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阳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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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_一百章 全军上下齐扮猪(二)

仅仅吃下第一块肉,两个人的眼睛就睁得大大的。“美味啊!”两个人的心里一齐赞叹。

“此味只可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尝啊!”崔霁清由衷地赞叹道。

类似的赞叹太多了,而每一次赞叹都会勾起于昭湘的心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徐明侯开门见山问崔霁清:“崔司令此来,不会只是为喝酒吧?”

崔霁清已经吃得半饱了,精神头也上来了。他掏出雪白的手帕擦擦嘴,又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美国产雪茄烟,团团分了一圈,说道:“国难当头,那里还顾得上喝酒吃肉,在下今天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说到这里,崔霁清有意停顿了一下,卖了个关子,看见众人没有接他的话茬才又继续说道:“我们三纵队的崔司令是河阳县法定的县长,但是现在只能避居落霞县之一隅,崔司令无时不刻地想重回河阳县。崔司令这次下定决心要收复河阳县城,把小鬼子从河阳地界上给赶出去!”

“好啊,河阳的老百姓早就盼着这一天了。”徐明侯微笑着说。

“但是要驱除倭寇、恢复我河阳的清明还需贵部协助。”崔霁清看到他的一番话引起了徐明侯的兴趣,禁不住把今天的来意给谈了出来。

“哦?”徐明侯露出满脸的疑惑,定睛看着崔霁清。

崔霁清直截了当地对徐明侯说道:“徐将军,说白了吧,崔司令的意思是想借贵部的道路去打河阳县城。”

“去河阳县城的道路有很多,为什么要选择从我们的驻地经过呢?”于昭湘问崔霁清。

崔霁清一向没有把眼前的这个毛头小伙子放在眼里,但是现在在人屋檐下焉得不低头,听见于昭湘问他话,忙解释道:“兵书有云:兵贵神速。从别的地方不是不行,但是需绕道,而一旦绕道而行,敌人早就有所准备而以逸待劳,我军无神算。再者说,从平原县境过,需得平原县保安旅的同意,司令可能也知道,我们司令和郑寒食郑旅长一向不滑头,万一引起误会,事情就不好办了。”

听到这里,于昭湘笑了笑说道:“说到交往,我和崔司令的过节恐怕更大吧?!”

韩晋和狼勇等人听见于昭湘这样说,差点笑出声来:这个于司令,也学会了哪壶不开提哪壶!

听见于昭湘如此说,崔霁清自失地一笑说道:“我们崔司令说了,他和于司令的隔阂其实都是为打日本鬼子而产生的,兄弟睨于墙外御其侮嘛,崔司令想借此机会和您尽释前嫌。”

于昭湘不依不饶地说:“不敢,崔县长是河阳的父母,我一草民怎么能与他称兄道弟。至于前嫌吗?我看还是先留着吧,等打走鬼子再说吧!”于昭湘说话的风格深得韩晋的真传,说话刻薄得不留分寸。

照这个样子说下去的肯定会僵了,徐明侯赶紧站起来打圆场,他先敬了崔霁清一杯酒然后说道:“云舒,不要怪我们司令不讲这个面子,我们的心里实在是没有底啊!请问贵部现在有多少兵马?”崔霁清回答道:“也就是三四千人吧。”

徐明侯知道崔霁清说得不是真话,崔同的人马现在少说也有八千。但是他没有给说破,而是顺着说下去:“我们一纵队历经打击,现在已经只剩下不到一千五百人的老弱病残,而且其中一半是新兵,犹如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假如有别有用心之人趁此机会对我施以打击,我部将束手待毙。”说到这儿,徐明侯觉得有些过分,又解释说:“当然,我这样说并非是认为贵部对我心怀不轨,而是觉得在特殊时期,有些事情不可不防啊!”

