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儿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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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土匪来了_61、索要

王豹悄悄的来到风流镇,他先与王老虎见了面。

王豹早与王老虎结识,自古黑道与土匪是一家,只要把窝挪到山上,黑道也就是土匪了,曲原县保安团与牛头山也是一路货色,只不过保安团穿着黄色军装,以政府的名义与军人的身份盘剥人民,只要他们剥了身上的军装,保安团也就成了土匪了。

王老虎能称霸一方有多方面的因素,与牛头山的关系当然是其中之一。不过,王老虎与牛头山的关系也给风流镇带来了好处。前年,牛头山绑架了几个商人,就是王老虎上了牛头山,把肉票解救了回来。五年前,牛头山短了钱粮,要到风流镇洗劫,也是王老虎出面,把贡献的钱粮压到最低限度。当然,王老虎为了这些事,也发了不少财,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这次,王老虎听了王豹是来风流镇打听潘家少奶奶的下落,大喜,他与郑家有争夺女人之仇,有相互敌视之狠,王老虎早想找一个机会至郑家商铺的人于死地,这次,机会终于来了。

王老虎对王豹说:“王队长,算你找对了人,潘家二少奶奶正在潘家大院,是郑家商铺几个吃着无事的人做的好事。”

“此话当真?”王豹问。

“哪里有假!”王老虎说得头头是道,有板有眼,“昨天中午,我正在金水河边,看到一伙人骑着马从公路上经过,上前一看,是郑家商铺的人。潘家二少奶奶穿着大红袍子,骑在马上。我可以肯定,是潘富贵与郑家一伙在牛头山把潘家二少奶奶抢了回来了。”

“郑家是不是有个瘸子?”

“正是。”王老虎说,“他就是郑家商铺的三少爷。”

“这就对了。”王豹说,但他想,既然是郑家商铺的人把女人抢下山来,说明郑家商铺人功夫非常了得,那个系着斗蓬的“褐鹰侠”他是见识过了的,每每想起身手变幻无穷、速度与离弦之箭的“褐鹰侠”,王豹就浑身打着寒颤。

王豹带着忐忑的神情问王老虎道:“启明兄,郑家商铺是不是有一个功夫十分了得的人?”

“哈哈哈......”王老虎笑得连打了几个喷嚏,他笑过之后,带着鄙视的神色说,“要说张家李家功夫十分了得我还相信,郑家......哼,那就打死我也不信了.....当然,他们也有几个有一些三脚猫的工夫。王队长,你说我怎么样,论胆量,没王队长的大,论拳脚,没驹爷的硬,但是,如果郑家人胆敢向我叫板,任他选两个,如果他不怕丢人,也可以选三个四个,我可以以一对三,甚至更多。哼,郑家人只不过比我们多几个铜板,利用钱财与官场的人建立了关系,才在我们河口镇耀武扬威!”

“那就说明不是郑家商铺的人抢出了潘家二少奶奶了。”王豹说。

“此话怎讲?”王老虎问。

王豹便把两次遇到“褐鹰侠”的事告诉了王老虎。

王老虎听了,先是大吃一惊,接着哈哈大笑起来,笑过之后,他对王豹说,“王队长,怎么会是郑家商铺的人呢?我刚才说了,郑家的钱多是真的,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褐鹰侠”无疑就是郑家出钱雇请的高手了。”

王豹豁然开朗,他笑着说:“这个简单的问题,我怎么就没有想到。”王豹站起,向王老虎抱了抱拳,“启明兄,谢了!”

王豹打听清了消息,立即上山,把请况报告了钱句儿。钱句儿大怒说:“下午好好款待兄弟们,明天一早下山,血洗风流镇!”

黄虎建议道:“驹爷,写封信风流镇老举人董识之,限他三天之内交出女人,要不然,我们牛头山好汉全部出动,杀风流镇个落花流水。我断定,董老夫子慑于我们威力,一定会把女人交出来的。”

叶长生说:“黄队长说得对,风流镇对我们牛头山不薄,以先礼后兵为上策。”

郑安荣说:“如果老举人不识时务,我们再血洗风流镇不迟!”

王豹说:“郑家商铺是这次抢人的罪魁祸首,要老举人把郑家瘸子绑上山来。”

“这不是关键,我们要的女人,要的是金钱。”吴啸说,“再说,王老虎的话只能算一面之辞,或许是他与郑家商铺结了冤仇,想借我们的手除掉郑家人。”

“参谋长说得在理。”驹爷说,他问吴啸:“参谋长,你说怎么办?”

“既然大家都是这个意见,我还有什么说的呢!”吴啸说,“应该休整一段时间了,保存实力很有必要!”

驹爷听了众人计策,派人送了一封信到风流镇镇长董老夫子的手中。信是吴啸写的,信中写道:董老爷,念你是晚清举人,知识渊博,处事公断,才写信告之。今有河口镇潘家大院,雇请他人,抢走本塞之压塞夫人。牛头山绿林好汉,有睦邻之美德,长此以往,以信义为重,不愿与谁结下冤仇,更何况一向友好之河口镇乎?潘家大院无视于我,抢我女人,杀了好汉,本着不结仇之宗旨,不愿生灵涂炭,限董老爷以镇府之名义,敦令潘府,三天之内交出女人并附五百大洋,如若以势欺我,牛头山必出师河口镇,等待河口镇之将是灭顶之灾。望董老爷三思!

