不能,眼底的视线,无限放大着那整齐切过的尾部。

伤痕很小,可见很早就被断了那尾。可是……

他书懒得读,故事却听的不少,沙良的肚子里,各种玄幻诡异的故事多的很,有时候提及灵物化形,说的最多的便是灵根。

这灵根,就像封城中人修习的真气灵脉一样,只有倚仗它才能修习到巅峰,岚颜甚至可以清楚地感觉出,这九尾,就是狗儿的灵根。

断灵根,意味着这狗儿永远不可能达到仙法修炼的巅峰,化为人身都极为艰难,而断灵根的痛,不亚于灵魂抽离身体,刮骨抽筋般。

什么人如此狠毒?

一种无法形容的酸楚从心底弥漫开,从胸口一路蔓延到脸颊,胀着眼角突突地跳着。

没有理由,没有原因,似乎有股情感埋藏在身体深处,因为这九尾灵根,而涌了出来,是同情这狗儿还是有更深层的思绪,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狗儿从屋檐上伸出半个脑袋,口松开,那朵“夜浓”轻轻落在泠月身边的窗台上,如此的夜晚,谁有会注意一朵被风垂落的花呢?

香气弥漫,“魅蜂”嗡嗡的声音在渐渐汇聚,不少已经从蜂巢中飞了出来。狗儿悄然落下身体,趴伏在地,一双眼睛勾着看好戏的神情。

挑了块大石头,岚颜狠狠地甩了出去。

石头敲上蜂巢,巨大的力量瞬间将蜂巢带离了树枝,朝前飞去,犹如一个天边飞来的黑球,正正落在泠月敞开窗户的屋内。

蜂巢裂,无数“魅蜂”群涌而出,空气里尽是振动的声音,一人一狗猫下腰,抬起期待的眼睛盯着那扇窗户,若仔细看,会发现他们连眼中的神采都是一样的。

“啊!!!”女人尖利的叫声撕破夜空的寂静,身影在烛光下疯狂地扭动着,双手扑腾,想要驱赶“魅蜂”。

什么形象、仪态,什么端庄、温婉,一切一切都抛到了脑后,烛光明亮的房间里,只有一个发丝散乱的疯妇,在撕心裂肺地叫着、挑着。

门口的护卫匆忙上楼驱赶着,剑光在房内飞快的挥动,地上落下一片“魅蜂”的尸体,却涌上更多,几名护卫身上刹那间多了几个硕大的紫葡萄。

与他们相比,最惨的是泠月,因为被“魅蜂”追逐最多的人是她,动作最大的也是她,满屋子乱窜的还是她。

“小姐,您别动。”惊雷紧张地保护着她,但是“魅蜂”越来越多,多到他们根本无法控制。

他以为是泠月的冲动才招惹了“魅蜂”的追逐,完全没想到,依泠月自诩出尘无垢,以花为食才是真正的原因,她身上的气息让“魅蜂”疯魔,更别提“夜浓”的催化。

楼下围满了人,个个瞠目结舌,呆滞。

半晌,有人喃喃开口,“那个是泠月姑娘吗?”

“应该是。”身边人幻灭的表情如丧考妣,“好可怕。”

“这叫声,太刺耳了,我想塞住她的嘴。”

当然,也不乏好心的人,有人张开手臂,“泠月姑娘,快跳下来,我接着你。”

“泠月姑娘,有没有马粪啊,烧起马粪,可以把‘魅蜂’熏走。”

草丛中,岚颜揉着肚皮,快乐地直打滚,白狗儿伏在地上,静静地欣赏着“苍灵楼”中的鸡飞狗跳,似乎仍有些意犹未尽。

他懒懒地支起头,爪子挠了挠岚颜的胳膊,将脸指向了“苍灵楼”的后院。

那里是马厩,前院的一通咋呼,早惊了马,长嘶不已。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岚颜轻易地懂了狗儿的意思,一人一狗趁**入了马厩。

“快,快,快!”岚颜迅捷地扑入马腹下——抢屎,热情地捧在手心里,大有下一刻就舔上去的激动。

马儿本就**,被他这么一闹四蹄乱跺,嘶鸣着。岚颜小小的身体拱着,不时回头招呼着,“快来啊。”

狗儿巨大的身体站在一旁,鄙视地看他一眼,无声地别开眼,岚颜依稀看到了对方皱眉嫌弃的动作。

今天一个晚上,他被嫌弃了多少次都数不清了,不是说狗吃屎的么,它居然嫌弃马粪脏!

看他发呆,狗儿喉咙间发出呼噜噜的声音,一条尾巴拍上岚颜的后脑,好悬将他拍进面前的马粪堆里去。

岚颜扯下一片衣角,将马粪包了一兜,朝着前院跑去,狗儿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保持着距离。

前院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里三层外三层,不时有人出着各种主意,夹杂成一团,堪比闹市。

岚颜小小的个字往人群里一钻,把兜着的马粪甩在地上,“快,马粪,赶‘魅蜂’的。”

话音才落,他立即抓了一团砸向房间里,大喊着,“泠月姑娘,快接着,烧马粪。”

有一个就有第二个,然后就是所有人抓起马粪,一团一团砸向二楼的窗口,砸准了的丢进房间里,泠月凄厉的叫声更响,砸不准的丢的窗框边窗台下炸开,马粪四溅,斑斑驳驳满墙都是。

异样的气味在“苍灵楼”间飘荡,人们奋力地丢着,泠月似乎叫累了,声音沙哑,只是依然惊慌地躲闪着。

头发乱蓬蓬的,发钗也不知道甩到了哪里,衣裙也不知道是自己踩的还是挂的,一道道破裂的口子,脂粉被眼泪冲开,红白交错地糊在脸上,脖子上,手腕手臂上,十数个紫不溜丢的葡萄,一个接一个的挂着,趴在窗边大口大口地喘气。

岚颜撅了撅嘴,掂掂手中的马粪,朝着窗口砸去。

“啊!”女人尖利的叫声喊到一半便戛然而止,制止那恼人鸹噪声的,正是一坨烂糊糊软绵绵的东西。

泠月摸摸脸,诡异的味道直钻鼻孔,熏的无法呼吸。

在“魅蜂”和马粪的双重折磨下,她双眼一翻,彻底昏了过去。

岚颜拍拍手,悄然隐退在人群之后。

月亮拨开乌云,照出满楼的狼藉,窗框被扫落楼下,墙壁上满是马粪,地上黑乎乎的马粪堆里,还燃着袅袅的烟雾,中人欲呕,销魂无比。“魅蜂”的尸体在地上堆积厚厚地一层,空中不断传出嗡嗡的声音,让人精神紧张。

人群**仍未停歇,岚颜的目光在树丛中寻找着那只白色的大狗,可惜无论他如何找寻,那只狗儿已然不见了踪迹。

心头有些失落,好歹也是一起干了坏事的战友,居然就这么不声不响抛下他走了,岚颜本打算带回“岚颜宫”与自己作伴,总好过它在外被人欺负,可惜了。

伙伴走了,即便是找回了场子,他也没觉得开心多少,默默溜回了“岚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