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_第三百九十七章 归来 一
却说这几日大壮终日见师父总是靠在门前望着远处发呆,饭菜吃的也少,打坐修行也少了许多,整个人仿佛总是沉浸在远处所见的景象当中。前方一片大海,偶有几只白帆,大壮不知道师父到底在看什么。大壮原本就不是细心之人,现如今更是直到这会儿才发现师父的眼神时常都会有些空洞。大壮开始由担忧转为害怕,然而几十年来师父张子虚的教导已经深深的印入大壮的脑海,大壮不敢对师父有任何的不敬之言。大壮急的抓耳挠腮,不知如何是好,而且越想越急,只怕头上的头发都已被挠掉不少。
张子虚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大壮,怎么心神这么乱?”
“师父,您终于说话了,这几日您……”
“我没事,你不要乱就好。”张子虚回过头,很慈祥的看着大壮,这是最心爱的弟子,也是弟子当中唯一能够继承衣钵的传人,可是他也是张子虚最为担心的弟子。这些年大壮只是跟随在他身边,少有离开。即便是离开,也多半都是授命与自己去帮助或辅助办些事情,更多时候则是去帮忙传递消息等。虽然这些年来,已经与不少好友、不少门派中长辈都有见面,也很是熟悉,但是这个弟子却从来没有跟他们深交,没有发展自己的关系、联系,甚至说,大壮都不曾去考虑这些人的脾气秉性。这样一来,若是日后真的将一切事情托付于他,还真不行,还真的撑不起门面。若是这个弟子能够有他大师兄的能力就好了,可惜,祖师爷老天爷都是公平的,既然让你资质高人一筹,那么在人情世故中便会让你少些才智。
张子虚不无关心的说:“你勤加修习,不要管其他的。”张子虚现如今也有教导大壮一些人情世故的东西,虽说张家世代沿袭祖师妙法,可谓仙家气象,但是终究不都是没有成仙么,都还是俗世中人,只是较寻常人,多了一层讲究而已。即便是如此,张子虚依旧不放心,也想过该让他独自历练历练,不过一直没想好让他去哪里历练,按理说本门之内是最好的历练场所。诸如陆祖这一脉的后人等等,都是本门中较有名望的分支,而且与他们当中的几个老家伙相处的都不错,可以让他们帮帮忙。但是张子虚又觉得不妥,一家人固然是一家人,可是他不能代表张家,但是他却代表了张家的形象,如果大壮真的处理不好做了错事,纵使几个老家伙承认是历练之举,也难免给大壮平辈或小辈弟子当中留下不好的影响。
张子虚现在所担心的事情已经换到大壮身上,开始考虑这个接班人的事情,忽然,张子虚心神一荡,有种不好的感觉。略微沉思片刻,张子虚回归到自己的主线思维上来,其他人三个弟子被大哥软禁至今,要说‘是死是活’这的确有点儿过,但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受委屈。此外,自己的女儿玉梨现在也被大哥所排挤,现在被屏蔽隔离在美国,到底会不会有危险这还不知道,有几个门人自己人在那边,可是有了大哥的命令,只怕他们也不敢乱动,……真是不知如何是好,现在的情形,真是让人担忧。
已经好多年没有这样担忧过了,虽然跟大哥多有不和,但是那只是观念、观点的诧异,人生观、世界观的不同,却从来没有为此争夺到现在的地步,眼瞅着大会将至,真不知道大哥是不是已经有了准备。可是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已经做好了准备的样子呀,这已经临近,他不是叮嘱弟子们一些注意事项,也不是选同行弟子,反而是史无前例的插手世俗中事,这可有点儿反常。
思来想去,张子虚终于决定先问下玉梨的情况如何,他告诉大壮,“给玉梨挂电话,我有事情要跟她讲。”
“是师父,我这就去。”大壮有些欣喜的跑开,看师父眉头舒展似乎是有了主意,他自然是高兴了。
张子虚问玉梨,“你这边怎么样?身体好么?有没有受伤?心情怎么样?身边有什么人?……”张子虚一连问了三十几个问题,不仅是玉梨有些惊讶,就是旁边的大壮也觉得反常,也觉得不对。以往师父很少跟玉梨通电话,都是玉梨打电话回来,偶尔主动打给玉梨,也多半是半天才说几个字,也无非是,“进来练功还勤奋么?”、“最近吃的怎么样?”、“工作还顺利吗?”、“要天天开心……”……师父从来没有一次问这么多问题过,今天太反常了。
“您没事吧?”玉梨愣了愣,问道。
“我?我当然没事,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嘿嘿,我当然很好啦……”玉梨笑着说。
“我已经都知道了,你多加小心,你身边有谁?”