崔霁清尴尬地笑了笑,一时间没有说话。徐明侯又说:“还请云舒兄在崔司令面前多多周旋,体谅我部的难处。”

崔霁清说道:“徐将军言重了!其实说到底我们都是为抗日而走到一起的,蒋委员长都说了,人不分老幼地无分南北皆有抗日守土之责,说一千道一万,崔司令也是河阳县的县长,他什么时候想回河阳县就可以回,不用通知别人!”

“哦,那么现在你是和我客气了?”于昭湘勃然大怒。徐明侯赶紧站起来说道:“司令,家有千口,主事一人。这不干云舒的事,今天他们是客,万不可难为了客人!”韩晋和狼勇也在旁边相劝。于昭湘二话不说,站起身来,自顾自地走了!

崔霁清的脸色很不自然,众人又喝了几杯酒,将就着吃了一点饭。徐明侯对崔霁清说:“云舒啊,你是黄埔军校的高材生,军事上的事情不用说很明了。请您指点一下我们的士兵吧?”

崔霁清客套了一两句,还是跟着徐明侯等人来到了操场。

操场上,于宪春正领着二百多人在操场上练习步兵操典上的内容。崔霁清带来的五六十个卫兵也吃饱了饭整齐地坐在操场的一边看于宪春在指挥士兵练习。

于宪春正在指导士兵基本的东西,正急得满头大汗,练习射击的时候,因为士兵端枪的姿势不对,好几个士兵的鼻子被步枪的后坐力击得鲜血直流!枪法更是差得没法提。不仅如此,还有很多士兵连稍息立正这样简单的正步都不会,让人笑掉了大牙。

一开始,出于礼貌,崔霁清的部下还强忍着不笑出声来,到最后,看到笑话实在太多了,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崔霁清的脸上一开始还是微笑,最后也憋不住笑出声来。

突然操场西南角上坐着休息的一群兵不知道什么原因打了起来,一开始只是争吵,到后来拳脚齐上,打起了群架!于宪春满头大汗,急忙跑过去劝架,但是劝住了这头,那头又干了起来。

韩晋实在看不下去了,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把两个为首的一脚一个跺倒在地下,然后让士兵取来鞭杆子粗的藤条,亲自动手把这两个人一个打了二十下。徐明侯站在旁边一声不吭,但是已经是乌云满脸了。

“让云舒兄见笑了!”徐明侯突然转头对着满脸含笑的崔霁清说。

崔霁清一下子从看热闹中清醒过来,这才觉出自己失礼了。他脸上讪讪地一笑,说了句“哪里哪里”。

“请云舒兄指教!”徐明侯一脸真诚地对崔霁清说道。

对于这样的士兵们,崔霁清已经不屑于指点他们,他同他的副官耳语几句,副官上前走到已经集合起来的游击队员前面,从一个队员手里要过一支步枪,拉开枪栓,麻利地填入子弹,猛然转身,几乎连瞄准的时间都没有枪就响了,子弹正中远处的靶心!所有的队员都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惊呼。

但是等他射出第一颗子弹再去拉枪栓时,枪栓却因为射击而变形再也拉不开了。崔霁清的副官笑着把枪还给了队员,接着又讲解了投弹和机枪的射击要领,一纵队的游击队员们都听得入了迷。

等崔霁清的副官指点完毕已是下午三点多了,崔霁清告辞要走。徐明侯恳切地对他说:“请云舒兄在崔司令面前多多解释,不是我们不借道,实在是情非得已;如果贵部确实想回河阳打鬼子,我们不但无任欢迎,而且可以在平原县郑旅长那里代为周旋,让他们能允许贵部假道平原县境。”

崔霁清已经没有了刚来时的低三下四,他对着徐明侯和一纵队的中层长官拱拱手,说:“好说,好说。在下承蒙列位盛情款待,告辞!”说完这话,他和副官上了马,在马上向徐明侯等人再拱拱手,拍马而去,后面的五六十个护兵跟在马后面跑步紧随。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徐明侯看着远去的崔霁清自言自语道。