董镇长接了信一看,吓得面无血色。董老夫子急得茶不思饭不想,他无计可施,便召集十几个人到镇公所商议。

镇公所会议室里,坐着风流镇有名望的人。这些风流镇的名流,把牛头山送来的信一个一个传递着看,人人面带恐惶之色,个个心里怦怦直跳,会议室里一时鸦雀无声,充满了恐惧的气氛。

董识之总是戴着一个老花眼镜,总是穿着那件退了色的黑色长衫,他戴着一顶黑色绸帽,花白的胡须显出老举人的仙风傲骨。

老镇长是个晚青举人,早在县衙当过县吏,又在邻县当了半任县长,清朝末代皇帝宣布共和,老镇个长丢掉了县长之职,逃亡回到河口镇。河口镇人出于对举人的尊敬,推选董识之为一镇之首。虽说董识之的官是越当越小,这也是怪他生不逢时。改朝换代了,能保住性命就算不错,更何况大小还是个官呢?

几年前,老镇长上书县太爷,人老志衰,请求休息,可县长硬是不允,鼓励道:“老镇长知识渊博,处事老练,要老当益壮,不负众望。”

其实,这位晚清举人心里清楚,没人愿到河口镇个当这个镇长。河口镇兵匪泛滥成灾,当官的头颅今天竖在脖子上,明天在不在是个知未数。共产党来了要杀头,国民党来了也要杀头,土匪来了还要杀头。只是这老学究善于见风使舵,国民党来了当镇长,共产党来了当区长,土匪来了,还要他当镇长。大家问这老夫子的处事秘诀,他老人家也会介绍经验,他说,国民党来了举左手,共产党来了举右手,土匪来了呢?就举起双手吧。要不这样,这老学究该要死十几次了。

而老镇长这次是彻底没辙了,郎中打斗,病人吃亏,怎么才能免除这场即将到来的灾难。五百块大洋固然勉强可以办到,而把潘家二少奶奶送到牛头山,这不是把一个弱小女人送到虎口里吗?作为一镇之长,怎么能置百姓生死于不顾呢!而不把这女人送去,又有什么办法?

老镇长是不愿惹事的人,更是个怕惹事的人,他办事总是本着以和为贵的原则,他想,如果能以牺牲一个女人来保全整个河口镇,这笔帐算起来,是非常划算的。而老镇长不愿意这么说,这句话应该从河口镇名流的口中说出来。他今天把河口镇的名流召来,其主要目的就是大家出谋划策,做好潘富贵的工作,让他能牺牲一个儿媳,挽救整个河口镇。

与会者谁也没先开口,他们一个个唉声叹气,咒骂着当今乱世民不聊生。董识之见大家谈论多时,未切正题,便抛砖引玉。老镇长说:“大家都看了牛头山钱司令的来信,到底怎么办?把大家叫来,就是想大家替我出出主意。”

何为站了起来,挂着的盒子枪贴着肚皮,他第一个开口道:“打,只是拿鸡蛋去碰石头,牛头山可是一块难啃的石头,保安团几百团丁都被牛头山土匪打得死的死逃的逃,如果大家都不要命,那就把自己的身体当着靶子去试试吧!”

何为的话不是没有道理,近段,保安团两次被牛头山土匪打败,杨大麻子的头颅挂在塞门众所周知。河口镇有几个胆大的人悄悄的躲藏在牛头山脚下看过,回来后,他们做了适当的夸张说,牛头山的土匪一个个能飞檐走壁,他们还说,看到驹爷从十几丈悬崖上飞下,取了几个保安团团丁的首结。牛头山驹爷已成为了河口镇人们心中的神,牛头山故事成了神话故事。有些人说,驹爷是天蓬元帅下的凡,有些人说,驹爷比孙猴子的变化还要多,他能八十二变。

董识之的话真起到了抛砖引玉的作用,何为的话音刚落,一个人接着说,他完全同意何为的话,他说:“何队长说得对!可以肯定,我们河口镇万余人,没有一个人有孙猴子刀枪不入的本事,既然我们没办法打,就只有一条,降!五百大洋,大家量力而行,我表态,我出十块!”这人摆着慷慨之色,他看了看潘富贵,吞吞吐吐的说,“只是......人呢!这就是大家解决不了的事情,只有潘掌柜才能免为其难。潘掌柜,河口镇的命运全掌握在你的手里了!”

“无稽之谈!”潘富贵怒气冲冲的看了那人一眼,接着可怜兮兮的对董识之说,“董镇长,颜如玉不在我家,真的不在我们潘家。大家难道不清楚,她明明嫁给焦世雄了吗?自从那天以后,颜如玉一直没有回来。”潘富贵看着大家,见大家带着不信的神色,潘富贵接着说,“大家是不是不相信我的话呀?好呀,不相信我的话,你们就到我潘家挖地三尺,找出了颜如玉,我这‘潘’字改成‘孙’子!”

“真的没有回来?”一人带着嘲弄的口吻问。

“你要我怎么说你们才能相信!”

“潘大叔,牛头山压塞夫人不是谁想当我可以当的,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荣耀,咳嗽一声,天上的飞鸟都不敢作声,脚跺在地上,那块地都会震动。潘大叔,别说我说违心的话,要是我有这么好的媳妇,我绝对让她到牛头山享福去。”

“既然这样,我无话可说了?”潘富贵瞪着眼睛,叹了口气,“如果我还能生,我恨不得马上为大家生一个颜如玉来。”

大家听了,一时沉默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