玉梨告诉父亲,梁岩在身边。张子虚的眼睛一亮,说道要玉梨把手机递给梁岩。玉梨有些纳闷,不知道父亲到底有什么事情非要跟梁岩说不行。递给正在忙碌的梁岩,此时他正在审视几个计划的规划图纸。梁岩听见玉梨这么说,也觉得有些惊讶,结果电话之后跟张子虚说了不少好话。张子虚只是“嗯、啊”的点头答应,并没有多说。在梁岩胡扯接近尾声的时候,张子虚才开始告诉梁岩,要他好好保护玉梨,好好对待她,好好照顾她,又说玉梨打小时候开始,有哪些毛病,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这些让梁岩感觉张子虚像是在托孤一样,让他感觉浑身不自在。一边的玉梨听见父亲的只言片语之后,马上脸就红了,抢过手机,但是张子虚命令的语气让玉梨递给梁岩,玉梨不得不听。
最终,梁岩也明白张子虚所说的一切,待张子虚说完,双方一阵很长的沉默,梁岩有预感,似乎是他不同意,老爷子就一直耗着。梁岩多次看向玉梨,总觉得她好美,梁岩一时失神,不自觉地答应下张子虚所说的事情,张子虚哈哈大笑,然后挂掉电话。这时梁岩才有了反应,但为时已晚……
大壮见师父高兴,也开心的笑了。张子虚长出一口气,终于解决了半个问题,剩下的,还得慢慢来。正这时,岛外有人长声喊喝,“张子虚真人请见,九霄山云都洞弟子许鸣求见。”
张子虚一愣,急忙让大壮去接。待大壮离开,张子虚仔细品味到“张子虚真人”这几个字,既然是九霄山来人,基本上不会这么客气,因为李凝安、紫炫与他相交甚好,基本上他们的弟子都是直接进来,要不就是李凝安提前通知,几乎从来没有这么正式过。莫非出了什么事不成?张子虚有些担心道。
许鸣见到张子虚,长身施礼,然后双手捧上拜帖。这一举动让张子虚再次觉得有些不对。大壮已经做习惯了这些事,顺手已经接过拜帖然后递给师父,然而张子虚却并没有马上接过拜帖,问道:“你是李凝安的弟子,还是……?”
“家师正是李凝安。”许鸣恭敬的回答。
“嗯……”张子虚手捻须髯,“我以前好像没有见过你。”
“确实如此,弟子也只是见过您一面,弟子修习功法不同,有诸多不适宜之处,因此一直奉命镇守后山,除有要事被家师及师伯召见,几乎都是在后山。”
“你师父几时要你过来?临来之时,可有什么叮嘱么?”
“家师叮嘱过,说此次要以最隆重之礼节来拜山,切不可有半点马虎,并叮嘱弟子告诉您,他老人家已经知晓一切,让您大可放心。”许鸣一直低着头恭敬的回答。
“你起来吧。”张子虚很客气的说,“坐。”
“谢真人!”许鸣说完之后退身坐在椅子上,头不歪眼不斜,坐在那里当如一口铜钟,稳稳当当。
张子虚略微大量,然后结果拜帖,原来是一封信,张子虚打开看了一遍,只有四个字,“万事放心!”这倒是符合李凝安的风格,写信几乎都是极少的文字,又往往能够让人最为心安。
张子虚顿时对许鸣信任不少,让大壮去沏茶。许鸣忙道:“不敢”
“有什么敢不敢的?!都是自家人……”张子虚对许鸣的态度也好了很多,这点许鸣能够感受的到,但是他也知道现在事情关键,张子虚这般谨慎也是应该,临来之时,师父也曾经要多加小心。张子虚问:“你说你修习功法特殊,不知是……?”
“回……”
不等许鸣多说,又有人高声喊道,“子虚师叔,家师有训,请您见面一叙。”
张子虚虽然听出是什么人的喊喝,但是却装作不知,回答道:“你是何人?训话这个词,你也敢安在我身上么?既然你说叫我师叔,我怎不见你行礼?本派规矩,见了长辈,你该行什么礼节?你知道么?呵呵……对了,应该是你还记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